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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回到客栈用过晚膳,显得心事重重的于巽君便谦和的告退,回到赵骥另外让店家为她准备的上房。

 赵骥想他定是还为十里坡上惨死的亲人感到心中难过,也不加以拦阻由他而去。

 到了大半夜,赵骥躺在自己房中上,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屋顶木椽,久久不能入眼。

 他试着分析十里坡上发生的一切,与他此次南行搜得的证据做了串连。

 他更加肯定阴谋叛国的是极力在朝中巩固权力、收买人心的解家父子,而不是尹王。只是百般证据皆备,也还不足以定解家父子的罪。如果真能寻到那封密函、而那封密函也真的如他所料的是解单父子通敌叛国的罪证,还怕解单父子不认罪伏法?

 睡不着!赵骥干脆自上跃起,自马房牵出他那匹良的坐骑,策马驰骋。

 他骑着马跑过白天繁华热闹,现在却冷清寂寥的街道。出了城,狂奔过树林、原野,不知不觉已来到十里坡上。

 自从出了那大血案后,十里波已经很少有人敢去,更何况是晚上。尤其是埋葬那堆无名尸骨的山凹更被绘声绘影得鬼影幢幢、森恐怖。曾经有不信的樵夫取此短径过路,还被会飞天的厉鬼所伤,因此传言更是甚嚣尘上。赵骥不是没听过传闻,只是他认为君子坦,何须惧怕鬼神!

 他下了马,将马系在一旁的树于上,独自往埋葬尹家尸首的山凹走去。

 今夜乌云遮月,四周漆黑森然、处处泛着一股吊诡魅的氛围。

 赵骥才走入那山凹,耳边突然断断续续传来女子悲戚哀绝的哭泣声。

 “爹…娘…”

 表?

 若换了别人在这荒地野家听见鬼哭,不吓得魂飞魄散才怪!可是胆大的赵骥却任声源处寻去。

 他正需要抓个鬼来澄清一些疑问呢!

 夜幕笼罩下,山凹雾气飘渺。他远远地望见以石堆为记号的士家前,一个体态炯娜纤盈的白衣女子正在焚烧纸钱。

 赵骥轻功了得,行动间无声无息的迅速投入那女子不远处的一颗巨石后静观其变。

 “爹!娘!尹家众位亲朋、叔、伯,茵茵不孝迟至今才来祭诸先坟,先人保佑我尹家冤屈早昭雪,人解单,解不群父子早伏法,以告慰我先有在天之灵…”

 茵茵?她是尹茵茵?赵骥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正好可以问问这女鬼密函在何处。

 他正要走出藏身的大石,忽然见到对面的山头飞来一团长宽丈余的黑色大怪物。

 是传闻中的厉鬼?他心中一凛又往后退了回去。

 尹茵茵哭跪在地,缓缓磕了几个头后站起身就要走,忽然天空的大鸟叫声让她止住了脚步。

 “回儿?”尹茵茵喜出望外的抬头向天空四处寻找,直至见到那团黑色的怪物往她飞来,不又泪满腮的朝它呼唤:“回儿…”

 她喜极的呼唤在山凹中低回,不一会儿一只黑色在大雕飞了下来,像懂人语似的靠向尹茵茵。

 原来这只大雕是尹王的宠物,平时颇通人,尹王在此被杀收埋后它便盘踞在这山间护卫主人坟墓,不肯离去。

 那有个恶心的椎夫想破坏这士家,那时正值黄昏落时,视线浑沌不明,这只大雕击退那人,使这里因此被冠上厉鬼横行的恐怖之地。

 尹茵茵抱着回儿喜极而泣,哭了好一会儿,她放开回儿默默注视着士家,甚是感伤!

 土家前的火光未灭,她淡雅的素衣裙随风轻飘。

 到此时赵骥才真正看清她的长相。她真的与于巽君一模一样,只是更添婀娜柔媚,教人忍不住想去呵疼。

 赵骥看得痴了!对她既是不舍又是怜惜。

 直到她转身要离开这山凹,赵骥才回神急唤住她。

 “姑娘请留步!”

 尹茵苗忽闻人声惊吓得往后跌退了几步。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娇柔的声音轻颤,显然受惊不小。

 他没事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别人都说这里是极之地,是鬼魅群聚的不祥之处,这么晚了,他胆子不小竟敢来?

