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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唯一可惜及顾虑的是亲人会伤感。正所谓死者已矣,生者何堪?

 然,如果真到了生无可恋,那又不同,还有什么人的感情需要兼顾了?反正在生,也是各行各路,各自修行,就不必管其他,干脆只理自己的清为要。

 此念一生,又是满头大汗。

 这一晚,真是太惊人了,才熄了心头那个离婚的歪主意,如今又想到轻生的问题上去。怎么得了?

 穆澄越急越睡不好,连连发着一些似是幻觉与想像的碎梦,完全辗转反恻,直至天明。

 不知是不是早晨天气格外的清凉,穆澄觉得很冷。

 她试拥着棉被,瑟缩着把身体蜷成一团。背上尤有一阵的凉快,分明是汗、冷汗。

 忽然之间,身体内的血文宛如万马奔腾一般,搅得她通体滚热。极不舒服的。

 一张软被盖着是热,不盖是冻,真不知如何是好!

 穆澄轻轻地叫了一声:

 “祖荫!”

 没有回应。

 “祖荫!”

 对方“嗯”的应了一句。

 “我很不舒服。”穆澄嚷。

 “睡吧!睡醒就没事了。”

 “祖荫!”

 “你别又无病呻好不好?一个星期工作六天,只得今夜我可以安安稳稳地睡至上三竿,你也要半夜三更噜苏个够的吗?”

 祖荫一个大翻身,干脆抱了枕头,蒙着耳朵再睡。

 穆澄没有再作声,她直怔怔的躺在上。一直过了很久很久,阳光老早艰辛地穿过那一幢幢大厦的倾斜角度快到房间来,穆澄才撑着身手,试坐起身来,头重得像有几担铅在身上。

 穆澄无法支持,再钻回被窝里去。

 这一下,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是病倒了。

 陶祖荫不知往那儿去了?

 穆澄一连喊了几声,全屋静悄悄,没有反应。

 没办法,她只好等,等有人出现在睡房内,再图后算。

 这么一等,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室内全然静谧。

 穆澄口渴得实在太厉害,迫不得已,她只好支持着,一步步,一手扶墙,一手扶椅的走入厨房去给自己倒杯清水。

 旱时一滴如甘。穆澄喝了一口水,才略为定过神来。

 她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发烫的。事在必然了。

 病倒也真不足为怪,体力与精神同时虚耗受损过甚,就捱不下去了。

 真不知大清早,丈夫就往哪儿跑了。

 这么的一个丈夫,要来何用?

 幸好穆澄还晓得苦笑,证明只是小病而已。

 电话铃声忽然在这个时间响起来,穆澄踉跄地走过去接听。

 “你醒了?”是祖荫。

 “是的。你在那里?”

 “真是,我老早已跟朋友去吃过早餐了,你要不要出来走走了今天是星期。”

 “祖荫,”穆澄挣扎着,连站起来,‮腿双‬都有酸软的感觉。“不成呢,我是真的病了!”

 “你幻想成真,是不是?”

 “我说的是正经话。”

 “好!好!都信你,那么,你是不会到外头走的了,别等下又埋怨星期天,我都不关照你!”

 “祖荫,你回家来吃午饭吗?”

 “你既是不舒服,我回来反而要你忙这忙那的,我不就到妈的家去,或在外头胡乱地吃点东西,反正到了下午就跟同事有牌局。你好好的睡个,我令晚会夜一点才回家来。”

