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圣玛丽医院最特别的地方在于护理人员的排班制度,除了门诊护士与住院护士不混班之外,就连
夜诊也是各司其职,完全没有其它医院要轮大小夜班的情形。
傍晚的更衣室中,方澄雨与几个
班护士正在换衣服,才解开第一颗扣子,门又被推开了。
她自护校起就是好友的江家颐一脸郁闷的进来,将柜门打开,把包包往里面用力一摔,大叫:“啊!烦死人了!”
澄雨和文文同时笑了起来。
“发什么神经?”文文问。
家颐气呼呼地说:“就是大魔神嘛,真是找碴耶!”
大魔神是她们给脑外科主任取的外号,因为他严以待人又喜怒无常,是出了名的古怪。
大魔神下午突然下令,脑外科护理人员今
要多留一个小时,这对嗜玩如命的家颐来说,无非是晴天霹雳。
家颐攀住澄雨的肩。“你不觉得很没道理吗?”
澄雨点头。“是觉得。”
“那怎么不生气?”
“生气也没用,还不是一样要留下来。”澄雨极自然地说:“既然结果都一样,就不要一直去想了嘛。”
家颐一脸被打败的表情。“真不知道你是乐观还是少一
筋。”
文文接口:“是乐观得少一
筋。”
家颐大乐!“说得好!”好说完,她又叹了一口气。“唉,想到就有气,我还以为毕了业就可以不用听什么精神训话之类的东西呢!”
“算了啦,反正也只有一次而已。”虽然澄雨也为这么突如其来的命令弄得莫明其妙,但还是很尽责的安慰家颐。
昨
,她听护理长说那位从美国来的医师预定明
开始看诊,她们这群护士多留一小时就是拜他所赐…据说,他想跟未来可能一起工作的护士先见一面,而且希望她们是穿着便服出席。
所以,她们只好从诊疗室走到百公尺外的更衣室,再从更衣室折回就在诊疗室楼上的会议室。
“他以为他是皇帝在选妃啊,还指定要穿便服。”家颐的愤怒显而易见。“真是
没尊严的。”
文文笑道:“你可以跟院长靠状啊!”“才不要,万一那个老
狼趁机摸我大腿怎么办?对不对,澄雨?”
澄雨想了想,提出一个很烂的意见:“反摸回去?”
“敢笑我!”家颐扑了上来,往她的
部呵
,澄雨连忙往旁边躲,两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
会议室中,数十名脑外科护医人员在马蹄形会议桌前依次坐开,毕业自哥伦比亚大学的医学天才还没来,大家只好聊天打发时间。
忽然,会议室的门打开,院长及大魔神偕同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澄雨看到男子的脸庞,不
讶然…是他!
前几
在机场扶住她的人。
她记是他说过他是医师…等等!难道他就是那个美东新一代脑科权威?他看起来不过比自己大一些而已啊!
院长坐上了马蹄型会议桌的中央位置,清清嗓子后开始说话。
“先跟各位同仁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本院特地从纽约延聘回国的脑外科医师,严降昊,大家先鼓掌
。”
掌声中夹杂着人多口杂的哗然。
“就是他!”
“好年轻喔!”
“这下曾医师要被比过去了。”
就连家颐也一改约会延后的不悦,扯着澄雨的手臂兴奋得直嚷:“哇,他好帅!你看他的眼睛,还有他的身材,我猜他一定有一百八十公分,你看你看!他的肌
,天哪,我真想当他的跟诊护士!”
澄雨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直想着那天在机场发生的事。
懊不该跟他道谢?装作没这回事的话好像说不过去,但万一人家已经忘了,她不是显得太多此一举了吗?
家颐推了推她。“澄雨?”
“嗯。”“他在看你。”
“嗯。”家颐受不了了,偷捏了她的手臂一把,痛觉刺
下,澄雨终于回过神来。“为什么捏我?”
“他在看你。”
“他?谁?”
家颐伸出食指,澄雨顺着看过去,好友指的方向就是新来的医师,等等,他叫…叫…严降昊。
他温和的笑着,不顾一切的目光盯着她看,而他毫不收敛的眼神也引起众人的侧目。
“澄雨,你认识他啊?”
“我?不认识。”要是说出机场那段小
曲,她不被家颐和文文来个严刑大
供才怪。
“那他为什么盯着你看?”
澄雨口是心非地回答:“我、我、我怎么知道!”
