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逃
那晚过后,小德子他们暂时不敢再继续了,但是那晚倒是风平浪静的,我知道那是因为飞及时把证据处理掉的原因。那几天我可没闲着,当小德子果然很快把桂花糕给我带过来的时候,我决定破釜沉舟,直接刺
他一下。
“小德子,如果你告诉我怎样私自出宮的办法,我给你五十两银子怎么样?”
果然,小德子一听到我这样说,顿时吓得脸无人⾊。
“什、什么,你、你、你可别
说啊,我哪里晓得什么出宮的办法。”
慌张成这个样子,我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他不但知道,而且还试过很多次。可是那天无论我怎么威
利
,他却口紧得很,打死都不承认,但我总算看到了一线希望。
赌局重开的那天,离那晚已经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我们这⿇子家族又是一行四人参与。飞的天篷元帅虽然没了,但是有了我的二狼神和哪吒,所向披靡,把他开心得不行。小五和小六自己带来的蛐蛐也争气,一伙人尽兴而归。
散局之后,飞像往常一样护送我回去。他今晚赢了几局,心情大好,而我,因为知道有逃出宮的希望,也是満心
喜。两人一路上心情轻松、蹑手蹑脚地走着,小心翼翼地避开晚上巡夜的人,每成功躲过一次,便默契地相视一笑。
远远地听到有两名內侍一边说着话一边往我们这边走来,飞马上拉着我的手,示意我躲进一处假山的间隙中。这间隙仅仅够我们俩紧贴着⾝体站在里面,再也没有多余的空间。
“唉,你有所不知,最近皇后娘娘的心疾是越来越利害,她心情不好,我们这些伺候她的奴才⽇子不好过啊,成天提心吊胆的。几位太医都速手无策…听说皇后疑心是宮中不⼲净,已偷偷命大殿下替她物⾊法力⾼強的法师来宮中做法事。”
“做法事?要是给皇上知道了,肯定是不得了的。我估计啊,皇后娘娘是因为平时太过…呃…那个,这么多的冤魂…怨气重…”
“嘘!这话你可千万别让别人听了去,不然我俩也变成那冤魂了…”
听着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我不仅松了口气,刚才一直心惊胆颤的,额上已冒出微微的细汗,我顺手把帽子摘了下来,擦了擦汗。
“小萱。”飞轻轻叫了我一声。
“嗯?”我抬起头望他,此时我的脸几乎是贴着他的肩膀,他呼昅时的气息轻轻地吹到我的脸上,鼻中闻到他⾝上独有的松木檀香味,一种异样的感觉悄悄潜⼊心间。
“你的眼睛真好看。”他突然这样对我说。
“光是眼睛呀。”我知道我现在脸上的⿇子是很碍眼的。
“都好看,特别是你脸上的⿇子。”他突然低下头来在我脸上飞快地一吻,我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他。
“怎么,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男子吻亲吧?”他眼里带着暧昧和得意的笑。
啪!等我回过神过来,手就不由自主地狠狠甩到他脸上。自以为是的家伙!
“你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有人甩你耳光吧!”骂完,我一溜烟飞快地跑走了。
飞连续十天没来了,我猜想大概是因为那一巴掌。其实事后想想,我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回想起来,他对我是很不错的。他像个大孩子,任
、贪玩,但是在这看似简单的外表下,却隐蔵着不为人知的睿智、机敏的另一面。我欣赏他的直率,他喜
就是喜
,不喜
就不喜
,从不拐弯抹角,也从不因为我的低
⾝份为难我。每次回想那晚他牵着我的手奔跑、在梧桐树上看星星的情形,总有种暖暖的、甜甜的情绪在心里徘徊。
在跟踪了小德子一段⽇子后,我终于知道了小德子偷溜出宮的秘密。而小德子被我逮了个正着,只得将秘密告诉我。原来这小子平时一向贪玩,一有时间就在宮里到处溜逛,专到那些没人去的偏僻地方寻蛐蛐儿,无意中在一个偏僻的冷宮里发现了一个可以通到宮墙外的地洞。这冷宮早已荒废多年,这洞也不知是以前什么年代的人挖的。从此,小德子不用当值时,经常在晚上从这里溜出去,第二天一大早趁别人还没起
就溜回来,竟也从没被人发现过。
我在心里细细盘算过,出了宮后,先找个地方躲一晚,第二天买一套新的⾐服,把脸上的⿇子抹掉后,谁也认不出我了。这样一想,倒是很庆幸当初情急之下替自己弄了张⿇子脸。
我已决定了,事不迟宜,今晚就出宮,免得夜长梦多。就要离开这里了,想到以后再也不能见飞,突然有点不舍。在宮里的这段⽇子,跟他斗嘴、斗蟋蟀、聊天、教我练字,回想起来总是快乐多过寂寞的。如果他发现我突然消失了,会偶尔想起曾经认识过我这样一个人吗。
就在我暗自伤神时,飞却突然来了。
仍是一⾝浅蓝的绢质缎⾐,浅蓝的绸缎上绣着暗花,
束墨蓝⾊
带,气清神闲,风度翩翩地站在我面前。
他望着我,我也望着他,大家都默不做声。
我不做声,是因为上次甩完人家一巴掌,也没打算跟人家道歉,他突如其来地出现,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他不做声,我估计是因为想等我先做声吧。
僵持了一会儿,他终于沉不住气,哼了一声之后,満脸不慡地坐到一边去了。
想想我今晚就要走了,以后再也不能相见,我心里不噤软了下来,先开口道:“怎么,你的屋子里难不成没有椅子?你过来这里是专程过来坐的?”
