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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夫,箸文可有危险?”

 紧张地围站榻前,聂修炜心急如焚,不是才说已十多没犯痛了吗,怎又会突然发作起来?且,情况远比以前糟,更痛昏了过去!

 利眸扫向将箸文送回房后,便倚窗呆立愣愣不语的伍自行。

 “还算幸运。”老大夫长吁一口气“只要醒来便没事了。不过…”瞧一眼一脸焦灼的男子“大公子,这解葯最好快些拿到,以免毒素反攻。”若真如此,大罗金仙怕也救不回二公子了。

 “这个好办。月已出城接应,估计明天晚上便能带回。”扭开视线,不忍心再看卧榻上昏不醒的人一眼。小弟从小身子健壮,整蹿上蹿下,弄得府中飞狗跳的,何时这般脆弱过?“怎么搞的?”

 “是自行的错。”窗前的年轻男子忽地开口“蒙大公子、二少不弃,将自行待如兄弟,可自行不但没回报两位看重之恩,反而…”

 “不,跟自行没关系。”虚弱的话语,由榻上轻轻传来。

 “箸文,你醒来了?感觉怎样?”聂修炜一下子扑过去,大喜、焦灼之溢于言表。

 伍自行也震了一下,脚一抬,停在半空,又轻轻落下,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聂箸文。

 “大哥,不必担心,我没事。”勉强挤出笑容,聂箸文摇摇头,随即抬起手轻唤:“自行…”

 伍自行马上转向他,愣愣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自行,”费力地招手示意“你过来。”

 伍自行还是愣愣地瞅着他,再扫一眼榻前的大公子,没有动作。

 “自行,我有话对你讲。”柔声低语,无焦距的双眸企盼地盯住他的方位。

 “自行,过来呀,箸文叫你呢。”聂修炜暗叹一声,心中已隐约猜出了几分,摇摇头,起身走几步,请老大夫去大厅歇息,将一室的静谴留给相对无言的两个人。

 只要箸文幸福开心就好,其他的,并不重要。

 一时之间,屋内的人走了个干干净净,只剩榻上的人静静等待着倚窗而立的男子走过来。

 “过来呀!难不成你要我过去?”聂箸文双手用力一撑卧榻,想起身下

 “你别动!”再也不想其他,伍自行快步冲过来“我过来了!”双手,急急按到他肩上,复又他躺下。

 “自行,不要躲我。”虚弱一笑,大掌轻轻覆住肩上的凉手,顿觉空虚的心又充满了起来,他温柔低语“我知这太过惊世骇俗,不容于礼教。可我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见到你,只要能时时牵你的手,只要能同你在一起,哪怕是两个不言不语地只静静坐着…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换!”

 “二少,二少…”头扭到一侧,眼中不由泛起热,用力咬紧颤抖的膳,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什么也别说。”摇摇头,将那双凉手握到口,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它们“你若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勉强你。但我会一直一直站在你的身前,为你挡去一切风风雨雨,直到我白发苍苍、躺进棺木的那一刻。”不高不低,不急不缓地讲出自己内心,聂箸文长吁“我绝不会给你添任何一点麻烦。你若怕世俗偏见,我向你起誓:在人前我只会以兄弟之情、朋友之义待你,绝不逾越半分。但我求你不要躲我…好吗?”

 轻柔的低语,含了万千情意。

 伍自行深一口气,努力压抑心中那再也阻不住的热,低声道:“二少也该知‘伍自行’是男儿身。”

 “你若是女儿身,我哪会有这些顾虑?”抱怨地轻轻一笑“我喜爱的人是自行啊,我才不管自行是否也是男儿身!喜爱便是喜爱了,何必多想其他?不过,”扬起坏坏的笑“自行若在意,那将我看做女子可好?”

 “二少、二少又在说笑。”也不轻笑起来,顿觉心中一旷,霍然开朗,那了自己二十四年的重担似乎被丢得远远的,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好,”他重重点头“二少,我允你喜爱我,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来喜爱我。”

 “真的?!”猛地坐起身,双臂一张,将身前的人紧紧搂进怀里,不敢置信地一遍又一遍重复“自行真的答应了?自行真的允了!”

