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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在芙蓉轩里面
 绿芊芊芳草,碧丝丝柳条,都能令人发生愉快的感念。隋主如醉如痴,由二夫人左右扶持了他,信步地走将前去,不觉地到了梅花别苑跟前。

 隋主猛抬头瞧见了一片梅林,不前情旧事,兜上了心头。想着了销魂一夕,便成了永隔的尉迟贞,不站定了脚步,痴痴地发怔。宣华和容华两人,见了这般光景,好生疑惑。

 正待动问,隋主已微喟一声道:“尉迟贞死了,独孤皇后也死了。朕躬风烛残年,恐也不久的了。”

 宣华夫人见隋主说出不吉的语儿,急道:“圣上自有千秋,快快收拾了闲愁,不要伤怀,我们前面玩去,这里没甚可观。”

 宣华夫人一边说,一边向容华夫人使了个眼色,便不待隋主开言,竟挟持隋主,离开了梅花别苑,免得隋主触景生愁。隋主究竟上了些年纪,不能多走。饭后这样的走了一回,已觉十分力乏。

 此刻又因感念前情,更觉无心游览,索然乏兴,便对宣华夫人道:“朕躬很是疲倦了。”容华夫人指了前面的芙蓉轩道:“圣上既是觉得疲倦,那边也有榻儿,就到里面安息一回可好?”

 隋主点了点头,便走进了芙蓉轩中。容华、宣华二夫人侍奉隋主登榻。隋主在午膳时候,本多饮几杯酒。再加上乏了力,一倒头便睡着了。宣华和容华便命宫女取来棋局,两个人悄悄地对着,作为消遣。

 哪知隋主却已入了梦境。梦中独个儿走出了东华门,只向冷僻的去处走着。面见一所破寺庙,红墙剥落,门户尘封。

 他便走到里面,蓦见正殿上有一个女尼,正低垂了头儿,端坐蒲团,他也不在其意,那儿女尼忽的抬起头儿道:“阿摩你来了,可还认识老身?”

 他吃了一惊,怎的破寺老尼,念呼自己的小名?阿摩为杨广小名,此处及下文多处作者误为杨坚小名。编者注定睛仔细看时,原来就是师父蕃莲布,急忙双膝跪倒道:“想不到师父就在此间。

 弟子在十六岁那年,和师父分离了,何时不在怀念,及至统一了南北,也尝遣人寻访师父,满想图报昔年抚养的深思,哪知终未如愿,此刻却好也,竟会亲身相逢,就请师父一同回去了。”

 只见蕃莲布摇头道:“阿摩阿摩,老尼昔日嘱咐你的言语,怎的全行忘怀了。”他听了此语,不模糊起来:师父可没有嘱咐什么话儿?蕃莲布见他迟疑的神色,便道:“莫近女的一句话儿,难道记不起来?”

 他方始陡的忆着。不羞得满面通红,慌道:“弟子该死,竟背了师父的训语,从今当力图改悔了,还望师父见恕。”蕃莲布摇头叹息道:“太迟了,太迟了。”

 他听了师父的话儿,急道:“师父不准弟子悔罪不成?”蕃莲布道:“老尼也不是无能为力。

 只是尚有一个法儿,还能解救,你可能依得?”他慌忙道:“只要师父嘱咐,弟子无有不依。”蕃莲布点头道:“只要看破红尘,剃发为僧。”

 他听说竟要叫他出家,顿时现出了为难面色。蕃莲布哈哈一笑道:“阿摩阿摩,彼岸难登的了。”说毕身子一晃,已是无影无踪,他正惊疑的时间,忽闻娇滴滴的声音,在他身后道:“圣上来此,婢有失远,还望恕罪。”

 他回头瞧去,却是尉迟贞。竟忘了她已是死去,便含笑道:“好几天没与爱卿相见了。”即上前去携了尉迟贞的纤手,想要走出。尉迟贞道:“圣上哪里去?”他道“荒僻破寺,无甚好玩,我们回宫去了。”

 尉迟贞笑道:“圣上说些什么话,好好的梅花苑,怎说是荒僻破寺,无甚好玩?”他留神一瞧,真的已在梅花苑里面,不笑道:“朕躬敢是做梦不成?”尉迟贞道:“朗朗白,哪里是做梦。”

