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彼季禹在离开莫藜语的家之后,就驱车直上
明山,回到顾家。
他一进门之后,也不管时间已经十二点多,大哥夫妇是否已就寝、又是否会吵醒小伊伊。他只顾着大呼小叫:“大哥、大哥…”他急急忙忙的冲上楼。
彼季和和齐薇格听到顾季禹的叫声,同时打开房间和书房的门出来。
“季禹,发生什么事?看你急的。”顾季和问。
“是呀,发生什么事了吗?”季禹向来稳重,从来也没这般急急躁躁、慌慌张张的。
“大哥,我竟然有个儿子!”这消息对他来说实在太震憾了,他需要有人为他解析。
“儿子?”顾季和和他同样震憾!
“是的,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顾季禹突然狂笑了出来,笑得眼泪都溢出了眼眶。“我竟然有了一个儿子!”到现在他还是无法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有什么事我们到书房谈吧,别吵醒了伊伊。”顾季和看了老婆一眼,
代着她。“薇格,麻烦你去泡两杯茶。”
“不,我现在需要的是酒。”
“好吧,你就去帮他拿瓶酒和两个酒杯上来。”顾季和对她点点头。
齐薇格下楼去先拿了瓶酒上来,又下楼去泡了两杯热茶,这么晚了,喝酒终究是伤身子。
才一倒满两杯酒,季禹马上拿起其中的一杯,仰着头一口喝干。
彼季和看他这种喝酒方法简直像极了薇格离开他那段时间,自己借酒浇愁的模样。若问这世上什么人会用这种方式喝着酒的话,一定是感情受挫的人,才会把酒当成开水喝。
“季禹!”
齐薇格泡着两杯热茶进来,就被季禹这种不要命的喝法给吓到。她往丈夫的旁边坐下,问着:“季禹到底发生什么事?”
彼季和摇摇头,他同样一头雾水,摸不着头绪,他同样在等季禹给他答案。
彼季禹又灌了一杯烈酒,灼烈的刺痛感无法麻痹他的神经。
“你们知道吗,我竟然五个多月大的儿子!”顾季禹依然只是重复着这句话。
“季禹,你倒也是把话说清楚,别一直重复说着你有一个五个多月大的儿子。”顾季和觉得自己的耐心早已用罄。
“我去美国时念书时,认识了一个同样来自台湾的女孩,很快的我们相恋了,两人之间就像天雷勾动地火般,爱得无可自拔。”顾季禹慢慢说出隐藏在内心深处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就在一年前,她却为了一个男人背叛我。”
“既然那个女人为了别的男人背叛你,这种用情不专的女人也不值得你再去爱她。”顾季和最痛恨女人对感情不忠。
“不,我也一直以为她背叛了两人之间的爱,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顾季禹痛苦的又猛灌了一杯酒,烈酒似乎无法减少他心中的痛楚。
“她怀了我的孩子,却不敢让我知道,一个人悄悄的回到台湾将孩子生下来,她却…”顾季禹说到此,整个声音都哽咽了。
“她既然不想让你知道她怀孕了,现在又为什么告诉你?”顾季和不得不怀疑她的动机,是不是因为知道季禹是翔和企业的副总裁,才再回头来找他?
“她怎么了?”齐薇格则觉得他的话似乎还没说完,而接下来他要说的话令他痛彻心扉。
“她死了。”顾季禹从没像现在这样的痛恨自己!“她患有先天
的地中海型贫血,根本不适合生孩子。然而她却傻得要替我生一个孩子而不顾自己的生命,我怎能原谅自己对芷彤做出的伤害和羞辱!”
“既然她死了,你又怎么知道她替你了一个孩子?”
“是莫藜语告诉我的。”
“莫秘书?”
“是的,她是芷彤的妹妹,受了芷彤的托付。她进翔和企业也只是想找机会告诉我这个事实。”
“难怪,那天吃饭我总感觉到藜语一副心事重重,仿佛有话想说,却又
言又止的表情。尤其是她看着季禹时的眼神,总觉得带着一点什么。”齐薇格说出她对莫藜语的感觉。
“你见过那孩子吗?”
