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早上天气还冬
高照,入夜后,竟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大风雪。夜
越深,风势越狂猛,家家户户的炕下都添烧着熊熊炭火。
最先进入她意识中的,是被狂风暴雪袭击作响的窗棂。大雪…芙蓉记得宫中入值的伙伴好像说过,元瑛在上次皇上的赏雪之行中,对出了十分漂亮的诗句,皇上龙心大悦,即行赏赐。
今天她又以元瑛之姿得到皇上另下的两道仕途,显然他俩一个已跃上天空为星辰,耀眼闪烁;一个则沉在雪泥土堆里,平庸以终。
“元瑛…”她一边低唤,一边悠悠转醒。她怎么昏倒了?“小
?小
,你在吗?”她嘶哑无力的唤着童仆。
外头风雪声响大作,房内昏暗不明,只有在
边小案上点着忽明忽灭的灯火。侍从都到哪儿去了?
“小
!来人哪…”她咳了几声,虚弱的撑起身,才藉着微弱的灯火看清眼前的景象。
这是她在左家的闺房!她回来了?
芙蓉马上惊恐的往自己身上摸索。她变回女儿身了,她的灵魂回归自己的
体了!怎么会突然这样?
她曾经每天期盼,早
恢复女儿身,当个正常人。可是她现在千个不愿、万个不愿,就是不想离开元瑛的躯壳。
那是她和元瑛仅有的最后联系。
“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永远都没有了!”她忍不住放声哭泣。她再也忍不了,在元瑛家强忍着不敢放声大哭的日子全已过去,现在干脆痛痛快快哭一场吧!
趁着风雪
加的夜里尽情哭吧!没有人会听见,也没有人会看见。
那段像梦一样的日子全都走远。出了梦境,她发觉自己的手中什么都没有,她什么也带不走,却不小心把自己的心遗落在梦中。
“元瑛!元瑛!”芙蓉坐在
榻上像孩子般号啕大哭,脸上满是泪痕的疯狂喊着他的名字。他们之间的联系全都结束,什么也留不住。
尽痹
吧!什么都不必忍耐,不必隐藏!
“元瑛!你听得到吗?你听得到我有多喜爱你吗?我好想见你…”如果世上真有“心有灵犀一点通”这种事,就应验一次在她身上吧。“元瑛…”
“你就只会鬼叫鬼叫,还不快过来帮我关上门!”芙蓉房门被人大脚一踹,砰然敞开的门扇间涌进狂怒的风雪和一个模糊的身影──
“元瑛?”她呆呆的坐在
上。这是真的吗?
“老天,我的眼睛…”元瑛两手捧着火烫的小炭炉,炉上还架着一盅滚热的葯膳,偏偏在他两手没空之际,让风雪刮过双眼,冷得令他发痛。
“元瑛!”真的是他,她认得出那身形,真的是元瑛!“元瑛!”她跳下
,光着脚丫就一头冲往他怀里大哭大叫,疯狂的哭泣着、叫喊着,紧紧的拥抱着。
“喂!你能不能别在这时候找我麻烦?”他差点被吓断了气。要不是他两手举得快,赶紧把手中捧的小炭炉抬起来,芙蓉这一猛然冲来的拥抱恐怕人还没抱到,就会因一头撞上炭炉而昏死过去。
“姑
,我求求你!咳…”他一张嘴大喊,门外狂
的风雪就冲进他口里。“你先去带上门行不行?”
他自认已经喊得够大声,可是怀里的小人儿只顾着狠狠的抱着他埋头猛哭。
“天哪!你没穿鞋!”而且只穿着单薄的中衣,什么厚袄都没披上。“你不要命了!天这么冷,你居然…”
算了,吼了也是白吼,她根本什么也听不进去。可是芙蓉这样擒着他,教他怎么动?他两手高举着滚烫的炭炉葯膳,房门大敞的不断灌进风雪,芙蓉衣着单薄又死抓着他不放…老天,为什么芙蓉老让他面临人类体能极限的大考验?
