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的办公室,向来没上锁的习惯。听见门外的吵杂声,皱了眉,正拿起电话想问门外到底发生什么事,他的门旋即被推开。
“老板,对不起…”挡不住来人,只好跟对方进门的助理,不住地向椅子上的男人道歉。
苏灏一看进门的人是古岳威,便对助理说:“没关系,帮我送两杯咖啡进来,如果有找我的电话,暂时别转进来。”
“好。”
“还有,下次古先生如果再来,让他直接进来没关系。”助理要退出办公室前,苏灏又说。
“知道了。请问古先生的咖啡要
跟糖吗?”助理问。
迸岳威不待人招呼,早就大摇大摆坐上三人座说:“我不喝咖啡,请给我果汁。没果汁的话,冰水也行,如果再没冰水,什么都不给也无所谓。反正,我不是来喝东西的。”后半段话,他是看着苏灏说的。
助理离开后,椅子上的苏灏,放下手里的笔,说:“我以为你会喜爱喝咖啡,因为紫筑喜爱。”
“她喜爱,我不一定要喜爱。不过,你是因为小筑喜爱咖啡,才喝咖啡吗?这点我倒是很好奇。”
“与你无关。我们直接谈你大驾光临的目的,这样干脆些。”这种问题,苏灏
不想回答。
“要干脆,简单。这几天,小筑开口闭口都是你…”“她在你面前谈论我,是让你羡慕?还是让你嫉妒我们的恩爱?”
“嫉妒,谈不上。至于羡慕,我还没决定要不要羡慕。”
“既是如此,她在你面前谈论我,又怎会劳动你亲自拜访我?”
“我来拜访你,目的只有一个,想问问你的‘重新开始’,是认真的?或是有其他企图?”
“古先生,没想到你对‘卸任
伴’还真是尽心尽力。”苏灏嘲弄地望着沙发上的男人。
迸岳威沉默片刻,助理正巧端了一杯咖啡、一杯果汁进门。等办公室再度剩下两个人,他才说:“你果然不是认真的。”他拿起桌上的果汁,一口气喝下半杯。放下杯子,他离开位子。
“你从什么地方判定我不认真?”苏灏冷眼看着古岳威起身,对他判定的不认真,不作否认。
“从你若无其事把‘卸任
伴’四个字用在小筑身上,就能判定了。”说完,古岳威往门走去。
“就这样?你真的只想知道我是不是认真而已?我以为你对梁紫筑的尽心尽力,不只如此。”苏灏望着已经站在门口的古岳威说。
“确实不只如此,我若不是讨厌弄脏自己的手,剩下的半杯果汁,现在应该已经扔在你身上了。”
“你今天到底用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来我的地方质问我的心态?”对古岳威护卫紫筑的姿态,他就是莫名地无法忍受!
“苏灏,你何不问自己想听哪种答案?你想听我承认,我是以小筑前任
伴的身份及立场吗?这会让你好过点?让你更有理由、更理直气壮伤害她,是不是?mpanel(1);
我一直想不通,你当初怎能任由小筑离开你?如果你在乎到愿意娶她,你难道不觉得她的改变突然得很不合理?你难道没想过要了解事实?
苏灏,其实找出事实不难,只要你放得下受伤的情绪。
你刚才对你的助理说,下次我再来,让我直接进来。我猜,你大概是算到我会再来。可是我衷心希望今天走出这扇门,不会再为了小筑而来。
我要说的话很简单,听不听得进去随你。不要伤害她,因为我能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最后我再说一次,你若伤害她,
得我非再来这里不可,我就绝不会顾忌是否会弄脏自己的手。“
看了眼关上的门,苏灏的眼睛努力想回到一堆资料上,心思却老转在古岳威离开的那些话…
了解事实?!
亲眼所见的事实,若仍旧不算事实,究竟什么才是事实?!
迸岳威以护卫紫筑的姿态出现、质疑他不该轻易放手,难道不是更加证明当初他亲眼所见的再真实不过了吗?梁紫筑不过是个爱招摇魅力、招蜂引蝶的女人罢了!
迸岳威若不深受她近似清纯的魅力吸引,又怎会以护卫者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后悔?!迸岳威又想以哪种方式让他后悔?以古家的财力、权势吗?真是如此,他只能说古岳威太小看他苏灏了!
