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早晨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关子昂很快的醒过来,睁开眼睛。
察觉肩窝上栖息着另一个人,他转头看清楚那片小麦色的肌肤,俊脸忽地泛出温柔的笑意。
还好,这不是梦,舒斐真的安安稳稳的睡在他身旁。
二十几年来,这是他头一回觉得生命有了不同的意义,巴不得紧紧拥着她,好确定这一切不是梦境。
压抑着想占有她的冲动,他轻轻的挪开身子下
。
他不能再弄痛她了,一个晚上两次已经是这小女人能接受的极限。
将舒斐环抱他的手臂放在枕头上,望着她不受影响的酣睡小脸,关子昂脸上的笑意更深。
如果能取消今天的视察就好了,他真想一整天陪在她身边。
可惜,除非他不是士恩总裁…
舒斐昨晚哽咽掉泪的模样再次在他脑海浮现,关子昂不
怔怔望着对面镜中的自己。
他是最寂寞的人…
争名夺利的生活其实他早腻了,总有一天,等他得到心中疑问的答案,他一定会摆
士恩总裁的身份,陪着舒斐走遍整个世界,陪她找到她心目中理想的家。
盥洗后,离开卧室之前,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于是来到
边。
“不准再到速食店打工。”看清舒斐紧闭的眼睑微微眨动,关子昂微笑的轻吻她的
,知道她听得见“那个地方不适合你,我回来的时候,要看到你在这里等着我。”
当房门喀的一声关上,舒斐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确定关子昂真的离开了卧室,才放心的睁开双眼,躺在
上重重吐了口气。
她早就醒过来了,可她却不敢张眼,实在是因为怕见着好臭
会觉得尴尬,可是方才那霸道的命令,温柔的吻别,还真像是好臭
会做的事。
不过,要她做什么都可以,叫她不去工作,这点她可不依。
摸着
上残留的余温,舒斐轻轻的笑出声,觉得自己太幸福了,忍不住就在
上打起滚来。
等等!她猛地跳起来,为时已晚的想起这是好臭
的房间,待会儿就会有仆人来整理卧室,她得赶紧闪人才行。
等候在门外的阿隐一见到房门开启,马上习惯性的低头欠身“老爷早。”
“早。”
阿隐一呆,不敢相信的抬起头。
他从没听老爷回应过招呼,这一抬眼更让他讶异,因为老爷眼底竟还有着难得一见的淡淡笑意!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老爷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别好。
“怎么了?”关子昂对他的呆滞挑起眉。
“呃,没什么。”阿隐连忙垂下头,想起还有事情没
代“毕珊小姐等着见您。”
必子昂眼中的笑意闻声敛去。
懊来的总要来,大概得知他今天要到南部视察,所以毕珊才一大清早趁他还没赶往机场的时候,特地赶来见他。
回复面无表情的脸色,关子昂径自向前走“让她在车里等。”
“是。”阿隐才刚拿起
间的对讲机,就被再度开启的房门吓了一跳。
“啊!”看清裹着被单跑出来的人是谁后,他连忙转过身。
他终于知道老爷今天心情好的原因了。
闪躲不及的舒斐脸红的直想钻进
里。气人的是,她现在才想到她和好臭
住的是通房,她干么要从正门出入啊?真是笨死了!
急急的回到房里,她又探出头瞪视阿隐的背影,语带威胁的道:“你什么都没看见,对不对?”
“是的。”阿隐赶紧跨步往前走,只想快点儿追上老爷的步伐,一边不停的喃喃自语“外头天好黑,风好大,我什么都看不见…”
想到待会儿就要和关子昂碰面,毕珊坐在加长型的轿车后座、不安的频频调整坐姿。
虽说两家都有将他们俩送作堆的默契,但和关子昂相处,实在是一件难事。
她和他在一起从没自在过,她也从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可是关子昂那双冷锐的眼却仿佛可以看透一切,叫她无所遁形似的。
是的,他是曾经亲吻过她,但那是在沈岚和毕永然面前,众人起哄下的亲密接触,任谁也不会相信他们只接吻过一次,就那么一次而已。
也只有她才知道那个吻有多么索然无味,她甚至还来不及回吻,关子昂就已经
身了,证明那纯粹只是应付,就如同他向来漠然的应付外界那样。
但关子杰不一样,他就是那个时候介入他们之间的。
不同于他大哥的冷然,关子杰给她的感觉是活生生的,最起码他对她充满了火辣占有的情
,这才像个男人,不是吗?
