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白云千载独悠悠
雪山仿佛连天白云,成为了一切的背景,在晨曦的光辉中有一种宁静致远的纯净。祁连山下虽然已经天翻地覆了,但是,天之神山依然傲视苍生,亘古不变。
霍将军看着部将们将酋涂王部落、羼也部落、籍羝部落、羌若部落、单桓部落还有先零部落,这些已经投降的匈奴士兵经过了重新编整,把部落士兵与他们的裨小王、相封、都尉、当户、且渠之属都分隔开来,让他们原地待命。
这些俘虏他并不放在心中,实在是人数太少了。
战事进行得越
烈,来得及投降的士兵就越少。酋涂王部是一场恶战,士兵大多都被损耗了。
霍将军又让士兵们去寻找肥羊肥牛,准备今天的早餐。一夜的战斗,大家需要补充
类。
安排完一切的霍将军,来到山崖下坐着,等待自己的早餐。
仿佛所有的热力与漏*点都在战斗中耗尽了,仿佛所有的悲哀与快乐都被战火烧干了。刚刚经历过惨烈鏖战的霍将军坐在黑色的石崖下,染着血
的披风轻轻飘动在绿草间,厚沉的战刀
在嶙峋的山石里。他看似在遥望,又看似在沉思,仿佛一座幽黑的冷山。
拔的鼻梁如同寂寞的山脊,深邃的双眸如同寂寞的碧海,那舒展的长眉仿佛鹰翅,在雪原青空之上寂寞地划出轩昂的线条。山崖上,一片纯白的轻云在高处悠悠飘过,澄澈如他,寂寞亦如他…
寂寞…
我在心中轻轻地咀嚼这两个字。浓烈的战斗过后,我竟然只能用这个词语来形容他。
我甚至不敢过于靠近他,生怕打扰了他的这份寂寞。
鸟儿从他身边飞过,小花在他身边开放,他就像一座
发过了的火山,在沉默中酝酿着属于他的热度。也许是一百年,也许是亿万年,也许只需要短短的一瞬间,当他重新站起,便又是岩浆崩裂、溶岩翻滚的漏*点与奔放。
我守在他的寂寞旁,也守在他那口还在滴血的钢刀旁。
这是一把与普通军士规格一样的汉朝军刀,稍厚的刀背,稍薄的刀刃,没有开口。快马驰骋的时候,过快的刀更容易卷刃,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重剑无锋”上面虽然开有血槽,过于浓厚的鲜血依然将刀身铺满,染成一种黑黝黝的紫光。
我不由自主想去摸一摸那刀把,那里有着属于他手指握力的弧度。
“干什么?”沉默的火山终于回过头来,手
覆在我拿住他刀柄的手上。我说:“血太多了,帮你擦一擦。”
“不用。”他拔出刀,告诉我“有了血,更不容易滑刃。”他问“他们的饭快准备好了吧?”
我说:“你的应该是快了。”我看到霍将军的专用庖厨正在起劲地旋转着一只全羊,看他红光满面的样子,应该是差不多了。
“那就过去吧。”刀光一闪,石块间的血刃已经重新
入了
间,他
风而起,伸展一下手臂:“饿了…弯弯!吃饭去!”
