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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写在一张纸上
 正吃酒之间,那大桥陈卜士走到王家,来要那一百文铜钱,恰好二官劈头走将出来,见了卜士道:“你来何干?”

 那卜士见了心照,拔转话来道:“我有一个人家,今晚要我烧香,买几位纸马香烛。想里边有事,我去了再来罢。”人人都说这张二乖,又被乖的来弄得眼着着的这般呆了。

 须臾,天晚了,各人散讫。张二也要回家,小山说:“如今是伙计了,少不得要穿房入户。今晚在此见了房下,就把残肴再坐坐儿,不可如此客气了。”

 张二巴不得他留住,便道:“哥哥说得有理。”竟复进了内边,只见二娘点了一枝红烛,正将整的嘎饭留下,把残的拿两碗与那女使去吃。

 看见二人进来,假意退避。小山道:“从今不可避了,出来见了礼,好相见。”二娘走上前叫道:“叔叔。”张二作下一揖,叫道:“嫂嫂,打搅了。”二娘道:“正当。”

 小山去把三只酒杯三处儿摆下,道:“二娘你可来同坐了。”二娘道:“我便罢。”小山说:“趁今大家坐下,久正要一堆儿打火哩。”二娘见说,坐在桌横头。小山拿壶筛酒。张二又道:“我筛。”

 吃得两杯酒,二官道:“我要回了。”二娘道:“闻知在侧楼上安歇,为何倒要回去?”二官道:“待有了货物方来照管,如今不消来得。”二娘晓得丈夫是个算小的,便道:“今趁这一个好就来了罢,免得后来又要费事。”

 小山见说道:“正是。你打发管家拿了铺盖来,等他来好吃酒。”二官回头道:“把我铺陈罗帐一应衣服且拿来,余者明去取。”又道:“你也要在此帮着我们了,也是今来罢。拿完了。分付拴好门户,小心火烛。”

 那人应着一声去了,二娘与丈夫道:“去上了门再来。”小山起身便走。那妇人虽然是丈夫教嗅着他,实实的动着真火了。

 把二官看上一眼,二官十分自意,倒不敢动手动脚。二娘道:“叔叔,吃干了这一杯,换上热的吃。”二官道:“多谢二嫂美意。”

 说罢,竟吃干了,二娘拿起酒壶来筛,二官道:“岂有此理,待我斟方是。”见二娘白松的手儿可爱之极,便把他手臂捻了一下。二娘笑了一声,把酒筛了道:“吃这热的。”

 二官十分之喜道:“嫂嫂,我心里火热,倒是冷些的好。”只见小山上完门,走将进来。二娘早已瞧见,忙忙的走到里边去了,小山道:“你独自在此,失陪。”道:“二娘,怎不出来!”答应道:“来了。”

 只见拿了几碗肴撰,放在盘内道:“张管家来时,点一枝蜡烛与他吃酒。”小山道:“就在侧楼同吃罢。”

 恰好管家收了铺陈到家,上楼铺整好了,自去吃酒。小山便与二官猜拳,一连输了七个大杯,竟自醉了,呼呼的睡去。二娘出来看见,朝着二官笑了一声,叫道:“去睡罢。”

 便扶了小山上楼去,一会,下来道:“叔叔,你酒又不醉,为何不吃?”二官微微笑道:“待嫂嫂来同吃,方有兴趣。”二娘道:“我没工夫,你自己家快些吃罢。”竟走进去。

 二官那胆便大了,跑上前,一把搂住道:“嫂嫂,十分爱你得紧了,没奈何救我一救。”二娘恐怕女使张见,叫道:“三女,快煎起茶来,我来取了。”二官见他一叫,慌张起来,水放了。

 那老仆名叫张仁,也收了盆碗下来,去到厨下。见了二娘道:“多谢二娘,打搅你。”二娘道:“你老人家辛苦,多吃一杯便好。”张仁说:“多谢,够了。”

 乖二道:“楼上帐完备,好去睡了。”二娘道:“叔叔再吃一杯吃饭罢。”二官道:“多谢嫂嫂,都不用了。”

 竟自上楼,十分之情,洋洋得意而睡了,张仁也到店中打铺儿睡着,二娘收拾完了,方上楼去安寝。心下想着:“张二道,此人年纪与我相同,做人有趣,慢慢的少不得要尝他的滋味哩。”

 吃了些酒,只好放倒头儿睡了,到了五更,小山醒了,二娘也翻一个身道:“你如今有了银子了,着实留心置货来,挣得大大的一个人家,也待你为的快活几年。”

 小山道:“就是不去挣,也有三百两了,有什么不快活。”二娘道:“这是别人的,除了本,趁得一百两,你止得五十两,难道就是已物了。”小山道:“我已计议定了,还要用着你。”二娘道:“怎么还要用我?”