 这已经算是陶祖荫最大的体贴了。

 一整,穆澄都躺在上,没有走动过。

 直躺得实在酸背痛,才稍稍又支撑着病体,改为坐姿,扭亮了电视机,欣赏星期的午间节目。

 空着肚子饿了半天,穆澄实在再捱不下去。她有个怪脾气,收工作量与食物成正比例。昨晚心情影响,已经吃得不多,隔了一夜半只得滴水沾,太辛苦了。

 于是她跑到厨房去,从冰箱拿出昨晚吃剩的菜肴,放到微波炉去热一热,就用膳。

 食物吃下肚去,一阵温暖充实的感觉。十分好受。

 穆澄走回睡房的脚步也似乎踏实了。然。才再躺在上去一曾,身体内就有异样的变化,好像五脏六腑都开始扭曲,以致于慢慢移动位置似。

 穆澄有点害怕,这种感觉越来越不舒服,越来越难受,越来越辛苦。

 她又得竭力撑起自己。再跑进洗手间,紧紧赶得及把刚才吃下去的食物全部吐呀吐的、吐得一地都是。

 身体像是停当了一点、舒畅了一点,可是那一地的脏物,气味酸臭,刺她的嗅觉,令穆澄赶紧逃离现场。

 因身子像掏空了的缘故,更觉软弱无力,穆澄于是在上一直昏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微微转醒过来,发觉周遭一片黑暗。往窗口望去,对面那幢大厦家家户户的窗口都已闪出灯光来。

 原来,夜已深了。

 祖荫仍未回来。对,穆澄醒起来了,丈夫说今晚跟朋友有牌局,今晚夜一点才归家。

 可是,现今不是已经夜了?祖荫这就会随时回家来,穆澄醒起,那洗手间的脏物仍未清洗,这怎么得了?

 霍然而起,也不知那儿来的精力和狠劲,一下子就把洗手间的地板清洗干净,才回到书房去坐好,如牛的着气。

 穆澄摊开了纸和笔,开始写作。

 她在病中写作。

 说到底,现世纪是太平盛世,也真不可能希冀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灾难去刺文人的思路与笔触。

 生活上能发生这一宗宗、一件件不称心、不如意的小事,累积而成压力。去帮穆澄寻求发,宣诸笔墨,应被视为以贩文为生者的一种福份。

 从这个角度看,对于所有的磨难,应怀着感恩的心,是真怨不得。

 也只有在创作的过程上,穆澄的心境最无杂念、最专注、最投入、最舒畅。

 这以后,穆澄小病两天,慢慢康复过来,生活就一如过往,淡如水,平如镜。

 日子如此这般的过下去是好还是不好,穆澄都无心思考。

 或者,她的一门心思都放在写作上,她的作品绝对风起云涌,波诡云谲,令人惊叹、骇异、感慨、刺。总之极尽辟能起跌之能事。

 谁会想到笔下生辉、如花似锦的作家,本身的真实生活会茫茫然,毫无头绪似的。

 月底之前,穆澄有件比较兴奋的事,就是应一位老报人的邀约,同晋午膳。

 卢展棋是本城文化界一个相当受尊重的名字,至今他仍是一张销路相当好的中商报的总编辑。

 可以这么说,他是第一个欣赏穆澄文章,把她带入文坛的人。

 当年,穆澄把自修的文章寄去中商报。卢展棋正任副刊的编辑。相当欣赏年纪小小的穆澄能写老辣的文章,于是予以采用。

 这真是对穆澄太大的鼓励了。

 记得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文章在副刊中刊出来。差不多感动得眼泪。

 虞展棋栽倍穆澄,固然是认为她文章写得活泼,而又泼辣,很一针见血,此外。也因为他的确有此需要。

 氨刊中有些作家经常稿,老害编辑在最后关头急得团团转。

 自然穆澄的稿件被刊登之后。这位酷爱写作的小女孩得到了极大鼓励,竟然把两个星期共十四篇稿都寄去报馆。被卢展棋收了、放好、备用。

 一个月下来,说也奇怪,竟有起码十页的稿会被取用。每天在专栏内寻找自己的大作做了那个作家的替身,成了个兴奋游戏。

 但有一个月,穆澄忽然对这么一个游戏感到失望,因为凡三十天都没有一天曾刊登过她的稿件。

 穆澄当时第一个反应的确以为是副刊没有空档的问题,自然不以为意。

 可是,过了另外的几个星期,穆澄细读副刊时,发觉有些专栏作家稿如故,可是填补他们的位置的,再不是自己的文章。

 穆澄开始纳罕。

 很简单的一个结论,就是穆澄文章写得不好。凡有什么事故发生,首先罪己,一定是自已学艺不所致。这是穆澄一向的做人处世态度。

 心想,那张叫中商报的报馆编辑先是无缘无故的提拔了自已,刊登作品,一定是文章本身有可取之处,现今作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无非是自己的写作质素下降所致。