语毕,她低下头,不一会,听见拍试麦克风的声音从扩音器传出。
“不好意思,耽误大家下班的时间。”
澄雨偷偷抬起头,他在说话了。
他笑容还是那么温和。
“先自我介绍,我的中文名字是严降昊,资历是纽约市立医院主治医师,因为一路跳级读书,所以今年只有二十五岁。”说到这里,底下又是一阵哗然。太年轻了,就台湾的学制,二十五岁还在医学院呢!“专长是脑外科手术,不过除此之外,并没有其它优点,长年在医院度过,使得我的人生经验十分缺乏,如果以后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体谅。”
年轻、好看、谦虚,让他赢得如雷掌声,就连家颐也忘了半个小时前她还那么愤怒。
澄雨还在想他是不是忘了她,却看到严降昊离开会议室之前回头对着自己笑了一下。
*******
时序入秋,严降昊对圣玛丽医院的一切
程已了然于心。
早上看诊,下午教学,晚上是私人时间,不轮班,不执刀…这是他跟院长的私下协定。他要作息时间完全与方澄雨相同,才能制造一次又一次的偶然,循序渐进的拉近两人的距离。
他常常与她在长廊上相遇,她脸上总是漾着一抹生涩的笑颜。
如果她不姓方,他会觉得她很可爱;可惜她姓方,于是她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可恶…
正想得入神,旁边一个甜甜的声音突然唤他:“严医师?”
他转头,是他的巡房跟诊护士,叫郑少繤,长得有点像某个在互助片女明星,就连身材也有三级片女星的资格,在她刻意修窄的护士服下,壮阔的波澜几乎呼之
出。
这些日子以来,郑少繤很明显的在勾引他。
她的身材无庸置疑是男人最爱的那种,至于技巧方面,他相信凭她的美
及主动,应该也累积了不少的经验。跟这种女人上
会是一件愉快的事,可惜他必须维持形象以利计划进行,所以对于郑少繤的故意在他面前
翘
的邀请,他也只好故做不懂。
严降昊望着郑少繤微微一笑,算是对她刚才的叫唤做出回应。
她妖娆的扭了扭身子。“严医师今晚有空吗?”
“唔,有什么事吗?”
“我前一阵子去报名烹饪班,学了几样菜,下星期要验收前想找人试试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无人的走廊上,郑少繤故意
了
D罩杯的
部。“如果可以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请严医师来家里帮我尝尝味道。”
尝菜?她是希望他尝她吧?
真是个尤物呢!可惜她的口风不紧,万一他真的跟她上
,只怕没几天连圣玛丽医院的工友都会知道有这回事。
“我晚上有份报告要看。”严降昊笑笑,将病历放在护理站的柜台后,假意拿起电话。“这样好了,我帮你问问陈主任有没有空?”
陈主任是泌
科的老大,有秃头及一个不容忽视的啤酒肚,未婚,卫生习惯是出了名的糟糕。
“不用了,不用了,”郑少繤扑上来按住电话。“我突然想起来晚上还有别的事。”
“是吗?”
郑少繤尴尬一笑。“是啊,刚刚才想起来的。”
“那就算了。”他还是维持着好风度的笑。“下班了,明天见。”
似乎是巴不得有这句话,郑少繤飞也似的跑出护理站。
严降昊笑笑,将病历中需要注意的事
代了护理站人员,又跟她们闲聊了一会才转身离开。
可能是时间耽搁的原因,他看到换好便服正要回家的方澄雨。
她穿着一件稻禾
的窄
绒衬衫,咖啡
长
,同
短靴,一身秋
,原本跟同事有说有笑,一旦看到异
,笑容立即变得生涩腼腆,典型的尼姑学校症候群。
直接约她?
不,她不像那种一约就点头的人。
那么,找个藉口吧。
严降昊再度扬起那抹久经练习的温柔笑脸。“下班啦?”
“嗯。”“对了,我想请问一下这附近哪里有较大的唱片行。”他知道她最大的嗜好是听音乐,类别不限,曲风也没有特定的走向,喜爱的乐团是英国的Suede及日本的X-JAPAN。
丙不其然,方澄雨眼睛一亮!“严医师也喜爱听音乐吗?”
“从读书开始唯一的嗜好。”他注视着方澄雨的表情变化。“来台湾后,因为路不
,好久没买新唱片了,今天中午的时候听了一下广播,发现很多歌都不错,原本想直接问郑少繤哪里有唱片行,可是她好像有事,走得很急。”
方澄雨一脸恍然大悟。“难怪,刚才在转角时碰见,看到她用跑的离开。”
“所以,”他潇洒一笑“能不能请你画张简图给我。”附近的路很复杂,根本不是一张简图可以标示出来的。
“嗯。”她略感为难的蹙了一下眉心。“我带你去好了。”
严降昊微微一笑…他是以退为进,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掉进陷阱。
“不会耽误你吗?”体贴别人是一个好医师应有的行为。
“不会的。”她冲着他一笑“等我一下,我先打个电话。”
他看到她走向柜台,拨了号码,低声说明要晚点回家,对方大概也是在
代些什么,只见她拼命的点头。
看样子,家人很关心她呢。
这也是当然的,她是被护长大的温室小花,
不起风吹雨打、朝
浓寒,他当然不会做那阵打
生活的风雨,那太明显,他要她只能自己
伤,不许她被别人同情。
让她自然凋零…面对无人的长廊,他
出一抹残酷的笑容。
*******
秋日的街道显得十分飒
。
渐西沉,天边红云翻滚滚,行道树已由夏季的鲜绿转为褐黄,红砖道上满是风干落叶,景致十分宜人。
严降昊与方澄雨走在人行道上,相较于另一侧的车水马龙,两人显然悠闲多了。
大小路上车子好几个弯后,他终于看到一家连锁唱片行的招牌,距离大概在一百分尺之外。
“就是那了。”她看起来十分快乐。“严医师喜爱听哪种音乐?”