在关子昂身上,她找不到任何对她有兴趣的表示,甚至情绪,然而昨晚在后院花圃前的关子昂是她前所未见的。
昨晚她在他脸上看见许多表情,有生气、有惊讶,还有着莫可奈何,和对那女人的宠溺,完全不同于他冷漠无情的性格。
与其说舒斐住在通房的事实令她不安,倒不如说是关子昂脸上千变万化的神情令她感到害怕。
想到这儿,毕珊远远瞧见关子昂不疾不徐走来的身影,也望见他如同岩石一样冷硬的脸孔。
她不安的再次挪动腿双,是的,她深深觉得受威胁,也对舒斐的身份愈加感到好奇。
底下的人调查后给她的答案,竟然是没有舒斐这个人的资料。
这让她更觉得疑惑,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这块硬岩终于有了点儿人味?
司机替关子昂打开车门,毕珊连忙堆起笑脸,并确定笑容里带有蛊惑的意味。
必子昂对她颔首,算是打招呼,一坐进后座,就命令司机加速开往机场。
“怎么?你赶时间?”她强挤出笑容问。
他没有表情的再次点头。
事实上,他只是想快去快回罢了,才刚离开舒斐,他就已经开始想念她了。
“你总是这么忙。”
“找我有事?”他勉强将心思暂时拉回毕珊身上。
“没什么。”她笑得僵硬“只是很久没和你单独相处了,昨晚也才跳了一支舞,所以我想你前往机场的路途中也许有空…”
望见那双朝她冷冷望来的眼,她不觉紧张的噤声。
不知为什么,她在关子昂面前总是表现得这么差,口若悬河的口才一点儿也派不上用场,更别提女人最擅长的撒娇了。
必子昂沉声打破异常的静寂“我刚好也有件事,希望你代为转告毕世伯。”
“什么事?”她暗暗松口气。
“有关西门的合并案,我仔细考虑过了。”
“西门?”毕珊两眼顿时发亮。
她都还没开始旁敲侧击呢,没想到关子昂就主动提起这件事了。
“请你转告毕世伯,我决定和一扬半导体合作,所以不打算接手西门。”
“什么?!”察觉自己失常的惊呼,毕珊连忙又堆起笑容“没什么,我只是很惊讶你们原来有收购西门的打算,我之前一点儿也不知情。”
说着,她的美眸不安的望向车窗外,极度烦躁的扳动手指。
这下可糟了,士恩不接手西门,若西门的股价再这么跌下去,子杰就…
“啊!”发现关子昂忽然朝她
近,她马上惊惶的叫出声,连忙又觉得失礼的掩住小嘴。
他靠得她好近,呼吸轻拂在她的脸上,有些
糙的大手更抚上她的脸庞,这是关子昂私下从没有过的举动。
毕珊强自
下心中的惊恐,放下掩嘴的小手,告诉自己这是很正常的,他们的关系本来就该更进一步。
看来他是想要吻她。她强迫自己阖上眼,却无法制止全身的肌
处在僵硬状态。
等了好半天,记忆中冷冷的
却始终没贴上她的
。
毕珊不解的睁开眼,
视那双无比冷然的眼神,那一点儿也不像是要亲吻爱人的眼神。
她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但关子昂的手指仍轻抚她的脸颊,她逃不开,也不敢逃。
“你怕我?”低沉的嗓音应该是
人的,却令毕珊觉得恐惧。
“我…我不怕你。”她说谎,声音
漏了真相,但她完全控制不了。
“你怕我,怕我碰你。”
“我不…”
“告诉我。”他打断她的否认“如果你有了喜爱的人,怎么办?”