 唯一的补救办法就是要努力地挑灯夜写,把更好的作品写出来。

 穆澄当时的心理压力是有的,活像一个学校的补考生,务必要把水准拼命提高。才获得升级。

 然而,努力似乎白费,稿件一直石沉大海。

 每天,当穆澄读着中商报的副刊时。竟是心如刀割。

 她但望副刊的每一个作者都不要槁。唯其如此,她才不需要面对原来文章没有被挑选的痛苦与失望。

 还要不要再接再励,永不言倦地把稿于写下去、寄出去?

 穆澄的自信心动摇了,正在踌躇之际。竟收到一封署名中商报卢展棋的信,写道:“穆小组:欣接你的多篇大作,写得实在好,这样的文章,不应再作替身之用,恕找未征求你同意之前,转交给中西报的副刊,他们正准备另辟一个专栏,由你执笔。内自会刊出,也是每天一稿,请直接寄去中西报的傅易先生收,傅先生是总编辑。稿费从优。中商报副刊卢展棋上”

 穆澄把来信连念了两次才敢相信是真。她开心得在屋子里飞舞,整个人像飘了上云端,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再下来,再飞上去,再下来,那种感觉刺而舒服。

 伸长了脖子,盼呀盼的,才盼到了中西报刊登自己稿子的那一天。

 穆澄有如一个待产小熬人般,终于目睹自已的孩子出生了,抱在怀,细细检阅,果然眼耳口鼻皆全,她的一颗心才放得下,才晓得心快慰。

 这就是穆澄进军文坛的开始。

 然,她跟卢展棋的交往还未因他带领她走入文坛而开始。

 穆澄一直没有跟卢展棋见过面。

 她的专栏在中西报开辟之后,穆澄曾恭恭敬敬地写过一次信给卢展棋,同他致谢。然,没有回音。

 老实说,穆澄有点失望。

 在此后的几个月,她在电话里头跟那位中西报的傅易先生交谈,有意无意的表达了这重关注。

 暗易干笑了两声。道:

 “你写好自已的文章,就是对棋叔至大的敬意与谢意了。”

 说得也是。

 这以后,穆澄的确非常专心的写。把她作为一个少女的内心世界,对人事的触觉,对社会的期许,都非常真挚地表现出来。

 有那么一天,报馆转来一个小包裹,穆澄抱在手内,不知是何物件,蹬蹬蹬的跑上楼,把自已关起来,打开包裹一看。

 天!金光灿烂、辉煌夺目的宝贝。

 不正正是一大束的读者来信。

 穆澄第一次证实自己有读者,铁一般的证据,毫无疑问地放在自己跟前。

 穆澄仰天长笑,继而欣洒泪。

 一点都不暇,这是一个作家成长过程内千真万确的反应与感受。

 对于读者的来信,穆澄珍之重之,把它们念起码一遍,叠好,放在一个铁的饼干箱内,再细细地回忆。

 她整个人。毫不保留地投入在与读者沟通交往之中,而觉得畅快。

 自那个时候开始,穆澄的老友方诗瑜就取笑她:

 “你在跟你的读者恋爱!”

 对嘛,少女时代,只会把小男友的约会与信札放在心上。然,穆澄不!

 她的生活之所以越来越丰盛,越来越充实,只为与读者的精神来往越频密,越亲切。

 有时‮夜午‬梦回,她也会觉得忧心戚戚,怕突然之间,读者会弃她而去,她又会变为光秃秃的一个人,毫无依傍似的。

 方诗瑜总是笑她:

 “庸人自扰!”

 “不,”穆澄答:“事情来得太顺遂,令我恐慌!”

 “你难道是请手的呢?不也一字一行的写出来,供人品评?盈亏自负,有什么好怕?”

