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七章 扮差抢劫
第一九七章扮差抢劫
山塘河算是运河分出来的一条支流,从阊门的城河分水,在沙盆潭转向西北,蜿蜒而去,之后绕经虎丘而
至浒墅关,再和大运河会合。
这条山塘河里平
有许多小型船只往返,大都是往虎丘的游客所雇,所以属于游船,和运河中所行之船只不同。
这些游船有些用浆,也有的用橹,船夫大都是男子,不过也有少部份则由船妇
舟。
一般说来,游虎丘大都一
往回,天黑之后,极少船只往返于山塘河,尤其那时山塘街没有什么房舍村落,只有遍野栽植桑麻,罕得几家农舍,也都在桑田之中。
从苏州府城至虎丘的途中,有一座锦绣桥,横跨在山塘河之上,算是河
两岸的交通要道。
算起来,锦绣桥大约是府城至虎丘的半途,到了锦绣桥,等于已经走了七里路,再走七里,便可到达虎丘。
金玄白等一行三辆马车,所停之处,距离锦绣桥约有十多丈远,他一出马车,马上看到远处一片灯火通明,大路之上摆着两座竹制拒马,拒马附近,人影绰绰,大约有三十多人,全都是身穿皂服,
佩单刀的壮汉。
金玄白还以为这又是集贤堡玩出来的什么花样,冷冷一笑,缓步往前行去。
他才走出几步,身边风声一响,朱瑄瑄已追了上来,问道:“金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金玄白微微一哂,道:“朱公子,你怎么不留在马车里,继续把你八岁时偷喝你父王窖中美酒的故事说完,跑出来喝风做什么?”
朱瑄瑄细眉一挑,道:“你说什么?我有提到我的父王吗?你听错了吧!”
金玄白斜眼一睨,道:“你不用跟我解释,好好的想想,该如何和你的小凤儿解释吧!”
朱瑄瑄打了个酒嗝,被冷风一吹,头脑忽然清醒起来,笑道:“金大哥,你是听错了,我是说,我八岁时,到我父亲的王窖去偷酒喝,因为我家的酒窖有好几座,加上我爹热衷于功名,所以把酒窖各取不同的名号,分为王公贵戚四等,这王窖中的酒,是最上等的。”
金玄白听她扯出这么一套谎话来替自己掩饰失言,也不
感到佩服不已,笑着道:“上回唐解元曾说过,他家居吴县,开有一间酒肆,家中所酿之酒,味醇甘美,想不到朱公子你家也是酿酒的,难怪你们气味相投!”
朱瑄瑄跟着傻笑一阵,也觉得自己编的这个谎话不错,想要转身回去和江凤凤照样的解释一番,却见到诸葛明、邵元节、于八郎三人都站在马车之前,向远处眺望。
她快步走了过去,问道:“诸葛大人,前面是怎么回事?”
诸葛明望了她一眼,道:“前面有人在封路,也不知是哪些不长眼的家伙,又想找死!”
朱瑄瑄翘首望去,只见到一片灯火,也看不清楚十多丈外到底是些什么人,她按住剑柄,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没等诸葛明答应,她已跨开大步,往前行去,转眼便已走出七八丈远。
诸葛明摇了摇头,对身边的邵元节道:“这家伙不知天高地厚,早晚得闯大祸。”
金玄白走了过来,笑道:“她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侠玉扇神剑,可以横行天下,当然天不怕地不怕。”
诸葛明想起在
快阁里的那场闹剧,不
大笑。
邵元节问道:“侯爷,你早已知道她的出身来历?”
金玄白点了点头,道:“诸葛兄早就告诉我了,她还以为我不知道,总是装神弄鬼的。”
邵元节大笑道:“这倒不能怪她,都得要怪王爷,他想儿子想疯了,生个女儿拿来当儿子养,从小就让她舞刀弄剑,爬高蹿低的,难怪她长大了会变成这个调调!”