“今天晚上见过了,孩子简直是我小时候的翻版。”就因为孩子像极了他,才让他连怀疑的机会都没有。
“那孩子既然是我们顾家的血脉,说什么也要把孩子带回来。”当年父母过世之后,再怎么苦他也没让季禹被送去孤儿院,更别说现在的顾家有能力教养一个孩子。
“是的,那是我的孩子,我会把他带回来。”
“藜语会肯吗?”齐薇格提出了个问题。
“她没有理由不肯。”顾季和说。
“如果她不肯,她根本不需要让我知道孩子的存在,况且这是芷彤的遗愿。”顾季禹想的是不管她肯不肯,他都会将孩子带回来。
**
隔天顾季禹并没有去公司上班,他开着车到一个无人的山上,身上仅带着芷彤留给他的一本
记本,连行动电话也没带,因为他现在最不需要的是受到任何的打搅。
当他找了一处荒凉的山野,将车停下来,摇下车窗。点燃一
香烟,猛
了几口,先平抚着心情才缓缓的打开
记本。
×月×
看着禹如孩子般纯稚的睡脸,手轻轻的划过他完美的轮廓。禹他自己一定不知道,他其实有一双很
人的双瞳,深邃如夜空中的星辰,那般的明亮。
忍不住轻吻着他抿成一条线的
,将自己的爱传给他,告诉他我爱他。
×月×
今天禹带我去吃了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还送我一束漂亮的玫瑰花,我从来都不知道禹也有这样的浪漫细胞,今天是我们邂逅一周年的纪念
。真的不敢想象命运总比别人坎坷的我,竟然能拥有禹的爱。
我真的好幸福!
×月×
我真不敢相信,肚子里竟然有了我和禹的爱情结晶。不知道禹知道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和我一样的高兴,期待着新生命的到来?还是他不喜爱孩子,会要我将孩子拿掉?
每次看他和他大哥通电话时,总会关心的问他大嫂肚子里的孩子乖不乖?预产期到了没?他是个这么善良的男人,也一定会是个喜爱孩子的男人。
×月×
今天我头一次去了医院做产检,孩子已经三个月了,我却还没告诉禹关于孩子的事。医生的一席话浇熄了我初为人母的喜悦,这个孩子让我忘记了自己的病。
如果这辈子从没有遇上禹、爱上禹,自己可能不会恋爱、也不会怀孕。
但是现在为了禹,我愿意跟命运再赌一次,说什么我也要生一个属于我们两人的孩子。就算因此失去了生命,也无怨无悔。
×月×
肚子渐渐大了,快要隐瞒不住。又不能让禹知道我怀孕的事,如果让禹知道了我的病,禹一定会
着我将孩子拿掉。但我怎么忍心拿掉这个
着我和禹血
的孩子。
一直以来就有个华裔的青年企业家对我展开热烈的追求,但是我已经有了禹,又怎么会有多余的心去容纳下他,更没有多余的感情去接受他。虽然禹一直都知道他的存在,但禹一直对我是十分的信任。
现在我却要利用那个年轻的企业家去伤害深爱我的禹。
我真的是个坏女人,不值得禹对我的爱。
×月×
终于…
禹在我毫无破绽的安排下,他见到了我和那个年轻企业家的第一次约会。当时禹的眼神是那么地失望和痛楚,仿佛他对我的全然信任是一场笑话,而他只是让我玩
于指掌之间的傀儡罢了!
禹连一句对我的责备都没有,只漠然的丢下一句:“我尊重你的选择。”
然后什么话也不再多说的掉头离去。从禹眼神中,我感受得到他被我伤得多深呀!
如果问我后不后悔这么做?我会大声的说出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但我也只道,就算我后悔了,凭禹是个如此高傲、自尊心何其强的人,又怎么会听得进我的解释。
我知道,从那一刻起我真正的失去禹了。不管孩子生下来之后,我是不是还活着!