 正在这当子,忽见独孤皇后满面怒容,走入了苑中,指着尉迟贞道:“你这婢,又来惑圣躬了,还不随了我出去。”说着,便上前将尉迟贞扭住,竟头也不回的扯着去了,他恐尉迟贞受亏,赶忙放步追出,到了苑外,已不见她的踪迹,他好生纳闷,忽地有一阵娇呼救命的声音,远远送来,他一想不妙,定是独孤后拷打尉迟贞了。

 要想前去求情,又不知在哪里,一时救命的呼声,却越传越近。猛的抬头看时,只见宣华夫人,钗落发散、花容换的在前逃着,后面却又一只牛般大的鼠子,在后追来,他便喊道:“宣华不必惊慌,有朕躬在此。”

 语声未毕,那只大鼠子,竟舒舍了宣华夫人,径向他扑来,待避让,已是不及,咽喉上面,被那大鼠子一口咬个正着,只觉痛彻心肺,大叫一声“痛死我了”

 忽闻耳畔有人呼道:“圣上醒来!”他睁目看时,却见宣华、容华二人,站立榻前,自己还是好端端的睡在芙蓉轩里,方知做了一个恶梦,心头还在怦怦跳。

 宣华斟一杯香茗,授与隋主道:“圣上做了什么恶梦?在梦中大喊一声,妾手中的棋子吓得跌落在地上,赶忙过来呼唤,圣上却也醒了。”

 隋主呷了几口茶,便将梦中的情形,说给二人听了。宣华夫人笑道:“这原是心记成梦,圣上方才在梅花苑受了感触,睡后便做出这个梦来了。”

 容华夫人也道:“白天的梦儿,更是作不来准的。”隋主心中虽是觉得奇异,梦儿甚是突兀,给两个美人一譬解,早已丢在了一边。

 便翻身下榻,见桌上的棋局,还未收拾,便道:“二卿的一局未终,朕躬的梦儿却先已醒了。”宣华夫人笑道:“第三局快完了,此刻已是中时将近,圣上腹中可觉得饥饿,弄些点心充饥可好?”隋主道:“还是饮酒的好,即在此间设宴便了。”

 当下是宫女内侍,排好了筵席,隋主开怀畅饮,宣华、容华又是各献媚态,把个隋主得魂飞魄散,这一席酒,直吃到黄昏将近。隋主酒后兴浓,便在芙蓉轩里,芙蓉帐中,赏了两朵白芙蓉。不骨软筋酥,瘫化在榻上,丝毫不能动弹。

 便是宣华和容华,恃了隋主宠爱,娇痴惯了,在榻上互相戏谑,闹作了一团。隋主只是望了她们痴笑,哪知宵寒重,隋主已是被凉所侵。

 阅者试想年过花甲的隋主,酒后周旋了二美,还得风寒相侵?到了半夜过后,不觉得心烦口渴,身子像火一般发娆,兀是呻不置。宣华和容华便着起慌来,即要召医诊治。

 却给隋主阻道:“朕躬只要发个寒热,并非什么急病,且待明天早上,召医不迟,何必黄昏半夜,声张出去,惊动了众人,认作朕躬怎样了,不免发生扰。”

 两个夫人听说,一想倒也不错,便睁了眼儿,等候天明,再也睡不着的了。好容易等到了曙开明,召医诊治,宫中的随驾人员,才知圣躬不豫。

 便有人报知了东宫太子广,不多时候,在朝的王公,以及一般大臣,全都知道了隋主有疾,便纷纷的来到仁寿宫。太子广已是先到了一步,便率同众人鱼贯而进,来到大宝殿上。

 原来芙蓉轩便在大宝殿的后面,这时隋主也已知悉臣下前来探视,却命一个内侍出外,宣传口诏道:“朕躬偶感风寒,并无大病,朝事一切,暂由太子代理。

 着左仆杨素,吏部尚书兼后部尚书柳述,相机辅理,此刻何须进谒,各退好了。”太子广与众人听了谕话,只得各行退出。

 从此隋主万机暂卸,安心调养,在芙蓉轩里面,夜由两个如花如玉的宣华、容华二夫人,伺奉汤药。谁知两位夫人的汤药,侍奉得隋主的病儿一天重似一天。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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