“好吧,只好拚了!”元瑛一咬牙,奋力拖着芙蓉死命纠
的身子,两手高高捧着沉重的炭炉,一步一拖的拐着步伐迈向离他最近的小茶几,摆下了快烫
他两手的炭炉,再来解决其他问题。
“芙蓉,你先放手,我要关门──”
“不要不要不要!”她好不容易抓住了现实中的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这一放手,可能再也没有机会重逢。
“好好好,不要就不要。”元瑛投降。他大手一翻,俐落的把身上轻暖的大氅转披到她身上,把她紧紧的里着,再开始举步维艰的拖着她去掩上房门。
等到他里着芙蓉一同坐上
榻时,他觉得自己好像转瞬间已苍老了几十岁──只剩半条命坐下来苟延残
。
“你给我上
好好儿躺着!”他奋力使出仅剩的余劲,便把芙蓉从他怀里“拔”下来
进棉被中。“你乖乖待着,我去把葯膳端过来──”
“元瑛!元瑛不要走!”
他被这声哀切的啼哭打断了步履。蓦然回首,芙蓉像孩子般伸出两手渴望拥抱的模样揪紧他的心头。
“我只是去拿…”
“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元瑛。”
元瑛喉头一梗,思绪全都纷
纠结,最后还是顺服着她的渴求,坐上
沿任她紧紧的搂抱着他的颈窝。他终于体验到女人泪眼哀求的威力有多大。
“好了好了,你再哭下去,我的衣劣诩要
透了。”可是他还是很认命的任她攀着,甚至还情不自
的回搂着她“今晚风雪太大,我也不可能回得去,你别这么紧张兮兮的好吗?”
“你不要离开我。”芙蓉抬头凝视他的双眸,两只小手紧紧握住他的大掌。那双泪
的晶莹眼瞳与楚楚可怜的神情,刺
着他的感官,引发本能一阵阵騒动。
“我不走,你坐进去一点。”他放下
帐,
下靴袜坐上榻,把她紧紧拥入怀中,相偎同坐,与屋外大雪隔绝为两个不同的世界。
“你的手脚好冰冷。”他将芙蓉的小手放入自己温暖的衣襟内。“你每逢月事好像都会特别虚弱。”
“月事?”
“你没注意到?你月事来了。”
“不知道。”她又倒头靠回他的
膛。她什么都没注意,也什么都不在乎,她只想多拥有元瑛一分一秒。
“宣慈替我们从扬州抓回赵先生和小四了。”
“喔。”她的心思全放在元瑛厚实的
怀中。
“你的反应真冷淡。”他还以为她会很开心,或狰狞的计划着该如何扒掉那师徒俩一层皮。“赵先生推测我俩数度来回错体的缘故,可能关键就在于癸水。”
“癸水?”
“就是你的月事。”他把她微温的小手改放到嘴边呵气,以两掌替她摩擦生热。“赵先生说
错体本就违逆天地自然的法则,可是当你月事一来,
的气便会骤然增强,使我们的灵魂暂时拉回原本躯壳…芙蓉?”
她怎么一言不发的贴在他怀中?
“我好想见你,好想好想见你,一直都想要像这样和你在一起。”她的眼眸深瞅着包握住她双手的大掌。“我以为我很坚强,没有你也无所谓,见不到你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这几天我都快疯了,好怕从此再也碰不到你…”“好了,别哭了。这大雪天里,我还不是照样跑来伺候你。”他低头吻啄着她的额头。抱在怀中的芙蓉实在娇小得令他心疼,本能涌出的保护
泛滥得无边无际。
“我变得好奇怪。我以前从不哭泣、从不沮丧失神,可是自从你说你不想见我那一刻起,我就变得好像不再是我自己。”
“的确不像。”他笑着捧起她娇美的泪颜。“我喜爱你没大没小的男人婆德行,也喜爱你现在的模样。”他轻轻
掉她脸上残余的泪痕。
“我也是,无论是真实的你,还是人前伪装的你,我都喜爱。”她深深的望进元瑛魅惑的眼眸,看到自己倒映在其中的凄离面容。
元瑛淡淡笑起,温柔而
足的气息拂过她的脸庞。
“元瑛好漂亮。”她痴
的抚着他的脸颊。“你的灵魂和你的躯体才是最完美的结合,这是我怎么也扮演不来的。”
“没关系,这辈子这副躯壳任你寄宿,它迟早会和你的气质融为一体。”
“我喜爱听你这样喃喃细语,你的声音好好听。”
元瑛笑着贴上她的红
低语。“那我就一辈子成为你专属的男人好了,有远说给你听…”
元瑛的甜言
语还没讲完,就被芙蓉突然
面爆出的大
嚏吓了一跳。两个人愣愣的你望我、我望你,半晌发不出一句话。
“我就知道!”元瑛第一个忍不住爆笑。“我就知道我们在一起时,绝不会有柔情缱绻的场面出现。”
“笑什么笑啦!”她赶紧以袖遮脸,糗毙了。“我是鼻子突然有点
才会这样。”
“你鼻子
得还真是时候!”他向后翻倒在
上狂笑不已。“没有一个女人会像你这样,在这种节骨眼上大打
嚏。”
“我又不是故意的!”看他笑得快翻下
的模样,她的脸都快红得失火。
“噢!”他的脚丫子突然在棉被里碰到某样东西。“什么东西啊…你的脚?”他惊讶的再次以自己温热的脚掌碰一下,是方才他碰到的东西没错。“你的脚掌怎么冻得像冰块似的?”