 “真的,真的。”双手悄悄环住那个兴奋得左晃右摇的男子的瘦,头一次放纵自己全心浸入快乐中“或许我不会太快适应…你的举动,但,但我会尽量努力的。”有些困难地吐完内心,便被那个欣喜若狂的男子一下搂得不过气来。

 “自行放心,我不会马上便迫你接受‘我’的。”含有深意的笑语烧红了伍自行的脸“我会慢慢地、一点一滴地让你适应。若没你同意,我绝不会强行你,除非,”呵呵,好开心!“除非你自己主动。”脸颊轻轻蹭着所拥之人的黑发,笑得心满意足,快乐得想飞“那…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满是渴望。

 伍自行一下瞠大双眸,这人!才说不会强迫他,说得那般让人窝心,可转过身来便要…亲、吻?!

 他不有些后悔,刚才…他是不是答应得太快了?!

 思索间,没注意到那张俊朗的男子面庞已贼笑着悄悄过来,等他回神,早已沦入敌手…

 满屋的,映盈着院外的一池芙蓉,暖暖的清香,浸没了美人坞…

 *******

 “他们、他们在拥吻耶!”大大方方地站在敞开的窗前,阿涛几要瞪爆眼珠子,就这么不掩人目地在敞窗的屋内,吻得火花四溅,太过、太过刺了!

 “你不赞成?”将小女人拢进怀间,聂修炜暗暗叹息,箸文,怕真的…陷进去了!

 “你反对吗?”转首奇怪地瞅大男人一眼“箸文和伍先生很合适啊,我喜爱伍先生!”石破惊天地点点头,生平第一次明白说出对他人的感观。

 “你喜爱?”聂修炜有些愕然,阿涛很是内向,平从不轻易坦白内心的。

 “嗯,我和伍先生一定可以成为好姐妹的!”不理会丈夫的愕愣,自顾自悄悄盘算起来,以后,她终于不用再担忧聂府少夫人的担子了,嘻嘻…灿灿杏眸再次笑着眯起。

 “阿涛,”

 “干吗?”仰头瞅丈夫一眼,不解他为何一副快死的摸样?

 “好、好姐妹?!”他觉得有必要纠正小子的奇特念头,顺顺差点被呛死的气道,他好心地将大敞的窗户仔细关好,不再观赏屋内依然搂在一起窃窃私语情话绵绵的两个…男人,转身拎小子跨出院落。

 “你不要以为伍先生接受了箸文便万事大吉,你该知这世道容不下这不伦之恋!”

 可以想见,聂府将在京城掀起多大的风朗雅秀的京城聂二少竟有断袖之癖?!

 炳,休说外人如何风言风语,单只在外游山玩水的爹娘…恐有一场硬仗等着箸文哪!

 “不伦之恋?”阿涛用看“痴呆人”的表情睨他一眼“箸文和伍先生若是不伦之恋,那我们也是啊。”

 “天哪…”有一个要么专心致志、要么行事懒得用脑思考的小子,孰福孰祸?“你该知道,箸文和伍先生一样,全是男、儿、身!两个男子,能正大光明地结成夫…吗?”

 “你真的很痴很呆很笨耶!”受不了地哼一声,抓起大掌拉他往两人所居的清玉楼方向“回清玉楼啦,我让你瞧一件东西!”

 “慢一些,别急,小心跌跤!”大掌绕上小子的小蛮,不明白阿涛今怎如此…不同于往日般安静。

 “哪,你看,这玉像是谁?”急急奔回清玉楼,从书房的暗柜里摸出聂修炜今刚从石头阁偷偷抱回的那尊女子玉像。

 “你怎知我抱了回来?”不理阿涛的话语,自己先问个明白。老天,竟连他藏在何处也摸了个清楚!阿涛很是粗心的啊,怎发现的?

 “我看到你藏了啊。”白那个愈来愈白痴的男子一眼,她重提旧话“看嘛,我雕得像谁?”

 “我总觉眼。”仔细瞧那玉像的女子面容,忽地一笑“阿涛,你雕的愈来愈好,可以出师了。”十年来,阿涛的心思几乎全放在这雕玉之技上,害他备受冷落,有时她一雕雕至深夜,对他的…求…置之不理。

 “我没让你赞我。”眯眯杏眸,对他的不专心甚是不乐“我是让你瞧这玉像,看我雕的是谁!”忍不住用手硬低那颗大头,他与玉像面面相觑。

 玉像中女子容貌一如常人,只是低首敛眉,神情落寞,似沉浸在无边愁苦之中…“伍先生?!”