×月×
去国多年,我终于踏上了台湾这块故土。原以为等禹修完学位之后,能和他一起回来,后来还是独自一人踏上这条寂寞人路。
回到台北已是三更半夜,
睡中的妹妹在睡梦中被我吵醒。当我见到几年不见的妹妹时,忍不住靠在她的
前尽情的哭了起来。
我很感谢妹妹当时并没有追问我为什么突然回国的原因,只是默默的让我进去,替我泡了杯热腾腾的咖啡,再放好洗澡水让我洗好澡之后上
睡觉。
藜语从小就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我们虽然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她却从不仗着自己是继父的亲生女儿而欺负我,相反的她对我的付出多到让我感到惭愧。
×月×
禹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呢?现在美国时间应该是中午,禹吃饭了吗?
昨天去医院做产检,医生说是个小男孩,一切很正常。最近我最常做的是跟着肚子里的宝宝说一些有关于禹的事情。告诉宝宝,禹是多么好的一个男人,希望宝宝以后也能像爸爸一样,是一个女人心目中的完美情人。
藜语问我,为什么不让宝宝的爸爸知道。我只是告诉她,我爱他,不忍心让他还要再承受一次失去所爱的痛苦。我爱过,所以我知道那种痛…
×月×
我开始在为宝宝的名字伤脑筋,该给他取蚌什么样的名字?禹姓顾,藜语因为不认识你、不了解你,所以曾经赌气的说将宝宝取名为顾人怨算了!我知道她是说气话,再怎么说她都是宝宝的阿姨。将来说不定我还要将宝宝托付给她。
×月×
昨天半夜我被送进了医院,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没想到羊水突然破了,藜语急急忙忙的送我到医院,我只来得及带着这本
记本。
剖腹生产后,很幸运的是一个重三千五百公克的健康宝宝。当护士小姐抱着宝宝来给我看时,我感动得哭了。宝宝像极了禹,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不知又会有多少女人
恋他这双眼睛。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惟一的一次看着宝宝,趁着现在我还算清醒。从医生和藜语的
言又止中,我明白我还是没那么幸运。当初医生就警告我不可以怀孕生子,但是我一点都不后悔。
因为宝宝是多么地可爱呀!他是禹的骨
呀!
我将一切都托给了妹妹,我希望妹妹能替我找到禹。
禹,如果你有机会看到这本
记本,请相信我对你的始终如一;也请相信藜语所说的每一句话,更请相信宝宝真的是你亲骨
。
或许你以后会结婚,看在我们曾经深深相爱过的份上,拨一点爱给宝宝,别让宝宝在一个没有爱的环境中成长。
最后…我还是没有来的及为宝宝取蚌好听的名字,我相信以你的才学,一定能为宝宝取一个真正适合他的名字。
禹,愿来生还有机会与你相遇。
芷彤绝笔
彼季禹看完整本厚厚的
记之后,泪已
干,滴落在
记薄上的泪水将芷彤带着爱的字一字字的晕开了来。
他的心随着芷彤的死去而死,早在芷彤离开他时已经死过一遍。
如果说从芷彤离开之后,他从未恨过她。但此刻,他是真的好恨、好恨,恨她的残忍、恨她的狠心,她怎能用这种方式来爱他呀!
芷彤怎么会不知道如果宝宝的到来是要用她的生命去
换,那他宁愿一辈子没有孩子,他也不希望失去她呀!
彼家有伊伊就够了,就算非得要个男孩子,大哥、大嫂他们也会再生呀!
芷彤,你叫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呀?
06
莫藜语无言的看着紧闭的门扉,一个早上,顾季禹都未曾到公司上班。
一想起昨天晚上他离去前的那种充满着震惊和诧然的眼神时,她的心也跟着揪痛。
她无法知道顾季禹最后的决定,是愿意接受宝宝?还是根本不肯相信宝宝会是他的亲骨
?如果他完全不相信,那姐姐的死岂不冤枉?