他掀起棉被,把她冰冷小巧的玉足包在掌中。
“不知道,我根本没感觉。”
“你神经之钝,我看天下无人能及。”他边笑边
着她的小脚。“你的脚好白。”
“你不是应该早看过了。”他们错体那么多个日子,彼此的身躯想不摸透也很难──虽然她对男
生理的某些反应依然觉得很怪异。
“我可先声明,我从不趁人之危做不规矩的事。你的身子我不该看、不该碰的,我一次也没逾矩过。”
“喔。”她听到这段话有点感佩他的君子风范,但失望的成分却大于一切。“我…我是不是没什么魅力?”
“呃?什么?”她刚才嗯嗯啊啊的在念什么?
她痹篇了元瑛不解的
人双眸,转而盯着身旁的棉被。“我是不是没什么…女人的魅力,所以你根本不…不…”
“啊?‘不’怎么样?”他纯真无
的瞅着她直问。
“不…不感兴趣…”相形之下,她对元瑛男
躯体的好奇反倒有点下
。
“那你对我的身体感兴趣吗?”以前她不是还曾大剌剌的公开调戏他的躯体吗?“喂,你别老低着头,我在问你话。”
“好怪异。”她下巴贴着
口嗫嚅着。
“什么?”他侧耳倾听。
“我…变成男儿身本来就很怪异。低头看自己,看到的却是男人德行…怎么看都好怪异。”她的声音没比蚊鸣大多少。
“嗯…”元瑛认真的思索着。“的确很怪。”
她垂着头老半天,只听见衣物悉卒的声音,却没再听见他的任何话语,狐疑的缓缓抬起头来,赫然失声大喊。
“元瑛,你…你…”她两手掩住惊愕张大的小嘴。
一副全
的男
躯体正跪坐在她面前。元瑛完美的骨架、结实健美的肌
与光洁的肌肤,吓得她连忙以手遮住双眼,却又忍不住从指终间偷瞄几眼。
“害羞什么?这副躯体你不是早看过了?”他戏谑的拉下她的两只小手。“你以前在错体时,不是还涸岂放的宣告成天都在玩
我的身子吗?怎么现在只用眼睛看就吓得哇哇叫?”
“我…其实没有…以…以前那是唬你的…”她又发生语言功能障碍。
“我想也是。”他开心的笑容逐渐收敛,转而取代的凝眸却趋于深邃,散发另一种令人心醉神
的魅力。
“元瑛?”她第一次被他如此注视,彷佛灵魂深处都要被他的双眼透析。可是这次她不再逃避,虽然羞怯,却仍努力面对他神秘的火热眼瞳。
“我想要你。”
一句话贯穿芙蓉整个灵魂。当她望向元瑛俊美的眼眸时,就已感应到这个念头,可是透过言语的传达,爆发出来的威力更加震撼慑人。
她喉头绷得紧紧的,连口水也咽不下去?鲜邓担械闫诖夥萜诖缓ε碌母
跹兔弧?br>
“芙蓉,让我看你。”他一直都想以一个男人的立场去面对她的灵魂、她的
体。
“不要!”她畏怯的
回手,坐在
角缩成一个小人球。
“我是真的想看你、想要你。”
他说得极其恳切,几乎令她心动。他坦然端坐在
榻上的姿态,就像他赤
而直接的表白:这是他毫无造作的渴求,最真实的感受。
“我…我不行的…”她的小手却被元瑛有力的牵住,将她拖出角落,面对他的一切。
“你可以,相信我。”
“不行不行!我…我正逢月事期间,不…不干净的,真的不可以!”她心头怦怦地猛跳着,越跳越剧烈。
“我不介意。”
“我介意!”她努力的想
回自己的手,却始终牢牢的被他扣在掌中。
“芙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我们早已爱上彼此的灵魂,我现在渴求的是与你
体上的结合。我想要你的一切,芙蓉。”他在错体期间受到的痛苦煎熬与忍耐,就为了要拥有彻彻底底的芙蓉,心灵与
体合而为一的芙蓉。
“可是我怕…”这是她此刻最坦白的心声。
他的手掌温柔的抚触她滑腻的肩窝,无声的
