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没人料想得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们下山寻获两人的尸首,将之埋葬,白漠与祁梓灵之间的恩恩怨怨算是了结了。
而古成仲,沉浸在失去爱人的悲痛中,毅然决然的远走他乡。
或许她是爱着他的,才会舍身相救但一切已不可能寻获解答。
解葯在祁梓灵的身上寻获,谨慎如她随身携带着。
扯着白漠的衣袖,宝儿嗔道:“怎么办?”另一手扯着发丝,杏眼圆睁。
她没有脸去跟师父说,其实她的宝贝不是用偷的,而是从一个死人身上抢来的。
“这样好了,我拿着解葯,你再从我身上偷?”然后他放水,不就好了?
低垂螓首,宝儿啃咬着
瓣“这样呀…”好投机取巧哟,可是又没别的法子了。
看宝儿有些动摇了,未免她再想出些事倍功半的方法,白漠趁胜追击道:“是呀,我俩朝夕相处,总有让你到手的时候,何况
“何况?”抬眼望着白漠嘻笑的神情,她不解的问道。
“何况你以为我是谁?”
“你是谁,白漠呀。”这家伙脑袋是坏了吗?忘了自己姓啥名啥,还要她来提醒?
“小笨瓜,我是‘毒王’。”若有似无的提醒,等待宝儿去发觉他话中隐含的意思。
“呀!对哟…”她一直在意着祁梓灵为解葯的主人,却忘了白漠才是那鼎鼎大名的“毒王”!
炳!祁梓灵算啥小人物?要是说解葯是在她身上偷的,多没意思,谁会崇拜她?
呵呵呵…她真是太聪明了。
看着宝儿鬼灵
怪的模样,黑白分明的眼珠转来转去,像是在算计些什么,白漠不
哑然失笑,她真是想什么都会写在脸上。
“那你小心点了,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誓在必得,她会让白漠看看,身为老神偷的真传弟子,有着什么样的手腕。
“彼此彼此。”他虽嘴上如是说,但要是不放水,可就没完没了了。
“对了…”变化倏忽,宝儿的脸色由明转黯,她瞅着白漠,似乎有着天大的疑问。
“怎么,肚子饿了?”
“不是啦!”难道她就只会吃吗?有这么不可取吗?“是关于苏彩凤的事,我不了解…”毕竟认识的人就在她面前化为尸首,再无心无情的人,难免都有些惆怅。
“不了解她为何要舍身救古成仲?”看出宝儿的心思,白漠了解她的心情与无奈。
宝儿是善良的,就算与苏彩凤是一对冤家,仍不愿见她死于非命,又是在花样年华之时香消玉殒。
“对呀…”她不想道已死之人的长短,但是她是苏彩凤耶,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人…
“我想那或许是一时的良知、一时的冲动吧。”人通常在某种时候会觉醒,但不过是暂时的。
“是吗…一时的冲动让她丧命?”古成仲一定很伤心。
“嗯…别想太多了,逝者已矣。”
“好吧…还有…”话语顿了一下,她迟疑该不该问。
“嗯?”
“就是…你师姐,她死了…你不伤心难过?”他不是很喜爱她吗,为何却没表现出哀恸?
“我对她早无牵挂了,存在的,只是一份道义职责,与同门之情。”现在能牵动他情绪的,只有身旁这有时天真有时细腻的小姑娘。
其他的,他都不在乎了。
“嗯…要是他们都没死就好了。”要是可以不用死伤就能解决问题,那该多好?
“不,就算她不死在这儿,时
也无多了。”已走火入魔之人,早晚死于非命。
“为什么?”虽然她看起来脑子不太正常,但应当不至于到要命的程度吧?
“你没注意她身形消瘦得诡异,面色有异?”
“呀?”