暮
了,溪头的夜却仍有几分寒凉。杉木林里,一棵棵笔直的杉木,依然笔直地耸立着。一切似乎没改变,又似乎有着形容不来的不同。
她握着苏灏的手、苏灏握着她的,是谁握着谁的手,她分不太清楚,只知道林子里的这条步道通往大学池。
入夜的林子很安静,偶尔有三两个游客与他们擦身而过,大部分时候,她都觉得在这漆黑的林子里只有她跟苏灏两人。
这是第五个风景区了吧?是苏灏有计划地带她“参访”的第五个风景区了。至少,她觉得苏灏是有计划的,他虽不说。
从冬山河、猫空、鸟来、石门,到现在的溪头,他带着她,似乎是打算拜访每个以往他们曾一起去过的地方。照他这样“玩”下去,她猜也许下个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阿里山了。
很奇怪,最近的日子像是被人拨快了,她总觉得眼前的时间快得抓不住!苏灏会趁着周末假
带她出游,他们也不过玩了五个地方,就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啊!这么算下来,他们顶多再到三个地方,她就必须跟他说“再见”了,而这一回,是真的不再相见…
这些日子,她的生活很简单,简单到只有苏灏、威威、服装设计稿,如此简单的生活,却给足了她许久不曾出现的幸福感。
幸福…她以为她的生活不会再有的感觉、以为上帝已从她生命里拿走的礼物,没想到会再次回她心里。
“在想什么?”拿手电筒探照步道的苏灏问,握着她的手使了点力。
“想下个周末,你要带我去哪儿?”
“不去哪儿,就待在台北,你觉得如何?或是你特别想去哪儿?你说,我就带你去。”
“我还以为你想…”她只说了一半。
“想什么?怎么不把话说完?”
“我只是以为,你想带我玩遍我们曾经去过的地方。”
“你发现了?我确实这样想过,如果不是时间只有两个月,我会带你再走一次
月潭、清境、梨山、谷关、合
山、古栈道、花莲…所有我曾经牵你的手去过的地方,所有…算了,我们别说这些。走那么久累不累?”
“还好。”他为什么不提阿里山?不提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不提他们约定好、她却无法履约的
月地点?是因为她曾失约,他才不提吗?
“小紫,握紧我的手,好吗?这也许是最后一个地方,我可能没机会带你重游其他去过的地方了。”
苏灏的语气很感伤,让她不知所措,除了紧紧握住他的手,用握紧的力且回应之外,她不晓得还能再做些什么,一个多月来,苏灏从不询问她对两个月后如何决定。
她不是瞎子、不是钝了感觉的人,正因为如此,她没法儿对苏灏这一个多月的“努力”视而不见,他努力着跟她重新开始!
他带着她去一家又一家风格独特的咖啡馆,他们常常各自点一杯纯咖啡、静静品尝咖啡、静静离开咖啡馆,在那样的安静里,他们就像
识多年、却仍然对彼此依恋极深的爱侣…
周末,他就带着她游山玩水,尽管都是曾经去过的地方…
他不在她面前提其他人,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就像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人、就像他们需要在乎的只有彼此。
极少的时候,他会跟她聊聊事务所碰到的大案子;极少的时候,他会给她的设计稿,一些很
的点子…她怎会看不出来苏灏的努力?!
而她,也只能努力假装一切都是“新的”假装她跟他是刚认识的两个人、假装…他们有的不只两个月、假装他们会有长长的未来!
刚刚苏灏的话,却提醒了她“时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是无法用假装就能视而不见的。这种时候,她也只能紧紧地、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因为她的心难受得说不出话!
“两年前,我们来这里碰巧是雨天,你还记得吗?你吵着要我陪你淋雨,那天雨下得很大…”苏灏突然停下脚步,一会儿将她拉进林子里一棵杉木后头。
“我不肯让你淋雨,因为怕你着凉。结果你生气了,一个人跑进这片林子,我跟在后面喊你,听着你顽皮的笑声。那天雨那么大,你的笑声我却听得好清楚。我的耳朵,听不见雨声、听不见其他声音,我只听见你奔进这片林子,开心地笑着、喊着我的名字…那么大的雨,我却只听见你…”“灏…”她记得!她当然记得!他们一起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她全部记得。那些记忆,是她最珍贵的宝贝、是她极度难过时惟一有用的安慰!
那天,他们淋得全身
透,他后来追上她,用一个吻当作惩罚,惩罚她的任
,那是苏灏最常用的惩罚方式,他总是用吻处罚不听话的她!
有时候,用的是温柔的吻;有时候,用的是让她隐约觉得疼痛的吻。然而不管哪种吻,都足够让她明白,苏灏对她的宠爱强烈到舍不得责备她。
“小紫,你一定不知道我多喜爱听你这样喊我!每次听你这样喊,我就能告诉自己,你的心里这时候只住着我,我就…就有力量继续下去。有力量不去想两个月后你若决定要我走,我会不会撑不下去?小紫…”
紫筑听着他低语,听着那些字句在她心里造成的酸涩…老天到底为了什么要她遇见这个在她眼中完美的他?为什么要让他们相遇,却不给她资格拥有他?到底为了什么?!
