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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请问…要如何才能变瘦?”

 司徒玉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向终于诊病版一段落的维宓寻求解答。

 维宓有些愕然的停下手边的工作,看向司徒玉认真专注的脸。“变瘦?”

 司徒玉用力的点点头。“嗯!”为什么司徒玉会忽然问这个?维必狐疑的皱起眉头。“想要变瘦,得依照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予以用葯,不是短时间内就会得到成效的。”

 啊?那要等多久?司徒玉登时沮丧万分。

 “可是我想要赶紧变瘦,有没有什么比较快的法子?”他不死心的追问。

 “你为什么要变瘦?”维宓不答反问。

 只见司徒玉一张白净的脸庞立时涨得红通通的。

 “因为…”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嗫嚅的说出口!“我…那个…就师父嫌我太胖了嘛!”好丢脸喔!

 “啊?”维宓倏地睁大眼,失声问道:“嫌你胖?那又如何呢?”为什么要因为这样就减肥?

 司徒玉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坦诚为什么自己忽然想要变瘦的原因:“我想要变成师父喜爱的…”声音越来越细微,到最后他整张脸已像颗透的苹果般红了。“维宓,可不可以请你别对师父说?”他小小声地央求。

 任烜到底说了什么伤人的话,让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为此烦恼不已?

 维宓伸手抚抚司徒玉低垂的头。“我不会说出去,但是你并不胖啊,根本不用变瘦嘛!”

 司徒玉还在长,等到身子长后,就会变成一个翩翩美少年,甚至样貌也有可能会与现在不同。

 “哪有?我真的太胖了!今早师父他…”司徒玉扁扁嘴“他说我的脸像粒包子,身材像颗冬瓜。”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就是嫌他太圆!

 维宓闻言早已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但随即察觉自己的失态已严重伤了这个少年的幼小心灵,他连忙掩住口,可是司徒玉已是泫然泣了。

 “我就知道!你们都赚我胖,我就是爱吃嘛,现在想要变瘦也太晚了…”意思就是师父永远也不可能喜爱上自己的。

 “想要变瘦啊?”维宓笑望着为了心爱的人而急着改变自己的司徒玉。“做你自己就好了,别想这么多,任烜不是个只看外貌评断人的家伙。”

 怎么可能?司徒玉想起上次师父开的条件,几乎又要绝望了。

 师父根本是个以美来断定对象的人嘛!自己再不少吃一点,一定会被师父赶走的。

 夜晚,众人在桌边用着晚膳。

 忍着饥饿扒了几口饭后,司徒玉就将碗一搁,不再动筷子了。独孤垣和维宓当然知道司徒玉的意图,也很有默契的不说破,想看看任烜有何反应。

 这举动让任烜疑惑的抬起头。“怎么不吃了?”这小表不是向来贪吃吗?

 司徒玉只是努力别开眼,不让自己受前方美食所惑。“我、我吃了…”他的话收尾在一串不争气的咕噜声中。

 任烜怔愣的望着司徒玉,伸手试图开自己已纠结成一团的眉头,想厘清一下思绪。

 刚刚自己不是耳背听错吧?司徒玉明明早已饥肠辘辘,怎么还会说出“不饿”两个字?

 从他跟着自己到现在,有哪一餐他不是吃到打嗝了才愿意放下筷子的?

 原因应该只有一个。

 “玉儿,你身体不舒服?”所以才会没有食欲吧!

 司徒玉将头摇得像博鼓般。

 “那为什么不吃?”

 “我吃了。”像是响应他的谎言似的,司徒玉的肚子又叫了一声,但他似乎打算来个充耳不闻。

 不过,他的目光还是稍稍没志气的落在桌上那些好吃的菜肴上,不小心泻出饥渴的光芒,但他连忙又撇了开。

 任烜忽然觉得很想笑。

 这小表又怎么了?可是有事又搁在心头自己没看出来?没关系,司徒玉对吃向来没定力,只要稍加刺,他必会自动吐实。

 思及此,任烜的畔泛起一抹诡笑,伸手拿起卤得香滑酥烂的鸡腿在司徒玉面前晃了晃。

 “玉儿,你瞧瞧这是什么?”他明显地瞧见司徒玉用力咽了一口口水。

 任烜又继续哄:“你闻闻看,它是不是很香啊?只要轻轻咬一口,鲜就会马上从骨头上分离…”再努力一下,司徒玉一定会恢复之前像只小馋狗般的表情,一口吃掉鸡腿的。“你想想,含着卤汁的鸡腿就这样滑入你的口中,那种足与喜悦,真的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司徒玉霍地推开椅子站起身。

 “我要回房了!”