语悄悄的传入她的眼眸。“不要怕,我只是想爱你,想给你另一种方式的爱。”
“可是…不要现在,不要在我月事期间好不好?”她两手
抱在前
,阻止元瑛褪下她衣衫的动作。
“为什么?”他摩抚着芙蓉微
的雪肩。
“我…很丑,尤其是月事期间,皮肤好
,人也好憔悴。”她希望自己在心爱的人面前能展
的是她最美的一面,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狼狈的状态。
“我不会对丑女人产生
望,而且是这么强烈的
望。”他像催眠般的柔声轻唤着。“芙蓉,放开手吧,让我看你。”他急切的想亲眼品尝
夜幻想的妖娆
体,可是面对她的羞怯与退缩,此时急不得。
她实在无法抗拒元瑛一直贴在她耳畔的喃喃细语,元瑛温热的气息已经拂
了她的神智,让她放松了双手的矜持。
当她上半身一丝不挂的
裎在他面前时,惊叹之际,他再也移不开视线。
“芙蓉,你知道吗?你一点也不丑,我也从不认为你丑。”他赞叹而爱怜的捧着她的双
,以拇指兜转着她柔
的
晕。
“你…”芙蓉忍不住倒
一口气,微颤的急促轻
着。“是你自己说我是丑八怪的。”
元瑛持续不断的爱抚令她醺然
离。她仍然带有一丝丝的害怕,但这奇妙而令人战栗的感觉让她舍不得阻止元瑛,任他肆意弄抚。
“看到丑女我才懒得开口交谈,面对太可爱的女孩,我就会忍不住赞美对方一句‘丑八怪’。”他咯咯发笑的气息在她颈窝
转。
“你嘴巴好毒喔。”
“真的?”他得意的俯下身
她的蓓蕾,马上引起芙蓉的惊
与触电般的反应。“我从来不知道我嘴巴很毒。”
“不是…”她浑身一阵阵哆嗦,忍不住发出一声声嘤咛。
“现在反悔了?”他顽皮的以舌舐了一下她
立浑圆的
尖,两手轻轻将芙蓉推躺在
榻上。
“我是说…”说?说什么?她现在脑袋里全是浆糊,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我想我说话有时满伤人的,对不对?”他以
贴在她嘴边低
,两手则俐落的褪去了芙蓉下半身所有的衣裳。
元瑛根本没有给她答覆的机会,趁她双
微启之际,探舌进去
拨她的
火。她的每一样感官刺
似乎都被他摸透,他知道如何吻出她
人遐思的呻
,如何抚
出她陌生的亢奋与渴望。
“芙蓉好美,这就是我一直期待亲眼看见的容颜。”他痴
的凝望着芙蓉娇媚酣醉的神情。
突然间她张大双眼,慌张的拦阻一只往她下体游移的怪手。
“你要干什么?”她怯儒的眨着焦点仍有点
离的翦水双眸。
“你放开我的手就知道了。”他笑着低头品尝她的蓓蕾,一时间,快
由她的脑门
向全身每
神经角落,再也无力阻挠元瑛的探索。
他在芙蓉最美、最神秘的私密领域内挑逗着,爱怜的欣赏着她娇
的面容,看着芙蓉随着他逐渐大胆的拨弄进入狂野的漩涡。
“元瑛…”她不自觉的娇
着他的名字,无法自己的弓起了背,全身
感到极限的神经几乎快绷散。
“不行,还不够。”他悠悠淡笑,
着她火烫的脸庞。“给我,把你的感觉全交给我。”他的手指已经近似凌
的煽动着她。
这是什么感觉?这种甜蜜的折磨几乎让她血
沸腾,无法控制自己呓语及呻
。
“芙蓉,我要你。我要全部的你!”他在她耳畔的气息混浊沉重,挑逗芙蓉之余,已准备好进入他渴望已久的梦幻领域。
芙蓉在他的操控下完全崩解,所有的感觉与情绪都被他带领至狂野澎湃的境界。
他一声又一声叫唤着她的名,即使是在他陷入芙蓉灵魂最深处时,始终不曾中断纵情的呼唤。
