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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竟与二娘藏了
 果然何礼把小小家私移在崔家同住。住过了几年,铁念三斩于南曹。细观此回,妇狠心,已遭荼毒。念三移祸于何礼,毕竟皇天有眼,使魂说出,致念三不成漏网。

 世人当慎行谨身,方成君子。总评:香姐不亲夫而亲异姓之叔,固所当诛。念三既盗嫂而终杀其身,希图漏网,驾祸于何礼。自非怨鬼显灵,则何氏母子覆盆之冤,无由自白矣。卒之念三杀诸市曹,诚报应不矣。

 ***几句俚言当作诗,实为知足不为痴。只将酒药开眉锁,莫把心机藏鬓丝。兰友知心三四个,梅花得意两三枝。焚香煮茗观新史,犹胜乘霜拜凤墀。话说天启辛酉年间,杭州府余杭县里,有一桩故事。这人姓王名之臣,号曰小山,年纪足足五十了。

 因结发娘子没了,凭媒说合,续娶了本县一个室女,正得二十二岁,唤名方二姑。这二姑生得风出众,月貌花容,尚未嫁人。

 忽闻京里点选秀女,一时人家有未嫁之女,只要有人承召就送与他了,那里说起年纪大小、贫富不等。人家听了这话,处处把女儿烂送了。

 那鹅鱼、果品酒米,动用之物,无一物不加倍看将起来,自此一年上起直至如今,那里肯。有诗为证:一纸黄封出紫寰,三杯淡酒便成亲。夜来明月楼头望,只有嫦娥不嫁人。那王小山娶这位娘子,财礼止得二十两。

 置办酒筵,开费倒去了三十余金,原开着香烛纸马油盐杂货一个小店儿,去了这块银子,乏本添生,以致店中有张没李,看看不像起来了,那子看不过,把些衣衫首饰与丈夫添补。不想用之物高贵,又没甚大来头生意。

 不过一卖了二三百文低钱,止好度。至于人情际,冬夏衣服,房钱食用,委实难支。况余杭鹅场上的房屋极其贵的。过得几时,又这般不像起来。

 一说道:“当时有一人家为生意萧条,请仙卜问几时通泰,那乩上写出字道:桂花正发雨方来,华堂请客点灯台。一幅鸾笺都写尽,上阵将军把轿抬。

 那请仙之人一时不能解悟,求大仙明言。那帖上写道:“首句无香,次句无烛。三句无纸,四句无马。”

 那人拜道:“果然店中香烛纸马没了,不成店矣。不知大仙尊姓?这般灵感,乞留姓名。”帖上又写出诗,极容易猜的,极容易猜的:面如重枣美髯飞,黑面周仓气豪。擅骑赤兔胭脂马,惯使青龙偃月刀。众人都道:“是关公。”

 那人道:“香烛纸马都无了,不怕不关。”我们如今只好关店了。”二娘道:“自古懒店强如健汉,货虽少,还开着是个店面。寂然关了,便被人笑话了。”小山道:“我有个计议,要用着你,不知你可肯否?”二娘道:“要我那里用?”

 小山走到厨后,悄俏说道:“左边邻居有一张二官,为人极风有钞,今年也是廿二岁了。只因他年纪虽小,做事极乖,故此人人称他为乖二官。他父母亡过,自家定了一个室,正待完婚,又望门寡了,这几家走动。我如今故意扯他闲话,你可厨后边眼角传情,丢他几眼。

 他是个风人物,自然动心。得他遂来调着你,待我与他说上,或借十两半斤,待挣起了家事还他便了。”二娘道:“他既是乖人,未必便肯。”小山说:“人是乖的,见了标致妇人,便要浑了。”

 正说问,恰好二官拿着一本书走过。小山叫道:“二叔,是什么书?借我一看。”二官笑嘻嘻的拿着走进店来,放在柜上:“恰是一本刘二姐偷情的山歌。”小山说:“这山歌不是带巾儿人看的。”

 乖二道:“若论偷情,还是带巾儿人在行。”只见里面一个二十三岁的女使,捧出两碗香香的茶来。小山道:“请茶。”乖二道:“多谢。

 向时尊嫂在,我终在此闲耍,并无茶吃。想如今这位新嫂,来得这般贤慧得紧。一坐下,茶饭来了。”拿起茶杯正待要吃。

 只见二娘在厨后出那付标致脸儿,把二官一看,乖二一见,便如见了珍宝一般,不住的往里瞧。小山故意只做不知,把那一本刘二姐在柜台上翻看。二官便放心和二娘调得火热,只恨走不拢身。乖二留心把店中上下一看,道:“宝铺里这一会竟没人来买东西。”

 小山道:“也没货买得。有一银会明年六月方有,是坐定的银子,倒有一百的,只是远水难救近火。可惜这间兴处店面没有货卖。”

 二官说:“正是。这开店面,须得几百两银子放在里边,不论南北杂货,一应人家用得着的,都放些在里面,便兴起来了。”

