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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不使自己失态
 曾经我会因为这样卑微的言语、这样内疚的表情而揪心软化。可如今仿佛分裂出两个我,躯壳在这里坐着。灵魂作为旁观者冷眼审视。“拉斐尔,你发短信给祁岁知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会怎么样呢?”

 耐心告罄,我打断他。声线平静,带着点重感冒落下的闷涩鼻音。苍白小脸上最后的血褪尽,拉斐尔失去上一秒的巧言令

 狭长双眼闭闭合合,那对令人羡的卷翘睫,如同回光返照的蝴蝶,耗光全部力气抖动战栗,在空气中勾勒出心悸的弧度。

 “我…我真的不知道,那天哥会推着祁叔叔来,他只和我打赌,如果姐姐心甘情愿跟我上,就放弃对于你的争抢…”

 在我讥刻的眼神中,他为自己辩解的声音越来越轻,面容沉郁下来,攀附桌沿时不时颤抖的手指却暴出内心的惶惑忐忑。

 “你们觉得我是奖品吗,还是足好胜心的工具?”我陡然生出一点笑意,角向上弯出自嘲的痕迹。“一个扮成天真样子引我,一个装作兄妹情深哄骗我。”

 “你们到底想得到什么…想我,想利用我,想把我玩得团团转?”

 原来人悲哀到极点是没有眼泪的。眼泪是排遣心情的一种方式,可我的心情找不到任何方式来排遣。

 “不是的姐姐…不是这样的…”“我从小到大没有喜爱过你,觉得你像个粘人的拖油瓶,蠢模蠢样的,还要我花心思照顾你。我祁愿根本不会照顾别人,只有别人合我的情绪。”

 我深呼一口气,用双手捧住脸,遮挡于我而言太过强烈的晚秋日光,也遮挡住拉斐尔望过来的、摇摇坠的表情。

 “可是我见过你失去父母后,整夜睁大眼睛眺望远方的样子…就和我一样,哪怕记忆里关于妈妈的画面模糊不清,依然每时每刻都在渴求她的怀抱和温暖。我一直觉得我们是同病相怜的人,所以我慢慢把你看做弟弟。”

 “…说到底,还是我错了。”“没有经历过什么是正确的爱的人,怎么懂得正确的爱别人?”

 祁岁知是这样,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我说过拉斐尔很少哭泣。脑海中能够完整记忆的关于他哭泣的画面,清晰而鲜明。

 伴随着最终达成的目的。有时候为了引起同情,有时候为了博得关注,有时候又想在左右抉择之间收获心软和偏爱,桩桩件件似乎都与我有关。我第一次见到他沉默的眼泪。

 在美丽惊人的面孔上肆意淌,汇于苍白陡峭的下颌尖,再一滴一滴坠落桌面,如同蜿蜒无尽的透明河。白色针织套头衫下,两道锁骨嶙峋而笔直。一些无用且真实存在的恻隐提醒着我,拉斐尔清瘦了许多。

 ***“姐姐,我不奢求你原谅我,我为你做点什么都好…别恨我,求求你,别恨我。”拉斐尔伸手试图抓住我陈横桌面的衣袖,被早有准备的我轻巧躲开。仿佛溺水之人抓不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烟灰色的眼睛无力睁大了一点,瞳孔深处代表祈求的微光即将摇曳熄灭。我以为我会是快慰的。

 只要再说出两句直击痛处的言语,击溃他的防线,把最后一丝希望打破,就能轻而易举完成梦境中无数次以牙还牙的预演。

 让狡猾狠心的他感同身受我往日的痛苦…那种没有一人站在我身边,不知所措被珍视亲人所抛弃的痛苦。

 可没有水淹没,却仍然感觉到沉重窒息、无法再吐冷言冷语的喉咙,使我清楚,我并不觉得这样彼此伤害能够缓解绕紧箍的恨意。

 “说说吧,有关父亲和哥哥的事情。”怀揣一点微妙的怜悯,我不再深入对于拉斐尔的讨伐,而是选择转移话题,盘问起他告知我的秘密。

 拉斐尔兀自沉浸崩溃之中,泪满面,嘴翕合说不出话来。这种敌弱我强的全面掌控感,使我不断坠落的情绪奇异趋于平稳。

 慢条斯理出手边随意摆放的洁白纸巾,放置在他眼前,我又残酷补充道:“你应该知道,我愿意坐在这里和你说话,是因为你了解的信息对我而言可能会有用。所以,眼泪是无用的,不必对着我,我也不会产生一分一秒的心软。”

 “姐姐,你有想过,也许你跟哥不是同胞兄妹吗?”拉斐尔将我递过去的纸巾紧紧攥在掌心,反手用洁白无污的袖口擦去面孔漉漉的泪水,不断颤抖的身躯镇定下来,嗓音又哑又低。我跟,祁岁知…不是同胞兄妹?未曾设想过的字眼,组合成颠覆23年以来认知的消息。

 恍惚间,我产生出听岔了的错觉。温和的眉眼,病态的在意,予取予求的宠溺。和刻薄的言语,被我拆穿所作所为时的得意,以及毫不留情的迫。

 祁岁知种种面目织在一起,微笑的、克制的、风淡云轻的、稳胜券的。俱是熟悉,又仿佛从未看清。纵使拉斐尔的话万分荒谬。

 然而将这几个月发生的千头万绪整体起来,理智的角落难以避免的催生出一系列让我胆寒的怀疑。“…你有证据吗?”“你离开以后,我回去收拾东西,打算搬到公司附近的房子里。

 下楼的时候路过祁叔叔的书房,里面灯亮着。却没有人在。我走进去想关上灯,看见最底下一排锁着的抽屉打开了。

 其中有一份亲子鉴定书,是…哥和父亲的。”拉斐尔咽了口干涩唾沫,最后五个字说得很是艰难。

 “所以呢,鉴定结果是什么?”我明知话里的未尽之意,却忍不住皱眉,催促着他赶快说出答案。“哥,不是祁叔叔的孩子。”

 拉斐尔直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那份鉴定的纸张泛黄有些年头,看来祁叔叔早就知道哥跟他的真实关系。”故作表面的平静,不使自己失态,从而引发拉斐尔对我的轻视。

 我眼皮下意识垂落,逃避对面笃定到灼人的注视,扫向隐隐映出人像的光洁桌面,内心深处错愕和茫然掀起一场惊涛骇

 祁岁知不是父亲的孩子,那他是谁?如果父亲知道。为什么隐瞒他的身份?拉斐尔会骗我吗?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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