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练武场上,于慎
着上身,汗
浃背的演练招术给几名武师看,他的姿势优美,却又让人可以感受到里头蕴藏的劲道十足。
他双手画圆收势,缓慢的吐气调整内息,之后摆摆手,武师们马上上前扎稳马步,开始打起他方才打过的那套拳法。
于慎专注的看着大伙儿的一举一动,即使是一点错误都会提出纠正,态度十分严肃。
比起之前两方人马的针锋相对,现在他好像能跟
卫军还有武师们都相处得不错。
或许是于慎的武艺真的不错,那些
卫军想整于慎,却都让于慎见招拆招的反整回来,久了那些
卫军也不想自讨没趣,再加上打不过他,也就开始接受起于慎的指导了。
远远的,练武场上的教台旁,一个水蓝色的小身影窝在角落,将于慎的一举一动全都收入眼底,一双细致的柳眉拧成了个小结。
“小姐啊!你蹲在这里做什么?太阳这么毒辣,当心昏了头。”和草跟着她蹲在角落好久了,忍不住擦擦额际一直冒出的汗水。
“和草,你看他长得到底像不像慎哥?”想了又想,季书瑆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于正的身分了。
和草
酸疼的小腿“可是那天大小姐不是说你认错人了!”当年她也只跟于慎相处过几天而已,事隔多年,她哪还记得住?
况且当年,讲句老实话,她可是很讨厌于慎的,要不是他救了小姐一命,她是打死也不会带于慎进府的。
原来事后调查,那名女道士
就不是真的道士,而是某人派来埋伏在她们府外,想要对二小姐不利的人,还好于慎误打误撞带走了二小姐。
季书瑆转过头对着她“可是这几天,我特意看得仔细,他的五官和慎哥有着七成像,年纪也跟慎哥一样,还有啊!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慎哥为我挡下那疯道士的一下?我有瞧见于正的手上也有个一样的大疤呢!”世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她猜想慎哥应是不知为了什么原因而不与她相认的。
这么一说,和草也好奇了“真的吗?”她睁大眼,往方才于慎站的位子瞧去,咦?人呢?
喝!和草突然倒
一口气,往后摔跌到地上,吓死人了!于正不知何时已站在二小姐身后看着她们两人了。
“怎么了?”季书瑆赶忙上前要扶起她,但蹲了太久,猛地一站,她感到一阵晕眩,脚一软,眼看就要跌倒,此时
上却多出一只手臂将她抱紧。
等晕眩感过了,她睁眼一看,是于正,他好看的双眼正冷冷的瞧着她“于、于总护卫。”她有点结巴的叫着,手还轻抵着他的
膛。
他的
膛?
意识到这一点,季书瑆吓了一大跳,她白
的小手正贴在他没穿衣服的
前,她赶紧将手
回来,整张脸红通通的“对、对…对不起。”
手心仍有着方才触碰的余温,让她觉得手掌又麻又
的。
“你在做什么?”从一早就躲在这里盯着他瞧,现下都快正午了,她还没走,他有什么好瞧的?
“嗯,我…我我我在、在…”她能老实告诉他,她在偷看他吗?
捂着跌疼的小
股,和草连忙上前解围“小姐在看、看、看…看你有没有偷懒!”支吾了老半天,她才说出这个理由。
好笑的瞟了季书瑆一眼,这理由恐怕连她自己都不能说服,于慎沉
了一下,暗地叹了口气,看样子是瞒不了多久了。
“嗯,我看你很认真,那…那我就不打搅了!”为和草所说的理由而感到羞
的季书瑆,惭愧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嗯。”轻点个头,他不阻止她逃命。
季书瑆觉得丢脸极了,偷看人家还让人家抓个正着,才想跟和草一起回房间挖个地
躲起来,服侍季书玥的婢女刚好来找她。
“二小姐,你…你可真会跑。”彩儿气
吁吁的说,她已经找遍半个府邸,终于找到二小姐了。
“怎么了?”尴尬的笑笑,季书瑆拍拍裙子上的灰尘。
“二小姐,那个华大人的女儿又来了!”
