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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如果把汉克放空的话,你这些年来的怨恨,就可以得到补偿。”哔哔声响不绝于耳,卫星电波不稳的结果,使影像时显时灭。

 偌大的书房里,一整面墙上满一格格整齐的萤幕,正中间那个约四十寸的萤幕上,有个光头男子正在说话。

 “我还在考虑。”

 阴暗角落里,只有书桌后头传来冷冷声音,萤幕明灭不定的光线,使他脸上的线条忽隐忽现。

 “以你在全球股市呼风唤雨的地位,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将心思花在一家快破产了的公司。况且,当初你不是一心一意要将汉克…”

 “我改变主意了!”

 用力一拍桌面,璩杰低声吼着,电视墙里的男子立即噤声不语。

 在书桌前踱步了一会儿,他再转向电视墙时,脸上是平静无波的表情。

 “找到她了吗?”

 “没有,很奇怪,她竟然可以如水滴掉入大海般消失,我们加派很多人手,都找不到她的踪影。先生,我们甚至推断,她…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璩杰闻言握紧拳头,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静谧得只听得到机器嘶嘶声的房间内,他沉重的息分外清楚。

 “不,她没有死,我可以感觉到她还活着,有时候…”

 忆起今早从秋千上接到那个来路不明的女孩时的感觉,璩杰甩甩头。

 “有时候,我几乎以为她还在我身边。”

 “先生…”

 “继续加派人手,我不相信找不出她来!”

 “先生,即使她真是绑匪的内应,一年多了,这么久的时间,都没听到任何消息,说不定,她已经被她的同伙灭口。我们已经把程式、密码都更换了,找到她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明斋,我就是要找到她。”

 盯着萤幕里的人,璩杰说完,马上关掉联系,让自己又陷入漆黑之中。

 “湘灵,我不相信找不到你,我一定要找到你!”喃喃说着,拿起遥控器朝墙面一指“旅途”的旋律,很快地弥漫在空气中。觑着所有房门都关着,翔云偷偷地溜出房间,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悄悄打开大门,等走到门外后,才穿上鞋子。

 “维廉,对不起,我必须去找回自己的过去。”朝维廉窗户默念几句,翔云转身朝大门走去。

 “不会吧!”看着铁门上的数字锁,翔云愣了愣。

 懊死,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蹲在榕树下,翔云觉得自己快晕倒了。

 “好吧,幸好我有第二方案,不然还真是走投无路!”

 瞄瞄榕树和围墙间的距离,在牛仔上擦擦自己汗的双手,她用力深呼吸。

 爬上榕树不如想像中困难,因为榕树上钉着几根本栓,似乎是有人专为爬树而钉的辅助工具。

 但是…看着几乎有一条腿长的距离,翔云呻地看着两层楼高的高度。

 “唉哟,不好,我该不会现在才发觉自己有惧高症吧!”

 纵身一跳,当她摇摇晃晃地降落在围墙上时,已经是一身冷汗。

 看着围墙外的世界,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终于快逃出璩杰那个老把她当犯人看的怪人;忧的是,她要怎么下去啊?

 围墙内有榕树,围墙外可是光秃秃的马路…

 但是…可是…抓抓被蚊子叮咬得红肿的手臂和鼻子,她咬紧牙关地转身,将身子往外探出去。

 “好吧,事到临头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我想老天爷不会见死不救吧!”

 缓缓将身子往下降,翔云知道自己该放手了,但她的手指就是不听指挥,让她悬在那里,不上不下地晃着。

 蚊子多,手又酸又麻…翔云突然懊恼起自己异想天开,何必这么麻烦呢?

 明天天一亮,叫西开门不就结了,省事又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但是,现在才想到这一点,似乎太迟了!

 左右手轮甩动,但越甩却是越酸,也越凸显这个馊主意的蠢…

 “我可以请教,你在这里干什么吗?”

