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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你伤害过多少女人的心?

 这是她问他的话,他一直认为好聚好散,分开不会有牵挂,自从廖燕燕提出婚姻后,他即切断与她的一切联系,认为她很快便能恢复过来。他太自以为是了,燕燕伤痛绝的模样,他太轻率所造成的,他在不觉中究竟伤害了多少女人?难道真如她所言般,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他从未真正下过感情,才会冷漠地以为对方亦如是?

 而今,面临自己也在啃噬这份忧苦,为什么不留下她的住处?他太轻忽她在自己心中所搅动的波涛有多巨大,这股不停地巴望着她的渴望,让他害怕极了,若是她不主动找他,他将从此失去她的芳踪…我不勉强你告诉我你住的地方,只求在想起我时,给我电话…这是什么话,若是她不再想起他,该怎么办?

 今晚的场合是他最不想参加,却又不得不来。整间酒店被包下,席开三、四百桌,到处挤满了道贺的人。嘈杂、喧哗的声音,令他感到头疼,虽挑选了最后端的桌子,还是无法避免。

 “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

 不停地,有人追问同样的问题,这已成了寒暄的话题,张闵凯回答得口干舌燥了。

 今晚是他伯父最小的儿子的结婚宴喜,他与今天的新郎倌是从小一起玩大的堂兄弟,因而纵使再不喜爱这种闹烘烘的场面,他也得来。

 “闵凯,怎躲在这?”今晚的新郎倌朝他走来。“我四处找不到你,还以为你不来呢!”

 “你的大喜之,我怎敢没到。”他握著新郎倌的手。“恭喜你了。”

 “何时轮到你?”

 又是相同的问题。

 “能不能换个新话题?”他叹气。“我今晚已被这问题轰得都快爆开了。”

 新郎倌大笑。“那么,换另一个说法,有美丽的女人在找你。”

 “别提女人了。”张闵凯的声音懒洋洋的。“我想清闲一阵子。”

 “怎样的清闲法啊?”一个娇脆的声音在他身后问。

 张闵凯回转过头,身穿白色礼服的王雅云,双手叉…与她高雅的装扮很不协调,一副来势不善的模样。

 “我帮你找到人了。”新郎倌说。

 “谢啦!”

 有人叫唤新郎。

 “你们慢慢聊。”他说了一声,走开招呼其他的宾客。

 “你找我?”张闵凯问。

 “正是。”王雅云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下。“我有事想请教。”

 “说吧!虽然我觉得你不像是请教,反倒像是质问。”

 “是请教也好,是质问也行。”她盯着他。“我想知道你对王依雯的感觉如何?”

 王雅云直截了当地问。

 他闲散的身体,坐直起来。“你知道她在哪里?快告诉我。”

 “是我问你,不是你来问我,喜爱她吗?”

 张闵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坦诚自己。

 “没有告诉你的必要,你不嫌太多事了些。”

 “她现在在我那做事,我有权知道她的一切。”

 她在为王雅云工作,太好了,他正愁找不到她,总算有她的消息了。张闵凯没让高兴形于,却皱起眉头。

 “她会择你而弃我,不会吧?我自认为要比你善于待人些。”

 “我听到的可不是如此…”她穷追不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话,喜爱她吗?”

 “我不想回答。”

 “你不想知道她在何处?”

 “想。”知道她在王雅云处,便不难找她。“你会告诉我吗?”

 “这就得看你能否赢得了吕建豪。”

 “吕建豪?”

 “王依雯为我工作的时间虽然不长,我对她的工作能力满意极了,可惜…”她停住。

 他等着她往下说。

 “可惜啊!”王雅云重重地叹气。“她将另谋他就。”

 张闵凯反应快速。“为吕建豪工作?”

 “不错,就是他。”

 “不行!”他立即反对。“不能让她去。”

 “为什么不?他付的薪水比我高上好几倍,王依雯的能力虽强,但同样的价钱,我可以请好几个人,没必要为她多花钱。”

 “她绝对值得高价。”他有些坐不住。“她可以为你工作、为任何人工作,就是不能替吕建豪工作。”

 “为什么不能?”