季书瑆一怔“她又来了!”一个月一次,看样子,某人是真的不想让她们好过。
“嗯,正在前厅候着呢!”彩儿点点头,那位大小姐的脾气让府里每个下人吓得全跑光,只剩下她倒楣被逮到。
“大小姐呢?”平常都是大姐去打发,和草也不是很放心让二小姐去面对那个说话难听到极点的女人。
“大小姐同三少爷去商行了。”
季书瑆一愣,大姐出门了?“为什么你不用跟着大姐出门?”大姐的贴身护卫却不必跟着出门?
“我有安排人手保护大小姐,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处理。”他意有所指,目光移向不远处的护卫队。
季书瑆拍拍还想说什么的和草“没关系,彩儿,你去吩咐厨子端些糕饼上来;和草,我们走吧!”总不能将所有的事都丢给大姐,这些年,大姐够苦了。
“是。”三个女人一前一后的走了,根本忘了于慎的存在。
于慎拿起一旁的衣衫,走回还在演练招术的武师前面“继续练两个时辰。”丢下这话后,穿起衣裳人就走了。
“哎哟…”剩下的武师还有
卫军全都叫苦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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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入大厅,季书瑆就听见啜泣的声音,跟一个尖细的叫骂嗓音,叹了一口气,她扬起美丽的笑容走上前。
坐在厅里的女子见了她“郡主,好久不见。”嘴里尊称着郡主,但语气却是既讽刺又伤人的。
走到那女子身旁,季书瑆瞧见正在啜泣的是府里的丫环,她的脸上已是又红又肿,有道明显的五指掌印,不悦的情绪马上在季书瑆的眼底闪过“华小姐,怎么了?”
华姒云娇笑的摆摆手“没什么,只是这下人不小心将茶渍泼上我的衣裳,我帮贵府惩处一下。”她指着衣摆那小如米粒的水渍。
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但季书瑆也只能按捺住
子“那还真是多谢你了。”受人之气还要向人道歉,季书瑆藏在袖里的小手已经握紧成拳。
“还不下去找总管领罚?还待在这儿做什么?”季书瑆只能语气严厉的斥喝,希望小丫环能赶紧逃离现场。
“是。”
“哟~~郡主您动怒啦?可别真动了气,这些下人们都是一个样,不打是不会懂规矩的。”她意有所指的斜睨站在季书瑆身后的和草。
和草
了
口水“华小姐。”
哼!这位华小姐口气颐指气使的,真以为这里是她家啊!
还把矛头指向她这里来,是连她也想打吗?和草气闷的想着。
华姒云为自己的好运笑弯了眼,还以为今儿个来,又会碰到那个难
的公主,没想到今天竟然只有这位好脾气的季书瑆在府里。
“华小姐怎么有空来府里?”不让和草动手,季书瑆亲自倒了一杯茶给她。
“没有,家父要我有空就多来这儿同你们聊聊,毕竟…咱们两家的渊源颇深不是吗?”哼!就是她们害得华家一蹶不振,她怎样也要让季府沉沦在当年的噩梦中。
季书瑆气闷的直咬牙,心知那女人是故意的!“是吗?只可惜不是什么好渊源。”既然来者不善,那她也用不着客气了。
华姒云瞪着她“季书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哟~~原来小猫生气也是会有爪子的啊!
“什么意思你不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季书瑆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绝美的脸庞没了平时的和气温柔,眼里充斥着冷冷的寒意。
“你以为你现在有郡主的身分,讲话就可以大声啦?这还不是拜华家所赐!”气极的用力拍桌,华姒云也站起来瞪着季书瑆。
华姒云又妒又羡的看着季书瑆的装扮,季书瑆穿的是上好的绫罗绸缎,发上簪的是价值不菲的
苏玉簪,再加上那得天独厚的容貌,真是更显富贵气质;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只是比一般百姓好点的绸缎而已,头上也只有几支小气的
苏钗子,她不服!凭什么季家可以得到这些?
嘲讽的笑了一声,季书瑆泪光一闪“你以为我希罕吗?”童年的噩梦历历在目,这种郡主身分的恩赐,她宁可不要!