“什么?”她呆怔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想从那双无比冷锐的眼睛里看出一丝不对劲。
她告诉自己,那是错觉,关子昂不可能会知道的,只是因为那双眼睛常常让人觉得无所遁形罢了。
他一定只是在试探她,他不可能知道她和子杰在一起。
毕珊再次挤出笑容“我怎么会喜爱其他人?我喜爱的只有…”
“到了。”关子昂忽地放手,疾驰的车也在这时停住。
外头已是机场的风景。
“我…”毕珊惊疑未定的看着阿隐替关子昂打开车门又关上车门,快得让她甚至来不及向关子昂说再见,更别说解释了。
加长型轿车随即载着她驰往来时的方向。
比起之前的不安,毕珊现在更觉得恐惧。
手机铃声忽地作响,吓得她按住心口。
看清上头来电显示的号码不是关子杰,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此时此刻,她最不想交谈的对象就是关家两兄弟了。
尤其是关子杰,她甚至不知该如何对他启口。
按下通话键,毕永然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丫头,怎么一大早就出门?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送子昂到机场,现在已经在回程的路上。对了,爸,”她烦躁的绞着手机上的吊饰“子昂要我顺便转告你,他决定和一扬合作,不打算合并西门了。”
“什么?他打算合并西门?”
“别一副惊讶的口气,你不是和他…”毕珊猛地一惊“等等,他从没和你说过这件事?”
“当然没有,我最近和士恩合作的是邮轮,电子方面根本没有接触。丫头,你快点儿回来…喂?丫头!喂?”
手机从毕珊手中掉落,她震惊的转过头,注视车窗外关子昂快要消失的身影,内心的恐惧不断蔓延。
“原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不只有关子杰收购西门股票的事,关子昂甚至知道他们关系!
“
光临!谢谢光临!”
舒斐朝气蓬
的嗓音传遍整间速食店。
“你今天好像特别愉快哦!”同事敲敲她的帽檐。
她抿着嘴笑“我每天都这么愉快呀。”
“少来了,一定有什么好事。”
“才没有呢!别瞎猜。”嘴里笑着否认,舒斐一张小脸却微微涨红。
其实她的幸福都快要溢出
口了,只可惜小敏人在香港,她没有能倾诉的对象。
大门再次叮当一响,舒斐连忙回神,振奋的大喊“
光临,请到这边点餐!”
“我要起司汉堡和…啊!怎么是你?”
听到一声大叫,舒斐直觉抬头,见到来人也惊讶不已“是你?”
站在柜台前面的段语琛仍是一脸不信的表情,拿下鼻梁上的紫
墨镜,确定眼前站着的真是舒斐本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穿这什么衣服,戴这什么帽子啊?”她边说边扯舒斐的帽子。
她连忙护着头“我在这里工作,当然要穿工作服,戴员工该戴的帽子啊!”“工作?!”段语琛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点儿也不顾及淑女形象,当场捧腹大笑起来。
“笑什么?”舒斐不满的瞪她“做人本来就要自食其力,在速食店打工又不丢脸。”
见她义正词严的模样,段语琛这才勉强敛起笑容“是,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她都忘了舒斐不是关子昂的新
了。
人逢喜事精神
,舒斐大方的不记小人过,拿出托盘“你要点些什么?”
“起司汉堡,多加一点儿生菜和番前酱,再给我一杯
茶,要两个
球和两包糖哦!”“你真啰嗦。”
“千金小姐都是这样的。”她边说边斜睨舒斐,察觉她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即使是嫌人啰嗦的时候。
“一共是八十元。”
“喂,发生什么好事了?”段语琛眯着眼看她。
“啊?”
“瞧你一脸笑眯眯的,两只眼睛还水汪汪的,就像谈恋爱那副恶心样儿。”
“少
说!”但她脸上飘起的红晕却骗不了人。
段语琛锐利的视线落在她的领口,接过舒斐递来的速食,顺势捉住她的手臂,看清她颈子上果真有轻微的淤青。
“哎呀!你做什么?”舒斐非常错愕,连忙挣开她的手。
段语琛已确定她和关子昂做了不可告人的事。
“我明明警告过你…该死!”她气恼的拉住舒斐“跟我来!”
“喂!”舒斐一时挣不开,在众目睽睽下,被她强拉到速食店外头的红砖道上。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舒斐好不容易才挣脱她的钳制。
“问这问题的人应该是我。”她眼底冒着明显的火光“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做我该做的工作啊!”“该做的工作?和关子昂做
做的事,就是你该做的工作?”
“我…”舒斐尴尬得小脸涨红,不知她是如何识破的,却又无法说谎否认。
“昨晚的舞会上,是谁告诉我她不是关子昂的新
?才不过一晚的时间,就爬上他的
了?”
“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喔?不是?这么说,是他爬上你的
了?”