 “你不会不清楚吕建豪,他是声名狼藉的大狼…”他见王雅云双颊因憋笑而显得鼓。“我说得不对吗?”

 “据我所听到的,你们的名声并没多大差别,你换女人的速度,也毫不逊啊!”她说的是事实,张闵凯一时语

 “我没说错是不?”

 “我不想解释。”他僵著脸。“不过,我从不动下属的脑筋,和我交往的女人全是出于自愿。”

 “怎样个自愿法?”王雅云问。“她们也心甘情愿地让你说扔就扔、说抛就抛?”

 同样的质问。

 他双臂自卫地在叉。“你今天对我的私事似乎感兴趣,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我了?”

 “对你的事我才没有兴趣,要不是依…算了,因你曾雇用过依雯,我现在则是她的上司,所以对你的事忍不住也想得知一、二。”

 “拥有她是你的幸运。”可惜他却留不住她。

 “恐怕再过不了多久,就要把这分幸运拱手让人了,我出不起吕建豪的价码。”

 “再高的价钱也不能让她去。”他强烈地说:“她这一去无异羊入虎口。”

 王雅云事不关己地摇头。

 “我不想管闲事,你要认为不妥,何不自己去对她说?”

 “我会。”

 “动作最好快些,今晚她也来了,吕建豪正积极地在游说…”

 一听王依雯的人在此,他迫不及待地站起身要走,王雅云叫住他。

 “别急,你知道她在哪吗?楼上、楼下好几层,你能找到她吗?”

 “她在哪?”

 她用嘴指着楼上。“在上面。”

 张闵凯急急地走上楼。

 王雅云看着他的背影自语地道:“看来这小子并非没有感觉。”

 今晚来参加的宾客实在不少,张闵凯必须不断地拨开人群,才能移动身体走上楼。楼上一样的嘈杂,要在上百桌的人群中找个人很不容易,他逐桌地走过去,不时有人与他打招呼,他无心交谈地随意点头…她在何处…他看到她了…

 吕建豪不知讲了什么有趣的事,她笑得很开心,颊上的酒涡若隐若现的,一股酸味涌了上来,张闵凯快步地走到他们身后。

 “什么事这么高兴,能一起分享吗?”

 谈话中的两人,同时抬起头。王依雯对他的到来,似乎并不讶异,没有惊讶的神色。

 “嗨!张经理。”她淡淡地说。“又见面了。”

 吕建豪则不悦地表示。“张闵凯,我不你。”

 两个男人像两头备战的公牛般互瞪着对方,他们曾起过冲突,对彼此的印象相当恶劣。

 张闵凯转望向她。“我有话说,能离开会吗?”

 她尚未出声,吕建豪已忿忿地站起来,与他脸对脸地相峙。

 “你又想来手。”

 “你还记恨上次的事?”

 吕建豪曾热烈追求一位女孩,而她对他不理不睬,转而与张闵凯交往,张闵凯事先并不知情,吕建豪却将这笔帐记在他头上。

 “我不会忘记别人给过的好处。”吕建豪怒声地说:“嘉嘉呢?被你甩掉了是不是?现在又来与我争。”

 “不论以前或现在,我从未打算和你争什么。”

 “那你又来做什么?”

 “我有些话想和依雯谈。”

 “在这也可以说!”

 “我想私下与她谈。”

 “有什么事不能公开?”吕建豪讥诮。“得鬼鬼祟祟地躲着说。”

 “不用劳驾你多事。”他冷冷地说。

 “有话在这说。”一直沉默的王依雯出声。“我们在这谈。”

 “看吧?”吕建豪以胜利的口吻说:“她还是比较喜爱这里。”

 张闵凯看了她几秒,直问:“你要受雇于他?”