气的瞟着她,华姒云满意的看到她脸上受伤的神情“少来了,这荣华富贵谁不爱啊?况且你又没付出什么代价。”恶劣的这样说。
没付出什么代价?季书瑆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我爹娘的命不是代价吗?”抑郁的低吼,伤心得几乎说不出话。
“那算什么?你们季家还不是害得我们华家落魄失权!”要是当年季家不多管闲事,当今皇上就会是她的表弟,华家的富贵也不是现在可以比拟的。
“那是兰贵妃自己贪心不足,才会落到如此下场。”富贵权势又如何?季家如今还不是深陷在兰贵妃所给予的危险中。“如果你来只是想指责当年的是非,那很抱歉,我们季府不
你!”不愿意再多费
舌,季书瑆不客气的下达逐客令。
华姒云也很懂得见好就收,她今天来,只要有收获就好“有个人叫我一定要同你问候一声,她说…好吃吗?!”抿
一笑,瞧见季书瑆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
好吃吗?!
当年某人
她
下那“东西”后,也漾着
气又残酷的美丽笑容,就站在她的身前,冷冷地问着她!
华姒云绝对是故意的!“你…”一股恶心感倏地从腹内窜出,季书瑆捂着
,克制住自己想吐的
望,不让自己在华姒云的眼前失态。
二姨说的果然有用,这样果然可以让季书瑆难过“哈哈哈哈!那我先告辞了。”放声狂笑,华姒云开心的离去,其实她也怕遇上季书玥,那个难
公主若回来,她就讨不到便宜了。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和草又气又怒,担心的拍抚着蹲到桌旁开始干呕的季书瑆。
季书瑆忍着源源不绝的恶心感,拚命的
气,泪水却已经滑出眼眶,她好气,满腹的心酸痛楚能向谁说?
慢了一步才走进大厅的于慎一眼就看到她难受的表情,大步向前,一眨眼就来到她身旁“怎么了?”
“小姐身体不适。”和草担忧的拍抚着季书瑆的背。
于慎伸手将季书瑆打横抱起“去请大夫。”他向和草下令,抱着季书瑆往她的寝楼走去。
他们完全没去注意到一看到于慎就愣住的华姒云,她的双眼瞪得大大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离开大厅的两人。
他的出现让原本得意得想离开的华姒云停下脚步,凤眼里充满惊喜,忍不住想追上前去,但他的脚步飞快,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
和草也不愿意再同华姒云多说什么,迳自转身就要出府去请大夫,但华姒云却拦下她。
“华小姐,你到底还有什么事?”和草耐着
子问,事实上,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赏给眼前这恶毒的女人一巴掌。
“方才那个抱着你家小姐离开的人是谁?”华姒云的语气焦急,她的双眼晶亮,两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不关你的事。”和草也当过少女,当然知道华姒云现在的反应代表什么。
“你!快说!”该死的女人,敢对她说这种话!
没了二小姐在场,和草什么也不怕“不、关、你、的、事!”故意一字一句的说个仔细。
“你这刁奴!”一扬手,华姒云一掌就要呼上和草的脸颊,但突来的一只手从半空拦下!
“干什么?”华姒云转头怒视敢抓住她手臂的人。
“哎呀!我道是谁呢?竟敢在我的府里对着我家的人动手动脚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季书玥就站在华姒云的身后。
而出手抓住华姒云的则是站在季书玥身旁的护卫,季书玥摆摆手,让护卫退回她身后。
懊死的!季书玥回来了,恨恨的一咬牙,华姒云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自己离开了,反正她多的是办法查出那个人是季书瑆的谁!
摇摇晃晃的路程让季书瑆难受得都要吐出来了“别、不要…”她虚弱的讲不出话,排山倒海的回忆侵入脑海,让她全身发颤,只能紧紧捂着嘴。
轻蹙剑眉,他发现她怪异的举动,脚下轻点,施起轻功,眨眼间就回到她的寝楼,温柔的将她轻放到
上。
一回到
上,季书瑆连鞋也不
,便将自己的脸蛋埋入锦被里,啜泣声隐约传出。
于慎一震,这不就是当年她在破庙的情况重现吗?
情不自
的伸手将她抱入怀里“瑆儿。”他不舍的低唤。
季书瑆先是被他的拥抱给吓住,又听到他用仿佛早已熟悉的语气叫着她的名字,她转过脸,傻愣愣的看着他。
双眼含泪,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斑驳的泪痕“你…你叫我什么?”