“喂,你能不能别把事情说得这么不堪?”舒斐几乎为之气结。
段语琛冷笑“别跟我说你在一夜之间发现你爱上了他,真是狗
!”
“我是爱上了他,就像你爱阿隐一样,这有什么不对,让你来对我这样兴师问罪?”舒斐气极,两眼冒出怒火。
她闻言震惊的瞪大眼“告诉我,你不是当真的!”
“我很认真,再认真不过了。”舒斐毫不闪躲的
视她的眼神,证明她不是在开玩笑。
“天…你如果不是疯了,就是和那些贪婪的女人一样,爱上关子昂的财富地位。”段语琛不信的摇头。
“我爱的是他的人,不是他的钱。”
“你真的疯了!”她受不了的吐口气“像你这么单纯的人,不适合待在关家这么尔虞我诈的地方。”
听出她话里的关心,舒斐的怒气这才降温。
段语琛表情懊恼“我警告过你,一入豪门深似海,尤其是关家人,你根本就不了解那些人的心思。”
“心思?”
“没错,上至关太夫人,下至关子杰,关家所有人都装得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可是我向你保证,他们统统各怀鬼胎。”
“我不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可是你难道没发现关家人的古怪?关太夫人明明有两个儿子,可她却只把注意力放在关子杰身上,一点儿也不在乎关子昂,好像他不是她儿子,而她最最在意的关子杰却什么都不在乎。”
舒斐诧异的看着她“你也注意到了?”
“注意?”段语琛再次冷笑“那就表示这些都不是关子昂亲口告诉你的,他什么都不让你知道。”
“不,不是这样的,是我什么都没问。”舒斐为他辩解“有一天当他足够信任我的时候,就会主动告诉我了。”
段语琛眯眼看着她半晌,忍不住摇头苦笑“你还真是天真,真以为自己够了解关家人。”
“我也许不全了解,但你能不能告诉我,方才你所说的关家人古怪的地方,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
“如果你指的是关太夫人对待关子昂的态度,我听过一些谣传,说是沈岚在生关子昂的时候难产,后来血崩几乎害她丧命,所以一直以来对这个长子疼爱不多。”
她摇摇头继续道:“不过我不相信为人母的会因为难产就讨厌自己的孩子,这其中一定还有外界无法知晓的原因。”
外界无法知晓的原因?舒斐眼中浮出困惑。
“你真的了解他吗?”
舒斐回过神,明白她指的是关子昂“他是个好人。”
“好人?”段语琛不
笑出声“你和那些市井小民一样,都被士恩的外表给蒙蔽了。”
“他真的是个好人!”舒斐握紧拳头叫道,表情像是如果她不信,就要给她一拳似的。
“是吗?”她慢慢敛起笑意,嘴角却仍带着讥嘲“如果他是好人,那我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了。”
“你…”“就拿最近的事来说吧!”段语琛打断她“士恩想合并西门,于是用尽方式让西门的股价跌到谷底,想趁西门撑不下去,再低价收购西门的股票。你知道光是这样小小的手段,会搞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吗?”
舒斐呆愕住,不信的摇头“不,我不信…”
“再说关子昂目前推动的欣
计划,我父亲的段氏饭店就在这计划的预定用地上,也许很快就会像西门那样被并
也说不定。”
舒斐心中又一震,因为她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
“你…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
段语琛冷冷一笑“我父亲搞的是饭店,我搞的却是商场上的情报,这圈子里没有什么消息能瞒过我的眼睛。”
“我不信!”舒斐用力
出噎在喉咙里的声音“他不会做你所说的那些事,他也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人,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没错,好臭
的外表是冷漠了些,但他才不是那样无情冷血,不在乎别人死活的人,她要相信他才行,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能分担他的寂寞!
“算我多事。”段语琛眯眼看着她“我原本以为…以为也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
“朋友?”舒斐怔住。
“你是个很单纯的人。”她叹口气“和关子昂这样的富豪交往,还肯待在这破烂的速食店里打工,赚取微薄的薪资,就足以说明你有多单纯了,所以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我为什么会受到伤害?好臭
不会伤害我的。”
看见舒斐不信又不解的眼神,她再次叹气,转过身“你最好祈祷全世界都不知道你和关子昂的关系,否则情况只会更糟。”
望着段语琛没入人
的背影,舒斐仍在她身后握紧了拳头叫道:“我不信!好臭
绝不是你说的那样,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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