 “没错。”吕建豪代答。“我已经正式聘请她为业务经理。”

 他看也不看吕建豪。“我没问你,少开口。依雯,回答我。”

 她微点下头。“是的,吕先生开的条件很优渥,我打算为他工作。”

 “不能替他做事。”当吕建豪不存在似的,他没矫饰地直言。“他是恶名昭彰的猎高手,你为他工作,无疑将自己陷入险境中。”

 吕建豪的脸因忿怒而涨得通红。“张闵凯,你再胡乱说话,我可要动手了。”

 张闵凯根本懒得理他。

 “我可以付同样的价钱。”他开出价码。“请你回来继续为我工作。”

 看不出她脸上有何表情。

 “为什么?是满意我的能力,还是基于男自大的心理?”

 “我信赖你的能力。”他平静地说。“也为你的处身着想。”

 “你什么意思?”吕建豪大吼了声。“何以三番二次地和我抢人?”

 他冷静如恒。“我没跟你抢,是你太不识趣,她本就属于我的。”

 “她属于你?”吕建豪怪叫。“她已经同意到我的公司上班。”

 “你实在很聒噪。”张闵凯不睬他,拉起王依雯的手。“我们找个地方谈。”

 她没动,用着清澈的眸子看他。“你说我属于你?”

 “我的工作上需要你。”他斟酌字句。“我希望你能从回工作岗位。”

 她脸上漫起一片乌云,甩开他的手。“我没空闲,你可以找任何一个女人为你工作,她们会争先恐后地等着你召唤。”

 “不是任何女人,我只要你…”他。“该怎么说才好?”

 “要我替你说吗?”王雅云来到他身旁。

 “你不会懂。”张闵凯喃喃地说:“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

 “我是事外人,看得比你清楚多了。”王雅云很笃定。“可要我试试?”他没作答。

 “不反对就表示你同意了是不?”

 王雅云指着张闵凯,对着王依雯说:“他想表达的是他喜爱你。”

 话一出,两人同时震动了下。她抬着企盼的眼眸看他,张闵凯彷似失去说话能力般的呆立着。王雅云的手肘推了他下。

 “说啊!告诉她你喜爱她,不要她为吕建豪工作。”

 吕建豪想出声,王雅云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手挡在他的身前。

 “不关你的事,别作声。”

 已经开始上菜,张闵凯仍然文风不动,同桌的人受于他们的影响,没有举筷,静静地观看他们,与四周热闹的气氛迥异。

 “你快走开。”吕建豪不耐烦地喊。“不要在这妨碍大家的食欲。”

 王雅云责怪地瞪了他一眼。“不是叫你少开口吗?”

 “我有权说话。”吕建豪上前一步,大声地说:“我们已经谈妥,她已同意为我工作,你们还在罗嗦个什么?”

 “她不会为你做事。”张闵凯终于找到声音。

 “你没有资格替她做决定。”

 吕建豪的脸成了猪肝,他将以前追不到女友之事,视为张闵凯的横加阻挠,现在他又来与他过不去,他握紧拳头,准备随时挥出去。

 眼看两个男人,气氛弄得僵硬,有一触即发之势。王雅云不想在公共场所惹事,引来侧目的眼光,她拉着王依雯的袖子。

 “这里的火葯味太浓了,我们是来喝喜酒的,找个好气氛的地方用餐去。”

 王依雯走了一步,回过头用着幽怨嗔怪的眼神看张闵凯。

 “跟我开口说喜爱,有那么难吗?”

 张闵凯咽了下口水。

 “不是…”声音嘶哑。“只是…”

 只是…他从不曾对任何女人说过“喜爱”二字。

 沈正修感到十分疲惫,不是身体,而是心理上的极度疲乏。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赁居处。掏出钥匙,入门锁里,忽然惊觉到附近有人,他张望了一下,有道人影蹲缩在阴暗的墙角。

 “谁?”他喝问。

 人影瑟缩了一下,没有出声。

 他走了过去,看见一个脸埋在双手中的女人,看不清她的面貌,只见她双肩不断地动,并发出低微的啜泣声。她在哭?她给他一种稔的感觉。

 沈正修弯下身问:“你是谁?出了什么事?何以在这哭?”