诸葛明道:“兴献王为了他这个宝贝郡主,多年以前就以重金聘请许多的护院,传授她一身武功,只可惜那些人都是
得虚名之徒,以致她纵然极为用心,也不过一番苦功,武功练得还是不怎么样…”
金玄白道:“若论资质,这位郡主该是中上,假使当年遇到了名师,成就应该更高,只可惜…”
他说到这里,话声一顿,道:“不好!这丫头又要闹事了。”
诸葛明扬首望去,只见那两个云骑尉已把马匹带开,朱瑄瑄比手划脚的开口大骂,也不知在骂些什么。
他笑道:“这丫头,就喜爱闹事,抓到这个机会,还不…”
眼前一花,金玄白的残影仍在身边,诸葛明已看到远处朱瑄瑄的身后,已出现了另一个金玄白。
他吓了一跳,只听到邵元节赞叹道:“道家身外化身的奥秘,原来就在这里,贫道今天总算是大开眼界了。”
他一甩大袖,飞身而去,诸葛明跟于八郎打了个招呼,也紧随在邵元节之后,往前飞奔而去。
邵元节来到锦绣桥前,只见桥上站了七八个身穿皂服的差役,路上围了二十多名同样装束的大汉,他们全都拔出了单刀,拿出了铁尺,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
朱瑄瑄指着那领先的一名差人大骂:“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大爷们是什么人,竟敢封路拦截!”
她发现金玄白到了自己身后,胆气更壮,飞起两腿,把两座拦在路上的竹制拒马踢得散裂开来,竹
飞弹之处,当场便击伤了三四个差人。
那个领头的差官大怒,喝道:“衙门办案,岂容尔等刁民捣乱?来人啊!把这几个刁民都锁拿起来,押入衙门大牢。”
朱瑄瑄怒骂道:“放你妈的狗
!谁敢过来,本大侠就先斩了谁!”
她拔出肋下长剑,摆了个架势,剑光闪烁间,倒把那个领头的衙役的气焰
了下去。
那衙役退了一步之后,马上发现自己示怯,睁大了牛眼,大喝道:“你们这些刁民,莫非想要造反不成?”
诸葛明拉住朱瑄瑄,道:“朱公子,让老夫来跟他们讲理,你先退下休息,别把人气坏了,可划不来。”
朱瑄瑄收回长剑,气呼呼地道:“这些长着狗眼的东西,竟敢小看我,真是他妈的…”
金玄白伸手扣住她的左臂,轻叱道:“不可胡说,要顾着自己的身份!”
朱瑄瑄看到他脸色凝肃,有些心虚,缩了下脖子,不敢吭声,转过头去,只见于八郎和邵元节站在旁边,两人的脸色都极为诡异。
她干咳一声,道:“大哥,你看他们真的是苏州衙门里的差人吗?”
金玄白冷冷一笑,道:“这还用问吗?”
诸葛明面对那三十多名差役打扮的壮汉,目光闪动一下,问道:“你刚才说是衙门办案,不知是哪个衙门?”
那个领头的差官道:“废话,当然是苏州衙门,这里是苏州地界,难道我们会是从杭州衙门来的人吗?”
诸葛明笑道:“说得好!难怪你会是领头的。”
他跨前一步,问道:“你们既是来自苏州衙门,不知认不认识王正英这个人?”
“王正英?”那个领头的差人一怔,道:“王正英外号乾坤双环,是我们苏州衙门的大捕头,我怎么不认识呢?”
诸葛明点头道:“好!那么尊驾是王正英大捕头的属下喽?”
那个领头的差官道:“不错,本差官乃苏州一等二级捕头屠刚,奉大人之命,到虎丘办案,尊驾是…”
他看到诸葛明气度非凡,身后的几个人,除了邵元节是个道士之外,其他的五个人都身穿锦衣,看来颇有身份,所以态度比较软化,再也没有刚才那种气焰了。
诸葛明微微一笑,道:“你先别管我是谁,你说你是苏州一等二级捕头,请问,你可有带
牌?”