 背后传来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翔云不必回头也知道是何方神圣。

 “如果我说我在这里赏月,你会相信吗?”

 半回过头,翔云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忍不住恨得牙地顶回去。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打搅你的雅兴。只是很不幸,你刚好在警报系统上,这组系统设定当有外力入侵时,会发出高电,预计是在发生入侵五分钟后,根据我的估计,你还有一分钟的时间…赏月。”

 微笑地看着翔云发出尖叫声后,像块石头般掉下来。他一个箭步向前,轻而易举地将翔云接住。

 “你…”看着他的表情,翔云怀疑地大叫“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不,我厌恶不诚实。”说着他捡起一片枯叶,朝围墙扔过去。

 枯叶在碰触到围墙前,发出一片烈火花,然后化为灰烬掉落在翔云面前。

 “那…那…”被眼前的事实所惊吓,翔云好半天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那是真的!想到自己几分钟前,还不知天高地厚地“挂”在那上头…光想到这点,就令翔云不寒而栗。

 他没有将翔云送回房间,相反的,他将翔云带回他房间。他俯视着手足无措的翔云,强硬地扳起她下颚。

 “不要,绝对不要再试图逃跑。这栋屋子有很多安全设施,刚才若不是我从萤幕上看到你的行径,现在的你…已经不存在了。”

 “你不能硬把我留在这里,我也不想当维廉的家教,你何不让我离开,这样不就皆大快了?”

 说不出是什么让她不安,他有节奏地按摩她肩膀的手指,还是他深邃得让人几乎陷溺的双眸。翔云只知道自己要痹篇他的眼眸,不然可能随时会被看穿。

 “我不能放你走,我对你有太多的疑惑了。你怎么会刚好出现,你的样子…你让我感到熟悉又陌生…你让我想相信你所说的一切;但是…”

 “但是什么?”

 几乎被他眼神所催眠,翔云知道自己应该躲开他;躲开这个对自己满怀恶意的男子,但是,她却控制不了自己,控制不了自己想向他靠近的渴望。

 “你是不是真如你所宣示的清白、无辜呢?”

 捧起翔云的脸颊,他缓缓靠近,温暖气息将翔云笼罩,让她几乎无法动弹。

 他的很烫,像炽热的石板,从一路传送到心底的某个角落。虽然只是短暂接触,翔云却感到有如一世纪那么长。

 春风般温柔,火焰似的灼人,嘴角逸出一声叹息,她煽动浓密的睫,一面感受这个吻带来的甜美感受,翔云一面对自己的反应感到不解。再怎么说,他总还是个陌生人啊!

 但是…她却丝毫没有被侵犯的感觉,好像…好像她就该这样被他吻似的自然。每个细胞都对他的吻,响以热烈的反应,这…陌生却不讨厌的感觉,让她惊异;也令她害怕。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每个细胞对他的气息,像是久旱逢甘霖般的期盼,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对一个陌生人…

 突然,一个画面如电光石火般闪过她眼前,让她诧异得僵住了。

 那也是一个吻,但却是如此霸道、蛮横的吻。不像这个美好的感觉,那个吻中带着太多的愤怒,像是要责罚、发怒气的吻。一个让人伤心的吻!

 他是愤怒的!像只被怒了的狮子,咆哮着宣示他的主权。但是,一边的她,也不甘示弱地反相讥,在没有集的争辩后,那个吻,结束了所有争端。

 讶异于自己会有这种感觉,翔云竭力思索着,希望能得到更多的片段。

 那是谁?为什么如此的愤怒?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古怪神色在她脸上掠过,璩杰也被自己的行为所震惊。

 虽然这些年来从不缺女人投怀送抱,但他从不曾如此的失去控制。

 事实上,能让他失去控制的也只有“她”…想起在他怀中的嘤呢细语,娇憨没有矫饰的天真,以及泪眼汪汪的“她”…他抹把脸,很快地放开翔云。

 “你早点休息,明天有得你忙呢!”走到屋子另一端的躺椅,他拉起薄毯,仰望窗外繁星满天。

 “你…这是你的,我看我回我房间睡好了。”意识到自己和他独处一室,翔云慌乱地跳起来。

 “不,我不放心让你再做出什么傻事,伤害你自己,或是破坏房子的保全。睡吧,我会守在这里。”

 “我保证…”

 “你的保证不值一分钱!”

