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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只设计哄财礼
 只是眼下羁迟,颇难消遣。我且把平偷花手段,丢在一边,把目前折桂手段,放些出来,看怎生结果。”评:梦者因也,有因而起。

 其间怪怪奇奇,一切天堂地狱之事,皆形现出来,佛家所谓因果从心而生者也。昔有一人经过海中,同舟遇一老僧,赍银数百,往南海做好事。

 此人顿起心,把老僧推堕海中,取银而归。抵家便梦老僧来索,如此连梦几夜,心上昏沉。里起身,将镜子照照,镜里现出此僧。

 把茶来吃,茶盏里又照见此僧。此人大骇,谓僧索银甚急,百般禳解,竟成大病,上睡了一年。

 不但睡时,常常梦见,并觉时也似梦非梦,每见老僧正在身边。忽一曰,外边叩门,一老僧来访问。

 家中讯他来历,正是南海去的那老僧。此人听得,在上大叫道:“往常梦中看见,已经怕甚。今亲自上门来讨命,我的性命定不好了。”霎时间,牛头马面,绕而立。其人惊悸不已。

 家中大小,俱向老僧,叩头乞命道:“万求老师父放大慈悲,饶他性命,当即尽把家财,做个好事超度你。”

 老僧笑道:“不要害怕,我今并不来讨命。前年蒙居士推堕海中,彼时幸遇一只客舡提救,不曾溺死。思想起来。

 银子是身外之物,就是到了普陀山,他分散与众僧,不是老僧拿去做人家的,如今居士家取了,也不妨事。老僧今偶然到这里来看看,怎么这样大惊小怪?”

 上病人,如梦忽觉,滚下来拜道:“我一年来梦中见你,镜里茶里,早晚上时时见你。

 不想你原未死,总来是我的心上事,故现出这个光景,适才闻得老师父这一番话,身里的病,一时好了。”就把家财赈济贫穷,尽数分散,随那老僧出家。

 后来苦行二十余年。一曰偶三一大善知识,拜问道:“梦中现形,谁是真形?”那堂上大喝道:“这秃子速向山门外走!”

 那人便转身向山门外走。走了二里多路,忽且一孩子啼哭,其母问何哭。孩子道:“方才梦见吃果子,如今要吃。”

 其人听得豁然大悟,遂成正觉。此回中,员外想念,太守疑心,两梦合一。不知赵云客在京里,做下好梦,正无醒。看官们,倘若各人有心事的,可为借鉴。

 ***赵云客既网罗,朝夕孜孜,攻习文章,指望一举成名,报恩雪。这也是天缘大数,未可轻易表白,想起一段流离,无非为美人情重,弄出这般困厄。正是:不因渔父引,怎得见波涛,虽然如此,但要郎情女意,两边认得真,纵使相隔天渊,也有乘槎会面之

 若是女子有情,那郎君只算得顺风采花的意思,丢了那个,又想别个。缘分顺凑的还好,倘然有些隔碍,便要放下愁肠。李十郎之负心,黄衫侠客也看他不过。

 若是男子有心,那女人只有做痴汉等婆娘的模样,可以嫁得,就随了他。若还掣肘,不如随风顺舵。章台柳之攀折,纵有许俊,何补于失身?所以生死情,其实难得。

 自云客陷身荒驿,那广陵城里四个美人,私下做的事,向来瞒神欺鬼,并不曾在人面前,说半句“我要跟赵云客”的话。又是名人要顾体面。

 名人自有父兄,虽则青偷情,说尽山盟海誓,也只是两人的私语。就如做戏的,两边担扯一番,便要当真起来,说又说不出,行又行不得。

 被那严父严兄,寻一人家,叫一肩花花轿,推拥别家去,做个莺莺嫁郑恒故事,任你表兄人才绝世,也只好为郎憔悴,却羞郎而已,为之奈何?

 不知真正情种,全不把这段话文骗得他的身子动一动。玉环寄书之后,终叫孙蕙娘归家,打听回音。

 一,爱泉与儿子忽地归来,正值蕙娘在家。心上天悲又喜,喜得那赵郎的信息,有了几分。悲得那赵郎的身,何时见面?连忙唤母亲:“爹爹与哥哥回来了,快备晚饭。”

 爱泉与儿子进了酒店,卸下行装,先要吃些热酒。蕙娘便把热酒与他吃了,老妈问道:“那赵大官可曾解到?”

 孙虎道:“解到了,正在驿中,少了盘,亏得父亲到来,才不曾吃得苦。”蕙娘问道:“他家的书信,曾付与他?你们回来,那姓赵的可也苦切么?”