 “我并不认为人生会有太多的一帆风顺。顺逆二境必会轮替换而至。”

 方诗瑜没她这么好气。道:

 “幸亏你没有中马票,不然,更一天到晚杞人忧天。”

 穆澄的顾虑终于证明并不是空来风,她的灵感叫她知道将会有困难随她的好运而至。

 只是,不论穆澄的心理准备有多充足,这次的考验仍令她震惊,且绝对的手足无措。

 就是那天早晨。当穆澄细细读着副刊的每一段文稿时,其中的一段把她吓破了胆。

 怎么可能?

 那个专栏报导一段花边新闻。说近文坛崛起一位新秀,那形容分明指的是穆澄。这还不打紧,倒是说她那个晋身的过程很惊心。

 卢展棋的身份被提了出来,文辞之间,说他与她有点奇怪而暧昧的关系,因此老棋就久不久了别个专栏的稿,让小女友得以一展所长。

 及后,报方发现这个真相,明令不可用穆澄的稿件,于是,卢展棋只好多方奔走,拜托他的后辈,给穆澄一个笔耕地盘,长期安置了吧。

 那段专栏的结尾竟还这样写道:

 “也真是姓木的时来运到,以她那种向读者兜售自己思想生活的糙情怀,差强人意的文笔,还有创作大量作品,叫读者捧场的胆识,相信她在文坛还有一段日子走。这世界是接纳奇人异士的多,唯真能狠得下心、得下脸,就不会有绝路。”

 “不要轻瞧女人,为了自己的成功,她们的手段了得!”

 穆澄阅毕全文,觉得天旋地转,金星冒。

 那不应是她,不会是她吧?怎么可能?跟事实相去何只千万里?简直信口雌黄。

 她连卢展棋先生的面都未曾见过,他跟她关系暧昧?这种话也说得出来,且白纸黑字的刊登着。

 天下间有胆识的人不是她穆澄,而是青天白的造谣者!

 还未定下神来,电话铃声就响,是李俊英,非常非常的大惊小敝道:

 “穆澄,你怎么弄出这样子的子来了?”

 穆澄怔住,她自明所指。

 “不论是否有其事,你也太不小心了,这种人际关系对你的前途相当不利,我看,你得向有关方面疏通疏通,或者,在你的专栏内澄清一下,不然,幸幸苦苦地建立的口舌渠道,就要毁诸一旦。目前,你是真正有读者的,然,群众基础可以五时花六时变,一下子就作山崩地裂式的转移!”

 穆澄静静的挂断了线。

 她愧歉,好像不领这位老同学的情似的。

 然.对方开头的一句话令她心寒,教她失望。怎么能说“姑勿论是否有其事”这句话呢?那就是李俊英对自己的信心不足,有百分之一的机会信以为真,都是对她至大的侮辱!

 穆澄虽是个温和与木讷的人,但有一些原则,她是非常非常固守。而决不让步的。

 她认定朋友之间的相处,一定要有最起码的信任。一下子有点风吹草动,就对朋友的行为品起了疑心,这种人相处何益?

 在这宗跟卢展棋的瓜葛上头,她足足恼了李俊英几半年之久,才平得下气来。

 儿就是冤狱。

 她为了有冤无路诉,而痛苦地哭了好几天。哭得双眼像两个大核桃似,连方诗瑜看见了。也忍不住笑起来。

 “你还好笑?”穆澄嗔怨。

 “你究竟有没有借镜子?那模样儿的确是怪形怪状的呢!”

 “身为老友,半点都不寄予同情,成什么话?”

 “谁叫你自作自受?”

 “什么?”