 “啊,你好聪明。”夸奖地拍拍那颗大头,阿涛笑眯了灿灿杏瞳。

 “你将伍先生雕成女子做什么?”

 玉像虽身着女衫,一副女子妆扮,但容貌却如伍自行一般模样!

 “阿涛,你即使知晓箸文喜爱伍先生,也不用将伍先生雕成这般模样,来讨好箸文呀?”聂修炜有些啼笑皆非,对子不按牌理出牌的行径深感无力。

 “我干吗要讨好箸文?”这些年来是聂箸文想着法儿来巴结讨好她耶!她要讨好的是伍先生啦!

 “那你…”指指玉像。

 “伍先生本是女子啊。”细声细气讲完,对这个张大嘴巴、一脸呆呆模样的男子不感兴趣,伸手抱起玉像便往外走“我去送给伍先生。”

 “等一下、等一下。”伸掌将子拉住,取走她怀中玉像小心放到一旁,再将子拥人怀,共挤进一张躺椅中,抬高子下颌,与她四目相对.“你是说伍自行本就同你一样,是女儿身,他只不过是女扮男装?!”

 太、太不可思议了!

 “你不笨啊。”安心地窝在丈夫怀里,寻个舒适的位置,有些困,想睡了。昨夜为了这尊雕像忙了半宿,今一大早又被这个无聊男子大吼大叫地吵得不得安眠,等到中午箸文头痛又犯,她紧张了半天,终于得闲,忍不住呵欠连连。

 “乖,等一下陪你休息好不好?”聂修炜柔声驱逐子睡意“快告诉我,你是如何发现伍先生是女子的?在什么时候发现的?”伍自行入府半载,谁都是伍先生伍先生地喊,难不成大伙儿全栽了?可阿涛这个小迟钝又是怎么发现的!

 “因为伍先生没有你们男人的喉结,却有我们女人家的部啊。”尽管伍先生得很平,那次她不小心碰到,还是软软的很好玩儿“还有,伍先生没有你和箸文的刚气息。”反而如她一般,有一股女子特有的淡淡清香。她因雕玉像的关系,对人观察极细,在有雕一尊伍先生的玉像的念头时,自然悄悄将伍自行从头揣摩到脚,对他的不同于男子的异样自然也看进了眼里。但说穿了,猜…的成分居多。

 “就这样?”十余年的朝夕相处,聂修炜自然明白所爱之人的心思。愕然地瞪着阿涛将头埋进他怀里,眯起杏眸沉沉睡去,不知该哭该笑。忽又忆起今在石头阁,伍自行望着玉像呆愣的奇异神色…

 哈哈…他忍不住将头倚到子肩窝,低低沉笑起来。

 伍自行哪,你好聪明!

 不由低叹,照情形看来,伍自行还不想显出本尊,那么,可怜的箸文何时才会发现呢?发现他下定决心要死恋到底的“自行”竟是女儿身!

 可怜的小弟,注定情路坎坷哪。

 怜惜地望着怀中至今有实无名的小女人,无奈地叹息复叹息,聂家兄弟,命都苦哦…*******

 青草依依,飞莺娇啼,正是踏的好时机没错,可谁都能在这灿烂的和风天气里出门踏青,就是他伍先生不能!

 “伍先生,你今真要去香山游呀?箸文今就要服食解葯、重见光明哎!你干吗不陪着他?也好让他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你伍先生啊!”坐在马车上,阿涛犹不死心,力劝一旁一脸游兴的男子回头是岸。

 算她倒霉,兴冲冲想跑到美人坞看那个聂二少解毒,重回光明世界,可是…又迷路了,绕来绕去,却绕到了聂府侧门,正好逮住这个想偷溜出府的伍自行先生。

 本想劝回他,同去美人坞,却不想反过来被他说动了心,也跨上了这辆出城踏青的马车。

 心虚地想一想,觉得有些抱歉,毕竟箸文这些年来对她很是友好,这样的大日子,她却不陪在他身侧,反而会同他的心上人跑到郊外去散心…脸有些烧。

 “那样有什么意义?”伍自行挑挑眉,淡淡反问。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他又怎样?聂箸文会从此大改心,不再到处寻美访绝之女?

