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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今是月瑶族十年一度的圣祭,因此一大早,村民们就送着圣女前往圣坛,恭请圣女入圣池替月瑶族民祈福。

 由于圣典的举行,必须请圣女身入圣池诵念圣咒,因此在圣典当中,只有圣女一人能进入圣池,并由左右护法守护圣坛入口,不准任何人擅入圣坛。不仅仅外人不能够进入圣坛,就连月瑶族人也不能踏进一步。

 圣典即将结束之际,戍守岗位的右护法萧遑却见到应该在圣池内举行圣典的圣女,突然焦急地跑了出来。

 “恋雪,现在正在举行圣典,你怎么突然离开圣坛了呢?”

 “快…快请…长老来…”飞快穿好衣服跑出圣坛的圣女花恋雪,早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发生什么事了!你要知道,这是你第一次举行圣典;如果没顺利完成圣典的话,对你以及全族的族人,都会有不好影响的。”

 “可是…可是我不能…见死不救啊!”“见死不救?”

 “快…快请长老来一趟!”

 “但是长老正在村中替族人施圣水祈福。”

 “可是,圣坛里有一名身受重伤的人…如果不赶紧救他的话,恐怕他就快死了!”

 “什么!有人闯入了圣坛!?”

 虽然讶异居然有人闯入了圣坛,但萧遑一见到身受重伤的陌生男子,仍勉强答应圣女的要求,将孟星云带回了村中,替他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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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那双眸紧闭、昏不醒的俊秀容颜,花恋雪忍不住以手巾轻拭那汗满面的俊容。

 自从他被她救回来之后,已经昏了三天了。

 少女秀眉紧蹙,满面忧容地照顾了他三天三夜。

 虽然她连他是谁,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但不知为什么,当初第一眼见到他昏在池中时,就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好像她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似的。

 第一眼见到他俊美又似曾相识的脸庞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在她口起伏不定。这种奇妙的感觉是什么,是…喜爱么?

 想着想着,一抹红霞飞上了她绝美的粉颊。

 其实月瑶村中,也有长得相当出色的男子,像遑就是村中最受姑娘的美少年。遑也待她很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第一眼见到这个坠落池中的陌生少年,就令她特别地感觉…与众不同。

 这三天来,她一直随伺在旁地照顾他。有时见他满脸痛苦地呓语着一些连她也听不清楚的话,她不疑惑道:他是不是有什么痛苦的过去,竟会在他昏的时候,也如此折磨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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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陷在昔日恶梦中的孟星云,终于自孤寂可怖的恶梦中醒来。

 他缓缓地张开了眼睛。意识一旦清醒,身体四肢的各处剧痛,亦随之袭卷而来

 孟星云第一眼就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绝少女,前系着一块晶莹透亮的麒麟青玉,正面对着他陷入沉思…

 这么个美丽又脱俗的姑娘,她…应该是天界的仙子吧?

 他依稀记得自己遭人暗算,坠落飞瀑…难道此刻自己已然命丧黄泉?

 “你…是仙女么?”

 一声沙哑的疑问,自孟星云干渴的喉中逸出。

 闻言,少女出了一个神秘娇美的笑容。

 “你终于醒了!”

 他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她迷茫的思绪,天真的少女眨了眨晶亮双眸,双眼望进了他深邃的星眸中。

 她心中暗道…好个俊俏人的男子啊,一双炯炯有神的深邃双眼,仿佛一潭深不可测的幽湖。

 一觉醒过来,孟星云只觉得他干涸的喉咙,活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得他痛苦地干咳了数声。

 “哎呀!你等一下,我去倒水来!”

 当她温柔地扶起他起身喝水时,一触及她温热的玉手,他才知道,原来他还没死。

 “这是什么地方?”

 恍如隔世的孟星云,感觉自己仿佛历经一场大难,死而复生。他好奇地想知道,到底是谁救了他?这儿又是何处?

 “这儿是我们月瑶族人所居住的月瑶村。”

 “是你救了我么?”

 闻言恋雪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其实我是在圣坛中发现你倒卧在圣池里,才将你救了回来。我看你全身是伤的样子,可能是从灵雾飞瀑坠落下来,才会身受重伤,被泉水冲落到圣池中,于是就将你救回这里。”

 花恋雪不疑惑,灵雾山上向来罕有外人涉足,他又怎会身受重伤地落入圣池之中?