枝大叶的宝儿没注意到这些。
“她已经走火入魔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一条野心之路,他无法遏止,只能任她被自己所制造出的罪恶火焰
噬。
“是吗?难怪她不太正常。”宝儿恍然大悟。
“恩。”
人因野心而争权、为
望而夺利,又有多少人能看出背后隐藏无形的危险,到头来是毁了自己。
***
“老爷!”一群人围在江老爷子
边,激动的热?目盈眶。
尤其是江老夫人早已止不住潸然泪下,冲上前抱住他,布满岁月痕迹的双手紧揪着单衣。
“爹,孩儿不孝,让您试凄了。”江奇郎跪在
榻边,望着转醒的江老爷,不
落下男儿泪。
“起来吧,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人心险恶。”江老爷不带怨恨,只是感叹世间为何会是如此混乱。
白漠和宝儿旁观着一切,两人相视一笑“助人为快乐之本”说得一点也没错。
“恩公,请受我一拜!”看着站在墙角边的两人,江老爷说着便要下
跪地。
“不…不要这样…”宝儿一惊,忙不迭的开口阻止。
要她受人家一拜,她还担待不起咧,况且又是如此年事已高的老爷子,要是拜下去,怕是会折寿。
始终微笑注目着,白漠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让宝儿不
怒意兴起,不悦的撞了他一下。“喂,还不赶紧阻止,这么喜爱让人家拜呀?!”受不了,就只会冷眼旁观。
“葯是你拿到的,要拜也不是拜我,我为何要阻止?”他调侃道,却上前一步阻止江老爷的举动。
爱记恨。“你少给我来这套。”她是小人趁夜摸走了解葯又如何?这本来就是她的目的。
“我没说什么。”摊了下手,白漠装傻道。
他内心暗笑着,宝儿还以为她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解葯?殊不知其实自己那时是醒着的。
只是不动声
的让她偷走了解葯,而且他还特地把它放在显目的地方,像是在请人来盗取似的。
所以充其量,宝儿只能说是不告而取,还没发挥到偷窃的真本领。
不过这一切他当然不会笨到一五一十的告诉她,不然她不跟自己没完没了,大嚷着要重来一次才怪。
自尊心甚高的小妮子!
“哼。”宝儿哼了口气,只当白漠是在嫉妒。
众人一头雾水的望着争吵的两人,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见江奇郎走上前,代替江老爷,单膝着地。
“在下无限感激,若是往后宝姑娘有什么麻烦,在下和整个江府必全力以助!”
“不用那么客气,我都说了,这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用放在心上。”宝儿浮现赧
,连忙搀起江奇郎。
况且这一路上,她也学着了不少事。
“宝姑娘…”被宝儿搀起后,江奇郎下意识的仍握着宝儿的小手,凝望着她。
他心里头酝酿着一件事,但不知该不该说出口…
“江公子?”她莫名其妙的望着他。
大庭广众之下,他居然一直握着自个儿的手,成何体统?
“放开她。”心生不悦,白漠冷然的一声令下,他希望眼前的人不要妄想打宝儿的主意。
没想到都过了许久,再回到这儿,江奇郎对宝儿的倾慕之意还未消灭。
早知如此,他就不让宝儿再踏进这儿一步,自己奉上解葯就成。
“不,我…有件事要说。”大掌仍紧握着宝儿的手,江奇郎旋头回避脸色益发阴沉的白漠,想借此忽略那股压力。
“奇郎,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开人家姑娘家!”江老夫人斥责道,同时也发觉他今
的异常。
他要再不放手,等会儿被人家当是轻薄,可就说不清了,况且对象又是恩公,不能得罪的!
“娘,我想…我想娶宝姑娘过门!”他语出惊人,着实差点吓掉了宝儿的下巴。
这人是脑子有问题吗?“江公子真爱开玩笑。”假笑道,宝儿恨不得有个地
能让她钻下去。
“我没有开玩笑。”他是很认真的,在看到宝儿第一眼后,就被她特殊的气质给掳获住心神。
在这段时
里,他没有一
忘了她,更有着一
不见如隔三秋的痛苦。
“我说放开她。”忍俊不住,白漠上前微使力,即拉开了江奇郎紧握宝儿小手的大掌。
江奇郎皱起眉,有些吃疼。“不知白公子究竟与宝姑娘是何关系?何苦多管闲事?”醋意横生,他对白漠就是无法释然。
虽说他了解爹的病情能够康复,白漠功不可没,但这是两码子事,感情与报恩无法混为一谈。
“她是我的人。”白漠将宝儿藏在身后,宣示占有权,平
秀气的脸庞显现一股霸气。
要跟他抢人,练个十年再来,也不一定能赢!