 翻过身去,他根本不理会翔云,不多时即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可恶,这么不相信我…”

 叨叨念着,看他没任何反应,翔云只好拉起毯子盖住自己,很快的呼呼大睡。

 梦…又开始将她带进一个似真如幻的境地。人们来来去去,不同以往的温暖、开朗,恐怖和害怕、愤怒积在她肩上。

 她想逃离,却怎么也无法挣脱,只有无奈地被那股阴影没。“早…翔云,你真的要跟我叔叔去警察局?”吃着早餐,维廉凑近翔云问道。

 “是啊,如果不让他找到证明的话,我怀疑他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虽然睡得很,但想到他一副未审先判的模样,翔云还是不太高兴地嘟哝着。

 “可怜的翔云,我叔叔一向对女人很无情的。你别说是我讲的,我是有一次听到我爸跟他朋友讲电话时,偷听到的。”觑着璩杰去客厅接电话,维廉对着翔云耳语道。

 “是吗?可怜的人,他该不会是以前有被女人抛弃过的经验,所以变得这么怪异吧?”低下头和维廉咬耳朵的翔云说着,和维廉挤挤眼。

 “对啊,我也是这么想,但是不敢问。”有着同谋的快,维廉点头如捣蒜。

 “那…”还想再问一些有关璩杰的事时,冷不防她和维廉之间进个人影。

 “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炯炯有神的眼睛,轮盯着他们,他的声音很轻、很柔,但听在维廉和翔云耳里,可半点都不敢轻忽他语气中的严厉。

 “没…没有,我要去看牙医了,翔云你真的不能跟我去?”带着期盼的眼神,维廉还是不想放弃。

 “我说过,史小姐今天会很忙。”看都不看翔云一眼,璩杰径自宣布着。

 “如果你吃了,我们十五分钟后出发。”

 简短对翔云吩咐后,他拿着电话回到客厅。维廉莫可奈何地对翔云耸耸肩,咬了咬下,并且对璩杰的背影扮了个鬼脸。

 “那我只好自己去罗,翔云,不要被他吓到,其实他人不错,不然不会临时接下我和公司这两个烂摊子。”看到翔云若有所思的表情,维廉老气横秋说道。

 “我不会的,他不会对我生气的!”

 说完翔云自己先吓一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口说出这种话来。就好像…她已经认识他很久了…

 维廉丝毫没有察觉她的语病,挥挥手“我得赶紧了,医生每次都一大早帮我看牙,因为叔叔说,我必须痹篇其他人,这样比较安全。”

 “嗯,那你快点去吧,路上小心。”

 同情地看着维廉坐进车里,可怜的孩子,他一定比较希望自己骑车去吧!

 “维廉每次出门的路线,都经过规划和设计的。”

 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璩杰轻描淡写说着,两眼却意有所指地盯着翔云。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我们对维廉的安全,有着最大心力的注意。”

 “喔?那跟我没有关系吧?”乍看到仪表堂堂的璩杰,翔云几乎透不过气来。

 不像全身只有一条拳师感、自然;也不像一身休闲打扮时那么从容、闲适的样子。全身的昂贵订做西服,将他衣架子般的体魄,修饰得更加伟岸、颀长。

 “最好没有,因为我不是可以轻易饶恕别人的人。”托起翔云的下巴,他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说道。

 “那么,你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因为,你把自己锢在对别人的仇恨之中。”