 爱泉道:“那赵大官始初见了家信,有些伤心的情状,及至看了书,又收了银子衣服,倒天喜地。说道,他见的驿官,甚好说话。既有了这项银子使用,即也要寻个身之路。他说不久归家,还要亲自来谢我。不知他心上,可是诚实的话。”

 蕙娘听这一番信,又把愁肠略放下几分了,当夜睡过。次清早,收拾停当,仍到王家府中去。玉环挂忆赵郎,如痴似醉,泪痕在竹,愁绪萦丝。

 一见蕙娘,便想携手,私下问道:“你两在家,何故不来?那寄书的曾有消息否?”蕙娘把父亲昨夜归来的言语说完,又道:“幸喜他身子不曾受累。若能够今年就得身,我们的事便可稳当。”小姐新愁旧恨迸在心头,纵使云客即立面前,还诉不尽百般情绪。

 何况口传虚信,怎解得他万种思量?只有吴绛英的心,正像赵云客往那里去了,立刻就回来的一般,也不十分牵挂。

 但要经营后,先嫁赵郎,恐怕他两个先占了滋味,故此心忙意,专待云客到家,全不闲思想。闻知蕙娘好话,信以为实,说道:“只要赵郎不死,这段亲事,那怕走在天外去,迟几,也不妨。”

 那绛英便是这样。谁想他的哥哥在家,提起此事,深为愧恨。思想吾的妹子前丑事,已经使我无颜,万一再撞一个冤家,叫我如何摆

 不如及早寻下一头亲事,完这孽债。成礼之夕,就要新人结亲。绛英私想道:“我与赵郎情深似海,况且已经着身一夜,不比玉环空来空往。

 做女子的既是以身许人,便如士卒随了将官,任他死活存亡,一惟听命,安有更改地方再跳营头之理?若今生不能嫁赵郎,惟有一死,图个梦中相会,这也是姻缘簿上,有这一段遇而复失之事。”

 正是:知别后相思意,尽在今生梦想中。绛英想到此处,不觉柔肠千结,进退无门,只得从暗里大哭一场。

 挨过几,媒婆来说,吉期已到。间行礼,夜间结亲。花轿出门,一境到岳庙前大宅里结亲的。到了正,小牛打扮新奇,只道红鸾照命,绛英心肠惨裂,有如白虎身。

 默在房中,思量一计道:“料想此番,不能空。我若悬梁高挂,倘被他们知觉,救得转来,终是不妥。不如乘他忙之时,做个金蝉壳之计。”

 外面欢迎喜喜,只像要出去的模样。到了黄昏时分,先打发梅香往王家,谢别夫人小姐。外边行礼盘盒,陈列纷纷。鼓乐喧天,牵羊担酒。

 吴家大小众人,各各忙,拥挤前门。又要收盘盒。又要讨赏封。又要备酒席,只存两个婆子,相伴小姐。绛英急要身,骗那里人家不当稳便,除非乡间还好。就央几个媒婆与妹子说亲,又吩咐道:“城里的人一味虚文,全无着实。倒是各乡财主,有些信行,可以做亲眷。”

 媒婆承命,往乡间说亲,那各乡尽晓得吴大是个名士,俱要攀他,只见不多时,媒婆便话一家,来对吴大道:“有一家财主,住在大仪乡,姓牛,家里鸭五六百,母猪一二十,米麦几千斛。

 他还有一所大房子在岳庙前,只是有句话。他家官人长大,本年就要成亲的。”吴大道:“这等极好。”

 便捡下吉,先去拜门,即行礼成亲。吴大叫两个使女,来到王家,候绛英回去,说道:“相公把小姐攀了乡间牛家。成亲日子也检定了,请小姐回去住几,好收拾出门做新人。”

 绛英闻知此话,吓呆了半晌。玉环私在房中,拍绛英肩头道:“你今去做小牛的子了,不与我做同伴,那落花水之意,如何抛却?”

 蕙娘又在旁边道:“那于官人不知气味如何。可不辜负了小姐一片花容。”两人如讽如讥,把一个绛英气得浑身麻木,口里畴躇道:“此去也不妨,我自有主意。

 但是你们后见了赵郎,须把我这一段念头与他说几句。”不知他主意何如,辞了王夫人,竟上轿子,向自己家里去。

 绛英到家,住了几,看看吉渐近,行两个婆子道:“我家哥哥嫂嫂,做人极其悭吝。因我没有父母,凡事草率不成规榘。你们两个须是乘他忙之时,也出去先讨些赏封。若待我出了门,一毫也没有的。”两个媒婆,闻得这话,火急走出房门,挨身去挤在外面讨赏。

 绛英独自一身,将包头兜好,身上换一件青布旧衣,又将束一条,紧紧束住,竟向后门急走出去。家人也有撞见的,只道是家里别人要拿什么东西,全不揣着。

 绛英在暗中,一路前行,信足所至,不想到了安江门,他也不知那里。幸得城门尚未关锁,绛英竟自出城。一路前来,渐近广陵驿,立在官河岸上,想道:“这所在才是我结亲之所。更深夜静,无人知觉,河伯有灵,今夜把我吴绛英的魂顺风儿牵去。”

 此时在吴宅厅堂,坑鼠里都在寻找,那里见得绛英小姐?牛家人马,连忙报知老牛,唤使数十人,亲到吴家,只道设计哄他财礼,把吴家家伙打得粉碎。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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