“奇郎,别胡来!”连江老爷子也跟着驳斥起儿子,再转向两人表达歉意。“两位恩公别在意,今
这孩子不知是怎么着,两位就卖我江某人一个薄面,千万别同他计较。”
唉…他看得出来自己儿子的心意,但可惜人家名花有主了,又何需苦苦追求不属于自己的幸福?
不然,说实在的,他看宝儿这女娃儿也面善,就是有股好感,先撇开她救了自己不说,光是看着她,就有股说不上来的情绪。
不能给他作媳妇儿,实在也是可惜了!
“我…”被白漠揽在身后,宝儿出声道:“我才不是你的,少臭美。”臭白漠,就喜爱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他低首深情的凝望着宝儿,耳语道:“我帮你解围耶!”
这副景象看在众人眼里,活
就是小俩口甜蜜的打情骂俏,江奇郎看得很不是滋味。
“你少给我制造麻烦就差不多了。”踮高脚尖,宝儿用手掩
,同样
低声音道。
“好了好了,我想两位也累了,不如先歇息着,晚饭时再差人去请两位。”打着圆场,化解尴尬的气氛,江老夫人如是道。
“嗯,那在下和宝儿就先离开了。”拉着宝儿,白漠微笑对江老夫人道,同时睨了江奇郎一眼,说明他与宝儿之间不是随便谁都能介入的。
对着众人点个头,白漠和宝儿就一路拉拉扯扯的离开了。
“真是可惜了…我很喜爱那个小姑娘。”江老夫人叹道,语气中
含惋惜之意。
望了夫人一眼,江老爷子也道:“我也是,总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分外亲切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尽了宝儿的好话,同样对这个小姑娘产生莫名的好感…
***
“你喜爱江公子吗?”突兀的一句话,差点让宝儿将饭从口中
出来。
白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居然当着一个大姑娘的面问这种会让人脸红心跳的问题。
“哪有什么喜不喜爱!”将羞涩化为怒火,宝儿朝着白漠骂道,低首扒着饭,掩饰羞怯。
晚饭时,她借口身体不适,没去和大伙共用,而白漠则是推托要照料她,也没去。
事实上,是她不想再经历尴尬的场面,面对一个当众宣布喜爱自个儿的男子,会让她食不知味。
“我记得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了。”
“是呀…”只不过她那时当笑话看。
“还不信?”他不信人家都如此正式的表达心意了,宝儿还能继续装傻。
“信信信…都这样了能不信吗?”白了他一眼,瞧他幸灾乐祸的样子,就想给他打下去…
“别动手。”早一步预料到宝儿的行动,白漠先行警告。
不是他未卜先知,实在是最近宝儿好像已经打上瘾了,三不五时就来个踢腿或是赏他一拳。
虽然打是情骂是爱,但宝儿下手毫不留情,好似如临大敌般,每每让他痛上好一会儿。
“去你的,本姑娘还不想浪费力气。”被看穿了就死不认帐,是她做事的一贯原则。
“不要老是把‘去你的’这三字箴言挂在嘴上,看以后谁敢要你?”没人要就他要,有人要也是他要,他早就算好了,但还是吓吓宝儿,让她改掉这个坏习惯。
“你管我,没人要你不会要呀?”没经大脑的话一出口,让两人皆怔忡了一下,随即宝儿又连忙否认“我胡说八道的,你别当真。”
一个黄花大闺女开口叫人家要她,成何体统?
贝
恶的笑笑,他不怀好意的调侃道:“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跟我求爱?”
“去你的求爱,我都说了是胡诌的!”宝儿颊上泛着红晕,连耳
子都热烫了起来。
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见不得人的话,这下好了,让白漠捉着了话柄,看他不整天糗她才怪!
“何必急着否认,我又没说不要。”他要她都来不及了,怎么会把大好机会往外推?