 只怕他见了自己平凡的面容,便再无爱意。

 就算聂箸文誓言旦旦,这一辈子要定了他伍自行,就算他也敞开心愿意接纳这份爱,就算两人已互许了终身…

 那是在聂箸文失明之时。

 一个人在无法用眼去观察世界时,感觉对他来讲是惟一接触世界的渠道,聂箸文用心来触摸他,认定他是今生的挚爱。

 可,若用的是眼,凭借的是一双眼睛之时呢?

 他可还会对他伍自行动心?

 莫忘了,在聂箸文过去的二十七年里,在他熠熠乌眸里,所看到的是什么。

 非俊美之物,绝不入眼;凡貌平之人,从不与之往来。

 若在那时,他伍自行,绝对绝对没有机会接触到意气风发的聂二少,更不用说是获得他的爱了。

 如今,他重返了光明世界,会怎样来看他?

 只有心的保证,远远不够。

 他要知道,聂箸文是否真的不在意他的平凡。

 所以,他出府来,在聂箸文重返光明的时刻。

 他要的,是一个完整的聂箸文,一份完整的爱。

 “好像是没有什么意义。”阿涛困惑地摸摸头,甚为佩服这位伍先生独特的行事风格。

 天下,怕再也找不出如伍先生一般的奇女子了。

 灿灿杏瞳悄悄一眯,暗暗决定以后有机会,也扮男装试试。

 “那我们去香山哪一处玩?”既然出来了,玩个痛快好了。

 “哪里人多,咱们去哪里。”轻轻一笑。久经商场的利眸中闪过算计,哪里美女多,哪里好了。

 “哦。”阿涛也点点头,不再问些什么,偏头望向车外的风景,开始一心欣赏。

 马车飞驰,似一阵轻烟,消失在如画的风景里。

 *******

 “出门踏青了?!”

 重见光明的利眸狠狠瞪住前来报信的侍从,聂箸文青筋暴起。

 好,好一个伍自行!

 “是,阿涛姑娘也跟了去,去之前偷偷让我前来跟两位爷说一声。”有些心惊胆颤,怎么复明后的二少脾气也改了?模样,有些像发火时的大公子,好似、好似一头被踩住尾巴的雄壮狮王。

 “大哥!”气恼地转向一旁怡然品茶的老大“你怎么管教你的小女人的?”非但不帮他拦住自行,反而也去凑热闹!

 “注意礼貌,我的小女人是你未来的大嫂。”淡然地挑挑眉“你的涵养跑哪里去了?你的理智又飞到哪里去了?眼又见光了,所以不再去用心想事情了?”难道男人—旦有爱,便无多少理智了?

 “大哥,你什么意思?”狂爆的心,微微一惊。

 “伍自行为何不想见你?今他难道不知你会重复光明?可他偏出府踏青!”冷冷一哼“用一用你的脑子吧!不要除了欣赏美人图,眼睛还是瞎的!”

 “大哥,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放下茶杯,淡然起身“朝阳,去备车。”他要去与阿涛会合,顺便玩一天。

 “我也去。”忙伸手报名,心思开朗之后,马上敏锐地推演出自行出府的真正原因,也明白了阿涛为何也去凑热闹。

 大家都在帮他。

 “你明白了?”扬起笑,聂修炜拍拍小弟。

 “明白了。”深深一口蕴含着春风的清香.聂箸文懒懒地伸个,双眼贪婪地盯着窗外的花红柳绿“多半年没瞧过这美景了,出去走走也不错。”

 失明过,才懂得珍惜。

 “那咱们今去放纵一回,如何?”将手搭上小弟的肩,聂修炜展眉一笑,似乎回到了那个年少轻狂的无忧岁月。

 “好啊,找到那两个偷溜的,一起去喝个痛快!”

 相视一笑,亲情,尽在不言中。

 *******

 春光明媚,山径绿草殷殷,往上则是人来人往,步履悠闲,但是面含笑意,出门踏青之人。

 “啊,你看那边,有放纸鸢的!”阿涛兴奋地大叫,二十三岁的女人,偏又有着孩子似的纯真。

 “阿涛姑娘喜爱?”身旁的人欢乐开怀,伍自行不也兴致高上来。

 “喜爱啊。”咕碌碌的杏眸到处飘过来飘过去“修炜一向事务繁忙,根本没时间带我出府游山玩水,我自己出门,他又不放心。”其实她也一直醉心于雕玉,想不起出来玩玩,闷了,在府中逛逛也就算了。如今般出府踏青,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伍先生,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

 “请讲。”

 “你别阿涛姑娘阿涛姑娘地叫啦!那显得多生疏啊,你唤我阿涛好不好?”反正以后是一对妯娌。

 “那…”略一沉“你也喊我自行吧!”