 她抬起头,脸上虽纵横错着泪痕,仍可看出是一张清秀的脸孔。他的身子如遭电殛般的退了几步。

 赵倩菱,一个他最不愿见到的女人。沈正修一言不发地折身走开。

 “正修。”她呼喊。

 他没有停步地走回门前,打开门想走进去。

 “正修,别不理我。”

 急切的叫唤由身后传来。她伤透了他的心,至今犹未痊愈,他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瓜葛,沈正修跨进屋里。

 “别走。”

 随着慌张声,伴随着一个重物落地声。他忍不住地回过头看,只见她仆倒在地上,双眼痛苦地看他;他大惊地走过去,伸手想拉起她伸出的手,但手伸至一半,硬生生地停在空中…也是相同的景象,他们初见时,正因她骑车不慎摔倒,他刚巧路过地扶起她,所不同的是当初她是个少女,而今却是个‮妇少‬…

 “好痛。”她抚着肚子。

 循着她的动作,他的眼睛落向她突起的肚子…她怀有身孕,心中五味杂陈,分不清是怎样的滋味。

 “我好痛。”细小的汗珠不断地由她额上冒出。

 纵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坐视一位孕妇不管,他拉起她。

 “谢谢。”看得出她在强忍着痛。

 “会不会动了胎气?我送你去医院检查。”话就这么溜出来,沈正修不由暗怪自己多事。

 “这是常有的事,肚里的孩子已被磨练得很有耐力,休息会就没事了。”赵倩菱恳求地说:“能让我进屋坐会吗?”

 明知该拒绝,他还是硬不下心肠。

 “进去吧!”

 沈正修与她保持距离地让她先进屋,他跟在她身后进去,并打开灯。

 “请坐。”

 赵倩菱没坐下,眼睛缓缓地扫过屋内,涌起阵阵愁绪。

 “一切都如以前般,没有改变。”

 有,墙上、桌上已卸下她的照片。

 “工作忙,没时间整理。”他淡淡地说。“反正待在家的时间也不多。”

 “有三年了。我好怕你已搬离,就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她眼中浮上一层水雾。“我没有地方可去,怕爸爸难过,家也不敢回。”

 没搬走是因为希望有朝一,她能知道地方回来,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避难时的歇脚处。

 不该介入她的生活,他还是问:“他欺负你?”

 他指她的丈夫。

 “嗯!”她痛苦地点头。

 “夫吵吵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休息会,待会我送你回去。”

 “不要,我不回去。”赵倩菱的神情激动。“他根本不是东西,根本不把我当人看待,我才不回去。”

 “我不能让你留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被说闲话。”沈正修虽表同情,但不想招惹麻烦。“别让你的丈夫有话说。”

 “我才不管他怎么想。”泪水挂在她的颊上,可怜兮兮的。“你不会让一个无处可去的女人落街头,对不?”

 “不行!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哽咽地说:“你还怪我,那不是我的意愿,是爸爸强要我嫁给丁弘致。”

 “我没怪你。”是真话?他不敢自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权,只要你能幸福快乐。”

 “我现在的生活有如在炼狱中,还谈什么快乐。”她的泪水难过得滚滚而下。“跟你在一起那段时间,才是我生命中最甜美、快乐的日子。”

 “不要提过去。”他制止她。“你现在有你的生活,该好好珍惜。”

 “珍惜?我恨不得能离这个苦海,你看。”赵倩菱忿怒地起两边的袖子,出青青紫紫的手臂。“这全是被了弘致打的,还有身上、腿上,没有一处是好的。”

 她瘦小的身躯,着个大肚子,身上处处可见怵目惊心的伤痕,让人看了万分不忍,沈正修变了脸。

 “他打你?”