“好。”我很高兴他从自我的世界中回来,拉起他的五指向部队走去。
“快好了吗?”霍将军带我一起坐下,问那庖厨。
庖厨面带喜
地点头:“快了!”也难怪他,他是皇上钦赐给霍将军的御用庖厨,可是这一路上,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总算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他手法溜
地把个全羊转得跟轱辘似的,浓烈的香味不断窜出来。
过了一会儿,烤羊
上来了,霍将军拔出短刀开始分
。我受不了香味的刺
,四处张望着,免得自己盯着
的样子看起来跟个饿痨似的。
我看到赵破奴正在自己包扎伤口。第一轮冲击的时候,他挡下了敌人左翼的攻击,保证了大部队的全程推进。我和他隔着两个篝火堆,我看到有侍卫要替他包扎,他摇头让他们退下,似乎并不
别人知道。盔甲一正,他重新抬起头,除了脸色因失血略有一些苍白,整个人又恢复了战前的朝气。我很钦佩他,觉得赵大哥真是一个强硬的好汉子。
我很想走过去跟他说说话,问问他伤得怎么样?看了看霍将军还是没敢动身。自从在建章军营中,霍将军带着威胁意味,当众点穿赵破奴的心事后,赵大哥的眼睛再也没有看过我一眼,连一句话都不跟我说。每次想到这件事情,我就觉得霍将军做起事来太绝。赵大哥是个老实人,对我一直很好,跟我交往也很有分寸,霍将军不该那么霸道,简直蛮不讲理。
现在,这个蛮不讲理的霸道主儿正坐在我对面慢条斯理地分
,头盔放在一边,整个人处于非常休闲的状态。见我把目光转向他,他对我笑上一笑,把
递过来给我:“吃。”
看着他甜蜜的笑容,我对他的那一点点小小的不满,立刻烟消云散。接过他特别让庖厨加了佐料弄出来的羊
大大咬上一口。见我很承他的情,他快活地问道:“怎样?”我点头而笑,他以手支颚,看着我慢慢吃饭。
霍将军好似没多少兴趣去跟普通士兵建立什么关系,只和几个作战将领之间说说笑笑的。战后也只是听了听战况汇报,了解了一下士兵的伤亡人数,便不再关心多余的问题了。我觉得,如果不是他打仗总是赢,我很疑心他是没有多少人心的。
我的眼睛看到远处,士兵们兴高采烈地吃着饭菜,虽然不允许有烈酒相伴,很多人还是以水代酒,与浴血奋战过的战友们干尽杯中水。
死后余生才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最值得
欣的。
人生最奥秘的道理,往往就是在生死之间才能参悟得透。
李敢混在一群士兵中一起用餐。
他与士兵们一起围坐在篝火旁狼
虎咽着,动作与那些出生贫
,举止
鲁的士兵毫无异处。说到高兴处,吃到酣畅处,他们一起传递着水囊轮
凑着喝水,时不时拍打着彼此的肩膀,大家不时爆发出
朗的笑声,显出了如同兄弟般的亲密。
战斗一结束,他第一个走入自己的部曲,把伤亡人数统计到个位数,安慰和抚恤受伤的战士。相对于普通士兵来说,霍将军是一个高高在上,冷言寡语的年轻贵族,而李敢则是一个纯种军人,他的一切热情都属于军队,属于士兵。
他的这种作风应该是跟他的老父亲李广将军学习的。从我自己的感觉来说,我更认可李敢这种做法。可是,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很奇怪,霍将军这样贵不省士的家伙却偏偏打仗总是能够大胜。
最能赢得军心到底是什么?是对士兵无微不至的关心,还是战无不胜的信念?
“传令下去,结束吃饭,向东急行军五十里,再行休息。”霍将军把头盔戴好,让传令兵传下军令。
命令传下去不久,李敢便走过来:“霍将军,士兵人数众多,还有一部分羊
没有烤
,他们连饭还没吃上。卑职恳请再等一会儿。”
“让他们先找
的部分吃起来,生的带了走,找机会再用饭。”霍将军不予理会“这里是什么地方?匈奴人的地盘!”他翻身上马“传令下去,迅速集合!”李敢憋青了脸,他父亲从小教给他的就是要让士兵吃
睡足才能打胜仗。
高不识的六千人也会合在一起,除去折损的士兵,一万三千大军迅速集合成了黑
一般的阵列,如同安静的铁山。
我的六个保镖又恪尽职守地围在了我的身边。霍将军缓缓松缰而行,站到了队列正面:“李敢,带你们部曲的人清理这里的篝火,别让匈奴人判断出我们离开的时间。”李敢抱拳:“诺!”
霍将军又道:“动作快点!别把自己填了狼!”李敢昂首:“诺!”他看起来就是那种军令大过天的人,方才的不满此时已经看不到了。
霍将军又策马来到赵破奴身边,大手拍在赵大哥的肩膀上:“怎么样?”我还以为他对赵破奴受伤
冷漠的,原来他是知道的。大概,这就是男人之间表达关心的方式,不算贴心,却也深沉。
赵大哥一愣,旋即展开一个舒心的笑容:“没问题!”霍将军微笑:“还有大仗等着我们呢。”赵大哥沉声:“诺!”
霍将军的马尾一甩,离开了赵破奴所在部,重新来到一万三千名将士的正前方:“出发!”
正午的阳光照
下,草原上的野花烂漫无比,在我们脚下布满了缤纷的色彩,我们的队伍仿佛走在鲜花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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