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章 - 变!
易战之法,一骑当步卒八人,八人当一骑;一车当六骑,六骑当一车。
…
司徒无颜对林冲的态度比较明朗。曾经当过辽臣的司徒无颜,最是知道官吏腐败之后容易导致民不聊生,是以这个经过这些日子对燕山府的各州县巡视之后的转运使,最为关心百姓疾苦,站在这一点上,林冲也不能便去东京汴梁。只是身上还穿着大宋朝的官袍,叫他口中说出大逆不道的话语,也有些个艰难。
刘唐是昨晚赶回来的,看上去懵懵懂懂的刘唐,心中却是雪亮,只是说,大人若有什么差遣,燕山府北线将士,自刘唐以下皆听号令,无论是造反又或不造反,咱们都跟着大人干。大人若生,咱们燕山府的万千百姓便生,大人若死,咱们燕山府的百姓们便死。只一句话,叫众人心中暗赞。这老刘却原来是哑子吃饺子,心中有数。这句话说出来,不管林冲最后如何打算,都不得不考虑燕山府现下的处境。大宋朝只有一个人能够维持燕山府的慢慢繁荣,那就是林冲。
杨益此时也从外间进来,对林冲施礼后说到:“大人,家父与沿海的几个家族船队和瓢把子都商量好了,从即
起,燕山府的各种货物都可从海上运进运出,不受阻碍。明
,第一批货即可装船完毕,从刘家港口运出。”
林冲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又看眼前的众人,嘿嘿一笑:“东京汴梁的圣旨到了,你们各有打算。我自知道,但请各位放心,大伙儿到得最后,定然都能满意。只是在未到最后的时候,各位莫要被弃了燕山府。”
说完之后,也不管人人面面相觑,就要往后院里走。杨政上前一把拽住林冲的袖子“大人可是要孤身上京?”这话问出来。鲁达、杨益、刘唐、武松统统站了起来,持着不同意见的人,却都觉得这样仓促上京非是明智。武松甚至作势
扑,只等着林冲一句“是。”就上前捉住他,好用武力挟持。
林冲莫测高深的笑了笑:“自然不是,山人自有妙计。大伙儿各自归位,莫要胡思
想。直夫,你且帮我回复官家。就说林冲偶染小疾,身子不适,但官家的恩宠林冲不敢忘,十
内,等林冲将养好了身子,定然上京面圣,聆听官家地教诲。”
杨政长着嘴巴应了一声,却是不明白林冲这样拖着有行用意。但想了想,这样子总是比直接奔赴东京汴梁那火坑强甚多,也自不言语了,只是内心深处,却是突然开始倾向于,想个法子,叫林冲的这次东京汴粱之行不能成事了。这个想法实在是来的突然,来的
惑力惊人,来的叫人心惊
跳,来的叫人诛心不已。什么时候,我杨政成了抗旨不遵的逆臣了?