 “在下赵骥、请问姑娘何以深夜在此焚香祭拜?”赵骥被她满含哀伤且具有强大吸引力的水眸,在两人眼神相接的瞬间,引爆了初见于巽君时相同的震撼,甚有过之。

 莫非懂了!

 他几个箭步上前扶起茵茵。但一旁的回儿戒心不小的对空鸣叫几声,拍着翅膀就要攻向赵骥。

 “回儿,不可伤人!”茵茵急喊。羞怯的痹篇赵骥的搀扶,站起来朝他福了福身子说:“不瞒公子,茵苗无法白现身,只好深夜来祭父母亲族的坟。”

 她表明自己是尹茵茵,无非是希望他心起惧意速速离去。可是他的表现竟出乎她意外的镇定。

 “原来如此。”赵骥虽然失望,但仍若无其事的敲着折扇,在她身旁绕了两圈仔细打量,心底不觉泛痛。

 她是鬼!是枉死断魂崖下的鬼。

 站在她身边也只感觉到深夜山风吹拂的凉气。

 “城里酒肆、歌舞之地想必不少,公子何必来此打搅先人?”茵茵被他瞧得不自在,又怕出破绽,于是嗔道。

 人鬼殊途,难道他不怕她?

 “先人?”他凝视她在火光映衬下更显晶莹剔透的雪白朱颜,打趣道:“这里除了郡主之外,我可见不到什么先人。”

 当然,除了清灵绝美的尹茵茵外,还有一只被人误为厉鬼,对他虎视耽耽的灵大雕。

 “公子,难道不怕我幻化成各种可憎的面貌来吓你吗?”

 吓吓他!只希望他知难而退,快些回城里去。

 “吓我?”赵骥笃定的摇摇头。”我从不做亏心事,任何东西自然是吓不倒我的。只是…”

 只是她若不是鬼该多好!

 “你…既然公子执意逗留,那么茵茵先告退!”她心慌的朝他福了福婉娜的身子,提着轻盈的脚步就要走。却叫赵骥拿着折扇的右手拦阻去路。

 “郡主请留步!赵骥今打搅不过是想请教郡主几个问题。”

 “赵公子既知是打搅就请回吧!茵茵不便待客。”茵茵为难的绕过他的阻挡,执意不愿与骥醒有过多的牵扯。

 话都还没说清楚呢,赵骥哪里肯让她走!眼见她就要离去,情急之下飞跃上前挡住她的去路,却被来不及止步急着身的茵茵撞个满怀。

 “公子,请…请你放开我!”茵茵挣扎却摆不了他的束缚。

 “只要你答应不消失,我就放了你。”

 她柔软的身子是温热的!她竟是温热的?

 赵骥从来就不是个轻薄之人,向来只有女人巴着他不放,从未有过抱着茵茵这样舍不得放手的奇妙感受。

 放开她?天晓得他有多么不愿意。

 “我…我答应你便是。”茵茵面对两人间的暧昧桃腮泛红,一颗心狂跳得几乎要蹦离口。可奇怪的是被他这么抱着,她非但无轻挑、嫌恶的感觉,反而安于这初识不久,温暖的男人怀抱。

 她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十七年的生命里从未有过的惘啊!

 赵骥缓缓的放开她,可是一双大掌仍握着她纤细的肩头。

 “第一个问题,你可曾许了婆家?”这么唐突的问题甫出口,连他自己都吓一跳。

 反正她是鬼,别人抢她不走。有没有婆家他何须在意?

 她倏地抬起疑惑的灿眸,摇摇头。他为什么这么问?

 他安心的扬起笑。既然问完私人问题,可得问正事了。

 “尹王府可有何冤屈?”他神情一敛,正的问。

 “有何冤屈?几百条人命因莫须有的叛国罪而一夕亡故,恨比天高、冤似海深。你说我尹王府有何冤屈?”赵骥的问题触动了茵茵悲惨的记忆。顷刻间她已热泪盈匡。

 “莫须有?”