莫藜禹想着这一段日子来的相处,虽然才短短的两个多月,从他对人的态度、对工作的负责认真,她能感觉到顾季禹并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重视感情的程度,远重于重视他自己。
她离开了座位,走到一面玻璃帷幕旁,从高处俯瞰而下,一条条宽敞的街道都成了一条条窄
,不管是车子或行人,也成了蝼蚁般大小。
在这个拥有六十几亿的人口,每一个人都只是六十几亿分之一,渺小如风中的一粒沙。如果不是息息相关的人,在这浩瀚的尘世宇宙中,少了一颗尘、或多了一粒沙,又有谁去在意呢?
姐姐在顾季禹的眼中,是一粒海边微不足道的沙?还是一颗灿烂昂贵的钻石?
“你有心事?”齐薇格的声音突然传来。
莫藜禹这时才从玻璃的反
中看见了倚在门柱上的人。“对不起,我不该在上班时间发呆。”
“你别那么紧张,只不过是发个呆,又不是什么重大的事。”齐薇格走进来,一样走到玻璃旁,也看着玻璃外的街道。“在想季禹的事?”
“他都告诉你们了?”
“都快中午了,我们一起吃个饭好吗?”
莫藜语看着她后点点头。“你等我一下,我留个字条。”
“不用留了,季禹今天不会进公司。”
“好吧。”莫藜语拿着皮包便和齐薇格一起离开公司。
她们到附近一家还颇负盛名的西餐厅,现在还不到用餐时间,餐厅里的客人并不多。
点完餐后,她便直接开口问道:“你今天是想和我谈宝宝的事吧?”
“你真是冰雪聪颖,我话都还没说出口,你就已经知道了。”齐薇格笑着说。
“你可不可以先告诉我,副总裁打算怎么做?”
“宝宝既然是顾家的骨
,季禹就一定会将孩子带回来。”
“你的意思是他肯承认宝宝吗?”
“昨天晚上他回家时,嘴里一直重复着他有一个五个多月大的儿子。这件事带给他的是多么强大的震憾!”
“他难道一点怀疑都没有吗?”
“他说那个孩子简直是他小时候的翻版,他一见到孩子就相信这孩子一定是他的,无庸置疑。”
“如果我姐姐在天之灵知道他一点怀疑都没有的话,她一定感到瞑目了。”顾季禹果然没有侮辱了姐姐的爱。
“对于季禹在美国的这段恋情,我们一直不知道。直到昨天他才将他和你姐姐的事告诉我们。”齐薇格停顿了一下。
“只是你姐姐却是太傻了,用这种方式来爱季禹。这对她自己不止是种伤害,在季禹的心里更是留下一辈子不可抹灭的遗憾。”
“我们都不是我姐姐,谁都无法了解我姐姐当时的心情。”
“季禹想将宝宝接回去,但他毕竟是一个大男人,也没办法照顾好一个孩子。伊伊现在正是最好动、最喜爱
跑的时候,我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可以再多照顾一个孩子。”
“他可以请保母照顾宝宝。”
“如果将宝宝托给保母照顾,他一定不会放心。况且宝宝又是你姐姐用生命所换来,他一定会更加用心的去照顾他。”
“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一个外人再怎样也比不上他的阿姨亲自照顾,况且我不认为你会舍得离开宝宝。”
沈芷彤的死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季禹的幸福也不能随着沈芷彤而埋葬。她只希望莫藜语会是那个可以拯救季禹感情的那个女人。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非常的残忍?”顾季禹是一个容易令人动心的男人,她不否认自己早已为他动心、偷偷地爱上他。
明白他心里爱的只有姐姐一人时,她就决定将她的爱深埋在心底。
现在齐薇格却又要求她搬去顾季禹的家,她的爱既无法说出,却又要时时刻刻的面对他,叫她该怎么隐藏自己的爱。
“藜语,你是不是爱上季禹了?”齐薇格直截了当的问她。
“我…”莫藜语顿时语
,她没想到齐薇格会问得如此直接,她的观察又是如此的敏锐。
齐薇格笑了笑,从她的迟疑,知道自己猜对了。“既然你已经爱上季禹,你不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季禹也可以爱上你的机会?”