 “好啊,自行。”立即顺口地改了称呼“那边有许多姑娘在玩秋千耶,怎样,咱们过去瞧瞧?”

 三月踏青,是闷在深闺高楼中的女孩儿们惟一能出来透气的时机。

 望着那灿笑的杏眸,伍自行心中一暖,摇头轻轻拒绝“你去吧,我恐不太方便。”一个男子若贸然闯进女子之间,怕招人侧目。

 “哦。”失望马上挂满了面庞。

 “我去那棵大树下等你,好不好?”他柔声笑劝,不忍让她失望。

 “那…好吧!”指一指不远处一棵巨树“那里没有人,你在那儿等我,等一下我玩够了,能容易寻到你。”

 “好,我就在那棵树下等你。”点头应允。

 “不准偷偷跑掉哟!”

 “我不会的。”为证实所言,他慢慢踱到那棵阿涛指定的树下,含笑向阿涛挥挥手。

 阿涛也挥手示意,兴奋地跑向另一侧围满女孩儿的秋千架。

 “无忧无愁,真好。”他轻松地斜倚在树干上,望着那群兴高彩烈的女儿家,不由出神。

 有多久没再梦到“她”、想到“她”了?

 好似在他终于寻得人间真情时“她”的身影便渐渐在他心里愈走愈远,只能偶尔瞧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在远远地朝他绽出笑容。

 “她”也为自己高兴吧?

 因为“她”梦中渴望的所有幸福,正一点一淌地在他身上涌现。

 “她”一定会笑的。

 “呀…”兴奋的尖叫忽地传来,震回了他逐渐离的思绪,他抬头询声望去,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高高的半空,放声大笑。

 他止不住地也笑起来。那个看似文静的阿涛,原来也有疯狂的一面呀!

 顺着视线在围观的人群中梭来梭去.环肥燕瘦,绝佳丽也甚是不少,只是比起在半空中去兴奋地大喊大叫的生动人儿,稍嫌呆板了一些。

 “真想不明白,”他喃喃自浯“她们是长得甚美,可只会在底下瑟瑟发抖、矫造作的,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蜡人,摆在家中好看便行,真正显出美丽的,是鲜灵生动的、会笑会闹的、真的人儿才对。”

 将在空中兴高彩烈的小女人与底下围观的娇弱美人作个对比,哪一个更能吸引人的目光,更能博得无尽的怜惜,不言自明。

 “大公子真有眼光,能找到这么一位美丽的子。”他羡慕地轻笑“不像另一个人,看人只看容貌,以人的皮相来判断美丽与否。他难道不明白,再美的红颜也有老去的一天,再绝的佳丽最终还不是一杯黄土掩枯骨而已?”

 他噗哧一笑“唉,唉,真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也只有没脑子的孩童才会这般肤浅了。”垂首而乐。

 “原来,你真是这样看我的。”懊恼的低语从他身后传来,带着数不尽的闷闷不乐。

 他一僵.再也想不起什么来,只剩一片空空的白。

 “自行.我承认过去是如你说的那般…肤浅,总是自以为是地以貌取人,可我自从遇亡了你,已经改变了啊。”

 轻轻的脚步声从他身靠的树后一步一步近过来,只到停在了他的身前。

 他依然低头不语.只静静望着身前的那双长靴,维持原姿。

 “我说了,这一辈子定你了,才不管什么其他。你也是男子之身,我都不在乎了,岂又会在乎你是否貌若潘安宋玉?所以,你根本就不用躲我!”

 他静静听着这些抱怨,竟有了想笑的冲动。

 “你还是不肯抬头看我一眼吗?”闷闷的懊恼从他头顶传出“那时我身不由己地喜爱上你,即便我眼不能视,不能亲眼看到你的模样,可你莫忘了,我身边的人不都是眼盲之人啊!自打你入主聂氏布庄,月就将你的相貌一五一十、详详细细描述给我听啦,那时我在脑中勾勒出的你,确是认为不怎么出众,甚至还想拒绝你入府,因为我那时是如你所言…肤浅,还是大哥狠狠斥骂了我一回,我才点头允你入府的。”

 忆起当初入居聂府的情景,确是有些印象,前几次同聂箸文会面,他是有些不甘不愿,那时他就知是因他貌不出众的缘故。

 只是,谁也料想不到,一向眼高于顶的聂府二少最终会喜爱上他原先最不入眼的平凡人物。

 “哧…”他不由笑起来。头,却依然未抬起。

 “再告诉你一句,今打从你和阿涛爬上香山之顶时起,我便偷偷跟在你身后啦!所以,就算以前我看不到你的模样,只能凭着想象,今我也看了你千眼万眼,你躲不掉啦!”