 小山道:“我只因把你嗅他来的,他既来了,怎肯放你!我如今要你依先与他调着,只不许到手。待等半年之后,那时先约了我知道你可与他合未合之间,我撞见了,声怒起来,要杀要告,他自然无颜在此。疏疏儿退了这三百两,岂非已物。”

 二娘道:“你看他两个中人都是秀才,怎么将他下这局面,他怎肯歇了?必然告起状来。难道好说出此样话来,劝你还是务本做生意,趁的银子长久。

 若这般骗局,恐人不容,还有天理。今年五十岁了,积得个儿子接续宗枝,也是好的。”小山道:“只是我心上放不下,筹来他要来,看上你的,多少得他些,方气得他过。”

 二娘道:“我倒有个计策,听不听由你。原是你教嗅他来的,他自然想着天鹅吃。与他在此多则三年、少则两载,其间事儿也要与他个甜头儿。那时节寻些事故,不必嚷闹,待我做好做歹,劝他丢开倒是善开。又没有官司,又不出这丑名,此为上计。”小山道:“据你说起来,要与他到手了。”

 二娘道:“痴货,肯不肯由我,你那里有这般长眼睛。十分不依,我说趁银子未动,打发他去罢。我后决不把名头出丑的。”小山道:“且慢些依你。也罢,我如今起去,要同他往杭州发货去也。”

 实时下楼梳洗。同了二官取着银子,一竟买看货物。过得两,那果品对象都挑来了,实时摆在店中,十分茂盛起来。

 小山只好在门首收着铜钱银子,二官只好到侧楼称着果品,那老儿只好包裹。一到晚,那得半刻工夫,空到得晓间辛苦。这逐卖的银子,都是小山把二娘收着,那货水挑来,银子不时兑去。不上一月之间,增了许多对象。

 那二娘打扮得十分俏丽,每每看着二官,二官把不得,立住了脚,两下调上儿,心忙了不由人做主矣。一,二娘见二官冷落他,立在果子楼下,拿一只红鞋在手中做,只见二官忙忙进来取果子。二娘道:“叔叔,你果忙耶?”

 二官看他手中做鞋儿,道:“嫂嫂,你真忙那耶?”二娘道:“你真是果忙,我来帮你。”二官道:“嫂嫂果有真心,你来贴我。”二娘笑道:“我说的是帮字。”二官道:“帮与贴一个道理。”

 二娘道:“把这话且耐着些儿。”二官道:“为何?”二娘道:“岂不知《千字文》上有一句,道:‘果珍李奈’?”

 二官道:“原来嫂嫂记得《千字文》。我如今未得工夫,待今晚把《千字文》颠倒错了,做出个笑话儿来与嫂嫂看看。”只见店中叫道:“快些出来。”

 二官连忙取了果子,竟到店中去了,果然晚上二官把《千字文》一想,写在一张纸上,有一百三十四句,道:偶说起果珍李奈,因此上画彩仙灵。只为着友投分,一时间悦感武丁。议几款何遵约法,并不许甲帐对楹。

 第一要史鱼秉直,两伙计造次弗离。到久后信使可覆,方信道笃初诚美。自然的世禄侈富,方是个孔怀兄弟。说得好桓公匡合,两依从始制文字。

 实时的肆筵设席,未免得亦聚群英。便托我右通广内,巧相逢路侠槐卿。一见了施淑姿,便起心赵魏困横。两下里工颦妍笑,顾不得殆辱近

 顿忘了坚持雅,且丢开德建名立。多感得仁慈隐侧,恰千金遇这一体。搂住了上和下睦,下了乃服衣裳。出了些金生丽水,便把他辰宿列张。

 急忙的云腾致雨,慢慢的结为霜。捧住了爱育黎首,真可爱寸是竟。委实不罔谈彼短,且幸喜四大五常。难说道尺壁非宝,且喜配巨野庭。

 弄得他恭惟鞠养,轻轻的岂敢毁伤。渍渍的空谷传声,两个人并皆佳妙。上下亲同气连枝,赛过了夫唱妇随。有人来属耳垣墙,说与夫顾答审详。

 便骂着图写禽兽,十分的器难量。拿一枝鸣凤在树,惊得今宇宙洪荒。任凭他月盈昃,只落得惊惧恐慌。没奈何稽颡再拜,情愿做犹子比儿。

 我如今知过必改,气得他矫手顿足。无计策勉其只植,那里肯沉默寂寥。要送官吊民伐罪,两个人东西二京。忙扯到存以甘棠,跪下地背邙面洛。

 那官儿坐朝问道,并不许赖及万方。你犯了盖此身发,累夫做率宾归王。为妇的女慕贞洁,怎与人墨悲丝染。肯地里心动神疲,全不思守真志满。

 终目里律吕调,自然的骸垢想浴。果然的布辽九,落得个白驹食场。合着伙济弱扶倾,全不想外受傅训。你自合劳谦谨敕,人敬你似兰斯馨。

 今里祸因恶积,再不能感谢诏。你若再寒来暑往,你便要园莽条。他家有诸姑伯叔,说与那亲戚故旧。都走来寓目囊箱,怎免得愚蒙等消。

 亲见在丙舍傍启,铺一张蓝笥象。不防闲礼别尊卑,大着胆昼眠夕寐。他恨你用军最,两人儿俯仰廊庙。不住的璇玑悬斡,弄一个川不息。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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