“很多。”他故意投其所好“像是Suede那种实验
强的音乐,或是在J-POCK中承先启后的X-JAPAN都很喜爱。虽然后者已经解散,自杀的吉他手也不可能再复生,但是好音乐是历久弥新的。就像猫王、约翰蓝侬,过世那么多年,但却从来没有被人们遗忘过,所以我想就算经过二、三十年,一定也还有听X-JAPAN的人。”
方澄雨笑了,高兴的模样一如每个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一样。“我也是这么想的。”
鱼儿…上钩了。
比亿想的要简单多了。
于是,他们继续聊着音乐,从中文说到西洋,再从西洋绕到东洋,当然也包括了许多演奏及歌剧作品。
他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喜爱音乐。
当然,他也庆幸自己的准备功夫做得十分扎实,各式乐评说起来头头是道,听得她眼神灼亮。
终于,他们与唱片行只有一街之隔了。
方澄雨扬起一抹达成任务的快乐。“到了。”
“你好像很高兴。”
“嗯,因为我…”
“因为你怎么样?”他微笑,鼓励她再说下去。
她的声音突然小了起来:“我、我…一直想跟你道谢,可是郑少繤都在你旁边,我、我怕突然冲上去道谢会给你带来困扰,所以,我想,呃…就是…”
严降昊懂她的意思了。
她会主动陪他出来是因为她想跟他道谢。
这倒是让他有些啼笑皆非。
方澄雨见他不语,连忙道:“我平常在这买唱片,老板是中盘商,价钱上便宜很多,所以我总是绕路过来买。”
他还在玩味上一个问题,没想到她马上又有惊人之语…为了便宜几块而绕路过来买?
据他所知,方家的经济环境不错,不知她怎么会像个小犹太似的?
于是,他明知故问:“你需要负担家计吗?”
“不是,只是、只是…”她突然有些结巴“能省则省…而已。”
他莞尔一笑。“看不出来你这么
打细算。”
“像主妇对不对?”她看起来有些
气。“家颐常说我未老先衰。”
“不会,节俭是美德。”
“真的?”
他微一笑,点了点头,几乎是在瞬间,他发现了这次的微笑在他的掌握之外…他原本没打算要对她笑的,却因为她的样子太有趣而失去控制。
所幸,她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只是笑着告诉他,号志灯刚刚转换,他们可以过马路了。
唱片行中音乐放得震天价响,里面大把大把的学生,有的在试听、有的一片一片拿起来看,又一片一片放回去,有的则是拿着两片CD一脸左右为难,显然在经济压力下已陷入天人
战。
“以前我也常这样,尤其是强片齐出时。”方澄雨笑说:“挣扎再挣扎,不犹豫二、三十分钟没办法下决定的。”
“是吗?”
“嗯。”她丝毫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什么不对。“因为还是学生,一次买太多会有罪恶感。”
“罪恶感?”这对他而言倒是个新鲜的名词。
她坦
的看着他。“是啊,没在工作,拼命买东西,感觉很奇怪。”
他再度微笑了,真是有趣。
到底是中国人的敦厚天
在浮华世界中再度复活,还是在教会学校成长求学的她被教育得太彻底?
他认为钱之所以为钱,就是要人花用,而不是要人储存。
中学以前,他坐着私家房车上下学。
十五岁进入哥大,严降昊旋即在上西区的双塔公寓租下一个大单位,紧邻公园大道的高楼,一开窗,中央公园的景
一览无遗,秋风冬雪尽入眼中,极赏心悦目。众邻居包括多位知名影星,诸如戴安基顿、达斯汀霍夫曼等等,而历代有名住户则以玛丽莲梦
及马克斯之属为代表,星光如此灿烂,价格之高,亦可见一斑。
钱,身为严家唯一继承人的他有的是,只要是能用钱买的,他就一定买得起,但他真正要的却是散尽家财也换不回的。
他握紧了拳头,正不自觉的回溯到昔日阴影的时候,却感觉到有人正在摇着他的手臂。
他回过神,看见方澄雨一脸担心的神色。“严医师,你还好吧?”