 “刑部所搜罗的罪证全是捏造不实的。尹王府千不该万不该的是得罪当朝宠臣解单,而惹出满门抄斩、九族诛连的灭门之祸。”

 茵茵哽咽得泣不成声,他的心则因她的泪水而隐隐作痛。

 他先是以手替她拭泪,后来干脆将她拥入怀中呵疼。

 意外的是她没有反抗,只是觉得自己好累,而他安全的怀抱让她卸下了心防,成了她渴盼泊靠的港湾,在他怀中只有温暖和依恋,不再有杀戮、不再有伤心和悲哀。

 “如果不是因为我,尹王府也不会招来灭门的祸端。”赵骥原不忍见她痛苦,不打算再问,可茵茵记忆的钥匙一开启,便主动的倾吐心事。

 “你?”赵骥讶异。

 “两年前解不群到杭州借宿于王府,那茵茵于后花园的水榭旁弹琴,不巧引米解不群种下祸因。他屡次借放轻薄不说,更有甚者心乍起的趁夜潜入茵茵闺房,企图非礼强占,幸被茵茵痹篇,呼声引来家将解围。解不群见事迹败,愤怒的打伤两名王府家将,恃其父声威蛮横跋扈坚不认错。爹爹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放他回去,对于解家父子屡次派人登门求婚,都以茵茵年纪还轻为由拒绝。解家父子自此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解不群!”赵骥自齿中挤出这个名宇,因愤怒而收紧了抱住茵茵的力道。

 茵茵不适的在他怀中动了一下,却引来赵骥倒了一口冷气。

 “我尹家世代忠良,对朝忠心耿耿怎么会叛国?意图通融叛国的是解家父子才是!叹只叹皇上不察、世道不明。”茵茵语多怨忽,却使得赵骥自责万分。说来她被抄家还是父皇下的圣旨,是皇家有愧于尹王府。

 他警告自己千万不能透自己身分,否则她是不会原谅他的,定要永远离他而去。

 天!他竟这么在乎她!

 “怎么说是解家父子叛国?”他试探的问,手抚着她如丝缎般光滑的长发。

 实情是有天尹王的部属缉获一个乔装的胡人,自这胡人身上搜出一封解家父子通敌叛国的密函,无奈风声走漏。新仇加上旧恨,于是解单先下手为强的诬指尹王意图谋反,系她全家。

 听他这么一问,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住口不语,只是定定的凝着他俊逸不见的脸孔。

 未免太放肆!她几乎不认识这个男人,却有与他认识一辈子的相浅言深不说,还赖在人家怀中悲泣。

 “对不起!”她倏地放开环在他上的手,急着挣脱他的怀抱。

 “为什么道歉?”赵骥不动如山的圈住她盈握的纤不放。

 “我…”茵茵抬起一双娇媚含羞的眼望进赵骥深勘人的黑眸中,一时竟忘了言语,朱轻启的失了心魂…

 她自小到大谨守男女分际从不逾礼,也未曾与男人如此亲密的贴近过。理智告诉她该反抗,可她就是身不由己的动弹不得,慑眼于赵骥强大的呼吸力,忘了呼吸、忘了心跳、忘了一切。

 直到他吻上她的,她也只能摊软身子便他更紧。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赵骥恋恋不舍的轻触她甜蜜的樱,震撼于自己对她那种挖心掏肺,恨不能将她锢于自己内心深处的疯狂心思。

 他是当朝太子,什么女人没见过?可也从没荒唐成这样,竟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子如此失控的想拥有她。

 真是见鬼了!

 对!她还是个鬼!但为什么她真实得像个活人?

 他舍不得放开她,望进她温柔的眸中息不已。

 “你不怕我吗?”

 “人心比鬼魅不知可怕多少倍,我为何要怕?”

 纵使她是个鬼,也只是个温柔无害的鬼,他怎会伯她?

 “你是个好人吗?”她幽幽的痴问。怕自己对他知道得太少,怕他对她尹王府的好奇。

 赵骥闻言纵声大笑,他轻轻放开她,拉了她在一旁的大石上坐下。

 “我应该算是好人吧,至少我相信正义公理而且奉行不脖。”

 正义公理?他信!她可不信!想想尹王府为国尽忠还不是被人所害。而现在是非颠倒,杀光她全家倒显得正义公理了。

 两人投契的聊到四更天。

 “我该走了。”