趁着杨政稍一疏忽,林冲迅捷地摆
了杨政抓着自己的大手,一溜烟地跑没影儿了。众人见一向跟自己年纪不相称的稳重的林冲,突然好像变了个人,都笑了起来。不过武松杨益等都是
朗的笑容,而杨政却是摇头苦笑。
大宋朝地燕山府的燕京城,知府衙门的后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林冲把这个原本
扩中带着暴发户的奢华的知府内宅,变成了一个
天练功房。狠狠地把一个木桩蹂躏了一番,又耍了一阵大
弄出来一身臭汗,林冲才停歇下来。此时正是大冬天,厚厚地积雪上踏出了无数规则仰或不规则的足迹。汗水顺着林冲逐渐变得刚毅的脸庞滴落下来,一丝丝的,融化了脚下那被踩的结实的积雪。可是那积雪实在是太厚,却不能做到汗滴雪穿。
算算年纪,林冲此刻便也才二十一岁。从后世里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原本想要踏雪寻梅、风花雪小
风弄小看嫦娥奔月,没承想却身逢
世,没承想却遭遇辽人式微,金人入侵,没承想却融入了这大宋朝之后一发而不可收。二十一岁的青年人,在后世里,应该还在大学里追,应该还在为囊中拮据而不能给买来喜爱的裙子,应该还在考虑着今天晚上一定要把哪个女人弄上炕筛动,又或者跟某一个一看就不顺眼地垃圾真人。一个人打一群。尽管有作为
世的一份子的觉悟,林冲依旧压力大,一个人压力大了,依旧需要发
。
李师师、金熙珊、锦儿、小鹂儿、玉筱筱五人早已经在这儿团聚,现在正在围着火炉做女红,偶尔对上一两句诗词酒令,偶尔
唱一两句音律,她们是安详以及快乐的,她们不知道自己的爷心中的苦处。一州一府的压力,一国几代的压力,亡国灭种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在此之前,林冲还未能完全融入这里的时候,也有年轻人的那种戏谑、玩世不恭和逃避的心态,但当随着在这里接触的东西越来越多,明白的道理越来越深刻,跟身边的各个人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厚,林冲需要承担的东西就越来越多。
世出英雄。林冲自认不是英雄。不过是名字叫做林冲而已,又不是那个豹头环眼的凄惨汉子,却要承受了比林冲家破人亡更大的压力。国破家亡比起来家破人亡,那种对结局的恐惧和不愿意接受,要大得多,也要深刻的多。
辟家的那张圣旨传过来之前,尽管林冲早有准备,也早有觉悟,依旧心中以为岳飞只不过是大宋朝的个案,并不能推而广之,并不能作为大宋朝历任官家的行事标准。可是等到官家的这圣旨到来,在彻底的粉碎了林冲心中对大宋朝朝廷的最后一丝希望之后,林冲迷茫了。能够反复地在一个朝代上演同样的故事,能够反复的在历史上见到万千同样地原因。同样的结局,那么,这不是人错了。而是制度错了。
从当上教头,遇到宗泽到现在,林冲一部分靠了自己的历史知识,一部分靠了自己的机变,一部分靠了自己的运气,才能糊里糊涂的在这个大宋朝,忽悠了更多的糊里糊涂的人。当了一个糊里糊涂的官儿,内心深处。林冲其实自知斤两。一个土木工程毕业地小人物,在大宋朝无论如何折腾,都不可能在根本上解决这千余年来的封建陋习。
而在这千年的历史上,华夏文明的各种烙印都在字里行间透漏出。一个国家,仅仅凭借着某个人的个人魅力,只能勉强强盛一时,却不能维持数代而不衰落。即便是汉朝有刘秀的中兴,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转眼被化作故纸堆里的灰飞烟灭。要想改变这样的历史根本,最重要的,需要的是制度。
林冲本是个玩世不恭的人,因循守旧这样的思想在自己的心目中根本不占丝毫位置,说到改革,他定然是个彻底的改革派,但真的要行动起来,却是要循序渐进。偶尔用猛葯。儒家思想在大汉朝业已成了主
思想,过不了多久,那个叫做朱熹的理学王八蛋,就要出世,继而遗度无穷。大宋朝现在创造的如许开明地世,将在历史上湮灭而不可重现,这种,是不是皇帝的悲哀?是不是华夏民族的悲哀?是不是自己的悲哀?即便王朝颠覆又建立,此后的数百年,游牧民族依旧会给华夏以灭顶之灾。