“你要我也不要…”她咕哝着,有点言不由衷。
她不知道自己对白漠究竟是何感觉,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说她迟钝也好,愚笨也罢,反正打死她都不想承认。
“你确定,可别后悔?”逗弄着宝儿,他知道宝儿对自己也是有意,只是没说出口。
宝儿无言的沉默以对,径自低首瞧着饭碗,像在沉思些什么,又像是在发愣。
“怎么?”见宝儿不答话,白漠又再问道。
这小妮子脑袋里不知又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了,好像永远都有用不完的精力。
“吃你的饭,闭上你的嘴。”一个男人没事这么哕唆,像只麻雀一样吱吱喳喳。又偏偏爱说些让人没法好好思考、没法好好回答的话,正经的时候倒还正经,不正经的时候真让人无言以对。
白漠闷笑着“好,我吃饭,免得饿死了就有人要守寡了。”
见宝儿没否认,他有些欣喜,至少她没急着反驳,就表示更进了一步。
“吃饭就吃饭,哪来这么多话。”宝儿嘟起嘴,将饭菜
了满嘴,她顺手夹了一些莱,又夹了一只鸡腿丢到白漠的碗里。“多吃点。”用莱堵住他的嘴,看他还能说什么。
“真感动,原来宝儿你这么贤慧。”开心的吃着宝儿为他夹的莱,他载满深情的望着她。
“感动?”有什么好感动的,在家的时候她们姐妹几个还不是会互相为对方夹莱,这很正常呀!“感动就多吃点。”然后少讲些话。
“好。”白漠幸福的吃着菜,原来细微的一件事,就能丰富生活的美好。
***
月光微微的洒在地上,湖面无波映照着奇木假山,实在是难得的美景,漫步其中能让心情平适…但宝儿可不这么认为!
应邀出游观赏夜景,原应是一件惬意之事,却让她无法平心静气,全是因为江氏夫妇有意无意的提及江奇郎,凑合之意溢于言表。
偏偏她根本没那个意思,无法直接拒绝,却又没办法答应,自然觉得尴尬不已。
“宝儿,你看我们家奇郎如何?”江老夫人牵起宝儿的小手,她真是越看这孩子越喜爱。
要是她的女儿还在的话,也大概是这年纪…
傻笑着,宝儿
吐的道:“江大哥人…很好,又…孝顺。”奇怪了,他们家的孩子好不好,来问她这个外人?
“这样呀,那你喜不喜爱?”问得
骨,她真的很希望宝儿能做他们江家的媳妇儿。
平时不善
际的儿子,难得对姑娘家感兴趣,又恰巧对着两老的眼,不好好把握怎么行。
宝儿持续傻笑着“这…”她该说喜爱吗?当着人家的面,说不喜爱他的儿子未免失礼。
“嗯?”江老夫人期待的望着宝儿,希望她的答案是肯定的,这样江府就可以准备办喜事了。
她多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江府热热闹闹的办一次喜事,失去了一个孩子,她当然希望仅存下来的,能获得最好的。
“这个嘛…是喜爱,他是很好的哥哥…”至多只能如此说,当是亲人一般的喜爱罢了。
“唉…这样呀。”失望的叹了口气,江老夫人明了宝儿的意思。既然她都没这意思了,自己也不好再苦苦相
,于是道:“没关系,只能说你们没缘分。”
“呵呵…”宝儿尴尬的笑着,对这类的问题有些
感,不太会应答。
“别嫌我老人家哕唆,我是为你好,说的话不中听,你也别在意,好吗?”拍了拍宝儿的手,她语重心长道。
“怎么会,有话直说无妨。”只要别再说那些个事儿就行。
“姑娘家在外抛头
面是一大忌,况且又与男子走在一块儿,没名没分总是会遭人非议。”她说的就是宝儿与白漠暧昧不明的关系。
“嗯…”这些她都懂,可是却不是很在乎。
抛头
面才是她的生活,要她整天闷在房子里头做个大家闺秀,闲来无事抚抚琴、刺刺绣,多可怕引
她可能会闷出病来吧?
必于白漠…她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一段关系。
任务完成了,早就该是分别的时候了,她该回家去,然后将战利品
出,回复以前的日子。
但是…她却不舍得就这样和他分离。
拉着宝儿继续步行,夜已经有些深了,现在她俩伫立在湖边,江老夫人已有些倦意。“早点歇息吧。”
“好…”或许睡一觉,明天该做些什么,明天就会知道。
转身要偕同离去,突然江老夫人一个不稳,脚底打滑,身形摇摇
坠,眼看就要落入湖里。
“小心!”一个使劲,宝儿奋不顾身的拉了她一把,自个儿却失去重心,失足跌落湖里头。
宝儿不懂水性,在湖里头浮啊沉沉,喝了不少水,意识也越发模糊…
人家说,在死前,人都会看见过去一切发生的事,而现下一直闪过池脑海里的,除了师父与师姐妹们,就是白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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