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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揩抹泪痕
 一连三月,隋主已是骨瘦如柴,奄奄待毙。两位夫人虽是焦急万分,只也爱莫能助,此时却有一人,闻知隋主病状,暗里十分欢喜,只望隋主早早死去。阅者知道何人,便是枭獍成的太子广,原来广在独孤皇后病殁之后。

 他便贿通择地的上仪同三司肖吉,吉即择了泰陵的地域,胡奏隋主道:“卜年三千,卜世二百。”

 当时隋主面上虽道:“吉凶由人,修德能昌,墓兆的善恶,原是不相干的。”心中却深喜得了吉地,便从了肖吉的话儿,安葬了独孤皇后,不知已是坠入了计中。肖吉尝对知友言道:“不出四年,圣上必然归天,太子继主,只是太子嗣位,隋必亡国。

 我所奏的卜年三千,乃系三十,卜传二百,实只二传。你且记着,我看的话儿,将来可有应验。”

 后来果应了肖吉所言,太子广虽得早继位,却已种了亡隋的根基,说也可叹。闲文休多,书归正传。且说太子广闻知了隋主病重,这天便和杨素、柳述、元岩三人,同至隋主寝榻前视疾。隋主正在神思恍惚地言道:“若使独孤尚在,朕躬也不致有此重疾了。”

 这也是隋主自悔的话儿,本来独孤在世,纵不让隋主纵到这般光景,隋主此时懊悔,本已迟了。

 太子广听了他的话儿,心中默忖了一回,才呼了声父皇,隋主张目看了他一眼道:“汝倒来了,我已念了你好久。”广佯作愁容,语声又带了凄婉,问隋主的病状,隋主有气没力地说了数句。

 接着杨素、柳述、元岩三人,上前请安,隋主握了杨素的手儿,欷歔不止,自言凶多吉少的了。杨素等出言劝慰了一番。

 隋主却命太子广留居大宝殿,俾得侍奉,太子广遂与杨素等应命退出。广到了大宝殿上,便和杨素耳语了一回,杨素只是唯唯点头,方始出宫。从此广留居大宝殿中,明知隋主已是不久于人世,他早已嘱令杨素,预先筹备即位的手续。所有两人往还的接洽,俱由书信上讨论一切。

 这一天,也是合当有事。太子广偶因他事,离开了大宝殿,恰巧杨素遣人呈来一封密函,偏偏交给一个不解事的内侍手中。

 这个内侍,他想杨相国的来信,终是商议国家的大事,太子不在,呈与圣上过目,也是一样的,他竟将信儿呈进了芙蓉轩。隋主开封看着,险些一口气接不上来。

 顿时手足发抖,正是:往日贤孝今何在?父未身亡子已。***话说隋主看了杨素寄与太子广的书信,怒气上冲。

 病中的人,怎得恼怒,不觉的气涌痰急惊人,慌得宣华、容华两夫人,赶忙捶背的捶背,摩的摩,侍候了半个多的时辰,隋主方始惭惭的息了怒气,惘惘睡去。

 宣华夫人便对容华夫人道:“愚妹好几天侍候圣上,内衣污得不能穿了,趁此刻圣上睡,姐姐也在这里,愚妹更衣出去罢。”容华点头道:“姐姐只管自去,此刻有愚妹侍候,不必担心。”宣华便轻移莲步,出了芙蓉轩,转入大宝殿。

 恰巧太子广回到殿中,闻知杨素曾有书信到来,却给内侍送入芙蓉轩,不觉万分着慌,便急匆匆的想到芙蓉轩探听消息,低着头儿,向内走去,猛听得啊哟一声,险些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急停了脚步,抬头看时,却是父皇宠妃宣华夫人。

 只见她粉面微红,怯生生的正待移步,广便倒身下拜道:“夫人且请缓行。”宣华夫人见太子跪遮去路,好生诧异,却娇滴滴的道:“殿下请起,有甚话儿见示?”太子惶悚起立道:“敢问夫人,方才杨仆的来书,父皇可曾拆看?”宣华夫人道:“拆看的了,圣上还很生气。

 此刻觉睡着了,殿下往后,尚须谨慎才是。圣上秋高了,又在病中,受不住气苦的。殿下也该明白,圣上为了宠爱殿下的缘故,不惜将太子勇废了,改立殿下,大宝的位儿,迟早终是殿下的,何必急急在一时,反伤了圣上的心呢?”