屠刚道:“
牌当然有,不过没有必要给你看。”
他一振手中铁尺,道:“你们听好了,今晚此处封路,任何人都不能经过,如有逾越,本官必将你们绳之以法,捕人大牢。”
诸葛明哈哈大笑,引得于八郎和那两名云骑尉也大笑起来,朱瑄瑄听出其中的趣味之处,也跟着大笑,她拉住金玄白的手臂,笑问道:“大哥,这么好笑的事,你怎么不笑?”
金玄白道:“冒充官差,拦路打劫,不知犯了什么法?要坐几年牢?看到这些蠢人,我怎能笑得出来?”
邵元节颔首道:“金侯爷说得好,贫道也颇有同感。”
诸葛明笑声一停,道:“屠刚,你睁大狗眼看看,这是老夫的
牌…”
他伸手进怀掏了一下,却掏不出
牌来,略一忖想,才记起自己那块
牌,早就给了金玄白。
他尴尬地缩回了手,回头笑道:“金侯爷,我倒忘了,那块
牌早就给你作纪念…”
屠刚看到诸葛明出糗,还以为他在唬人,胆气一壮,扬声道:“弟兄们,大家动手,把这几个骗子抓起来!”
那些差人吆喝一声,有的扬起单刀,有的抖起锁链,有的挥舞铁尺,纷纷涌上前来,作势要抓人。
诸葛明大喝一声,如同晴空里起了个霹雳,震得那些差人全都呆住了,一时之间,似乎都变成木偶。
诸葛明道:“八郎,你们身上都带着
牌,亮出来给这些王八蛋瞧瞧!”
于八郎应声从怀里取出一块
牌,高高举起道:“锦衣卫千户于八郎在此!”
那两名云骑尉也先后从怀中取出
牌,左边那人扬声道:“锦衣卫校尉,从五品云骑尉海
涌在此。”
右边那人则高举
牌,高声道:“锦衣卫校尉,从五品云骑尉戎战野在此。”
屠刚等人如遇雷击,有人吓得把手里的单刀都掉了,也有人吓得当场腿软,跪了下来,至于站在锦绣桥上的七八名大汉则是目瞪口呆,全都像失了魂似的。
诸葛明冷笑一声,道:“屠刚,老夫诸葛明,是东厂大档头,那位公子是武林高人,外号玉扇神剑,道长则是护国真人,至于另一位高人则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神
霸王,本朝神
武威侯金玄白,金侯爷…”
屠刚浑身哆嗦,颤声道:“神…神
霸王…”
他双膝一软,当场彬了下来,随在他身后的二十多名差人,有的跟着下跪,有的拔腿就跑。
尤其是站在锦绣桥上的七八名大汉,一听到神
霸王在此,全都把手里持的灯笼丢在河里,转身朝锦绣桥另一端飞奔而去。
诸葛明大喝道:“谁敢逃走?全都给我跪下来!”
话一出口,那些拔腿飞奔的大汉,更是跑得快如
兔,没有一个人敢停下来。
于八郎指挥两名云骑尉往大路追去,而他自己则跃起数丈,上了锦绣桥顶。
他的脚下刚一触及桥身,身边白影一闪,已看到朱瑄瑄追了过来,那种速度,倒让他吃了一惊,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朱瑄瑄的武功稀松平常,才会被金玄白谈论时摇头叹息。
岂知这下朱瑄瑄一展开轻功身法,竟然丝毫不逊于于八郎,反而更加轻捷快速,怎不让他为之吃惊?