 “我可以再见你吗?”赵骥随她站起身不安的问,就怕她一缕幽魂就此消失。

 “有缘的话我们会再见的。”她扬着一摸甜笑主动偎向赵骥的膛。小手在他前不定的游移。

 瞒!如果这是挑逗,那么她成功了。然而赵骥还未及有任何动作,他的狮吼声已随之冲霄而起。

 “不…”

 她缓缓推开已被她点了道而动弹不得的赵骥,慢慢往后退。

 “不,你别走!”眼见她逐渐消失在山岗明渺的黑夜里,赵骥恼恨于自己无力阻止。“你知道我是非走不可的。”

 “明晚三更我在这里等你!”他急喊着订下再见的约会,却没有把握她是否会再现身。

 茵茵只是一退朝他甜柔的笑着,直到消失在黑暗中。

 天刚蒙蒙亮,司晨的公啼叫声自远处传来。于巽君忍住笑站在门口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伸伸懒,一副睡得大好精神满的样子,睁着一只眼睛偷睨向赵骥的表情。

 “赵公子,早!”还不知死活的朝他打了声招呼。“早。”赵骥像只斗败的公淡淡的回了他一句,瞧也不瞧他一眼便走回自己房间。

 炳!心情不太好,遭人暗算了喔!

 于巽君又溜回房,掩上门板暗自窃笑。

 早膳桌上只有于巽君和洪钟两人,赵骥并没有下楼用膳。

 用完早膳,洪钟便赶着出门安排昨儿个赵骥吩咐,替尹王府冤魂在十里坡超渡的法事。

 而于巽君向店小二要了一份简单且可以消降火气的早膳,莲藕清粥、凉拌三革丝,再加冬瓜婉和莲子甜汤。

 担心赵骥饿着了,端上楼到他房门口敲了门。敲了许久不见里头回应,她便直接推门入内。

 “赵公子、我替你送早膳来了!”见赵骥和衣躺在上盯着屋顶一动也不动,她急了!怯怯的走过去推推他,他仍无反应。

 昨夜他被点的道应该无碍才对,可他怎么好像受伤极重的样子?难道点错位置,点到死了?

 尹氏一族以武传家,尤以剑术名闻江湖。尹王爷、夫人和茵茵两个哥哥使的都是长剑。

 只有茵茵不爱武剑,而喜爱弄墨。

 茵茵的文采风华、学识过人;而武术方面除轻功和点两样防身绝技学得七八成足以防身,对其它武功却是一窍不通。

 当在尹王府差点被解不群那贼欺侮,靠的就是她的轻功和点的功夫,点得服装不整的贼动弹不得,再喊人来个人赃俱获、不得狡赖。

 可是她这两样防身绝技偶尔也会有失灵的。

 会不会是昨天被他吻得神智不清,点错位置了?

 见他动也不动,于巽君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先搁下吧。”好半晌他才出声。

 “你身体不舒服吗?”听他终于开口说话,于巽君才稍稍宽心,但仍不敢大意的拉过他的手腕替他把脉。

 “赵公子脉象平稳、气血顺畅,身体无恙。”于巽君松了一口气。

 “于兄弟也会峻黄之术?”他颇意外的瞥了于巽君一眼,又恢复原来不动的姿势。

 “只是略通医理,小病看得,大病可就没有把握了。”知道他一夜没睡,于巽君也不打搅他,拉上的软被替他盖上就要走。“你只是虚火旺些无大碍的!睡一会儿吧,肚子饿了就吃些东西好吗?”

 虽然于巽君尽力低声调。体态也尽量学得男子气概些,可是那婆婆妈妈的说话方式还是不像个男人。

 “于兄弟,你拿把椅子到边坐下。”他拍拍沿道。

 于巽君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只得乖乖搬了张圆凳到边坐下。

 “你…可不可以多告诉我一些你表姐的事?”赵骥仍盯着屋顶,脑子里尽充满了茵茵的形貌。

 他不想看于巽君的脸,就怕两人太像了,一时惑错认了人,那可就大大的失礼了。

 “为什么突然问起她?”于巽君警觉的望着他。

 “唉!很多事你是不会明白的。”赵骥叹了一口气。他向来处事果决明快,从来不曾这么困扰。

 又怎能承认自己爱上了只见一次面的女鬼?