“他的心里只爱我姐姐一人,在感情上是没有所谓的替代品。而一个女人如果成了另一个女人的替代品,那只有悲哀。”
“季禹或许一辈子无法忘记对你姐姐的爱,那不代表他没有多余的感情再去爱另一个女人。我相信你姐姐如果有灵的话,也不希望季禹一辈子为她终身不娶。况且你姐姐会将宝宝托付给你,让你找机会将宝宝带回季禹的身边,或许是她早就已经有了安排,她比谁都早猜到季禹或许也会爱上你,也只有你会真正的去疼宝宝。”
“这…”莫藜语知道她说得有道理,但是她实在没有把握可以取代姐姐在他心中的地位。她在无法控制下爱上顾季禹,已经是对不起姐姐了,她怎么可以让这个错再继续下去。
“藜语,我问一件事,你老实告诉我。”
“什么事?”
“季禹喝醉那天,你送他回家之后,你们两个之间有没有发生关系?”季禹那天一醒来就急着打电话给她,问是谁送他回家。如果没发生什么事,季禹不可能会这么紧张。
“我…”莫藜语实在说不出口,她轻轻的点点头,红晕瞬间爬上脸上。
“季禹或许喝醉了,你却是十分的清醒,如果你不愿意,季禹也强迫不了你。既然你也这么地爱他,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就算我愿意继续照顾宝宝,那也要他答应。”
“这你放心,我会找季禹谈谈,分析给他听。”
“好吧,如果他答应,我没意见。”
“你放心,他一定会答应的。”
**
彼季禹回到市区时,大地已经笼罩在一片黑幕之下。他将车直接开上了往
明山的山路,回到顾家。
将车停在外面,车库里只有齐薇格平常在开的车子,并未见到大哥的车子,看样子大哥今天还没下班。
一进大门,便看见大嫂正在喂女儿吃稀饭。
“大嫂。”顾季禹往一旁的沙发坐下,神情十分的憔悴。
“你吃饭了没?”
“我吃不下。”
“怎么可以不吃饭,我看你这个样子,说不定今天一整天都没吃饭。”齐薇格将手里的碗递到他的手上。“你先帮我喂伊伊吃饭,我去帮你将饭菜热一热。”
“你别忙,我真的吃不下。”
“好吧!那晚点等你大哥回来你们再一起吃。”
“大嫂!我有事想找你帮忙。”
“是有关孩子的事?”
“嗯。”顾季禹点点头。“我想把宝宝接回家。”
“很好呀,我赞成。”
“可是我无法自己带宝宝,所以…”
“你是想让我帮你带孩子对不对?”
“大嫂,我知道你一个人带伊伊已经很辛苦了,我实在不该再麻烦你。但是我临时也找不到适当的人来帮我带宝宝,再说我那里也没多余的房间可以让保母住。”
前的问题实在好多,一切的事都
七八糟,他需要人帮他。
“我白天是可以帮你带宝宝,但是晚上我怕伊伊吵吵闹闹,会吵到宝宝。”
“你只要白天帮我带宝宝就好了,晚上我可以自己带。”
“这也不是办法,我倒是有个建议,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
“大嫂你说看看。”
“藜语是宝宝的阿姨,宝宝从出生到现在也一直都是她在带。如果你一下子将宝宝从她身边给带走,我相信她一定会很舍不得。”
齐薇格仔细的看着他脸上微妙的变化,他是很认真的在听。
“你不是有间书房吗,我看你就将书房改成客房,让藜语帮你带宝宝。这样一来,你每天下班回家可以看到孩子,另一方面又不用担心别人带不好。”
聪明如顾季禹,对于齐薇格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不是不明白。
从她的生日莫名其妙的邀请了才刚去上班不久的莫藜语时,他就知道她是想扮演月老的角色。可是他现在不得不认真的思索、考虑她的提议。
他承认,若真要论谁最适合来带宝宝,不可否认的,莫藜语是最适合的人选,只是她愿意吗?
“你觉得怎么样?”齐薇格问。
“那也要人家愿意。”
“你不去问她,又怎么知道人家不愿意?”齐薇格充满信心的反问。
“我知道了。”顾季禹站起来,往外走。
“你现在要去哪里?”