他脚下稍稍一顿,身边又有两条人影一闪而过,耳边留下一串银铃似的笑声,凝神一看,却是秋诗凤和江凤凤二人。
于八郎这时才发现这两位看似柔弱的美女,都是身怀绝技,尤其她们一身的轻功,已是远远超过自己。
他暗暗的叹了口气,站在桥顶,几乎丧失了继续追下去的勇气。
就在这时,他见到秋诗凤娇叱一声,双手扬处,白影腾空而出,闪烁着片片白光寒影,转眼没入夜
之中。
紧接着远处传来阵阵惨叫之声,还夹杂着一片哀嚎求饶声,彷佛有许多人正在遭试漆刑
待。
于八郎好奇地飞奔而去,只见过了锦绣桥,是一条傍河延伸出去的小径,小径通往一大片的桑麻田园,远处有十数点火光闪烁,显然有农家村舍。
“卡嚓”一声,火星四溅,不远处,有人使用火刀和火石,点燃了火媒,然后一蓬火焰升起,点亮了一盏气死风灯。
于八郎凝目望去,只见江凤凤擎着风灯,在她身前不远,站着手持长剑的朱瑄瑄和秋诗凤,介于她们之间,有七八个冒牌差人捧着大腿在不断的哀号、打滚。
江凤凤柳眉倒竖,尖叫道:“全都给我住嘴,谁敢再叫,我就剁了他!”
那些腿部受伤的冒牌差人,受到了呵叱,果真全都闭住了嘴,不敢再嘶喊呻
。
朱瑄瑄竖起大拇指,笑道:“还是小凤儿厉害,真是母狮一吼,万兽俱惊啊!”江凤凤啐了一口,道:“呸!你娘才是河东母狮呢!”
朱瑄瑄大笑道:“小凤儿,你怎么知道你未来的婆婆是河东母狮?莫非你未卜先知,是个神人?”
于八郎见她们突然之间,打情骂俏起来,一想起朱瑄瑄的身份,不
觉得有些
麻,忖道:“她这么胡闹下去,以后该如何收场?莫非皇上真的要把她嫁给金侯爷?可是,那位情
深种的青城女侠又该怎么办呢?”
他在忖思之际,只听秋诗凤笑道:“小凤儿,你认输了吧?姐姐无论如何都是比你快!”
江凤凤一跺脚道:“秋姐姐,你耍赖,谁叫你用暗器?我明明说是比赛看谁抓的人多,你却…”
秋诗凤道:“咦!我们打赌时,可没说过不许用暗器啊!”她目光一转,道:“朱公子,你说我讲的对不对?”
朱瑄瑄把长剑
回鞘中,笑道:“大嫂说得不错,小凤儿和我全都输了,这几个家伙都是中了你的暗器倒地的。”
江凤凤讶道:“朱郎,你怎么可以叫她大嫂呢?”
朱瑄瑄道:“秋小姐虽未过门,却的的确确是我金大哥的未婚
室,先叫她一声大嫂,又有何不可?”
秋诗凤看着她们两人在斗嘴,心里觉得极为好笑,自然脸上笑颜逐开,在淡淡的灯火下,更有一层美感。
于八郎都几乎看得呆了,忖道:“无论金侯爷有几位夫人,这位飞霜女侠秋姑娘,应该算是里面最美的一位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忖道:“不知皇上有没有见过这位秋姑娘?他若是看到了,难免不会为之神魂颠倒,到时候若是惹恼了金侯爷,该怎么办?”