 于巽君没有再追问。既然赵骥对茵茵好奇,她也就开始认真的告诉他有关于茵茵的许多事。

 无可否认的,茵茵是个极讨人喜爱的女子。尽管于巽君已经尽量将她叙述得淡然无奇,仍无法减低赵骥对她的渴慕。

 一夜无眠的于巽君抵不住倦意、说着说着竟趴在沿睡着了。

 赵骥见他睡得,心下不忍,将他抱起平躺上、自己则在他身边躺下,不久后也跟着沉沉睡去。

 于巽君在历经多次劫难后本就缺乏安全感,习惯拥着草枕入眠。睡意朦胧中,她蜷缩着身子本能的往身边温暖安全的泉源依偎了去,而赵骥也本能的将她纳入羽翼中保护着。

 这一觉睡到午后,于巽君才迷糊糊的醒来,闭着眼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意会发生了什么状况。

 她慵懒的伸着葱白的柔美,轻轻触摸面前温暖结实的草枕、渐渐感觉事情不对劲,她愈摸愈用力也愈心慌,倏地睁开眼一看清事实,赶忙捂住自己嘴巴差点没有惊叫出声。

 她的清白这么就毁了?

 她烧烫了脸颊推开他下了,赶紧的扶正帽子转过身,不敢面对与她同样愕然的赵骥。

 幸好帽子设掉,否则出她一头乌亮如云瀑的长发,她的身分一被拆穿可就糟了!

 赵骥有一会儿的愕然,但也仅只有一会儿便无所谓的笑道:“大家都是男人,于兄弟不会介意吧?”

 介意?她当然介意,而且还介意得很!

 谁跟他大家都是男人了?

 于巽君深了几口气整理情绪后,转回头面对赵骥。

 “介意?我怎么会介意呢?”她皮笑不笑的耸耸肩故作轻松状的说。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吻也让他给吻了,睡也让他给睡了,教她以后怎么做人哪!

 “很好!于兄弟果然是光明磊落、心豁达!”赵骥赞赏的拍拍他纤弱的肩便开门出去。

 于巽君苦着脸捏她差点没被他拍散的肩骨,咕哝了句:“鬼才是!”便回自己房间去。

 其实赵骥在于巽君醒来前早就醒了。只是看着他纯真甜美的睡容让他又想起尹茵茵。

 于巽君的容貌和身形与茵茵相似,拥着他的感觉就跟昨晚拥着茵茵的感觉一样美好。

 他知道自己该早些放开他,可就是贪恋那份美好的感觉舍不得放手。

 不过这种失误,赵骥也准许自己发生这么一次。于巽君是个谦和的君子,他可不允许自己再次冒犯。

 他快步往城中办要事,同时惦着今晚三更与茵茵在十里坡山凹的约会。

 她会来吗?

 ***

 赵骥至城中办完事回到客栈已是二更天。即刻召来洪钟在他房中密商并代一些事情后,便匆匆赶往十里坡赴约。

 “茵茵…”一进山凹,赵骥便圈起手掌呼唤伊人名字,引得山凹回音阵阵。

 他寻遍山凹各处和断魂崖上,就是见不到茵茵的鬼影。只有回儿在空中盘旋哀呜,似乎也因为找不到茵茵而焦急!

 那一夜,茵茵没有来!

 赵骥自三更等到天亮,一双深沉的眼盯着荒家立脚点那白天道士、和尚到此做法超渡所遗留祭把过后残的痕迹。脑中映着的是那初见茵茵的影像,她的一颦一笑莫不牵动着他的心弦。

 次夜、再次夜,接连几夜赵骥仍不死心的往山凹等她可是她始终未曾再现身。

 直到他必须启程回京,离开扬州的前一夜,他又来到十里坡。

 他站在断魂崖上一想到自己连到崖底遍寻不着她的尸骨,怕是早已被野兽所噬,就教他揪心痛着。此次回京再下扬州更待何时?只怕从此见不到她徒留憾恨!

 他入得山凹倚在那躲藏的大石上等待。

 一会儿回儿也飞了下来,乖乖跟在赵骥身旁。

 这只大鹏果然通人,几夜下来也认得他了!