屋外狂雪纷飞,暴风剧烈,黑夜中横扫大地的疯狂暴雪,摧残整片白银世界,却阻拦不了屋内两人炽烈的缱绻。
转载自百草园晓霜扫校
元瑛并不是第一次接触女人,但芙蓉却是第一个能让他恣意放纵的女人。他没想到自己想要一个女人的
念,会强烈到这种地步。他想要芙蓉的一切,疯狂的想独占她的一切,想干脆一辈子把她紧紧的捆在怀中。
一个细小的
嚏逗笑了元瑛,他低头看着半睡半醒的小美人,趴在他怀里轻轻
着鼻子的娇憨模样,可爱得令他心头一阵酥麻。
“会冷吗?”他的大手摩挲着她光滑雪白的背。
“嗯。”她点着头,磨蹭入元瑛厚实的
膛,像只受冻的小动物似的,可怜兮兮得让元瑛忍不住轻轻笑起。
“你的闺房实在太简陋,等嫁到我家之后,我绝不会让你受一点风寒。”他以手指划过芙蓉粉
的脸颊。
“谁要嫁你了!”她咕哝一句,转头埋入他的臂膀中。
“你当然得嫁我,你是我的人。”她是在害羞吗?
“别胡说了,我不想听。”
“芙蓉?”她的口气不对劲。元瑛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我在谈我们成亲的事。婚姻大事,我不会拿它来胡说八道。”
当初第一次错体时,元瑛的确被他和芙蓉间男非男体、女非女身的状况搞得几乎
坤错
,曾一度要求元卿尽快办妥芙蓉和他的婚事,好把当时身为女人的他娶进家门,不致
落在看不见自个儿身躯的陌生左家。
现在不同,他是真的爱芙蓉、真的要芙蓉。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她留在自己的臂弯中。
“你不愿意嫁我?”他硬是架着芙蓉的下巴,强迫她面对他。
愿不愿意是一回事,能不能嫁又是一回事。
“元瑛,我好冷,抱我。”她像小女孩似的诚恳乞怜着,也亲眼看见元瑛面对她的撒娇有多溺爱纵容。
他两只健壮的手臂紧紧的搂着她,让她完完全全的躲在他怀里炽热的小小世界中。
“元瑛,为什么大家叫你‘侧帽才子’?”她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
“因为他们吃
撑着没事干。”他的口气异?涞敕讲沤厝徊煌\饺赜挚悸魉挚继颖堋?br>
“为什么?什么叫‘侧帽才子’?”
“北史传里引伸的典故。”
“什么典故?”她好奇的抬头望向元瑛。或许她只集中注意力在探究这个美称的由来,因而没发现元瑛受伤的眼神中夹杂的一丝冷漠。
“北周有位美男子,因为俊美风雅,常常成为别人模仿的对象。他有一回为了赶回京城,策马狂奔中连帽子侧歪了也不自觉,众人看见这景象竟然起而效尤,城中男子纷纷模仿他的潇洒模样,结果满街都是侧帽而行的人。”
“那些人怎么这么搞笑!”她开心的眯着双眼,小手温柔的抚着元瑛完美无瑕的脸庞。“可是你真的很出色,在我看来,你绝对是天下无双的美男子。”
那为什么不肯嫁给他?“你嫌我娘娘腔?”
“胡说八道!你只是比一般男人更温柔、更体贴、更细心。谁敢说你是娘娘腔,看姑
我不打扁他才怪!”她嘟着小嘴发狠话,小手摩挲着元瑛的颈项。
你愿意面对羞辱我的恶人,为什么却不愿意面对两人势必成婚的局面?“你真的喜爱我吗,芙蓉?”
芙蓉沉寂好一会,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眸。“不然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给你?”
“那么把你的一辈子都给我!”