即便是自己黄袍加身,不怕当皇帝劳累,也创造出来一个文景之治,也创造出来一个贞观之治,那么在这之后呢?万一最高行政长官是个怕死鬼窝囊废,数千年积累的东西,就要随着南宋那崖山战役之后,湮灭而永不可见?人之初,
本恶,从制度上约束人,才是大道。
经过刚刚的那阵发
之后,林冲心中平复了很多,而跟杨政说的那“山人自有妙计”的诳语,根本就不靠谱。即便是诸葛武侯再世,面对这种积劳成疾的封建制度,也是毫无办法,也或许,他还会为虎作你,想尽办法加强王权罢。妥协和不妥协,内心深处的挣扎,比猛虎更嗜人。
后世的事实证明,即便是没有了王权的国度里,所谓的民主,所谓的民权,所谓的民生,也最多的是挂在一些人的嘴边口角,比子婊们的山盟海誓更不可靠。完全达到某种全民素质完全提升的理想高度,也许有一天会实现,但终究不是自己的有生之年。
既然凭空多了那么多年的见识,自然也要为大宋朝做些什么。林冲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的那种法子会不会完全改变华夏的命运,但总是要摸索着前行。无论如何,凭空少了将近一千年的王朝的循环往复,是个好事情。大宋朝比之后的任何朝代都要文明的多,富裕的多,开明的多,要做的,就是借着这股东风,一飞万里。
…
大宋朝宣和五年二月,燕山府知府林冲在接到朝圣的圣旨之后称病不朝,三
后官家大怒,下旨斥责。燕山府以南的各路
军蠢蠢
动,官家命大太监李彦为大名、河间两府招讨使,前去掌管十万
军。江南地方腊又一次攻陷州府,一时无两。
大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突然给大宋朝官家赵佶发来质问国书,斥责宋人暗中支持残辽,并曾经收容辽人的太师耶律大石和北院枢密使萧干长达半年之久,导致大金国出师不利。并有宋人私自在大金国境内组队抢掠。特令宋人在三月内
付大金国赔付一百万贯,绢五十万匹,军粮五十万担,并罢黜燕山府知府林冲的知府之位,送入大金国,接受大金国皇帝陛下的治罪。三月内不能
足以上条件,宋金两国定然要刀剑相向,血溅万丈。
一张
鄙中透
着野蛮和杀戮口气的国书,天朝上国虽然个个都看得懂,但都被这国书里头带出来的血腥所蛰伏,原本在大名府、应天府戒备的十万大军瞬间增到二十万,大宋朝的东京汴梁,自太祖皇帝开国之后,第一回常备
军少于五万,从来都是金吾不
的东京汴梁,突然间在实行了入夜后从子时到卯时为宵
。这个当世最大的,拥有了一百多万人口的大都会,大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街门捕快、御前龙卫军守京师的
军。一时间,天下人心惶惶。
大宋朝官家接连三
焚香沐浴,然后更衣祭天,大赦天下,用高官厚爵招抚江南地的圣火教方腊反叛,并在各州县衙门张榜安民,责令各在位的执事官员们不得贪污腐败,不得孳生民变。大宋朝的官家赵佶好像一夜之间醒悟过来,只是想要改变以前的颓势。从太师蔡京偶尔透
出来的口风中可以推算出,大宋朝原本高居不下的军饷用度又要增加了。官家竟然下令取消了江南地的花石纲的进奉。
此后的早朝中,官家每
必举,且在那高高在上的龙座旁边又加设一座位,
带着太子赵桓听群臣奏对。每每有各种奏折上来,都是太子赵桓先自批阅,并写上意见心得,官家才跟群臣商讨对策。
大殿上,关于到底由大宋朝罢黜林冲这种逆臣,还是把触犯了大金国皇帝陛下逆鳞的林冲
付出去这两种意见,业已争吵了十
之久。从接到国书的那一天起,有惯会投机钻营的官员们往来奔波交通,频繁的出入太师蔡京的蔡相府和校检太尉梁师成的府邸,那安国侯、少保、太宰兼门下侍郎王黼更是上窜下跳,积极联络各位权贵,寄希望于这次的朝堂内重新洗牌。枢密使童贯的数百家丁把从东京汴梁到五万
军的军营之间连成了一条线,
都有快马奔走传送消息,一时间,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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