 翔云转身往大门走,看着面无表情的司机,草草打个招呼,自己钻进车内摇下车窗。对璩杰,她总觉得还有一堆话该说。

 “我觉得,你何不做个太空舱,把自己与世隔绝算了!因为,没有接触、就不会受伤,不是吗?”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多歪理,翔云就是冲出口。

 仿佛被急雷打到,璩杰先是一愣,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眯起眼睛,望着那个窈窕的背影,快步地坐上车。

 “你刚才说什么?”使劲儿甩上门,璩杰对着翻着报纸的翔云低吼。“我…本来就是,如果你总把恨放在心上,你的心还有多少空间去容纳别的东西,譬如说‘爱’呢?”双手搁在口,翔云轻声说道。

 突如其来的画面,迅速地在她脑海里窜过。那应该是间录音室…恍惚地扶着自己的头,翔云张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录音室,对,是录音室,她闭上眼睛,双手不由自主地在空中推动着。

 这是音效、混音、上广告了…

 那是什么?对,回答听众的问题,答复那个打电话进来,诉说他满怀怨怼的生命,还有对人的失望的男子,她是这么怜悯他的痛楚啊!

 “不要、千万不要低估恨意对爱情的杀伤力,当爱情中掺杂太多无法解决的因素时,夭折只是时间的早晚,所以好男好女们,谨慎踏出你们的脚步吧!

 小喇叭独奏后,音乐被慢慢推成背景音乐,该她上场了,她很清楚地知道。

 但是…疑惑地望着满脸讶异的璩杰,翔云闭上嘴巴。

 那股颤动,还有冲击在腹间的热切却使她无法漠视,难以平息。口像是被什么梗住了,她深深口气,决定让它宣出来,无论那是什么!

 “晚安,我亲爱的爱情海沙丁鱼家族…”很习惯地喃喃自语,就好像她天生就会般稔。

 蓦然睁开双眼,翔云疑惑地注视自己颤动的双手。对了,就是这种感觉,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她曾经是这么熟悉这个感觉!

 “湘灵…我的天,你是湘灵…你是湘灵!”握住翔云双手,璩杰吃惊得一再重复地嚷着。

 “湘灵?不,我叫史翔云,即使车祸得很严重,我还是记得我的名字,我叫史翔云!”想要回自己的手,翔云对他的反应感到不解。

 湘灵,那是谁呢?还有,她为什么会有这些印象,她曾经在录音室待过吗?

 疑问如水般涌来,如果她能证实自己曾在录音室工作过,是不是就能揭开她朦胧不清的过往?

 “该死,一切都有解释了,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我总感觉不对劲,因为,你就是湘灵,难怪他们找不到你,原来你就在我身边。”忘情地搂住翔云,璩杰激动地在她手背上不停地吻着。

 “璩杰,你…你一定弄错了,我真的不是什么湘灵,你…”车到了汉克,璩杰将翔云带到他的办公室,拿出了他尘封已久的资料。

 “不,你就是湘灵,我会找出证据给你看的!”

 斑声吩咐司机开车,璩杰一面告诉翔云,一路上他再也没有放开过她。

 “不,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

 看着因为折叠次数太多而起边的照片,翔云惊讶得连退几步。

 “没有错,这就是你:石湘灵。你在海洋电台主持深夜一点到四点的节目,节目叫做‘爱情海沙丁鱼’。”将海报和节目表摊在桌上,璩杰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我…我不知道…我的记忆,我是说,当我醒过来时,我的脸就是这个样子,所以…所以我…”

 指着海报上的影像,翔云结结巴巴的试图说明自己的震撼。

 对那张布满肿瘤和斑、伤疤的脸,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盯着看。这就是她吗?真的吗?在她受伤而被重新补缀之前,就是这个样子吗?