“不行。”她低下头。“梦只存在于未醒的时刻,醒来之后,就是现实的世界。”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不是真的不懂,他要的是证实。
“你就是我的梦,我再也没有比现在更
足的时候。”她安憩在他的臂弯与
怀中。
许久许久,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将脸爱怜的贴在怀中小人儿的头顶上,不断的抚着、搂着他想占有的娇弱身躯。“芙蓉,你绝对绝对是我的,我非娶你不可。”
“不配的…”她已经进入昏睡状态,却喃喃念着含糊的呓语。“不…配不上‘侧帽才子’的…”
他低下头凝视芙蓉憨睡的侧面。“你怎么又睡着了?我还有话要跟你说耶。喂!”他将芙蓉略微拉离他的怀抱。
“嗯…”即使在睡梦中,她仍能本能
的反映出她的不悦。她闭着双眼一蹙眉,又滚回他怀中,死搂着不放。
“芙蓉…”他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就任她死黏在他怀里安睡。
他知道芙蓉非常介意两人之间的诸多差距,尤其是他从额娘和小
那儿打探出事情经过后,他完全能理解芙蓉所遭受的挫败与羞辱。
回想她方才赞美他是天下无双美男子的崇拜眼神,扬言不容人污辱他的霸气,他就忍不住心头的得意。他喜爱被芙蓉捧在心上的感觉,也自豪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芙蓉小笨蛋!”他以手指轻弹芙蓉伏着他侧睡的额头,低声笑着。“才子侧帽,哪比得过美人侧梦。”
绣芙蓉2003年7月15
更新
“什么?”一大票十多人的左家军兄弟合唱团一同放声怪叫,在正厅人群之中的唯一女
左夫人荣任主唱女高音。
“你要娶我们家芙蓉?”
“是。”虽然元瑛早已在错体期间适应了左家一群人的洪伟嗓门,但他们的赫然狂吠,仍令他耳朵嗡嗡作响。
“我三哥今
是先来知会各位,等各位首肯后,择定吉
,将上式提亲下聘,准备
娶芙蓉格格过门。”眼睛暂且复明的元卿特地与元瑛同来拜访。
“这事…敬谨亲王同意吗?”左家唯一有气质的斯文人左大人提出质疑,他不认为自恃甚高的敬谨亲王会赞同这门亲事。
“坦白说…家父并不赞同。”元瑛的直言不讳,引起一屋子左家哥哥弟弟们叽哇
叫。
“那还提什么亲,你耍我们家啊?”
“就算你娶得了小妹,成亲后岂不是形同陷她于敌阵之中,能有好日子过吗?”
“好了好了,元瑛贝勒,感谢你特地来说笑话给我们听,你可以回去了。”
“你们这几个免崽子给我统统闭嘴!”左夫人一喝,一窝男人马上表现沉默而忠勇的服从本
。“元瑛贝勒,我很谢谢你看得起咱们家芙蓉,可是非父母之命的婚姻,行不得!”
“我明白,但我们家中并非人人都反对芙蓉进门,只是家父的门第观念较重,对芙蓉又略有成见,才不表赞同。”该坦诚的事,元瑛不想迂回。
“我也不赞同。”
左大人飘逸的一语,震住了元瑛,他知道成亲之事困难重重,但没想到左大人的态度会如此断然冷漠。
“我们左家不比你们敬谨亲王府显赫,更何况你们出身豪门世家、满族贵胄,我们左家若结了这门亲,岂不成攀权附势之徒?”左大人诚恳的语调显示出他对这门亲事不表乐观的态度,倒想藉此说退元瑛。
“左大人,您说得是。”元瑛一咬牙,决定力搏到底。“但两情相悦,非关门户,而在于坦诚以待的真情与倾慕。两家结亲,看来的确是左家攀龙附凤,但清者自清,难道左家的骨气经不起世俗眼光的考验?”
“你这是什么意思!”左大人
然大怒,却极力的稳住阵式、保持平静。
“左家清廉,人穷志不穷,人尽皆知。左大人肯把女儿嫁给我,可以说是看得起我元瑛。至于是不是嫁女求荣,全赖两家各自坚持的立场。所以我说清者自清,芙蓉嫁来我家后,你们可以决定仍要过简朴安乐的生活与否。”
“你的意思是要不要攀权附势,全看我们自个儿把不把持得住罗?”芙蓉二哥怒火中烧的指控。
“元瑛贝勒,你未免太过自私,只想着自己的好处,教我们一家难做人!”
“回去回去,这门亲咱们家不收!”