他心里一片茫然,不敢想像其中的后果,决定此事定要跟邵元节秉报,以免正德皇帝
心一起,兽
大发,连秋诗凤都想染指,到那时惹恼了金玄白,可就大事不妙了。
因为以他所知,金玄白一身绝艺,已至天人之境,当今武林,包括朝廷大内高手,已无一人是他的对手。
就算是护国真人三十六人联手相抗,再加上大定、大慧两位法王,以及罗珠活佛,恐怕都困不住金玄白。
假使金玄白发起飙来,杀进紫
城里,恐怕御林军、锦衣卫会死伤惨重,还挡不住他的御剑飞空之术…
于八郎在这片刻之间,脑海中意念如电,想了许多的事。
直到此刻,他才深深的体会出为何太监张永会如此看重金玄白,而蒋弘武和诸葛明又如此的巴结他,甚至连邵元节都说,皇上可能会把兴献王的郡主朱瑄瑄赐婚给金玄白。
显然,其中最大的关键便是由于金玄白武功已臻超凡人圣之境,不得不加以拢络。
不远处,秋诗凤笑得花枝招展,连江凤凤都看得一呆,道:“秋姐姐,你长得真好看,比我表姐漂亮多了。”
秋诗凤自从何康白把何玉馥带走之后,心里便一直郁闷难解,尤其是在码头上看着何玉馥在船舷挥手道别,更让她添上许多惆怅。
这种情绪在遇到朱瑄瑄和江凤凤之后,稍稍化解,直到路上不期而遇的碰上了金玄白,才缓和许多。
当她偎在金玄白的怀里,和江凤凤划拳拼酒时,低
的情绪才逐渐高升,恢复以往的
愉。
然而,直到此刻,看到朱瑄瑄和江凤凤打情骂俏,又听到了她们的夸奖之后,她才觉得生活中充满了趣情。
想起诗音和琴韵两个丫环在码头上,被自己
着照顾晕船昏睡的唐解元和文征明,脸上的那种惊喜的神情,她更加高兴,忖道:“她们一向喜好诗画音韵,如果因为照顾两位江南才子,而蒙他们青睐,那么我们情同姐妹的主仆三人,这回从雁
出来,就都有了极好的归宿了。”
朱瑄瑄也被秋诗凤脸上灿烂的笑容所
,痴痴看了一阵,感叹道:“秋姑娘,若非你是我的大嫂,我还真想把你娶进我朱家门中,做我的夫人。”
秋诗凤骤然之间,大笑不已,笑声有如串串银铃,把那些躺在地上的七八个冒牌差人都看呆了,浑然不觉得腿上所中的暗器之痛。
江凤凤杏眼圆睁,瞪着朱瑄瑄,道:“朱郎,你在胡说什么?秋姐姐是金大哥的未婚
子,你怎么可以这么无礼?还不快点向她道歉赔罪?”
秋诗凤笑声稍歇,道:“小凤儿,不必了,她这是在夸奖我,我心里高兴得很呢!”
朱瑄瑄得意地道:“小凤儿,听到了没有?大嫂并没有怪罪我,要我道什么歉?”
江凤凤余怒未歇,嗔道:“不行,你一定要向秋姐姐道歉,不然我不放过你!”
朱瑄瑄大乐,笑道:“哈哈哈!小凤儿吃醋了,娘子,你醋劲这么大,叫小生如何承受?难道不怕我逃之夭夭吗?”
江凤凤悄身跃去,伸手便捏住朱瑄瑄的耳垂,娇嗔道:“你敢!”
朱瑄瑄啊哟一声,赶紧抱拳道:“小娘子,请手下留情,小生下回再也不敢了。”
江凤凤重重的哼了一声,道:“这回放过你,下回若是再犯,重打二十大板,绝不轻饶。”
于八郎站在桥礅边,看着这场闹剧,只觉乐不可支,仔细一想,生平所遇之趣事,从没像此刻所见,这一对假凤虚凰,竟然“表演”得如此
真,完全跟真的一样。
他不知江凤凤到底为什么会把朱瑄瑄误认为男人,而且还如此的入
,看到两人相互调笑,只觉得有些匪夷所思,难以想像。
他正在莫名其妙之际,听到邵元节扬声道:“八郎,你站在那里凡么呆?怎么不快去抓人?”