 也不等任烜搭腔,司徒玉头也不回、颇有骨气的一去不返。

 任烜拿着鸡腿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半晌他收回手,边的笑意早已冻结,满脸的苦思不解。

 玉儿这小表到底是怎么啦?他疑惑的看向身旁默默观看的两人,想知道些端倪。

 独孤垣和维宓有志一同的摇摇头。

 这师徒两人要努力的,还很多哪!

 忍、忍、忍!他一定要忍住,千万不能再想起那些食物了啊…司徒玉抱着头,努力驱逐残留在脑海中的景象:兀自冒着蒸腾热气的卤汁、浇淋到一层滑亮亮的油脂、看来松烂又多汁的鸡腿上…

 呜!臭师父,为什么要把鸡腿拿得那么近,害他想要当作看不见都不成!

 肚子不争气的叫得响亮,但想起画上那个纤瘦婀娜的女子,司徒玉走至铜镜前捏捏自己圆圆的脸蛋,懊恼的低喃:

 “奇怪,为什么还没变瘦?”

 只饿一餐,似乎是还不够的。

 想到师父的取笑,司徒玉又是一阵气闷。哼!他就不相信自己有那么胖,要比胖,飞骓不是更胖吗?不过,人与马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司徒玉戳戳自己软软的脸颊,狐疑的捏了一阵,想要看看自己若有个削尖的下巴与瓜子脸,会是怎样的情形。

 呃…好像有点怪怪的耶!

 不过,他一定会成功的变成像画上那女子一样瘦的,这样一来,师父或许就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可能喜爱上他了吧?

 “唉!”司徒玉又轻叹一声,趴在镜台前胡思想。

 为什么维宓就能那么瘦?不对,那是因为他似乎吃得很少…可是为什么他可以吃那么少啊?自己却是只要看到那些香的食物,就什么理智他没了!

 怎么有人可以拒绝那些东西,不将它们全部吃下肚呢?可是,只要一想起师父爱过的女子是这么美丽,又一副弱不风的模样,而开出的条件又是纤瘦婀娜,他就很害怕自己会被师父嫌弃。

 不行!司徒玉霍地直起身。他不能够认输,自己一定办得到的,再饿个几餐就行了,这样师父就不会笑自己的脸像颗包子,至少,他要当个小笼包才行…

 突的,他的视线落在自己颈侧的一个小红点上。

 咦?蚊子什么时候咬在这个地方了?上回洗澡时身上也有一些,可又不会觉得,算了,应该没事吧!

 本噜…

 肚子又叫了,讨厌、好想吃饭啊,啊啊…外头下着滂沱大雨,什事也不能做,任烜、独孤垣与维宓正在大厅里闲聊着,司徒玉则在房内睡觉。

 “玉儿最近怪怪的。”在观察了三餐后,任烜得出了这个结论。

 一餐只吃半碗饭,菜也没吃几口,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让人不想怀疑也难。

 维宓与独孤垣相视一笑。任烜这家伙总算有点反应了!

 “你想知道原因吗?”维宓神秘的开口。

 “原因?你知道?”任烜有些讶然。

 玉儿那小表应该没什么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啊!

 “嗯!”维宓点点头。“但他代我不可以说出去。”

 任烜不死心的追问:“到底是什么?”他可不能坐视司徒玉饿到生病。

 维宓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绕了个弯问:“你觉得司徒玉怎样?”

 “怎样?”任烜一呆,为啥又问这个?“不就是个小孩子吗?”

 “哦?”维宓出一抹浅笑。“小孩子也是会在一夕之间变成大人的。”

 任烜一挑眉,想起那晚司徒玉眼中的寂寞与难受,那眼神的确不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就该有的,或许他在成了孤儿之后遭受的事让他心智变得比同年龄的小孩成吧!

 想起那对眸子,任烜的脑海里窜过一个画面,身子忽然一震。

 怎么可能?他睁大眼不敢相信。那画面未免也太诡异了!