 他抚了抚鸟头,止不住内心万般惆怅。直到三更过后…

 “赵公子。”

 忽地,一阵轻柔的呼唤自黑暗中传来。

 “茵茵?”赵骥站直身子望向声源,一颗心狂跳不止。往前跨得几步才见她娉婷的身子又是一身白色素衣装扮,正自黑暗中飘袂而来。

 赵骥喜于几夜的守候终究没有落空。

 “对不起!茵茵来晚了。”她螓首低垂的朝他福了福身子表示歉意。

 晚?她来得岂止是晚了而已,而是让赵骥失落的空等她几天几夜,等得向来沉稳内敛的他几乎要失控。

 赵骥向前扶起她,紧握着她的手不愿放开。

 “公子一一”她仰起小脸望进他满含思念的深情眸子,揪了心的不知如何开口。

 若不是他明天即将离开扬州、若不是不忍心辜负他执意见她的情意,尹茵茵该是已死去的鬼魂,该自此消失无踪,怎么可以再出现?

 “为什么迟迟不肯现身见我?”赵骥压抑了几天的相思之情渐转为苛责,不由分说的将她拥入怀中,藉由身体的贴合来感受她的真实。

 她温热的身子柔若无骨,还泛着令人痴的香气。这么真实、令人眷恋的女子,直教赵骥忘了她是鬼的事实。

 “公子,请自重!”茵茵轻轻推开他,羞极了!皖首低垂,始终不敢抬头看他。

 “你让我等得好苦!”赵骥以食指抬起她的脸,霸道的要她看着自己。“明天一早我便得回京,你再不现身岂不教我遗憾。”

 她要他自重?他也想啊!只是执行上有些困难罢了!包何况他本非轻薄之徒,向来只有女人主动巴结讨好他,现她要他自重,倒教他啼笑皆非。

 “我这不是来了吗?”她郝笑着痹篇他的碰触,走到回儿身旁轻抚它头上的羽。继之幽幽的说:“既然公子明离此回京,茵茵诚挚的祝福公子一路顺风。”

 “我倒有个想法。”赵骥打断她的话,修长的手指轻抚上她娇俏的脸庞。

 茵茵深一口气、闭眼感受他的抚触、直到他说出他的想法,她才倏然清醒。

 “跟我一起回京!”

 “公子…你!”茵茵脸色一敛,走至土冢前收拾接连几他雇人替她家人超渡、做法事时所留下的残

 他拉住她的纤纤素手、正的说:“回京后我可请全国最好的法师为你超渡、为你…”不等他把话说完,她便急着含泪打断他:“为我怎么样?又能怎么样?公子何必多费心思!茵茵早就不存于世,几次与公子会面也不过因缘巧合罢了。你放心的回京去吧,此后别过请公子不必再挂念!”

 “茵茵!”赵骥只觉得心如刀割,而无法反驳她的话。

 她说得没错。她死了!他为她做再多的法事,她也只是个鬼,人鬼殊途他又能如何?

 如果他能早些时候认识她,而不是在她变成鬼的此时,那么茵茵的命运一定会有所转折,也不至于造成今这种无法扭转的局面。

 赵骥愈想愈不甘心也愈恨!

 “你保重!”茵茵泪如泉涌的嘎哺着。她不想他这样的,可又无能为力改变事实。

 赵骥拉近她,两人脉脉相视无言。

 “你今晚陪我说说话,可好?”好半晌,赵骥认清了事实才沉痛的再开口。“也许过了今晚,你我永不得见。”

 茵茵顺从的点点头,随他坐到一棵大树下,背靠着树干仰望满天繁星。

 赵骥哪里知道那跃下断魂崖的尹茵茵,就是即将随他进京的于巽君!

 断魂崖深且险,若不是茵茵有着不弱的轻功,以崖壁突出的尖石和壁中生长的小树为助力做了缓冲,她早真成了断瑰崖底的冤魂。

 在她大难不死被老王救起后,她就是重生的于巽君,又意外的穿上男装那一刻,从此于巽君便是个男人。

 如此颠鸾倒凤、隐姓埋名就是希望能掩人耳目,无论如何,她也要想办法将解单父子勾结胡人,嫁祸给尹王府的密函送进京面圣、替她尹王府几百口任死的人命中冤。

 就当尹茵茵死了吧!

 柄仇家恨重于儿女情长!

 那一夜,就要永远消失的茵茵偎在赵骥怀中,陪他说了一整夜的话。

 最后,赵骥又大意的被茵茵点了睡,茵茵才得以身。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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