于八郎回头望去,只见海
涌和戎战野两位云骑尉已把那些逃走的假差人用绣
刀押了回来,全都跪在屠刚的身边。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看热闹看得太入神了,竟然忘了本身的任务,才会让那七八名逃走的冒牌差人全都落在秋诗凤的手里。
他脸上一热,颇觉不安,连忙大声道:“道长请放心,那些家伙已经中了秋女侠的暗器,全都趴下了,属下这就把他们押回来。”
他奔了过去,朝着秋诗凤抱拳道:“多谢秋女侠相助,这些贼人才未能逃脱,属下奉命要把他们押过去了。”
秋诗凤点了点头,微笑道:“小凤儿,我们走吧!这里交给于千户处理。”
江凤凤看到于八郎前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放开了捏住朱瑄瑄耳垂的玉手,然后又替她
了
,柔声道:“朱郎,我们走吧!”
朱瑄瑄讪讪一笑,抓住了她的手,摇摇晃晃的从于八郎身边走过,跟随在秋诗凤身后,上了锦绣桥。
当江凤凤拎着风灯从于八郎身边经过时,他很清楚地看到,朱瑄瑄耳垂上是没有穿耳
的,顿时恍然大悟,为何江凤凤会把这位郡主当成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了。
原来果真如邵元节所说,兴献王从朱瑄瑄小时候开始,便没把她当女孩看待,而是一直当成男孩来养,连耳
都没让她穿,难怪她会养成这副脾气。
灯光一黯,江凤凤和朱瑄瑄渐行渐远,于八郎赶紧扬起手中绣
刀,喝道:“你们这些匪徒,大胆包天,竟敢冒充官差,拦路抢劫,个个都已犯了死罪,若依老子的脾气,就此剁了你们,不过邵道长命我押你们过去,我只能服从命令,现在你们都竖起耳朵听清楚了,马上都给老子爬起来,赶紧滚过桥去,要是装死不动,老子就一刀剁了他!”
他说了一长篇话,把那些躺在地上装死的假差人吓得一身冷汗,没等他把话说完,便一个个的争先恐后爬了起来,一拐一拐的抢着爬上了桥,往屠刚等人所跪之处走去。
他们一看到邵元节,似乎看到了救星,纷纷跪倒在他的面前,哀求道:“道长饶命啊!”邵元节皱了下眉,喝道:“闭嘴!”
他等到哀求之声一停,马上恭声道:“金侯爷,这些匪徒假冒官差,冒犯了你的虎威,还是请你问话吧。”
金玄白看着跪了一地的冒牌差人,只觉得今天自己的遭遇确实很荒谬,中午碰到薛义带着那批衙门官差,个个穿着破旧的
衣,扮成挑夫模样,晚上却又碰到这批贼徒,个个穿着差人的服饰,扮成衙门官差,竟然拦路阻行。
而这些人个个牛高马大,健壮结实,看起来气势汹汹,却是个个胆小如鼠,一见到于八郎亮出锦衣卫的
脾,全都吓得面无人
,真是够讽刺了!
他摇了摇头,道:“这种审讯犯人的事,应该交给诸葛大人来做,我可不擅长这种事情。”
诸葛明道:“侯爷,话虽这么说,可是这些贼子都是因为听到你的大名,才个个弃械投降的,依属下之见,还是由你审讯,比较妥当。”
金玄白微微一愣,道:“哪有这种事?他们分明是听见于大人是锦衣卫千户,所以才吓得投降。”
诸葛明微微一笑,道:“侯爷,你不相信吗?待我问个明白。”
他向前行了一步,把手里拿的灯笼举起,在屠刚脸上照了照,然后问道:“屠刚,本官现在问你的话,你老实作答,不可有一丝隐瞒,知道吗?”
屠刚畏缩地点了点头,道:“大人请问,小的一定不敢隐瞒,绝对老老实实的答覆你。”
诸葛明问道:“你以前听过神
霸王之名对不对?”