 自己有…吻了司徒玉吗?就算是梦,也太可恶了吧,自己有饥渴到对一个小孩子出手吗?他抚着额失笑出声。

 “怎么了?”独孤垣察觉他的异状。

 “没什么!”任烜摇摇头,可脑海里又一个画面窜过,这次是司徒玉一丝不挂的躺在他身下,白玉般的身子软人…

 “禽兽!”任烜忽然懊恼的低咒一声。

 自己在干嘛啊?竟然会有这种想法。人?对方是个小男孩,自己不会是有断袖之癖吧?

 “你在骂谁?”独孤垣好奇的看着脸色忽青忽白的任烜。

 “我…”任烜一顿,抬起头,有些尴尬的开口:“我居然梦见自己吻了那个小表…”而且这梦不知是什么时候做的,竟到现在才忆起。

 独孤垣与维宓面面相觑。

 “什么时候的事?”独孤垣率先开口。

 “不知道!”任烜摇摇头,心烦意的想着。“应该是最近吧!”

 “最近?”独孤垣一挑眉,有个臆测在他脑中浮现。“是喝醉后吗?”

 “应该吧!”任烜烦躁的一挥手,不想多谈下去。“只是个梦而已,虽说着实怪异,但我是不可能对男人感兴趣的,更何况是对小孩子。”他自动归结出那是自己最近心神不宁才有的反应。

 “很难说。”独孤垣摇摇头,心里已猜出七八分了。“若那不是梦,该怎么办?”

 “怎么可能?”

 “喝醉的时候,总是会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独孤垣似笑非笑的瞅着脸色因这句话惨白不已的任烜。“司徒玉知道叠生做什么样子,听说他看了你为她绘的那幅画,而那画现在就收在你房间里吧?”

 任烜“啊”了一声,嘴巴因这话而张得大大的。玉儿怎么会看见那幅画?

 他猛地忆起宿醉后的隔,那幅昼就摊在桌上,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上了的,更诡异的是被子还好端端的将他盖得密不透风…可他明明记得自己衣着整齐,应该没有怎么样吧?

 但…若有怎么样,该怎么办?

 “司徒玉他啊…”维宓也开口了。“正为了自己长相像粒包子而烦恼不已呢!”

 任烜的嘴巴已因吃惊而合不拢了。

 “怎么可能?”他抚着额不敢置信的摇摇头。“他只是个小孩子,而我…不喜爱男人啊!”一阵声响传出,任烜也没有细想,他还沉溺在过大的骇然之中,连四周的人声都离他好似很远很远…

 你为什么收他为徒?不知是哪里的声音出现。

 “因为觉得他很可怜…”

 只是这样?声音又问。

 “心疼、怜惜…应该没有了吧!”

 是否想将他放在手心里好好呵护着,再也不让他收到一丝伤害?

 “的确…”但那是因为他的遭遇可怜呀!

 想宠溺他、想疼惜他,对他的一切都是无条件的包容?

 “是这样没错。”

 你喜爱上他了。声音说得肯定。

 “怎么可能?”

 你自己好好想想,还有谁会让你这样无悔的付出?

 “我…”

 任烜正待再说,一本书就正中他的脑袋。

 “你还要自言自语多久啊?”独孤垣皱起眉头,瞪着因打击过大而接近神智不清的任烜。“这书你拿去,可能派得上用场。”

 什么东西啊?任烜狐疑的瞪着这本书。

 “阿垣!”维宓神色不自然的叫了一声。“司徒玉还是个小孩子,你拿这个给任烜做什么啊?”

 “总是用得上嘛!”独孤垣意有所指的笑了笑。“当初我们不也说派不上用场,可看过之后,的确很有用没错啊!”这书是上回独孤扬与公孙玥来高昌探望小外甥时留下的,替他们两人增添了不少‮趣情‬呢!

 “你!”维宓羞红脸轻斥一声,忙要将任烜手上的书拿走,不让他翻里头的内容,免得他上了火,真的对司徒玉做了什么。

 然而他指尖还未触到书皮,就看见一名仆役匆匆来报…

 “侯爷,那位小少爷到马厩牵了任少爷的马,也不知要去哪里,小的要阻止他,他就又哭又吼的…”害他耳朵差点聋掉。

 任烜一听,心头顿时如火煎般的着急不已,他忙不叠地问:“结果他人呢?”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他硬是牵了马跑了。”外头可在下着大雨啊!