她混乱地想着…来不及张口说些什么,苏灏低头封了她的
。
紫筑马上踮起脚,紧紧攀住他、偎着他宽阔的
膛,用尽所有热情回应他突然给的吻…在这说不出话的时刻,或许她惟一能给苏灏最真实的东西,只有无声的热情了。
他探进来的舌,得到她最热烈的招待,她爱恋地
尝着他
舌的温热,回应着,一会儿把自己的舌送往他的齿间。依附着苏灏的她,不断往他的方向靠,她的手甚至伸进他的衣衫里,带着索求的急切,
着他的肌肤…
“别让我控制不住…小紫,别这样、别让我忍不住在这里要你…”苏灏想将她的手由衣服里拉出来,试图掌控似乎偏离的理智。
“不要控制,我不要你控制自己,因为我现在要你。灏,求你要我,我需要你、需要感觉你…灏…”
她听见苏灏一声轻叹,接着听见他扯开皮带的声音,不一会儿,他用手
起她的裙子,拉下裙子里的白色内
。
“感觉到了吗?”
这一刻抚着她的脸,他竟觉得彷佛真与她合而为一,他空了许久的心,彷佛在这一刻被她补满了。感觉上,这一刻他们一起结合的,不只是身体,他似乎还占据了她的灵魂、而她也占据着他的。
懊死的!为什么他总是因为她而昏
!他恨极了这种感觉!
他
烈的动作,却让紫筑一下子攀上高空、让她不小心跨过了辛苦造筑的藩篱,失神的她,在霎时里忘记,她给自己定下绝不对苏灏说爱的界线,
口说出:
“灏…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爱我,就认真考虑不要离开我。”苏灏在瞬间停止动作,沉默了好久才说。
“灏,我不…”
“别说,不要在这时候给我答案,你还有时间可以考虑,不要现在给我拒绝的答案。”他
离她的身体,因为
望已在那句“我爱你”之后,彻底平息…
爱这个字,由她口里释放出来,显得可笑而讽刺。
如果她说的爱,真是爱,她怎能用那么草率的方式离开他?
但最可笑讽刺的,不是她出口的爱!而是他的心竟然还因那个字深深撼动!在他听见后,竟有大半心思认真地想把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真是可笑讽刺!
是梁紫筑还伤他不够深吗?才让他可笑的还想留住她?!
他该学聪明、该在这场“重新开始”的平复计划里,守住他想自由的立场,他不要再被梁紫筑牵绊、不要再为她痛苦了。他的心,要自由…
想想古岳威吧!想想古岳威跟她的暧昧,不要只是看眼前这个清纯地像个天使的她、不要盯着那双像是只为他闪亮的黑瞳,他就不会那么
惑了。
苏灏帮她整理了身上的凌乱,顺了顺她的发后,才低头整理自己的凌乱。
“我们回饭店吧,大学池明天早上再去,可以吗?我已经没心情再往前走了,对不起。”理清身上的凌乱,却依然理不清心上的挣扎。说完话,苏灏先一步走出林子,走回步道上。
等到她跟上来的脚步声,苏灏没回头、没牵她的手,而是快她一步领在前面。一前一后的两个人,这一整晚,没再说半句话。
紫筑拉开梳妆台抽屉,那枚蓝钻安安静静躺在角落里,她拿出戒指,在手上把玩,表情有些恍惚。
溪头回来后,苏灏的话变少了,大多时间都沉默着,会说话的好像只剩他那双眼睛,他似乎认定了两个月后,她给的答案会是什么了!
她该为他的认定感到心安,因为至少他是有心理准备的。可惜她感受不到该有的心安,在她心里出现的,是越来越多的
惑。
她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肯定了,不再肯定离开苏灏、放弃垂手可得的幸福,是绝对正确的决定。
想起一个半月前,威威的预言,他断定了她说不出“没办法”这时候,她真觉得威威对她的了解,比她对自己的了解,多了许多!
“小紫,我买了你爱吃的海鲜披萨。”苏灏推开卧室的门,看见她坐在梳妆台前。
紫筑慌乱将戒指放回抽屉,转头看提着纸盒的苏灏,才惊觉到自己竟坐了整个下午那么久!她起身走向苏灏,凝视着他…
“灏,如果…如果没有孩子,你会不会遗憾…”
老天!她怎么就是管不住自己?!她不该问的、不该问的!问了,就表示她真的打算留在他身边了啊!
可是,她不想吗?
“你不想生孩子吗?不想生孩子,就不要生,我不会勉强你做不想做的事。我不介意没有孩子。”
“可是,你那么喜爱小孩。以前你总说结了婚之后要努力‘生产’,总说孩子是最
的礼物。”
“我是喜爱孩子,但我的喜爱若变成你的勉强,我的喜爱就毫凭意义。为什么突然提到孩子?”