屠刚望了金玄白一眼,敬畏地道:“神
霸王金大侠的威名,这几天已传递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金玄白颇觉意外,失声笑道:“哪有这种事情?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屠刚道:“大人有所不知,自从神刀门被灭,双剑盟覆亡之后,李盟主便已昭告南七省绿林盟麾下一百七十九个窑口和帮派,不可得罪五湖镖局,更不可冒犯大侠的虎威…”
他咽了口唾沫,道:“昨天中午,北六省绿林盟巩盟主,广传绿林箭,紧急通知麾下二百一十三个帮派把子,集会太行山南的众义堂,要商讨如何对付神
霸王…”
金玄白啊了一声,只听诸葛明讶道:“奇怪!北六省绿林盟主巩大成为何针对侯爷你,竟然连绿林箭都传了出去,难道他的消息竟会如此灵通…”
他话未说完,便又停住了,因为他建议张永和朱天寿,要成立一个内行厂,由金玄白执掌,除了负责整顿锦衣卫和东、西二厂之外,还要整顿武林。
这个构想是他不久前才想出来的,巩盟主不可能未卜先知,晓得这个计划,所以他才会警觉到自己失言,于是赶紧停住了嘴。
金玄白怎知诸葛明的想法?更不知道有一个“内行厂”的计划,将要被朱天寿拿出来实行,用来对付已被刘瑾大部份控制住的东、西二厂和锦衣卫。
他之所以发出啊的一声惊呼,是想起了在太湖水寨里,自己所遇到的太行四凶以及关东四豪等人。
那些江湖凶煞都是北六省绿林盟主巩大成的麾下,这回应太湖王之邀约,潜伏在十二连环坞之中,目的原是对付柳月娘的夺权。
可是他们却碰到了服部玉子所统率的忍者组织,在一番
战之后,死伤不少,后来再经过金玄白快刀搏杀,活下来的人,还不到一半,也全都弃械投降,此刻还都留在太湖水寨里。
金玄白想不到巩盟主的消息竟会如此灵通,麾下数百名绿林悍匪一失陷,马上就传出绿林箭,通知手下的各帮各派首领众会,商讨要如何对付自己。
显然关东四豪和太行四凶的那群人中,携有传讯的信鸽,当他们遇到危机之际,全都把当时的状况以字柬写下,用飞鸽传书之法,越江传回北六省绿林盟里。
所以盟主巩大成才会消息如此灵通,赶紧发出绿林箭,通知麾下的二百一十三个帮派的首领,会商此事。
他想通了这件事之后,听到诸葛明继续问话:“屠刚,你继续说下去。”
屠刚道:“就在巩盟主传出绿林箭不久,从武当派又传来消息,说是当今掌门连发二道免令,派出门下弟子数十人,分成十批,持着掌门人的剑令,通告其他各大门派,邀请他们共聚武当,会商有关神
霸王之事…”
此言一出,除了金玄白之外,邵元节、诸葛明、秋诗凤、朱瑄瑄、于八郎等人全都大吃一惊。
邵元节和诸葛明互望一眼,追问道:“屠刚,你可知道武当黄叶道长发出剑令,所商讨之事,究竟是什么事?”
屠刚摇头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秋诗凤走到金玄白身边,伸出玉手抓住了他
大的手掌,低声问道:“大哥,是不是你把方少侠他们赶回武当,引起黄叶道长的不悦,这才…”
金玄白摇头道:“不可能的,纵然黄叶道长护短,也不会为了我的出现而发出剑令。”
他略一沉
道:“可能由于我的出现,牵动着武林中已经失踪了近二十年之久的四大高手的一段秘辛,所以他们才要相聚一起,商讨此事吧!”
可是话虽这么说,他心中却隐隐觉得事情不像表面上所说的这么简单,还可能和九
神君失踪之事有关。
秋诗凤认为他说的话有理,默然的点了点头。
朱瑄瑄却一时之间,没能了解状况,于是开口问道:“金大哥,失踪近二十年之久的武林四大高手,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
江凤凤拽着她的衣袖,道:“朱郎,枉你这么聪明,怎么这个时候却又糊涂起来?”
