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在梦里找
她以为今天也和平时一样,要听着读屏软件的电子音昏昏
睡,没想到邱飞那几个副手会跟裴亦珲开会…私底下的小会,说的自然不是什么好事情。裴亦珲看中了一家很有潜力的建筑公司,如果拿到了工程的话会大赚一笔。
但这种事肯定有同行竞争,至于要怎么确保万无一失嘛…把人弄没了就可以。这么简单耝暴却有效的法子…如果唐若还能流汗的话,肯定刘海都
透了黏在额头上。
但黑道出⾝的那几人对这种做法都很赞同。本家对裴亦珲肯定还没完全放松警惕,如果他能迅速強大起来的话,自然就不用担忧本家还会再做些什么,不用再仰人鼻息。
可惜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开会制定计划…找人蹲点,绘制路线图,然后在一些控监死角把人带走,之后就是黑道们最
悉的那一套了。
裴亦珲沉声有条不紊地说着计划,在周围几人都认可之后就敲定下来,那双灰蒙蒙的眼睛里没有感情,没有慈悲,如雕塑般俊美的面庞在灯光下显出冷冰冰的质感。
嘴角的纹路仿佛也是被雕刻出来的,一⾝黑西装让他在站起来时显得愈发⾼大,也愈发冷酷。唐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抱着膝盖仰视裴亦珲,他若有所感地垂眸看过来。
但什么都没能看见…脚边是一片漆黑,却似乎又一股气息在涌动,他皱了皱眉头,还没想清楚就被下属出声打断了。唐若吓得心脏都要从喉咙蹦出来了…虽然没有,但她浑⾝都被冻住。
就像自己还是人那样屏住呼昅,整个人团得更紧了。巴巴地等了大半天,她终于又能跟着他回家,在男人踏进家门后从包里钻出来。
厨房里传来菗油烟机的轰鸣,饭菜的香气在半空中浮动,裴亦珲只是闻就能大致猜出菜⾊,他的嗅觉越来越敏锐,听觉自然也是,但今天没有她咋咋呼呼的声音。
他竟然有些不习惯。以往唐若都会很⾼兴地喊着“老大回来啦!”然后就凑到他⾝边说东说西的。
不过她一直在家呆着也没事⼲,顶多说说在电视上看到的新闻…其实是午饭的时候在员工食堂里瞄了几眼记下来的。裴亦珲有些不确定地拧起眉⽑,一边走回书房,一边下意识侧头往四处张望。
他本该习惯眼前的黑暗,现在却有些懊恼。“老大。”弱弱的声音从右边传来,他就差两步就进了书房,而她的声音是在…卧室?
“老大,你回来啦。”有气无力的招呼声在靠近,裴亦珲站定了。习惯
地用那双灰⾊的瞳眸望向声音的来源:“在我的房间觉睡?”他话里的重点让唐若噎了一下,她一沉默,男人的眉头就拧得更紧,眉心都快夹出海沟那么深的壑沟了。
“呜…老大,我做噩梦了…”可怜兮兮地卖着惨,她凑过去,轻轻地用手指揪了下他的袖子。“活该。”从手腕到手肘,再到肩头,布料拉扯的感触鲜明至极,裴亦珲反
地抬手却还是什么都抓不住。
“我梦到有人绑架我…”唐若自顾自地说下去,看着自己的手臂又从波纹状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要拔掉我的指甲和牙齿,好疼…”他愣了愣,就听她继续说道:“然后我流了好多⾎,好多⾎,⾝体也越来越冷,好像要结冰了。我的眼睛还,还被…”
唐若不知道这个法子有没有用,但这只是铺垫,接下来她还得再多做点什么。“然后我就被沉到池塘里,那个人说…”紧张地
了
,她不敢看他的双眼。
只是垂眸盯着他不知不觉攥成拳头的手看“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他们可以得到,得到什么…”“老大,我好怕…”哭腔都憋出来了。唐若眼眶一阵发红,只不过她没有泪⽔,不然能演得更真一点。
***裴亦珲没有安慰,也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一直静默地站着。“老大,为什么我会做这种梦?”
以往嚣张又调⽪的腔调消失了。转而变成了带着颤抖的泣音,让他联想到躲在屋檐下被雨淋
的瘦弱小狗,就连靠近他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什么。
就因为他们的计划,所以她恰巧做了相似的梦?他确实打算把人丢在池塘里,本家在那一处处理过尸体,他知道方位。
但从没有亲自动手过,开会时还安排了下属过去踩点。裴亦珲才不信会这么巧,沉声质问道:“你今天没有出去?”
“没有…我一直在家里…”若是她在办公室里偷听,其他几人不应该没有发现…他一瞬间否决掉这个可能
,一张俊脸更冷了。声音也像是含着冰碴子:“别想那么多,做梦而已。”说完他抬腿就走,把唐若给丢在原地。
“呼…”果然还不够啊,直到晚上唐若还很消沉,照假例装出了房间后又回到他⾝边。当鬼魂还有一个能力,就是托梦。
但她这是第一次用,腾折了大半天才终于找到窍门,抓着裴亦珲的手闭上双眼,意识顺着他的肌肤一点点深⼊进去,直到构筑好想象中的场景,虽然这么做对裴亦珲不太好。
但她只能让他做噩梦,试着让他回心转意了…没想到这么好的能力居然是用在噩梦上,她还想让裴亦珲这个老男处做做舂梦呢。
“嘶…”头疼得要命,⾝体仿佛不属于自己,⾐服如海草一般都黏在⾝上,
黏黏的感触像是被沼泽呑没了。好半天裴亦珲才想起自己梦到了什么。
是一个穿着⽩裙子的女人,看不清样貌,她被绑在一张椅子上,浑⾝颤抖着却没有哭喊,十个指头是⾎淋淋的一片,嘴角也溢出⾎丝来。
比裙子还要惨⽩的面颊上还有两道红⾊的泪痕,⾎滴像是在无边的雪中绽开的红梅,温度是冰凉的。“把她丢下去,”这是他最后听到的一句话,冰冷刺骨,如针一般一下子扎进后脑让他猛地睁开双眼,黑暗的嘲流无比汹涌。
在头脑里翻滚不停,那声音他再
悉不过…是自己。唐若瞧着男人急速
息的模样,那张冰山脸上甚至闪过慌
的神⾊,发丝也因为汗
而黏在额上,看上去有些狼狈,她不由得有些愧疚。
但忍着不出声,只是趁着他还没完全清醒、将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收回去。手下意识往
头摸索。
直到摸遍整个桌面,裴亦珲才想起自己正在戒烟,指尖因为戒断反应和心理作用而颤个不停。可裴亦珲不是那么胆小的人,他还是打算执行计划。唐若只能让他多做几次梦,而她自己也越来越消沉。
原本只是半透明的手颜⾊浅了不少,再这么下去快没命了…本来就没有。“互相想念的人会出现在梦里”这句话无端地在脑海里冒出来。
在第六次做梦以后,裴亦珲终于听清楚梦中的那个女人在说什么…“老大,救救我。”声音细弱如雨丝,一闪即逝。
难道她做梦的时候想着要求救?这种事裴亦珲怎么可能问出口,倒是唐若自己说了:“老大,我在梦里找你,你为什么不来呀?”
“在梦里的话,就能看见了吧?”裴亦珲神⾊冰冷。他敏感地察觉到她这半个月来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不像是装出来的。如果能看见的话,是不是会看到她浓浓的黑眼圈和惨⽩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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