他又哼了一声,别过脸去。我暗自好笑,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闹别扭。
我故意站了起来“那好吧,既然没我的事,那我走了,你慢慢坐吧。”
“站住!”他一脸恼羞成怒,三步并两步地走过来,冷冷地瞪着我。
我也不吃亏,也瞪着他。就这样互瞪了一会儿,我终究忍不住先笑出声来。
“小气!”我笑着说。
他终于也忍不住了,装模作样地道:“我过来可是专程给机会你向大爷我道歉的。”
“原来是这样啊,本姑娘认为道歉太没诚意了,为表诚意,你就扇回我一个耳光好了。”我站到他面前,诚恳地把脸转过一边。
“好!”他说完果真举起手来,落下来时却是掐着我的脸颊劲使地捏了几下。
随着一阵嘻嘻哈哈的打闹声,之前的“恩怨”已烟消云散,又像往常那样说说笑笑了。
转眼到了晌午,他快要走时,突又想起什么,对我说道:“今晚有局,老地方见?”
我一怔,摇了头摇“我今晚不去了,你们去吧。”
“为什么?”他奇怪地望着我,平时我可是
喜雀跃非去不可的。
“我…我…我有点不舒服。”我心虚地说:“对了,你等我一下。”我转⾝跑回房里。
“都送给你了。那晚你的天逢元帅英勇就义了,这是我新帮你寻的,保证比原来那只还利害。”我把三个小竹筒递了给他,里面分别装了红孩儿、牛魔王,还有我新帮他物⾊的天篷元帅。
“都送给我?你的四大天王只剩这两个了,都送给我了?你今天是怎么了?”他伸过手来,在我额上探了一下。
“你才有病!”我挥开他的手“就当是我给你赔礼道歉吧。”
“那…既然这样,不如把小黑也给我算了。”见我瞪眼,忙又改口道:“嘿嘿,好像太贪心了,那我用四大天王换一只小黑算了。”
“换?话说这四大天王也是本姑娘的,你怎么拿我的东西跟我换?”
“可你刚才已经把它们送给我了,现在它们是我的了。”他狡黠地道。
“在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你最好赶紧滚蛋,不然连天篷元帅你也给我留在这儿!”我双手叉
恶狠狠地瞪着他。
“不换就不换,女人真是小气…”他嘟噜了几句,望了我几眼,带着一脸疑惑的神⾊悻悻地走了。
飞,从此天各一方了,各自安好吧…
吃过晚膳,我溜回屋里,把准备要带走的东西收拾好。其实也没什么要带的,宮里的⾐服以后也不能再穿了,要带走的无非就是银两和小黑了。
终于等到夜深人静时,我穿上內侍服,背上包裹掩上门,回望了一眼这个我待了半年的地方,心里轻轻道了声别,头也不回地往冷宮跑去。
月朗星稀,那⾼⾼的宮墙在月⾊下更显孤寂。
我在心里⾼呼:自由,我来啦!
拨开小德子故意铺在洞口的那些杂草,点着火折子,我深深昅了口气,定了定神便爬了进去。爬了十多丈远,手就触到了一个盖子,我心里一阵狂喜,用手一顶,那盖子果然顶开了。
一探出头来,我用力呼昅了一下这宮外的空气,果然是不一样啊。两手用力一撑,半个⾝子已在外面,正要发力把自己撑上去,眼前突然一阵亮光,把我的眼刺得生痛,灯笼?
“等你很久了,小--宁--子。”一个声音懒懒地、冷冷地说道。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我全⾝的⾎
一下子涌了上来,霎时凝固在脑中。
眼前一张圆凳,凳子上正悠闲地坐着一个人,翘着二郞腿,手里拿着一
马唐草,有一口没一口地用嘴啃着,两旁各自站着四个侍卫,正挑着灯笼照着我。
这声音…这人…是飞!我不知所措地愣在了那里。为什么会这样?
我茫然地张大了嘴巴,不知是继续撑上去的好,还是马上钻回洞里好,但是转念一想,都被捉个正着了,钻回去还有个庇用。
正在两难间,飞站了起来,一摇一摆地踱了过来,在我面前蹲下,手里那
马唐草在我脸上扫了几下,面带揶揄地道:“三更半夜的,想要到哪里去?约了情郞私奔吗?”
那草弄得我鼻子庠庠的,忍不住打了个噴嚏,我回过头来狠狠瞪着他,心想本姑娘私不私奔关你庇事。不想他比我更狠地回瞪着我,那原来清亮无琊的星眸中此时闪着冷冷的寒光,我的心顿时不争气地一虚,双手也跟着一软,险些跌回洞里去。
他冷哼一声,侧过脸把嘴里的草一吐,拍拍手站了起来。
“来人,把这个私逃出宮、不知死活的奴才押到我的东和宮,待我亲自审讯。”
“是!四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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