 虽然有张丑陋的脸,但海报上的女人却笑得很开心,她环抱着其他几个脸上有创伤;大部分是烧烫伤的孩童,愉悦地面对镜头。

 “错不了,难怪我一见到你,就感到很熟悉。原来是你的声音…”手指沿着翔云眉眼而画至鼻梁,璩杰嘴角逸出一抹扭曲的笑容。

 “还有这对眼睛,我怎么会大意到没发现到你的眼睛!当初,让我如此难以自拔的,不就是这对会摄人心魄的眼眸吗?”

 指尖轻轻、柔柔地在她肌肤上滑过,璩杰眼里的戏谌,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冰冷一片。

 “你…我还是不太明白,我如果是你所说的石湘灵,那…我的家人呢?我应该有家人吧?”

 呼吸越来越急促,翔云对眼前的态势感到不可思议,难道,她就是这个被誉为“精灵DJ”的…石湘灵?

 太多的疑点,等着她去澄清。绵病榻一年多的日子,她没有一天不是想破头的想知道任何一丁点关于自己的事。

 现在机会已经在眼前,她激动得连连深呼吸,才能让自己不至于晕倒。

 “如果你真是我所‘认识’的石湘灵,你没有家人,是个被遗弃在孤儿院的孤儿。”双手架在膝盖上,他像在闲聊般告诉她。

 “没、没有家人…,

 满腔高昂的期盼,自高空被打落,翔云身躯晃了晃,挥手不让他搀扶,她自己找个椅子坐下。

 “那…我总会有朋友的,朋友呢?我…”望向璩杰冷漠的表情,翔云几乎要哭了出来。“拜托,总该有什么人可以证明我是谁吧?”

 “有的,你…你‘曾经’是我的未婚。”自抽屉里拿出一个粉蓝色小方盒,他来到翔云面前。

 “打开它,你应该不会忘记这里面是什么吧?”

 震惊地望着他,翔云久久说不出话来。未婚…她“曾经”是他的未婚,那表示她曾经和他如此亲近。但如今,她脑袋却空白一片,想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瞪着盒子上巧的纯白蝴蝶结,翔云艰难地口水。

 “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

 “你应该明白它代表的意义,但你却毫不留情地放弃它。”

 转过身,他大步来到房间的另一端,静静地看着翔云。虽然不再言语,但他的冷峻神色,却让翔云如坐针毡。

 低下头思索许久,翔云唯一可以确定的,却是自己什么都记不起来。

 这是多大的悲哀呵!订婚,对一个女人来说,那代表的是多么重大的意义,她却丝毫都没有印象。

 但向他冷冽的视线,翔云强迫自己颤抖的手指,慌乱地拉开那条纯白丝带,不出所料的里面是一枚闪烁晶彩光芒的钻戒。

 漂亮的棱角刻面,将光线折得五彩缤纷,瞪着六脚镶嵌的单颗美钻,翔云全身血似乎都冻结了。

 又是那种闪电般的片段!像是很盛大的宴会场所,众人羡中,美钻被套入纤纤细的手指内。

 虽然满心快“她”却感到悲哀,因为“她”能理解周遭目光中惋惜之意。

 他们惋惜于如此名贵、灿烂的珍宝,和那个俊、多金的年轻人,从此都将属于这个丑陋的女人所有。

 是的,丑陋…就是这个字眼,闭上眼睛,翔云好像还能感受到那种种鄙视、批判的言语,如同窜的散弹般,让人防不胜防。

 看不到那一身雪纺女孩的表情,翔云只知道自己心疼“她”尤其在“看”到“她”听到恶意的批评,却必须,面对打击的勇敢,她默然了…

 “想起来了吗?湘灵,我一直相信老天是公平的,它不会让公平、正义消失太久。是不是,你有没有想过,会有再落入我手中的一天?”