“去找她。”
几秒钟后,又听见车子开了出去,来去匆匆,逗留的时间不到十分钟。还从未见过他做事情如此急躁,仿佛是从昨天晚上之后,他就没有冷静过。
**
莫藜语刚将宝宝哄睡,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她快步的跑去开门,深怕吵醒闹了一整晚,才刚睡着的宝宝。门一打开,看到的是一个下巴青髭微
、双眼布满血丝的顾季禹。短短不到二十四小时,看来他的确是不好过。“宝宝呢?”
“刚刚睡着。”莫藜语往后退了一步,让他进来,再将门给关上。
彼季禹一进屋后,随即冲到莫藜语的房间去看宝宝。
莫藜语则是泡了两杯热咖啡,在客厅等他。
约莫十分钟后,顾季禹才离开莫藜语的房间,回到客厅。
“先喝杯咖啡吧!”
“谢谢。”顾季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一整天他连一杯水也没喝过。“你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是租的,还是自己的?”“这是我父母惟一留给我和姐姐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
彼季禹环视一眼整个屋子的摆设,虽然不是很豪华,却井然有序、一尘不染,白色的墙上还挂了几幅出自名家之手的书法。一面墙上有一个大书柜,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其中又以中国的古代文学和一些名人自传居多。
“你父亲是个
读诗书、博学多闻的智者。”
莫藜语随着顾季禹的眼光看过去,那一书柜的书都是父亲生前最爱看的书。“我父亲是大学的中文教授,那些书都是他的最爱。”
“莫小姐,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顾季禹从来没有觉得会像这时这般的难以启齿。
“你是不是想将宝宝带回去?”
彼季禹点点头。
“我相信姐姐在天之灵一定会很高兴,毕竟这是她在临终前的最后心愿。”
“还有另外一件事。”
莫藜语静静的等着他开口,如果她没猜错,一定是今天中午齐薇格找她谈过的事情。她也着实想了一个下午,如果顾季禹开口,她知道自己没办法拒绝。
“我希望你和宝宝一起搬到我家,帮我一起照顾宝宝。”
“为什么?”莫藜语忍不住想问。“除了帮你照顾宝宝之外,有没有一点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顾季禹不解她的问题。
莫藜语为掩示自己的难堪,她端起咖啡站起来,往一旁走去。“你想什么时候接宝宝回家?”
“你呢?愿意帮我带宝宝吗?”
“从姐姐将宝宝托给我时,宝宝就已经是我的责任了。你愿意让我和宝宝一起搬过去,我还得感谢你。”
“谢谢你。”顾季禹除了向她说谢谢之外,他还能说什么。“我想去向芷彤上炷香,你可以找个时间带我去吗?”
“看你什么时候想去,我随时都可以带你去。”
“谢谢你。”顾季禹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小口。空间顿时安静下来,阒静填满一室的静瑟,安静得连两人呼吸声都可以听得到。
彼季禹知道他是该离开,但他的双脚就好像被钉住了般,一动也不动。
“顾先生,你还有事吗?”莫藜语知道自己并不想问,却无法忍受这样的气氛。如此静瑟的气氛让她有
不过气的感觉。
彼季禹摇摇头,放下微凉的咖啡。沉默的站起来往门口走去,在他离开前,他背着她说:“我想明天就去向芷彤上炷香。”说完就走出大门。
莫藜语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强忍的泪落了下来,对于深陷下去的心,再也无力收回。
**
“我把姐姐火葬,暂时将骨灰放在寺庙里。”莫藜语坐在顾季禹的车子,看着弯延的山路,扶植而上。
再过半个小时左右,他们就到了放置骨灰的寺庙,他们先在庙的正厅烧香拜拜后,就来到后院一处专门存放骨灰坛的地方。
莫藜语带着他来到靠窗的地方,那小小的一个格子里,放的就是他最爱的芷彤。看着一张巧笑倩兮的灿烂笑脸,照片里维妙维肖的表情,仿佛就像是她人此刻就在自己的眼前。而不是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骨灰瓮,摸不着、看不到。顾季禹站在沈芷彤的相片前,沉默不语的紧紧瞅着芷彤的相片看。
莫藜语悄悄的退了出去,转身离开,走到寺庙外等他。
彼季禹并没有注意到莫藜语的离去,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芷彤镶在上面的相片上。才多久的时间,两人之间却成了天人永隔。
芷彤,你真的好残忍呀!你怎忍心独自留下我一个人,让我独自去承受失去你的痛苦!那种锥心泣血的痛,你怎忍心让我一个人去承担呀!