 闻言,任烜马上将书拽入怀中,不发一语的冲出外头。

 大雨下得很大,司徒玉脸上也是涕泗纵横,可怜的飞骓也只能哀怨的陪着司徒玉一起淋雨。

 司徒玉一边放声大哭,一边进入林子里。

 他的心被狠狠地伤透了,不管他再如何努力,还是变成不了师父喜爱的样子,只能是一粒包子,而且师父根本不喜爱男人嘛!独孤垣居然骗他,呜呜!害他心存不实的幻想那么久,还饿了这么多餐!

 他要离家出走,永远离开这个伤心地,他不要再死烂打下去了,反正根本没希望,以后看见师父的脸,只会更难过而已。

 雨声伴随着凄厉的哭声,还有狂肆呼号的风声,将一人一马吹得都打了一阵寒颤。

 唉,自己好像老是与这小表犯冲哪!飞骓无奈的着气,为自己今晨才打理好的样子惋惜不已。但牠心中最感怀疑的是,这小表为什么要将自己牵出马厩?动机非常、非常可疑哪!

 飞骓朝司徒玉望了一眼,竟发现他也正在打量着自己。

 司徒玉噎了几声后,决定再也不要为了身材的事情烦心,所以他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大吃一顿,好好补偿自己这几餐饿肚子所受的苦!

 牠的视线牢牢锁住飞骓肥美的肚子,开始思索要如何烹煮牠会比较美味一点。

 好熟悉的饥饿眼神!

 飞骓此时总算有了大难临头的自觉,但想跑却已来不及。

 瞥见不远处有个山,司徒玉硬将死命挣扎的飞骓拖往口。

 “先捡木柴生个火好了。”他着手开始进行他的煮马大计。

 不、不要啊!飞雅骇得长嘶吼鸣,整个林子瞬间充满了牠的哀号,却没有人能来救牠。

 由于下雨,木柴都被打了,司徒玉试了好几次,始终弄不出一点的火花。

 飞骓看见总算松了口气,但又见司徒玉止住的泪水扑簌簌落下。

 “呜…”哭声又起,司徒玉为了自己肚子饿却没得吃而伤心。“为什连个火也生不起来?可恶!”他又饿又冷,几乎要冻死了啊!

 师父果然不关心他,自己就要在这里做饿死鬼了啦…算了!死了也好,反正再活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司徒玉一边哭、一边自怨自艾的想着,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听到偌大的林子里哭声不止,任烜很容易的便找到司徒玉的所在。

 只见他蹲在山口任大雨浇淋、发着抖,活像只可怜的小狈般,一双眼睛早已被泪水与雨水弄模糊了,任烜心头一阵止不住的怜爱与疼惜。

 “玉儿!”他开口轻唤,但司徒玉显然没听到。

 任烜跟着蹲下身子,用手抬起司徒玉的下巴,让他注意到自己的存在。“玉儿!”

 只见司徒玉那双大眼眨了眨,旋即像是吓到般的弹起,往后退了好几步。

 “师、师父!”他怎么找到自己的?

 “回去吧!”任烜走过去要牵起他的手。

 再多待一下,两人都要得风寒了。

 孰料,司徒玉倔强的甩开任烜的手。“我不要回去!”他已经打定主意要自己一个人过日子了,师父就放心去找喜爱的对象,不用管他了。

 任烜听他这么说,也生气了。“你不回去,一个人在这林子里只能等死!”这不听话的小表,自己冒着冬日大雨来寻他,竟还如此不识好歹!

 司徒玉不顾身上刺骨的寒意,兀自嘴硬的道:“我有飞骓可以吃,我一个人也可以活!”

 飞骓?任烜瞥向一边的飞骓,他一抚额,真的是让司徒玉给打败了。一匹马能吃多久?更何况这小表也不知道如何宰吧!

 眼看用说的行不通,任烜迅捷的一伸手,拦将司徒玉抱起,一翻身便上了马,手一扯缰绳就往前奔去。

 被强制抓上马的司徒玉登时哭吼起来:“我不要回去!放开我啦!反正你不喜爱我,我再留下来也没意思,呜…呜呜…”

 他越说越难过,越哭越大声,又拼命挣扎。

 “我讨厌你,你居然说我长得像粒包子,还说你不喜爱男的!饼分,那我要怎么办?我都饿了那么多餐了,你却连一丁点的感动也没有,呜…”司徒玉卯起来哭吼挣扎,却都让任烜死死定住,只能趴在马背上无能为力的被拎回。

 这次司徒玉的离家出走,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宣告失败。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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