 小山说:“我诸在行,正要寻个伙,二叔你与我做一个中。想你游极广的,寻一个与我,断不有负。”乖二说:“我事已老大无成,把书本已丢开了。

 正要寻生意做,以定终身,但不知可习得君这贵行否?”小山一口搭上道:“若二叔肯青目,包你两年之间,随你本利多少,足足一本一利还你,不须求签买卦的。”二官说。

 “虽然如此,有心合伙,少也不象样。我有三百两银子,在家和你断定了,择成了文书便是。”把二娘丢了一眼道:“今且别,明巳牌奉覆便了。”

 请了一声去了,小山走进厨后道:“哄得他好么?”二娘笑道:“你教我哄他,自然用心的。

 只是一件,地方才说明巳牌奉复,因你说了不须求签买卦得的,提醒了他的头。明清晨,决去间卜。你可想,大桥边有几家术士,预先去说一声,朋倘有一姓张的带巾后主,来求卜合伴之事,卦若不好,亦须赞助说是上好的,倘事成许他一百文钱送他便了。”

 小山道:“共有三处,倒要三百文。”二娘道:“他问了一家便是了,难道有一百家也都去问!那卜士有人家问,方来问你取钱。那不去的,难道:也问你要!”小山穿了长衣,先在卜卦之家如此说了。

 正是:由你似鬼,也要吃老娘洗脚水。乖二虽乖,却被这妇人猜定了,果然次早到大桥边陈家问课。那先生问了姓名,便心照了,便道:“通诚。”

 把卦象起了一个天风姤,原是好的,心里想道:“落得嫌他一百文钱。”道:“姤,遇也。为什么事?”二乖道:“出这本钱与人合伙,不知好否?”道:“十足!捡也捡不出这般好卦来。财喜两旺!”

 二官道:“不折本么?”先生说:“本钱那里会折,还有非常之喜。”乖二道:“有口舌么?”道:“六合课主和美,如意,有什么口舌。”送了卦金,便拿走了这一张卦纸笼在袖里,竟到王家。却好巳牌光景。小山一见,道:“真是信人,所事如何?”

 乖二道:“我去陈家卜得一卦,十分大利,钱财旺相。特来与兄一议。”小山堆下笑来,道:“有幸有幸。”那香茶儿又出来,刘二娘一闪,比昨不同了。

 打扮得俏丽得紧。昨乃一时间无心的,不曾留意,今算他必来的,故此十分装束起来,只说那三寸金莲上,那一双大红鞋,一看了便也要浑了,二官把上下一看,恨不得一碗水他在肚里。

 想道:“卦上分明说非常之喜,若与他搂一会也值了千金。这三百银子满拼没了,也自甘心。”道:“今皇历上宜会亲友,可寻一位中人,立了文书。”

 小山道:“就是今,你有相知,接一二位做证便了。”只见那二娘,故意放出那娇滴滴声音道:“既然如此,快些买下对象,好早整酒。”

 二官听见,一发动火,道:“我去把银子兑好了,拿来便是。”一径回家。这小山说:“等他拿银子来时,方可去买。”

 二娘道:“若如此做事,被他看出马脚来了,我有两件衣服在此,速上解当,买办起来,宁可丰富些。这是小事。”小山即将衣服当了,登时买了食物。

 二娘下长衣,去厨下整理。须臾,两桌酒肴齐整整的端正了,恰好二官同了一个母舅,叫名韩一杨,乃是本县学中一个秀才。又扯了一个朋友姓朱,也是同学生员。叫家中一个老仆,捧了一个拜匣走进店来。小山道:“请进后边坐罢。”

 进到店后,又有一重门里边,有一个坐起,十分洁。见了礼坐下。吃了茶,那韩一杨道:“舍甥年幼无知,全仗足下携带,倘得后来兴时,终身不忘。”

 朱朋友道:“自古伙计如夫,要和气为主,不可因小事便变脸了。”小山道:“自然自然。”

 韩一杨道:“如今把银子买什么货物来卖?”小山道:“在下愚意,此间通着临安、于潜、昌化、新城、富,缺少一个南货店。如今这几县人家要用,直到杭州官巷口郭果家里去买。此间开店,着实有生意的。”

 朱朋友道:“好,说起来,必然有主意了。”韩舅道:“这货物店中藏不得这许多。”小山指着右边一间楼房道:“这间楼屋尽好放货。”朱友道:“十足。”

 大家一齐到屋中一看,倒也干净。有地板的,正好堆货。道:“只是后门外是一条溪,恐有小人么。”二官道:“待我晚间在此睡,管着便了。”

 小山道:“楼上有一张空在上面,只少铺陈。”二官道:“我的拿来便是。还得一个人走动方好,我家这老仆,着他来上门下门,晚上店中睡,可好么?”

 小山道:“一发好,恐府上没人。”二官道:“家中还有一对老夫,看管足矣。”计议停当,一齐到原所在坐了。

 韩一杨袖中摸出一张纸稿,教王小山看过了,上道有利均分不得欺心,无非都是常套的说法。小山取了笔,一一写完。大家看一遍,各各着了花押,把银子一封一封的看过,都是纹银,与小山收起。小山把拜匣拿了,竟与二娘藏了,斟了酒逊位坐下。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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