理智上他应该要放开手,但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于慎怎么样也松不开他的双手,反而更用力的紧紧抱住她。
“放开我!”季书瑆使尽全身力气想要推开他,却是怎么也推不动他钢铁般的钳制。
“你冷静点。”怕她伤到自己,于慎还是先退开来。
“你是谁?你凭什么这样抱着我?走开!”他眼底那温柔是对谁?她吗?他又是谁?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慎哥呢?慎哥到底在哪…为什么还不回来找她?
迟疑了一下,于慎还是没将话说出口…之前不说,是觉得这么愚蠢的事说出来太丢脸;现在不说,则是怕季书瑆认为他是故意欺瞒。
他的迟疑太过明显,季书瑆气得泪水又是直落,气他到现在还是不肯对她说实话!
其实早在她的心底,她已认定他就是于慎了…是那个多年毫无消息的于慎!一想到这,她心底的一股无名火便狠狠烧起。
拿起一旁的东西用力扔向他“你走开!走开、走开!”玉做的瓷枕飞出、小巧的绣花鞋飞起、锦被扬起。
于慎轻松的将她扔出的东西一一接住,这让季书瑆瞧了更生气“不准你接!”她随手拿起前晚她放在
旁把玩的一个石镇,用力丢了出去。
她声嘶力竭的低吼让于慎的心底狠狠
疼了一下,是以他听话的没有接,但也没闪,石镇硬生生砸破他的额角,鲜血马上
下。
他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伤,反而担忧的盯着她“你冷静点。”
怔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赶紧掏出怀里的手绢,上前捂住还在
血的伤口“我叫你不要接,可是我没叫你不要闪啊!”一双手微微发颤。她简直又气又想哭。
“你别生气了。”于慎抬手拭去她的泪。
他温柔至极的举动惹得季书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难过的蹲下身子,将自己埋在双膝间。“你到底是谁?”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缓缓叹了长长的一口气,于慎也蹲下将她抱住;季书瑆不愿意的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让于慎硬扯进怀里。
“你不是早就猜到我是谁了。”低沉的嗓音从她的发际间发出。
慢慢的抬起头,她凝视着他深邃的眼眸,好半晌只能傻傻的看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猜测跟肯定是两回事,现下他终于亲口承认了。
“可是…你怎么会?”当年、当年不是…
撇撇嘴角,终究还是要面对这问题“因缘际会,当年我学的是武艺。”三言两语带过。
纳闷的秀眉打成个小结“就这样?”他该不会以为这样说,就能打发她了吧?
“就这样。”在心中又将那个死老头千刀万剐一遍后,于慎这么回答。
他想蒙混过的企图太过明显,季书瑆原本
昂的情绪因他莫名其妙的回答也渐渐冷静下来“血!”看他额际的鲜血还不停落下,她着急的起身往房里走去。
打开木柜,琳琅满目的瓷瓶排列着,她想也不想的拿起其中一个,走回于慎身旁为他敷上葯粉。
两人之间无语,于慎只是目不转睛的直看着她的脸;季书瑆则是若有所思。
“你当年要走的时候,不是跟着一个南皇国的神厨师父走的吗?”
“不是,是南皇国一个武艺高强的死老头。”都是老头惹的祸!
季书瑆听得一头雾水,他在讲什么?七年的时间他就这样
代过去了?“慎哥…”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于慎给打断了。
“瑆儿,我回来了。”他将她抱得紧紧的,几乎一点
息的空间都不给她,更不想给她机会再问他任何问题,这种毕生之
,他打死也不想说出口。
“可是,慎哥…”脸被
进他硬梆梆的
膛里,话全被堵住。
“你变漂亮了。”他又扯开话题,摆明不想面对。
季书瑆
不过气,垂在他身后的小手用力拧了他的背一把,挣开他的怀抱“你想闷死我啊?”不想说也不要谋杀她啊!
于苫分嘴笑了“我回来了。”眼神闪烁,双手蠢蠢
动。
叹口气,为了怕得知真相之前就被闷死,季书瑆只好暂时妥协。“慎哥,
你回来。”朝他绽放出一抹绝美的笑容,这次她主动投入他的怀抱。
两人紧紧相拥,此时无声胜有声…才怪!
一个抱住人的家伙在心底庆幸的是,他终于逃过一劫,又能拖延一些时间了;另一个被抱住的人则是是满心的疑惑与不解,同时打定主意,她一定要找机会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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