“元瑛贝勒,你还是请回吧。”连左夫人都不得不持反对立场。
满屋子人的反对与批评,元瑛全静静听着。当时芙蓉在错体为男儿身期间,也是如此被众人围剿吧。但他相信他家的人绝对没左家人来得客气。虽然左家人全都站在反对的立场,但没有人指控的目的是为了伤人,或恶意论断人。
“我为何不能自私?”元瑛面容威严的发出平静却惊人的宣言。身旁坐着的元卿虽稍感意外,但并不打算
手,只静静的坐在一旁看元瑛如何处置。
“我和芙蓉两情相悦,为了能长相厮守,自私又何妨?”老实说,这门亲事成功与否,他根本没把握,但他要娶芙蓉的念头坚决不变。“家父因为门第观念重,所以不让我娶芙蓉,你们又何尝不是因为门当户对的原因,不让芙蓉嫁我!芙蓉并不是秤过我家分量有多重才决定爱我,我也不是一时兴起,随随便便就决定娶芙蓉。我们两人是真心相待,周围的人却用世俗的利益阻拦,我为什么不能自私?我为什么不能为成全这份感情而豁出一切?”
“婚姻非儿戏,不是两人你情我愿即可,这几乎是家族与家族的结合。”面对元瑛逐渐强硬的态度,左大人坚决反对的立场有些动摇。
“没错,但成亲之后,两人可以并肩携手解决一切困难。无论任何险阻,应该是由我和芙蓉协力克服,而不是一起逃避。芙蓉并不懦弱,就算她勇往直前时遭到挫败,也有我在替她垫后。”他坚决要娶芙蓉,并认定芙蓉就是他今生注定的伴侣!“我和芙蓉不成亲,未来只得各过各的坎坷路。如果成亲,虽不见得事事就会变得一帆风顺,但至少有一点我做得到,就是让她幸福。就算哪天我会飘零落魄,我也不会让她吃到一点点苦。”
“空口说白话嘛!”芙蓉的哥哥们群起抗议。
“你说的是很帅,但基本上你并没得到父母的赞同,这种婚姻的幸福保证在哪里?”
“有父母的赞同不能保证幸福的日子就能长长久久,而且我也不会让他们一直反对下去。”元瑛的固执与
奋越来越无法抑遏。
“那你就回去先说服你自个儿的爹娘再说!”
“八哥,你…好歹给人家留点面子吧。”芙蓉的兄弟中出现软化的声音。
“我当然会说服我的父母。”元瑛的体内爆发强烈的能量,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今天来是为了求你们,我求你们把芙蓉的终生留给我,求你们让她嫁给我。只要我父母一首肯,我马上将芙蓉
进家门。”
“三哥!”连元卿都不得不出声制止。
“左大人,左夫人,请恕晚辈无礼,但是因为门户之见而拆散我和芙蓉,我心有不甘。我们彼此爱慕的不是彼此的家世、财富、宦途,你们也不会因为把芙蓉嫁给我而真的成为攀权附势之徒。左大人在朝堂的势力已在窜升之中,谁能预料明白是谁荣耀是谁穷。”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
“当然,我不愿污辱左大人一家的傲骨,也不愿损及你们的颜面,所以我愿意当众宣誓。我,钮佑禄氏元瑛,今生今世非左芙蓉不娶!”
顿时一屋子人呆的呆、慌的慌。
“且慢且慢!”左大人急急阻止“元瑛贝勒,这个玩笑开不得!开不得!”
“我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元瑛凛然回视焦急的左大人。
元卿在一旁低叹,这下楼子可捅大了!
“这在搞什么呀,他是吃错葯还是冲昏头了?”左家兄弟们闹烘烘的嚷成一团。
“我虽身为贵族贝勒,但并不想以此头衔
迫芙蓉嫁给我。我誓言已下,绝不反悔,只等你们愿意把女儿嫁给我。我会就此一直等下去,哪怕等一辈子,也非她不娶!”
“要等你回家自个儿去等,我不嫁!”