“唔,没事。”
她微微一笑,没再追问。“我们出去好了,这里太吵。”
出了唱片行,红云已然不见,天空是洒泼整顷墨汁后的结果,深得像是要将人
进去般的黑色。
他看着她的侧脸,仍是一派的真挚坦然。
风很大,她的发丝在风中翻飞。
*******
严降昊对自己的耐
一向十分有把握。
他懂得循序渐进的道理,亦懂得不能过分迫近“心细”是古往今来成功的必备条件。
就拿方澄雨来说好了,他跟她当了一个多月只打招呼的普通同事,直到秋季来临,他才找机会请她帮一次忙。他的目的当然不是买唱片,而是在不经意气氛中与她更接近一些。
从唱片行出来,他没趁势约她一起吃个饭或是看场电影,只礼貌的说要送她回家。
车上放的是澄雨喜爱的唱片,他们绕着音乐,聊得很愉快,直到方澄雨请他停车时,他才故作惊讶地说:“我就住饼去一点。”然后,他指着视线所及的一栋大楼说:“就是那儿,我住十七楼。”
那是附近有名的单身大厦,每栋都是卧室、客厅、阳台、卫浴镑卫的形态,二十多坪,打的是都会单身男女的市场。
她一怔。“你一个人住?”
他含笑以答:“是。”
“有朋友住敖近吗?”
他根本没有朋友。
他的时间很宝贵,不可能浪费在
朋友这件事情上。
面对她清澈的眼神,他面色不改地回答:“我的朋友全在美国。”
“这样,万一生病的话不是没人照顾你了吗?”
严降昊原以为她会问他寂不寂寞之类的问题,没想到她会冒出这个答案。这倒让他有点意外。
他莞尔。“不愧是护士,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
她又笑了,很不意思的模样。
,他们在医院的西廊遇见,一向低头走过的方澄雨居然主动向他打招呼,显然,他的独居消息已开始有了效应。
为了让她更熟悉,午餐时间,他从独自在休息室进餐变成到医院附属餐厅点菜。
方澄雨身边坐着一个护士,他记得她叫江家颐,两不知在说些什么,笑得十分开心。
严降昊正要过去,没想到有个穿着白外套的男人抢先了一步。
他笑了笑,无妨。
端着盘子,他走过去,指着四人桌的另个空位。“这里有人坐吗?”
“严医师。”方澄雨和江家颐同时轻喊了一声。
方澄雨是意外,江家颐则是一脸喜
…这种眼神他并不陌生,郑少繤第一次见到他就
出相同的表情。
“没有。”江家颐很快地回答。“严医师请坐。”
他坐下,正好将方澄雨生涩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而比他早先一步坐下的男子,外套上绣着:曾遇捷。
谤据郑少繤跟他说过的小道消息,曾遇捷因为朝夕相处而对方澄雨
久生情,全医院包括清洁妇在内都知道,但方澄雨却没有察觉。
“念了十几年的尼姑学校,怎么可能有感情直觉呢?”郑少繤如是说。
现在,他第一次面对曾遇捷,三十岁上下,有种成
男人的神采,是一帆风顺的类型。
就在他打量曾遇捷的同时,后都也正估视着他。
他就是年仅二十五岁就已在美国市立医院取得主治医师头衔的严降昊?
护士们都说他开朗、风趣,而且比英国男人更具绅士风度。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曾遇捷发现他比自己想像中的年轻,眼光也十分深沉。
他在笑,但却没有丝毫喜悦的成分在内。
那些护士只看到他俊逸
拔的外型,而没真正看清他的情绪…
沉默的注视中,严降昊首先打破僵局。
他泛起一抹好看的笑。“我脸上有什么吗?”
曾遇捷答道:“这也是我想问的话。”
江家颐一脸奇怪。“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二人异口同声:“没什么。”
一阵什么来,什么去,把两个女生逗笑了,气氛霎时轻松起来。
四人同桌吃饭,顿时热闹许多,何况其中还包括圣玛丽的两个黄金单身汉,引得其他护士们频频观望。
江家颐是话多型的女生,曾遇捷也还算健谈,方澄雨偶尔会说上一些,而严降昊则是叙述一些在美国时的趣珈…虽无法让人听了捧腹大笑,但会心一笑的效果还是有的。
待四人吃得差不多了,江家颐突然又冒出一句:“严医师,你怎么老是这样看澄雨?”
严降昊故作不懂。“哪样?”
“就是,嗯…就是很专心的样子嘛!”
“是吗?”他脸上还是一抹费解的笑。“我不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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