 “对了,你怎么会落下灵雾飞瀑的呢?”

 “被人暗算。”孟星云淡淡地回道,眼神有抹惊。

 暗算?

 从小生活在宁静纯朴的月瑶村中,单纯的花恋雪简直难以想象,外面的世界究竟有多诡诈?

 “这么说来,你是被人所害才跌落圣池的?你…有仇家啊?”

 “在江湖中,有些人就算跟你没仇,也有可能会害你的。”

 孟星云语重心长的一句话,令不谙世事的花恋雪有几丝茫然。

 她凝望着孟星云阒冷的眼神。虽然他就在她面前,但她却感觉两人仿佛是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突然间,一声咕噜声响提醒了花恋雪。

 “哎呀!我差点忘了。刚才我才将粥煮好,想放凉些再拿来给你的。”说着她连忙将那早已煮好的清粥端来,然后拿起汤匙就往他边喂。

 “这粥已凉些,不烫口了!”

 “这…我自己来就行了。”

 孟星云面有难地想举起手端那碗清粥,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早疼得不听使唤。

 “不行!你的伤还没完全好,你还是乖乖张口,多补充些体力,快点把伤养好,这样才能自由行动。”

 擅长医术的花恋雪早就清楚,以他现在的伤势,连想举起手都有困难呢!

 孟星云见自己不论有多努力,仍然难以移动双手半寸,也就不再坚持下去。

 花恋雪一边喂他吃些清粥,一边问道:“对了,跟你相处了这么多天,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一双晶亮灵动的眼眸,好奇地眨呀眨的,那模样真有说不出的可爱天真!眼前的绝美少女如此纯美天真,简直不像生活在人世间的姑娘。

 她身上时有一阵淡雅馨香飘来,好像百花荟萃的芬芳;还有她身上那股清新脱俗的优雅气质,怎么看都像是天上的仙子。

 “孟星云。你呢?”

 “花恋雪。”

 “花恋雪,好特别、好美的名字。”

 他直觉这名字脱俗雅致,与她身上那清新飘逸的白衣装扮十分相衬,整个人望去竟像个雪中精灵似的。

 “你也觉得我的名字特别么?其实我的名字是长老取的。他说,我出生的那一天,村中竟下起了难得的瑞雪,所以就替我取名恋雪。因为我们村里几乎从来不下雪的,唯独在我出生那天,有过一场奇迹般的雪飘落。对了!你觉得我…像仙女么?”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第一眼见到我,就误以为我是仙女,这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听说在我出生之时,曾有位高人指点,说我是天女转世。你相信真有天人托世这种说法么?”孟星云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我只相信,人的命运是靠自己掌握。至于是否真有天人托世,我认为不重要。人活着最重要的还是要靠自己。”

 闻言,花恋雪对他出了一个赞赏的眼光。心里直觉得他真的很特别,有主见又有见地。

 “对了,我待在月瑶村中很久了么?”

 孟星云记得他才刚醒来没多久,但她却说他们已“相处好几天”了。

 “你已经昏三天了,这几天我都一直陪你待在这儿。”

 “原来我竟然已经昏了这么久。”孟星云的眼神,突然间好像飘到了很遥远的地方似的。

 糟了!那碧血盟的使者呢?这趟他上山的最主要目的,就是要找到碧血盟的玉罗刹,亲手报那十年前的血海深仇。

 “不行!我还有重要事情要办,我得离开这里!”

 孟星云急着要起身下,但他一动,全身的筋骨肌,就仿佛不是自己似的,痛得像要散开似的。他困难地想支起手肘起身,却觉得双手双脚活像生了似的,连动也动不了。

 “你身上的伤势很重,现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一动到伤口就麻烦了;更何况你还受了很重的内伤,差点连命都没了。你还是先躺下来休息,就算有什么重要的事,也得等伤养好了才能去完成啊!”花恋雪温柔地扶着孟星云躺下,但他却仍挣扎地想起身。

 “不行!我等了十年,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机会,无论如何,我也要去…”

 花恋雪不再阻止他,只是幽幽地叹道:“难道你感觉不出来,目前你根本就没有半分力气可以下么?”