 “不是吗?芝麻绿豆似的事,看成天大。”

 “这还算是小事呢,名誉攸关,士可杀、不可辱。”

 “真是好志气!”方诗瑜翘超大姆指,继续嬉笑怒骂地说:“你这种古老十八代式的志气,只怕你死完又死十万九千七次,还未能平息江湖是非。”

 穆澄怔住了。

 方诗瑜正式地说:

 “人际是非与误会,无无之,根本与空气一样,满满的充人间。几张报纸内的几个专栏,报导得几多?此其一。

 “穆澄,也请你别夜郎自大,社会上知道你名声的人固然不多,你个人的荣辱,除了在几个有心整蛊你的人与真心关怀你的人心上占了一点儿的份量之外,根本微不足道。且完全没有资格长时期霸占着这等人的心,而成为他们永远的话题。此其二。

 “有智慧的读者,一定只有兴趣读到大太阳底下对他们本身有利的资料与讯息。这等非常个人的是非,相等于新闻版内那一则则社会上鼠窃狗愉,甚而伤人抢掠的新闻,极其量可以占用篇幅一天,翌即为类同事件取代,此其三。”

 “为这种无聊是非尚且会生闷气,哭肿双目。若到国家有难、民族蒙尘、世界不景气、天灾人祸,甚至你亲人的生离死别时,你又何以表达关怀与悲痛?此其四。”

 “最愚笨的人,莫过于被人痛骂,立即还手。所谓初而口角,继而动武,后果轻则敌人为能成功地刺你而欣雀跃,重则两败俱伤,琅珰入狱。我的天,为谋害自已的人花精神与时间,这条算什么数?此其五。”

 方诗瑜一口气数落穆澄,最后叹一口气,作了总结:

 “还有其六、其七、其八,一直数下去,足有几百个理由,你不必为这些事苦恼。

 “真是任你读诗书、满腹经论,且是才华横溢,连这些显浅道理也想不通,纶若哭肿了双眼是为自己的肤浅与量窄,也还情有可原。”

 君子爱人以德,穆澄还是深明此理的。

 她对方诗瑜感激至极。

 她讷讷地,惭愧地垂下头来,问:

 “那么要不要求个水落石出呢?”

 “水涨水退,自有时令。换言之,要利用庞大人力物力去水。以求石出,不必了!时令早晚而至,自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需要下一分钟就把元凶擒拿归案,你要办的正经事蛮多呢!”

 聆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至此,穆澄稍稍平了气。

 当然,罗马并非一建成。修养亦然。

 穆澄再将怀开拓,还是稍稍的细读副刊专栏,留意着这宗是非的发展。

 陆陆续续的还有一两个专栏在作出回应,乘机批评她的文章与内容。

 穆澄也不声张,她细细地数一数越来越多的读者来信,以此肯定自己的信心。平衡自己的忧疑。

 再下来,有一天,她发觉那攻击她的专栏又写道:

 “姓木的不敢回应,只为她理亏。”

 穆澄像被戳了一下似的,整个人气得自椅子上弹起来。

 随即,她再缓缓坐下。

 方诗瑜教训她的那番金石良言,掷地有声。经常有效地影响着她。

 她不会再中计。

 有人事必要带着兵丁于人家城堡之外虚张声势,就由得他吧!城内人管自出而作,入而息,勤劳干活,享受收成就好了。

 如此一来,疲累与损失者是谁?太不言而喻了。

 过了一段日子之后,反而是方诗瑜关心地问起她来:

 “那件信口雌黄的桃案件发展成怎么样了?”

 “暂时无疾而终,将来再再个什么机会抒发,可不得而知了。”

 说这话时,但见穆澄气定神闲,悠然自得。

 方诗瑜又忍不住说:

 “你的道行深了!”

 “承蒙你教学有方。”

 “岂敢,你慧天生,冰雪聪明而已。”方诗瑜又兴致地问:“对方看你不作出反应,会不会又扬言是你理亏了?”

 “果然是有江湖经验之人。”

 “你不生气了?”

 “不屑。”

 方诗瑜拍案叫绝,鼓起掌来。

 这又过了一大段日子,傅易跟穆澄联络过一两次,什么也没提起,只道:

 “有其他的杂志与报纸,要我聘请你为他们写专栏,你可有空?可愿意?”

 穆澄非常认真地考虑,是否应该把写作当成职业了?

 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她母亲轻轻松松地说:

 “有什么比做自已喜爱的事而又能获得报酬更畅快?”

 说得太对了。

 这就是她成为专业作家的开始。

 至于穆澄踉卢展棋的交往,竟是在她于文坛立足的若干年之后。

 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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