彼季禹伸出手摩抚着相片上的倩影,宛如摩抚着她纤细的
颊一般。以前他总是最喜爱抚摩着芷彤的双颊、吻着她的
角,那是一种幸福的感觉。
眼角不知不觉的淌落一滴泪,他并没有擦拭掉。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面对失去最爱的人时,在心理上都是脆弱的。
当初坚强如大哥,在面对失去大嫂时,不也一蹶不振,将自己沉浸在酒
里。
他所失去的是一辈子都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如空气般消失在这个世上。
彼季禹就这么凝视着芷彤的相片,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他醒过来了,就算他再如何的心痛,芷彤还是永远回不来了。这个事实,让他抹去淌落在眼角上的泪水。
对着照片,他说:“芷彤,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将我们的儿子带大,我绝不会让你牺牲生命,为我留下来的儿子受到一点委屈。我一定会将属于你的那份爱一并全给了我们的儿子,好好的栽培他,成为顶天立地的好男人。”
彼季禹对着相片深深的一鞠躬,才走出这间全都置放骨灰瓮的空间。
他走到庙外,看见莫藜语站在一大片的百合花前。他走了过去,在她后面约五步的距离停下来。
莫藜语听见脚步声后随即转过头,看到他眼眶泛红,似乎刚哭过。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为芷彤所做的一切。”
“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芷彤是她的亲姐姐,她只怕自己做得不够好。
“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谢谢你。”
“芷彤是我的亲姐姐呀!”莫藜语忍不住说出,由一个外人来向她说谢谢,这让她情何以堪!
“对不起。”顾季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莫藜语摇摇头,说道:“我们回去吧!”她率先往停车场走去。
彼季禹在莫藜语经过他身边时,突燃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往怀里带。然后紧紧的将她搂住,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口中不断的喃喃的说着:“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莫藜语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了,一时之间整个背脊僵值,一动也不动的任由他拥着自己。“你…”“别动,让我抱着你一会儿,给我一些力量。”顾季禹从来没有一刻感到如此的无助,他真的需要别人给他力量,可以让他去面对真正失去芷彤的痛楚。
莫藜语想不到会见到他如此脆弱的一面,一直以来他给自己的印象虽然是斯文有礼,然而他表现出的却是让人感到那般的威严。
如今他只像个小孩,那样地无助。一切只因他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对他最重要的女人。
是的,他是爱姐姐的,从那一夜他喝醉了酒,将在他身下的自己当成了姐姐。若不是他的心里念念不忘的始终是姐姐、若不是他对姐姐依然深爱着,他也不会在喝醉的情况下将自己当成了姐姐的替身呀!
“副总裁。”几乎有一世纪般的漫长,等到顾季禹的情绪稍稍稳下来后,她才试着轻唤一声。
彼季禹慢慢的放开她,
接到莫藜语一脸的担心。他的心里瞬然好像被用力的撞击到一般,一颗心变得狂烈跳动着。
“我们回去吧!”顾季禹懦弱的逃避着心中对莫藜语浮起的不一样的情愫,只是他怎能在刚祭拜过芷彤之后,却对芷彤的妹妹产生另一种情愫!
不,他不能做出对不起芷彤的事,他这辈子爱的人只有沈芷彤一人。
彼季禹这么告诉自己,也惟有如此,他才能说服自己的心。
莫藜语呆愣了几秒钟之后,
出了苦涩的笑容。
她觉得自己实在好傻呀!
她还以为顾季禹对她或许也有一点的感情!
她实在是太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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