 闻言,孟星云如道电极,震撼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想到十年来他费尽了心思,亦无法得知碧血盟的蛛丝马迹;甚至无法得知他的仇人究竟身在何处。

 如今一旦放过了这个机会,他要如何了结十年前全家被灭的血海深仇?但凭他现今这身伤痕累累的模样,就算找到了仇人,又能如何?

 “你不要担心,你的伤一定会好起来的。只是目前你得好好休息养伤,再过一段时间,你就能痊愈了。”

 花恋雪见他仍是一副大受打击、闷闷不乐的样子,柔声问道:

 “你方才说,等了十年才等到一个机会。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做不可呢?”

 花恋雪再度想起了他昏的那几天,每天都像是在恶梦中挣扎似的。他到底有什么事情非做不可呢?

 “难道…你是在担心家中的收成无人采收么?”

 她突然想起,上次乌耶伯明明发高烧,一病不起;但为了怕延误采收时机,硬是要下工作。

 她晶眸圆睁的模样十分天真可爱,但她天真的话语上时却令孟星云啼笑皆非…怎么她竟天真到全然不解江湖世事呢?

 花恋雪见他愁眉深锁的样子,便嘟起了嘴,摆出一副老学究的模样。

 “你可别瞒我喔!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人。”

 孟星云终于忍不住出了一个苦笑。

 “我看起来真有那么惨?”

 之后他讶异于那鲜少出现在脸上的笑容,竟能如此自然地在她面前展现…自从爹娘死后,他唯一一次大笑的时刻,也只有在得知仇敌的消息时。

 “啊!你不要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是说你长得差!其实,你长得…很好看的!”花恋雪红着娇美的脸蛋,忙着解释道。但不知怎的,越解释就越觉得不安。

 孟星云见到她那娇羞可爱的模样,笑得更加开心,俊俏的笑容竟带了一股人的温柔。

 他一双深邃的眼眸,在和她天真的眼神会的一刹那,好像感受到某种奇异的感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悸…

 突然,花恋雪一眼瞥见了他身上包里的白布条突然渗出了点点血红。她惊道:“糟了!一定是你方才挣扎着下的时候,又动到伤口了。血都出来了,我再帮你包扎一次吧!”

 自从他醒来之后,他一直感觉到身上各处伤口不断传来的痛楚…

 由于他被童山双姥暗算击落飞瀑时已受了内伤;再加上泉水的冲,在落下飞瀑时又造成了身上多处外伤。如此内外深受重创的情形下,一旦恢复了知觉,实在痛苦难当。

 但自小刻苦练武的孟星云,早吃苦惯了。在他身上所留下的伤疤,早就不计其数、多不胜数。只是当花恋雪细致的玉手轻轻落在他身上,替他将染血的布条,轻轻地卸下之际,孟星云竟感到一丝异样的尴尬。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连孟星云也不懂自己是怎么搞的,为何会对一个姑娘,有如此不同于往常的青涩反应呢?

 想当初他在翠鸾坊面对美挑逗‮情调‬时,自己仍是一副稳如泰山,丝毫不为所动,为何现在竟有种心跳加快的羞赧…

 包让孟星云感到不自在的是,在花恋雪的纤纤玉手,轻柔地替他卸下布条之际,他更是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那布满伤疤的膛,正毫无遮掩地暴在她眼前…尤其当她纤柔的玉指一触及他宽阔的膛时,愈发令他心跳加速、双颊燥热不已。

 “不行!你现在伤得太重了,无法动手替自己包扎。你看,你现在连手都举不起来了。不要动!小心又动到了伤口。”

 看到他吃力地又想抬起手来,花恋雪不轻声斥责他,并执意叫他不要动,乖乖地让她替他包扎。

 照理说,女子在面对男子的身躯时,应当会比男子更加羞涩难当才是。但因花恋雪原本擅长医术,再加上医者父母心;一旦面对病患伤者,便一意以救人为先,当然也就不拘泥于男女之别了。

