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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驾轻就塾撒娇
 我沉睡太久,虽昏昏沉沉没什么力气,却没有倦怠的困意,半靠在头,肩膀上披着林姝意带给我的大衣,与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我喉咙有伤,说得很慢,有时候发音含糊不清。林姝意始终耐心仔细聆听。

 她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几个月不见,将发型换成了亚麻的波卷,为了照顾我没有费心打扮自己。

 素淡着一张小脸,淡粉膏略作装点,秀雅娴静依旧,只是眼底平添几分微不可查的萧索。我流离在外不好过,她拘束在家同样难熬,为了不使祁岁知迁怒林姝意,我很少与她联系。

 就算偶尔问及我的生活现状,也一律说很好不必担心。可她终究太了解我了。譬如此时,哪怕我没有抱怨,没有哭诉。

 她上下扫视我一番,红透眼圈怔怔落下泪来:“不是说离开祁家也能照顾好自己吗,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别哭…”林姝意这副样子是在叫我酸涩难受,手旁没有纸巾,我顾不得考虑病号服脏不脏,就想用袖口替她擦去眼泪“我没事。”

 “这还叫没事,发烧发了好几天,我真恨…可我在林家没什么权力,否则我一定要容清渠付出代价。”泪怎么也擦不干,大颗大颗自眼眶滚落下来。

 我很少见林姝意出极端的情绪,像现在这般咬牙切实,仿佛咬下容清渠的血齿之间来回研磨。

 世界上终究还是有关心在意我的人的。我心头微微一暖,想起做梦时耳边听见的,半是虚幻半是真实的打架声,询问她道:“前几天,我病房门口,有人,在打架吗?”林姝意的表情微微一僵,又恍若无事侧过身,把保温盒里的粥水倒在准备好的碗中。

 舀出一勺,细心吹至好入口的温度,凑到我嘴边:“一点小事,两个男的为隔壁病房住着的女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很快就被警卫拉出去了。”隔壁病房…?虽有些惑。

 但事情无关自身,我也就抛诸脑后,没有再继续深入话题,犹豫了一瞬,指甲随同难以抑制的外情绪迅速掐入掌心,我提及那个冷眼旁观,差点见证一场死亡的男人:“容清渠呢?”

 “他救起了溺水的你…我们找警察来询问过,五楼有只监控画面的摄像头,角度是精心计算好的,背朝着摄像头,具体的动作表情被挡住了,紧接着你跟他拉拉扯扯掉下了游泳池。

 他推说你落水没有第一时间下去援救,是因为自己不太会水,所以有点犹豫…想凭借这些给他定罪很难。”这个疯子,敢这样对我,肯定是准备好了退路。

 我仰头闭上眼,咽一口干涩的喉咙,痛恨、无助和委屈,满溢的负面情绪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找不到发的缺口。

 有一瞬间,我质问自己为什么不能去跟祁岁知求饶。反正那些股票在我手里不会创造出更大的价值。至少还能维持随心所的生活,我依然是Z城最风光无匹的祁愿。

 好过现在谁都能来踩我一脚。耳旁林姝意仍在勉力安慰。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想象出那一定心痛又内疚,心痛我的遭遇,内疚她的无能…大家都被庇护在父母兄长的羽翼之下,能发挥的作用少得如同恒河捡沙。对于普通人来说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只有自己才知道亦有许多无可奈何之事。

 “愿愿,经过你的事情我才知道,”我低落的情绪之中,没有仔细留意林姝意安慰的言语,却听见耳畔突然语义一转,不由得睁开眼向她看去“如果不想承担责任,就永远无法得到相对应的权力。”

 “我决定不继续向音乐家的道路发展了。我要开始学着跟我爸接触集团的生意事物,反正音乐闲暇时也可以作为兴趣爱好…等我有了能力,就不会任人宰割,可以好好保护你。”

 林姝意迅速擦干眼泪,雨后珠反出的光泽在她水洗的瞳孔中一闪一闪,较之寻常的温柔更多了几份果决,对我发出坚定的宣告。

 我很想说音乐是她的梦想,不要随便放弃,可我深深知道这段话的正确,人如果不能担负责任,就无法掌握权力。跟能否保护我无关,只是避免落到像我这样的境地。

 要知道在林家,林姝意一贯醉心音乐,表现出志不在商的态度,众多亲戚虎视眈眈,希望未来从她手中分到一杯羹。我注视眼前面容,嘴嗫嚅几下,最终勾住她秀丽的尾指,以作无声支持。

 ***林姝意陪了我一个多礼拜,期间关萌萌和何若诗相约来看过我,并告知已经帮我请好假交接完工作。

 等身体彻底好转了再回去上班也不迟。关萌萌想留下来照顾我,咬着牙坚持了两天,公司的事情实在很多。

 我身体恢复大半,说话行动逐渐顺畅,只心里对于溺水一事留下些许阴影,打算过两天再出院,便顺理成章把她和林姝意赶回去。

 万幸溺水时,手机放在包里挂在岸边扶手上没有进水。省了一大笔重新购置的费用。我开机,一大堆消息提示弹出,眼花缭几十条。

 有顾之昭问我想好来不来看演唱会,有各位同事关心我身体怎么样,甚至杨善终都破天荒给我多发了两条短信。

 一条回复我父亲病情还是老样子,祁岁知将卫姨和信得过的佣人保安留在那以作日常的保护和照顾,自己则回到Z城处理浮光岛即将开展的第二期项目。

 另一条语义不详,大致内容中心为我怎么最近不扰他了。出院前一天,我发短信给拉斐尔,让他前来履行卡片上的义务。独立病房靠近窗的橡木桌子边,我和他面对他坐着。很奇怪,明明大病一场的是我。

 他却看起来比我还憔悴几分。柔软如樱花的瓣冒出几道细小干裂的痕迹,说是回去调整休息,眼下的青黑不减反增。上天实在垂怜这副皮相,在眩目美貌的加持下,连憔悴都显得楚楚可怜。

 “姐姐。”拉斐尔紧张时,手指会下意识动来动去,随便找点东西抓住,来增加飘如浮木般的安全感。因而此刻他双手捏紧桌子支出的边缘,局促不安地唤我。“你上次说的事情,现在说吧。”

 我无心与之废话,开门见山道。“那天见到姐姐…我的心都快碎了。”“当时想着。如果姐姐好不了。我也不想活了。”

 拉斐尔瘦高的身体前倾,长而密的睫垂落,驾轻就的撒娇,一面放低嗓音小心翼翼说着。一面烟灰色眼睛隐约有润的趋势。不得不说,无论是他还是祁岁知,演技都比我高明许多。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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