“芙蓉?”一屋子人全都转向迈入正厅的芙蓉。
元瑛一见到她就忍不住眉开眼笑,眼中满是喜悦的凝视着她。
“你身子好点了吗?”昨夜的一番
绵过后,他始终克制不了自己想再见她的冲动。她的气
看来好多了,红润而清
,不再有因月事而带来的苍白憔悴。
“你可以滚了,元瑛贝勒。”她实在不想见到他深情款款的双眸,更不想看到他被她的话震慑到的神情。
“呃…小妹,元瑛贝勒他是来…”
“我都听到了。”她故意装出冷漠的态度。“很有趣的闹剧,可惜我没兴趣参与。”
“我是真心来向你提亲。”
“很好,我也很真心的回答你,我根本就不想嫁给你!”她冲口而出的话吓到在场的每一个人。“你不要以为你说什么就算什么,你想娶我就得嫁。我老实警告你,姑
我不吃你那套排场!”
“芙蓉,讲话客气点!”连左大人都忍不住开骂。
“我说过,我会娶你。”他诚恳而
离的眼神让芙蓉差点软化。
“得了吧你!我说过我会嫁你吗?我说过我愿意和你相守一辈子吗?什么两情相悦,根本只是你在一相情愿!”
刹那间,元瑛脸上没了血
,也没有表情。
一相情愿!这句话让他方才奋力独排众异,坚决抗辩的努力有来像场笑话。他对左大人一家人的反对与批评可以悍然应对,坚持到底。可是他没有料到芙蓉的反应,也没料到芙蓉的话对他有多大的杀伤力。
“原来…只是你单方面在喜爱咱们家小妹啊。”
“我听你刚才说得多慷慨
昂,没想到只是你自个儿…呃…”芙蓉的兄长努力的想要表现无所谓和大方,却掩不了每个人内心的尴尬,无法面对元瑛的难堪。刚才还闹烘烘的兄弟们全都沉下声音,没人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以为我们是同一阵线的伴侣。”元瑛没想到自己在对抗四面八方的反对
时,在背后捅他一刀的正是他视为一体的伙伴。
“我有这么说过吗?你少自吹自擂了。”她必须要撵元瑛回去?咸煲肴盟崆康难菹氯グ桑站坎慌涞玫秸飧瞿腥恕?br>
“元瑛贝勒,这…”左大人手足无措的看着女儿和面无表情的元瑛。
这全是一场独脚戏!闹剧!
“既…既然小妹都表明态度,那我想大家也没什么好谈的。”可是芙蓉的哥哥们个个神情都很为难。
没有人能不对元瑛愕然无反应的表情感到同情,可是又不能不快点带起坦然无所谓的气氛,打破僵局。
“哎呀,其实老哥我也暗恋过某家小姐的,只是没元瑛贝勒这么有勇气,敢上人家家门提亲罢了。”
“你得了吧,谁家的美女你不暗恋?人家的老婆你也暗恋过!”
“啊哈哈,可是人家元瑛贝勒刚才说得多
,如果我是芙蓉,一定一口答应嫁他。”
在场的左家兄弟们一直在极力故作轻松打回场,有意无意的瞄向元瑛,看他静静伫立不言不语的反应,一窝兄弟越来越装不下去。
“元瑛贝勒,其实你别太死心眼嘛!”
“对啊,人家不是说小草何处无天涯…唉,不对,好像是天涯何处无小草…”
“五哥,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啦!”
“够了!”一直静坐一旁的元卿突然爆出一喝,眼神冷得令人
骨悚然。光凭眼神,他就能让人畏怯的感受到他心中极度的不悦与反感。
“我想我们该告辞了。”元卿起身走向元瑛僵直的身子,主导大局。“突来打搅,给您带来诸多不便,还请左大人多多见谅。”
“哪里。”左大人被元卿隐隐散发的尊贵气势慑到。同为豪门兄弟,元卿完全不同于元瑛,就算他只是客套
的说几句话,也能让人强烈的感觉出他是在给左家人面子。
临行前兄弟两人经过芙蓉身侧,元瑛的眼神一直空
的望向远方,但元卿冷然由眼角扫来的注视,却令芙蓉打了个寒颤。
元卿斜盯着她是什么意思?是在指责她不喜爱元瑛就该早点表明,而不是让元瑛一头热的跑来提亲,再极尽羞辱的被人当场奚落而返,是不是?还是元卿识破了她其实是在说假话?或者他在怨她不该如此对待元瑛的一片真心?或在鄙视她的逃避?
“告辞了,芙蓉格格。”元卿的话像冰刀一样划过她的心口,有礼而绝情,悠然而冷酷。
而元瑛,始终没有再开口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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