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阿娇儿
童年的阿娇,伤寒早夭。阿娇不该落入吾家,也许阿娇命当如此。常想阿娇,不记下阿娇,吾心不轻松。
阿娇初来,一脸陌生,怯怯眼神。时余正忙,系之于书案,久之,阿娇无奈,唯就地拉撒,于是,便遭骂,随后,又遭女主人“呸呸”唾沫象雪花飞舞,碎银散
。余将阿娇移之于卫生间,以绳作缚,拉撒卫生问题解决,吾抚其脑瓜,爱昵之情溢满,却又无奈摇头作叹。若是女主人平和宽容,能让阿娇满屋自由该是多好!
那人,估计大约一定是女主人呢!上卫生间去,阿娇摇尾上前,那人却觉尴尬,这与东方文明相悖,这样下去,家将不家了,无家何以成国,还不天下大
?逢心情不好,那人踢阿娇,冷水泼阿娇,恶骂向阿娇,阿娇便蜷缩于一角,楚楚可怜,汪汪之叫,唯哭泣而别无他法!
吾亦别无他法,乃盗公家之砖树块,为阿娇造屋一间,地点在天楼,占地一平方尺,收取旧棉衣一件作阿娇之嫁妆。阿娇自立生活开始。时,有人为阿娇送吃的,那是父老乡亲,团坊四邻。当时,天气不冷,阿娇倍觉人间温暖,自个亦因之欢乐。夕阳近西山,阿娇蹲而望之,目光专注,双耳悬垂,形体娇好,如黛玉读《西厢》,红红的光与阿娇的倩面相映,娇娇真动人,其情其态全无人的虚伪与做作。
星空之下,阿娇不逛夜市不买小吃,双手搭于栏上,举头望月,月如素面,吾见月中嫦娥分明放下玉兔,自伊甸园,轻轻走向阿娇,满含深情,双手伸向阿娇,嫦娥的表情如梦中外婆般慈祥。阿娇呢,仿佛卖火柴的小女孩奔向了圣诞的天堂,那儿金星闪烁、蓝光荧荧,祥和温暧。
阿娇孤单,终
形影相吊,阿娇盼人来,然吾多作无事瞎忙之相,比如忙写忙画忙打球忙洗碗,吾一转身,阿娇便叫不停,吾知是阿娇呼唤:“不走,好吗?”不懂阿娇的人才认为阿娇吃了主人的饭还要咬主人。回头张望,与阿娇的目光相对,阿娇轻轻地摇尾,不再叫了,似乎理解了主人的“
理万机。”
不得不说阿娇的栖身之所,砖做壁,虽够档次,然秋风起,北风寒,以阿娇的柔弱之躯怎能抵晚来风寒?阿娇飘摇如秋叶。吾生
疏,人说阿娇,狗而已,天生皮
衣,风雨何所惧。吾信以为真,遂不在意,其实阿娇与人有共
——怕冷。一
,阿娇吃了点晕腥之物,入夜,寒霜如麻,冷风如刀,阿娇一病不起。唤“阿娇,”阿娇不动,
摇尾示养育之恩,尾只能微动,瘦极疲极,眼眶垂泪,昔日丰采顿失,苍白无望,如黛玉焚诗,头颓然垂下,命系如游丝。
曾携阿娇出游,人读书,阿娇读大自然,东嗅嗅西嗅嗅,乐山乐水,与人赛跑急行于荒草茅丛。不慎跌入深沟,
透全身,吾伸手,阿娇便起来了,吾生火烘暖阿娇,阿娇以粉脸偎吾膝下,意态安详,目光深情,视吾为大庇天下寒士之杜子美。入夜,怏怏一
,复归鲜活,是时,阿娇约五个月左右,鲜活可爱。
眼下,阿娇不与主人同乐了,加棉物驱寒,病情不减,吃感冒灵却不灵。听说重庆有宠物医院,然送阿娇赴渝,自叹无力,后知畜牧站亦能治好好阿娇,吾大悔,可惜知之晚矣!
阿娇目以无神,只出气而已,其实身体已僵。抱之于伙房暖室,盼能苏醒。路人见之,尽说料其后事吧!吾扪其心
,微跳,极弱,五分钟后不再有感应。
有横
野人路过,嫌碍其路,顺手提阿娇,扔于垃圾堆。吾不忍,乃于楼下第一棵树下,挖一深坑,将阿娇平放,让阿娇蜷着身子,暖和一点,一如生前安睡,随后轻覆黄土,掩之,心始轻松。
生命其实是相当脆弱的,人与动物,实在是应该珍惜生命,而生命乃父
母血铸就,皆亿万斯年独一无二之现象,敬爱生命诚为可贵。吾每至此冬青树路过,树下有个阿娇,阿娇因伤寒而去。直接原因是吾之照顾不力,还说什么呢?阿娇寂寞短暂一生,阿娇没有快乐童年,没有儿女嬉戏之乐,没有暖身之地,更没有动人的爱情,聊以宽心的是,阿娇的一生,幸能果腹!而生命,仅果腹是不应该的!
吾已刻文字于门前冬青树上“阿娇伤寒而去,主人有愧,乙亥年冬作记”刻字者何人,
疏男人卜扯淡!事毕,心并不因之轻松,唯吾自知。
另附读者“笑看烟云”后记一则:“早年总听小娃娃说起,扯淡先生家有只可爱的小狗,浑身雪白,先生为之取名“阿娇”还夸耀说先生如何宝贝着阿娇。也曾多次打算一睹其丰采,无奈事不多,人瞎忙,几步之遥却终未成行。后听其太太说起阿娇已去,我也曾附和着说过几句幸灾乐祸的话,之后也就忘在脑后了。今天读先生之文章,才知先生对阿娇用情如此之深。阿娇聊以宽心的,又岂只是果腹而已,有先生这样的主人,知己,朋友,阿娇生而何憾?人生若能有朋友、知己、父辈兄长如先生,其幸也哉!
众生皆平等,生命尽可贵!能尊重生命如斯,先生的爱心实在令人叹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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