 宣华夫人婉转的一番话儿,太子广听了,只是唯唯称是,两个眼珠,却滴溜溜在宣华身上,从头看到脚尖,再从脚尖看到头上,竟是越看越爱。

 宣华夫人见太子广的神色有异,便想走了,哪知太子广涎着脸道:“承蒙夫人关心,教训了一番,真使我心感万分,竟不知怎样报答夫人才好。”

 宣华急正颜道:“妾只因顾全圣上的病体,深恐殿下再有不知轻重的事情做出,发生了不测,各人没有利益,便斗胆说了几句话儿,原要殿下谨慎些,说不到报答两字。殿下出言吐语,还须仔细。”

 宣华夫人原想说了这几句话,好叫太子难受,没意思便走了。哪里知道太子广见宣华说话时的一副娇模样,山微蹙,秋水含波,雪的双颊,轻轻溺上三分怒红,越发显得楚楚动人怜,怎肯轻意让宣华夫人走路,兀是拦在前面,身儿不动,依旧脸上堆满了笑容,轻轻的道:“夫人的话儿,原不会错。

 只是父皇风烛残年,也看得见的了。夫人所说的不测,还是替父皇着想,还是替我着想,还是夫人自己着想,尚须请夫人对答。”宣华夫人想不到太子广会如此惫赖,不愤愤的道:“替圣上着想便怎样,替殿下着想便怎样,替妾自己着想,又怎样?倒也要请教殿下对答。”

 广却不慌不忙的道:“夫人若是替父皇着想,那是最可笑了。父皇今年已是六十四岁的人了,病到这般光景,眼见是朝不保暮的了。夫人替他着想作甚?”

 宣华夫人听了只是冷笑不语,广仍得意的道:“要是夫人替我着想,那就对了,并且替我着想,也就是替夫人自己着想。”

 宣华不道:“殿下此语怎讲?”太子广道:“夫人冰雪聪明,难道还不知此中的妙解不成?”宣华凛然道:“生愚笨,倒也不知什么是妙解。”广竟笑道:“夫人正在盛年,父皇一旦去世,夫人不替我着想,我却要替夫人着想了。”

 宣华不道:“殿下错了,妾忝为殿下的庶母,殿下怎的疯了,说出这种话来。要是给圣上知道,殿下的干系,可不小了。”广轩眉笑道:“夫人爱我,怎会使父皇得知。”

 宣华夫人见太子广的话儿,越说越不对了,急想夺路而走。广竟动了心,如天色胆,忘了尊卑礼仪,见殿上四下无人。

 他便伸手拽了宣华夫人的衣袖道:“夫人见怜了我,趁此刻圣上睡的当子,可依了我罢,我便立刻死了,也是情愿的。”

 广不待夫人开口,竟要将宣华拽到侧殿的寝室里去。宣华见太子在这青天白,竟敢污,真是又急又恨,一时偏挣不身,要是真个被他拽入了寝室,难免沾污了身子,幸得急中生智,慌道:“太子尊重,那边有人来了。”

 太子深恐给人瞧见不雅,慌将手儿一松,回头瞧时,哪里有什么人来,方知着了道儿,宣华夫人已是一溜烟的退入了芙蓉轩。面红耳热,鬓钗横,芳不止,香汗沁额。容华见了这般光景,好生诧异,一瞧上的隋主,兀是沉沉未醒。

 容华便悄悄问宣华夫人道:“姐姐为了甚事,这般慌张。”宣华见容华动问,不觉一阵伤心,两行珠泪,已是簌簌的夺眶而出。容华更加着急道:“端看姐姐为了何事,值得如此?”宣华哪里说得出口,便指了指隋主,只是摇头不语。

 哪知隋主恰巧醒转,一个翻身,便瞧见了宣华的满面泪痕,云鬓歪偏,金钗不整,容华又站在宣华的身畔,面上的神色,也是有异。宣华见隋主醒了,急忙背过身躯,揩抹泪痕,想隋主睡眼蒙幢,未必已被瞧见。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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