 有力的双臂一下子将他扯入怀,紧紧拥住“可以抬头了吗?”

 伍自行将头埋在那温暖的怀抱里,还是不语,只轻轻摇了摇头。

 “我还要再做些什么,你才肯抬头看我?”恼恼的低吼充满挫败“难道让我再瞎一回,你才肯?”

 “若是呢?”他偏不如聂二少的意。

 “那好吧!看不见就看不见!”聂箸文委屈地撇撇“大不了一辈子让你牵我手,做我的手杖好了!”想一想,也很不错。至少,那时,他能正大光明地牵自行的手,而不用心那些烦人的礼教。

 他是不在乎外界怎么说啦,可自行呢?爱他,自然要小心地呵护他、保护他不为流言所伤。

 见怀中的人还是不为所动,聂箸文只好长叹一声“借我簪子一用。”

 “干什么?”用手住头顶束发的银簪,不让那人走。

 “刺瞎我的眼啦!只是这回可就无葯可救喽!你一定要牵我一辈子哦!”熠熠夺目的黑眸里,含着深深的笑意及眷恋。

 “行啦,只会耍嘴皮子!”拍开在头顶作怪的大掌,伍自行笑着,慢慢抬起了垂了很久的脸。

 四目静静互视,无语的爱恋,在倒映了对方身影的乌眸里盈盈泛动、转。

 久久,一动不动。

 “天哪!”聂箸文哑哑叹出声来“你的模样和我心中所想一模一样!罢才偷偷跟在你身后,只敢远远地看你,总觉不太真切!”无论远观、近看,他的自行,都是他一辈子要定的所爱之人的身形。

 爱由心生,一切,全都依心的指引。

 “这眉,这眼,这,这笑,天哪,都是我梦中的心爱之人的所有啊!”大掌虔诚地抚上那早已烙刻心底的容颜,他痴痴地抚过一遍又一遍。

 “我发现我的眼再也离不开你了,怎么办?我的心全被你霸占了,怎么办?”

 “闭上眼、不去想啦!”

 天外乍然冲来一句笑语。

 聂箸文一抬头,恨恨瞪向那个不识相的人“你没事做呀?”转头一吼“大哥,将你的女人拎到一边去!少在这里打搅我们!”没长眼呀,看不到他和自行正在柔情意、情话绵绵呀?

 “我们也不想打搅你们的,”不识相的男子无奈地耸一耸肩“可是,我们要是太识相的话,聂府明天就怕有麻烦了。”轻轻地指一指不远处不断投过来的异样眼神。

 “管他们?”不悦地大吼一声,恶狠狠地将利眸反瞪过去。

 “大公子,阿涛,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府吧!”伍自行反手推开那个火爆的大男人,一脸平静。

 “嘻,还是自行成。”阿涛眯起杏眸,眨一眨,嘲笑那个毫无风度可言的男子。

 “阿涛,你皮是不是?”敢笑他!

 “没有呀,我今天高兴极了,能出来玩上一天.又有好戏可看,我很满意哦,不像某人,好像求不满哟!”哈哈,她身边有大山可靠,才不在意一脸狰狞的恶人口出威胁。

 “好了,阿涛,别再招惹箸文了。”聂修炜无奈地出面充当和事老“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让伍先生多为难。”

 “啊…”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阿涛冲伍自行歉意地一笑。

 “走吧!”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伍自行转身领头朝山脚下走去。

 狠瞪贼笑的小女人一眼,聂箸文如追逐蝴蝶的花猫一般,摇着尾巴追了上去。

 “哇,箸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了?”赞叹地睁圆杏眸,阿涛更加祟拜那位稳重的伍先生。

 “好啦,别再傻笑了,咱们也走吧!”含笑拥起心爱的小女人,一同踏上返家之路。

 意融融,确实是一个适合的好天气。

 一个适合情爱萌动的好天气。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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