朱瑄瑄两眼一翻,问道:“小凤儿,我糊涂什么?”
江凤凤道:“金大哥既是
神和鬼斧两位前辈之徒,又是少林大愚禅师和武当铁冠道长的嫡传弟子,他的出现武林,正是解开当年四大高手失踪之谜的关键,此事一定会轰动武林的!”
朱瑄瑄恍然大悟,想起在松林茶铺里亲眼目睹的那一幕,这时才记起金玄白既是少林门人,也是武当弟子之事。
她颔首道:“果真小凤儿说得不错,金大哥你横跨武当和少林两派,难怪会引起武当掌门的特别注意。”
她笑了笑,继续道:“如果我猜想得不错,武当掌门发出剑令,邀集各大门派掌门人到武当聚会,商讨的便是要和少林派抢夺你的大事。”
诸葛明赞许道:“朱公子这句话说得不错,像金侯爷这种身兼两大门派弟子的特殊情况,只怕少林辽千年以来,还是头一遭发生,他们若是得到消息,只怕也会由掌门人发出邀请函,请各大派的掌门赴少林商讨此事,只不过这一回是让武当争了先手而已。”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邵道长,不知下官有没有跟你说过?金侯爷在武当、少林两派的辈份之高,当今天下极为罕见,他不但是少林派掌门的师弟,并且还是武当派掌门的师叔。”
口口口
武当和少林两派,是当今武林中九大门派的翘楚,并驾齐驱,同居龙头的地位。
武当派成立之初,经常受到少林的打
,张三丰亦被讽刺为从少林寺厨房里偷学少林武功的小沙弥,并且说他的授艺师父是少林火工头陀。
可是张三丰力争上游,以一身
粹的道家武学,粉碎了这个谣言,并且取得了朝廷的支持。
当年,永乐大帝拨出巨款,派出专人重建武当大殿,征调了湖广、河南、江浙一带的丁夫,有超过六十万名的工匠和民夫,用了数年的时间,花费了数百万两的银子,才把武当山建成了天下第一的道家圣地。
武当派因此也一跃而起,居于武林魁首,能和辽千百年之久的少林一派争雄天下,并且还隐隐居于少林之上。
自此之后,武当、少林分庭抗礼,于是才会被江湖上划分为内家和外家,将武当视为内家拳,少林则为外家拳。
也就是从永乐大帝之后,江湖上门派越来越多,才有后来的七大门派或九大门派的产生。
除了这九大门派之外,江湖上新兴的门、帮∩、会、盟、社等等,更是如雨后
笋一般的崛起。
当时,几乎已经到了三人成门,五人成派的荒谬地步,只要练过几天武功的人,聚集一些门人弟子,便可自立门户,称门称派,于是就形成了这种怪现象。
不过,就因为门派太多,良莠不齐,所以有许多的门派,经不起考验,常常三五年便已消失。
有些门派闯出名号之后,门下弟子越聚越多,势力也逐渐的扩大,能维持七八年之久,便已在武林中有了一定的地位。
像神刀门这种拥有数百名弟子门人的门派,在江湖上说起来也不算小了,可是仅仅三五天的功夫,便毁在金玄白一人之手,举派覆亡,难怪会引起江湖震惊。
尤其是双剑盟,是由峨嵋派高手,武林中有名的银剑先生韩重谋和金花姥姥韩翠花合创,门下弟子也多达百人以上,在武林中有其一定的地位,却也莫名其妙的毁于金玄白一人之手。
扁凭这两件事,便是以让金玄白之名,震动武林了,更何况他还是少林掌门之师弟,武当掌门的师叔,身兼两派之长,辈份之高,放眼当今天下,可说无人能比。
除此之外,他还身兼当年武林十大高手
神和鬼斧两位前辈的嫡传弟子,这种武林中从未出现的异数,别说是见过,就算是听见的人,恐怕都不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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