 因此,花恋雪一双明亮无的黑眸,只是专注地替他重新换葯,并细心地替他包扎好伤口。但对于从小在师父调教下,成天和师父、师弟等一干男子一同练武的孟星云,可就大不相同了。

 由于他自小便甚少接触女,再加上名师调教,向来他便谨守男女分际,从不逾矩。即使是面对青楼女子的大胆求,他亦不假辞,更不会因此动心。反倒是一见到花恋雪之后,以前他对于女子刻意疏远的防备之心,竟不攻自破。

 花恋雪的天真柔美和一颗善良体贴的心,令孟星云难以抗拒地凝视着她专注的面容。向来严守分际的孟星云,从未如此接近、专注地凝望着一名女子…

 不久,卸下他身上布条,起身拿葯的花恋雪,突然接触到他凝睇的深沉目光,口仿佛被敲了一记,心跳得厉害。

 她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别过头去拿葯。门外隐约传了一稚童音,唤道:

 “恋雪姐姐!恋雪姐姐!”

 门外出现了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女孩,她着急地跑了进来。但一进门,见到了正横卧在的陌生人,令她害怕地缩回了门边。

 花恋雪笑着问她:“小思清,怎么了?”

 小女孩一见到孟星云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只是缩在门边不肯进来。

 花恋雪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

 “思清别怕!你不记得了么?这是那天咱们救回来的大哥哥呢!你不是见过他了么?快进屋里来吧!”

 小女孩探头看了看,见孟星云没有恶意才放心地走了进来。一走进大门便直嚷嚷道:

 “恋雪姐姐,事情不好了!”

 花恋雪见小女孩跑得吁吁的,红扑扑的脸蛋煞是可爱。她怜爱地抚了抚小女孩的头,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恋雪姐姐,坷兰大婶生病了,你快到坷兰大婶那儿去替她看病吧!”

 “坷兰大婶怎么啦?”

 “大婶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吐个不停。现在还躺在上起不来呢!”

 “咦?长老呢?怎么没去帮大婶看病呢?”

 花恋雪讶异于族中医术最湛,最受人尊敬的谭长老,为何没去替大婶看病?通常族中有人生病,长老都是头一个赶去看病的。

 “这几天有好多奇怪的人来到村子附近,爷爷忙着去赶外人了。”

 花恋雪一面替孟星云敷葯,一面深感疑惑地问道:

 “咱们住的灵雾山上,向来没什么外人会来的。怎么突然间会有外人来咱们月瑶村呢?”

 “爷爷说那群人是要来抢夺咱们族人的宝物!”

 花恋雪心中暗道:宝物?我怎么从没听说咱们月瑶族里有什么宝物?也罢,还是先救人要紧。

 “大婶今早有没有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花恋雪冷静地问道。

 “大婶早上吃的东西,尼赫哥哥也有吃啊!但身子不舒服的却只有大婶一个人。”

 “这就奇怪了,难道不是因为吃了坏东西的缘故?”

 接着花恋雪细心地替孟星云又重新上好葯,并且结实地包扎好伤口。她一帮孟星云敷完葯,马上拿起葯箱,准备即刻起身赶往坷兰大婶的住处。

 临走前,她依恋地看了静静躺在上的孟星云一眼,这才发现他深邃的双眸紧闭,竟像是睡着了一般。

 咦?方才她不是才和他聊天么?怎么会…

 她不放心地又替他把脉,终于出甜甜一笑…原来是她敷葯时下的葯太烈了些,疼得他晕了过去。

 也真难为他了,换成是普通人受了他这般重的内外伤,只怕不一命呜呼,也只剩下半条命了;再加上他全身满布着伤口,真敷起葯来更是疼痛难忍。只因她怕他伤得太重,普通的葯石罔效,所以才用了月瑶族秘传的上好伤葯来救他。

 偏偏此葯葯极烈,对于巨创虽有极佳疗效,但上起葯来,简直比当初受伤时更加疼痛百倍。

 一般人上了此葯,怕不痛苦哀号、痛不生。但他却一咬牙,半声也不吭地熬到昏厥过去,的确有英雄的气概。

 她深深地对他凝眸一望,之后才转身飘然离去。一抹雪白的身影,随着小女孩的疾步快走,逐渐消失在苍翠的林荫深处。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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