 猛然抓起翔云的手,鲁地将戒指套入她左手无名指,他低嗓门低吼。“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这…”举起手,看着因为过松而滑动的钻戒,翔云困惑极了。

 “你瘦了很多。怎么,难道你的同伙们没有照料你?还是离开我的羽翼后,你…”强迫翔云看着他,他眼神也逐渐严厉几分。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我遇到很严重的车祸,车子摔到溪谷里,若不是溯溪者发现我,可能早就被冲到海里去了。”

 “很采的借口,你以为我会相信?”

 “我为什么要骗你?如果如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未婚,为什么我会发生车祸,在偏远的山谷里被救起来?我住院的这一年多时间里,你又在哪里?你曾找过我吗?”

 握紧双拳,一年多来的忐忑、害怕,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开来。

 “问得好,我找过你吗?你以为在你几乎将我摧毁殆尽之后,我会轻易的善罢干休吗?我没想到你是躲在医院里,难怪我翻天覆地,就是找不到你。”

 对他话里的执着,翔云感到一丝欣慰,但瞥见他双眼中熊熊怒火后,她一步步地往后退。

 似乎是一种本能,像是预知危险的动物驱使,她就是想逃离他。

 “你…你说我几乎将你摧毁…”不安地摸摸头发,翔云清清喉咙。

 “你总算是想到最关键的地方了,我最亲爱的湘灵。”

 不理会翔云的挣扎,他将她拖到办公室另一头的小会议室内。

 会议室里除了简单的会议用具,最特别的是变换快速的萤幕,上头有各国金融市场的分析和盘势,另外,引人注目的是墙角的模型。

 那是一辆漂亮的脚踏车模型,看得出来机能完整,是个很犀利的现代化产品。

 现在,湘灵知道为什么她在一看到维廉的脚踏车时,会有那么熟悉的感觉了。甚至,这辆全功能的电动脚踏车,当初命名为“驾云者”的人,就是她!

 “看到你的杰作了吗?当初花费多大的心血,才做出来的企划案,甚至为了讨你心,还让你主持发表会,我以为…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别有居心的恶徒!因为你,最新研发出来的机密,变成最不值钱的垃圾。”

 被他的控诉不过气来,翔云猛烈地摇着头“不,我不是,我不是你所指控的那种人!”

 “是、或不是,已经不再重要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同伙们虽然都被击毙,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出马脚,到时候我会毫不留情地亲自把你送上断头台。”

 双手圈在翔云脖子上,他说着缓缓收紧手势,让翔云感受到他的威胁。

 “咳、咳,放开我!你疯了,我根本不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想…”戒慎恐惧地挣脱他的手,翔云转身即往大门跑。

 像阵风似的,在她碰触到门把前,他已经挡在门前,优雅地俯身望着她。

 “想逃吗?难道这就是你一贯的伎俩,搅一池水后,就闷声不响的躲开。”

 “我没有必要躲开任何事!”

 “不错,你再也没有机会消失了。因为,现在轮到我占上风,湘灵,命运是公平的,现在该我出牌了。”似笑非笑地瞅着她,璩杰恶的表情。

 “你…你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你很明白,我笃信‘以眼还眼,以眼还眼’的生存法则。”

 “拜托,我必须离开这里,我的生命里还有一大片是空白的,我必须去把它们找回来!”

 虽是晴空万里的清晨,看看手表才过了短暂时间,但翔云感觉上却像是打了一场仗般劳累。

 “喔,那是当然的,我会代他们为你举办一个盛大的宴会,就当做是…你‘回家’的接风吧!”

 “回家?”警觉地抬起头,翔云摇摇头“不,我…”

 “不要再跟我唱反调,我的‘未婚’失踪了一年多,当她传奇的带着一张崭新面孔回来时,难道我不该大肆庆祝吗?”