“没…没特别为什么,只是我最近打算画些童装,突然想到如果要专心在工作上,有孩子会很麻烦。昨天威威打电话来,他说有间服饰公司对我的设计有兴趣,我想…其实真的没什么,我只是胡思
想,随便问问你。”
紫筑慌张地说完,急着走出卧室,想偷一两分钟平静“孩子”这个话题给她的心痛。
“我不要孩子,如果这样能留住你,我就不要孩子,一辈子都不要。”苏灏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离开。“这样,你就愿意嫁给我吗?”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至少你的答案已经从本来的不愿意,变成不知道。不说这些了,披萨冷了就不好吃了。”他放开她的手臂,等紫筑离开,他回头又往梳妆台看,那枚戒指,她很可能会戴上吧!方才踏进卧室,他没错漏她怔怔瞧着戒指,那张渴望的表情。
站在三十五层的企业大楼前,紫筑犹豫起来。她只是很闷、只是无聊、只是出来逛逛,逛着逛着就逛到古氏企业。
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碰上她心烦、想找人说话时,她最常想到的人是古岳威。
是自从她离开苏灏、自从动了一次大手术、自从父亲过世后吧!威威在她经历一连串的“变故”后,态度强硬地以兄长姿态介入她的生活,她没力气抗拒他的强势态度、没力气抗拒他提供的照顾。
威威说,他失去一个长得很像她的妹妹,而她则失去父亲又失去情人,他们两个“各有失去”的人会相遇,一定是老天故意安排,老天想补偿他一个妹妹;也补偿她一个代替过世父亲的兄长。
她无力反驳,事实上,离开苏灏那段日子,她对一切都无能为力,老天像是打定主意找她麻烦,剥夺了她的生育能力还不够,接连着带走她惟一的亲人…她父亲。
她忘不了,当她动完手术恢复意识,却被告知父亲往日本的飞机失事,那种全然无望的痛苦,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动手术、为什么还要活下去?
是她要爸爸别担心,要爸爸去忙公司的事,因为当时日本方面不断催促父亲过去,她还保证等手术完,她恢复了就会到日本找他,她父亲才在万分不愿下上了那班飞机,她等于是间接害死了父亲。
那阵子,她痛苦地在医院等待医生批准她能出院、等待着可以到日本…那段日子若非威威在第一时间帮她赶去日本、帮她处理一堆琐事,她绝对熬不过去…
“发呆不是好习惯喔!”
紫筑先是让人从背后轻拍了一下,才听见熟悉的声音。
“怎么在这儿?特地来找我吗?我还以为你有苏灏就够了。”古岳威笑着,说的话虽有揶揄,但眼里净是货真价实的担忧。
“我本想上楼找你,可是又觉得不妥当,没事先打电话给你,怕你正在忙。”
“什么时候学会跟我见外了?我记得一年多前我就医好你这个毛病了啊。我想想,一定是苏灏把你带坏了吧?我早就警告过,你要跟他保持距离。
幸好!老天站在我这边,我刚去谈了笔生意,回来正好途到在街上发呆的你。说吧,什么事把你烦得心神不宁?“
“威威,我没办法跟灏…我想嫁给他!”她终于说出来了,没想到要在威威面前,她才说得出自己真正的渴望!她想,威威应该会赞成,他应该会支持她,现在的她,只剩一点点犹豫了。
只要威威给她一点点支持,再告诉她一次:孩子不是婚姻的一切。就像以前威威常鼓励她那样,她就不要再犹豫了。她真的没办法,没办法舍下苏灏,在溪头那一夜,他在林子里说那些话的模样…
她想了好久,舍不得就是舍不得。她舍不得林子里忧伤的苏灏、舍不得拉着她说:一辈子都不要孩子的苏灏!舍不得满身酒意求她重新开始的苏灏,要她怎么舍得下?!她这辈子惟一的男人、惟一让她宁愿自己痛苦也要对方快乐的男人、惟一一个轻易就能让她脸红心跳的男人!
迸岳威沉默半晌“我最近在公司顶楼设了一座空中花园,前天才刚完工,我还没找到时间上去,你陪我去看看。上个星期,我托懂咖啡的朋友买了一磅顶级蓝山咖啡豆,等会儿煮杯咖啡请你。”
“你不是不喝咖啡?”
“我不喝,但你喜爱喝,那是要买给你的。不过我可不会整磅都给你,你要喝就得到我公司来喝。不这样用咖啡
惑你来,你大概一辈子没看到我都无所谓。”
“威威,你不要对我那么好,我已经欠你很多了,这样我要怎么还得清?”
“说什么欠不欠的?我听不懂。走吧,你没听见顶级蓝山在呼唤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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