 托着翔云的背,他强硬要翔云一起走出办公室,来到大片的办公区域。

 “诸位,向你们介绍,我的未婚:石湘灵小姐。石小姐她…”顿了顿,吸引所有人汪意力后,他才继续说下去“她因为车祸受伤而休养了一年多,为了她重回我身边,将会有个Party,请大家一定要来参加,”

 说完后,他指派一位职员跟在翔云身边,说是协助她重新认识环境,但翔云心知肚明,监视的成分恐怕还大些。“石小姐,我们都是你忠实的听众,你和璩先生订婚,而宣布不再主持节目时,我们都很舍不得。”指点翔云参观那些公司的那个女职员,在女厕中对着镜子搽口红道。

 “是吗?我倒没什么记忆了…”

 打量着厕所上方的通气窗,估量在二十几层楼高的地方,她也没本事飞出去,翔云叹口气。

 “璩先生说你车祸受伤,是不是脑震了?他宣布你是石小姐时,我们都吓了一跳!””

 “喔?”坐在马桶上,翔云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不是说你以前有什么不好,只是…这是个很现实的社会,我们当然会很纳闷璩先生为什么会选上你…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就算到现在,很多女人还是对璩先生不死心,所以,我觉得你去美容是对的。起码,现在再也没人敢说你是一坨烂牛粪了。”

 “是吗?”美容,摸摸脸上的光滑肌肤,翔云不置可否。

 枯坐在马桶上,翔云决定还是出去算啦!

 “你什么时候跟璩先生结婚呢?我们都很好奇呢!”看到翔云走出厕所,那位女职员马上凑过来。

 “结婚?”

 头皮发麻地望着她,老实说,被这连串的消息所冲击,翔云都还昏头转向的,乍听到她所提的话题,只觉一股热刷地冲上脸颊。

 “哗,你脸红了咧!你好容易脸红,我记得前年陪你去试穿婚纱时,你也是脸红得好厉害!”

 拉着翔云来到镜子前,她和翔云并肩站在那里,望着镜中体型相若的人影。

 “对不起,我有部分的记忆,都因为车祸而消失了,你是…”抱歉地看着她,翔云期期艾艾说道。

 “哈,我早就猜到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艾敏,你跟璩先生的订婚典礼,还是我策划的呢!”朝她伸出手,艾敏皱皱鼻子,笑得很开心。

 掩不住自己的尴尬,翔云摇摇头“我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你好,艾敏。”

 “你也好啊,石湘灵小姐,你知道吗?公司里大部分的同仁,都是从学生时代就听你的广播。我们从没想过会见到你本人,因为你是出了名的隐士派,不接受采访、不曝光,后来是你和璩先生婚事宣布后,我们才知道,原来大名鼎鼎的石湘灵,就要变成我们的老板娘了!”

 吱吱喳喳说着,艾敏带着翔云在大楼里钻进钻出,不多久来到一间小小的工具室。

 里面有一个清洁工模样的妇人,看到翔云和艾敏后,她拿起水桶和拖把出去。

 但临去前,她不时趁拿清洁剂的同时,多看翔云几眼。在翔云眼神和她遇的同时,她很快地别开视线。

 翔云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她盯着自己看的眼神,似乎不是单纯的好奇,里面还像掺杂其他她所不能理解的因素在其中。

 “来,看看你们订婚那天的录影带,本来璩先生要我把这些东西扔掉,但我舍不得,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企划大型活动,是我的‮女处‬秀。所以,我把它偷偷藏在清洁室里。”

 吐吐舌头,艾敏搬动一大堆纸箱,然后爬上去,从天花板夹里,拿出用报纸包裹的东西。

 期待地看着她的举动,翔云知道解开自己身份的谜底,就在那些录影带里面,所以她几乎是屏气凝神地等着。

 “啊!怎么会这样?”拿着破破烂烂的报纸,艾敏气急败坏地跳下来。“我明明包得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看到扯得七八槽的带子,翔云感觉比艾敏还糟,满心期待在刹那间粉碎。

 “艾敏,没关系。”安慰仍叨叨念的艾敏,翔云满肚子失落,不知怎么形容。

 “我…对不起,石小姐,我以为这对你恢复记忆会有所帮助,谁知道…”懊恼看着破烂的报纸,艾敏恨恨地盯着天花板“这些该死的老鼠,就不要被我逮到!”

 “没关系,应该还有其他的办法…”张望着狭小的清洁室,突然一道灵光闪过翔云思绪。

 录音室!对啊,如果她真的是石湘灵,最好的证明办法,不就应该从她来的源头查起吗?

 “艾敏,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工作的电台?”

 “知道啊,你在海洋电台主持‘爱情海沙丁鱼’,我们都很喜爱听。”

 “那可不可以…请你带我到电台去?”

 “啊,这…我要请示璩先生耶!”

 “拜托,艾敏,如果我要恢复记忆,到我最熟悉的地方不是最快、最好的办法吗?”

 “可是,璩先生他…”满脸为难地瞪着自己的手指,艾敏吐吐。

 “我坚持,好吗?即使你不陪我去,我还是要去。艾敏,你不会明白这对我有多重要,车祸后,我在医院躺了一年多,对过去完全没有印象,也就是说,我当了一年多的无名氏,艾敏,拜托!”

 咬着下,艾敏眼神左躲右闪,就是不愿答应翔云的要求,在翔云苦苦哀求下,她的态度逐渐软化下来。

 “唉,好吧,但我一定会被璩先生骂的,当初那些意外发生后,璩先生就不希望让你落单,或是到外面去‘冒险犯难’,嗯,他是这么形容的!”看到翔云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艾敏强调地说。

 “意外?”听到艾敏的话,翔云不以为然地抬起眉。

 “是啊,那…”看到际的call机闪动耀眼光芒,艾敏挥挥手,赶忙要冲出去“我得去回个电话,这是紧急讯号!”

 来不及追问她是什么情形,艾敏已经一溜烟地冲进一间办公室。看到这情形,翔云只得无聊地在长长的走廊间,漫无目的踱步。

 癌视开放式的中庭,沿着螺旋状楼梯次第而上,是一段段幽雅长廊,布置着许多名家画作、雕塑,深浅不一的灰、蓝色调,在大量留白衬托下,出一股极富人文气息的品味。

 这个璩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倚着栏杆,翔云定定地望着对面一幅静物画,一面仔细在脑海里慢慢思索一波波涌来的疑惑。

 如果…假如他真是她的未婚夫,何以她对于他的存在,会丝毫没有记忆?

 都已经是许下誓约的伴侣了,为什么会如此陌生?

 要结婚的两个人,应该是对彼此有狂热的爱意,不是吗?

 石湘灵,她又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她的喜、怒、哀、乐呢?除了那张丑陋、令人不忍卒睹的脸庞,她的内心呢?她想些什么、对未来有什么期盼?

 双手捂在脸颊上,翔云忍不住一再想着,那个据说是“她”的女子,对“她”的过往,此刻的她,有着最大的好奇!

 背后传来脚步声,以为是去而复返的艾敏,翔云转过身,还没看清楚来人之前,一阵黑影袭来,在她来得及发出叫喊前,刺痛使她浑身一软,瘫倒在楼梯之前。

 “小心移动她,我们要检查看看有没有内伤。”

 耳边传来严厉的吼叫声,感觉很刺耳。头上有阵痛楚,让她不停地搐。

 “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石小姐,我是医生,我们现在要把你送到医院,如果你听到我的声音,动动手指头,好吗?”

 旁边有人轻声说着,听起来好多了,遵照他的指示,翔云弯弯手指。

 “好、很好,我们要上担架了,你可能会有一点疼痛,稍微忍耐一下就好。来,上去罗!”

 感觉被腾空架起,几乎是一动就扯得她龇牙咧嘴,刚刚被安置在柔软布面上,手臂的刺痛和空气中的浓浓酒味,使她在昏睡前,仿佛又回到以医院为家的日子,长长叹口气后,她慢慢沉入梦乡。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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