 “打人已经成了他的余兴节目。”她忿然地说:“成逃谀得不见人影,不管我有没有饭吃,回家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要钱,不给便摔桌、摔椅地打我,这种日子教我如何过?”

 夫的家务事,他无法参与意见。

 “肚子饿了吗?晚餐吃了没?”

 赵倩菱忸怩地低下头。

 “我没带钱就出门,是用走路来的,从早上到现在,我只吃了个馒头。”

 沈正修甚为震惊,这和以前的她有很大的出入。他所认识的她是个骄纵、以自我为中心的女孩,家境富裕使她什么事都须人代劳,在她软言撒娇下,他一直甘之如饴地为她做任何事。

 他下外套,卷起袖子。“我去替你下碗面。”

 她喜爱吃他煮的牛面。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他的冰箱中,常摆了锅牛;他俐落地烧水下面,而赵倩菱则站在旁边观看,一如往常般,但却少了那分心情与亲腻感。

 沈正修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去碰触她大起的肚子。

 “好了。”他将面端放在桌上。

 “我好想念你煮的面。”她无限怀念地吃了一口。“真好吃。”

 她一再提起过去,他不愿回想,再多的回忆也无法改变现况,徒增纷扰而已。

 “时间不早了,吃我就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她丧失食欲。“我绝不回那个可怕的家。”

 “我不能留你。”他就事论事。“我不希望你的家庭因此而有裂。”

 “不要赶我走。”泪水再度涌上,溢出她的眼眶。“你真能忍心见我回去被欺凌?”

 “那是你的婚姻,你得自己去面对。”他缓声地说:“躲不是个好方法。”

 “是因为我肚子大了、身材走了样,你便不再爱我了、对我没有一丝怜恤的心了,对不对?”她发起脾气。“男人全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全都没心没肝…”

 沈正修没有辩解,任由她发心中的郁气。赵倩菱抒发了一阵子,放声大哭,声音悲切,令人不忍听闻。他叹口气,一时心软。

 “不要哭了,我让你住一晚就是了。”

 她立即止住哭,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她要真如此认为的话,为何弃他而去?沈正修没问出口,对已定的事实,追究又能如何?房间只有一间,他让出卧室,在客厅随地一铺,躺下便能睡。

 “早点睡吧!明天才有精神。”

 “让你睡地上,不太好意思。”她过意不去。“还是让我睡外面。”

 “没关系,我哪里都能睡。”他重申。“不过,就此一晚,下不为例。”

 好香。

 沈正修在一阵扑鼻的香味中醒来,肚子首先感受到而咕噜作响。他深了一下,香味是从厨房传来的,这是不曾有过的现象,而后他发现自己睡在客厅,忆起了他将房间让给赵倩菱的事,怎变得如此迟钝?她在他心中一直有如女皇般的重要,怎忘了她?昨夜他与她仅隔一层门,若在以前,他会快得无法入睡,而昨晚他却几乎一躺下即睡着,是她已在他心中淡褪?抑是他太累了?

 赵倩菱端了个盘子,笑地走出来。

 “醒来了?快去嗽洗,吃早餐。”

 像极了贤的口吻,不知为何,他眼睛一再回避她突出的肚子。

 沈正修跳起来。“我没时间吃了,早上有个专案要研讨。”

 “我才不管你什么案不案的。”她娇嗔。“我花了大半天弄的早餐,你无论如何都得吃完。”

 无限感慨地,他一直渴盼与她共筑一个爱巢,像此刻般,她为他张罗早餐,回家时有她的笑靥以及热呼呼的饭菜等著他,奈何物是人非。

 “好吃吗?”

 赵倩菱关注地看着他,他的眼前换了双关切的眸子…王雅云?又是个他无力咽的苦果,他在心底深深、长长地叹气。

 看见他皱眉。“不好吃吗?我就只会这一样,蛋炒火腿。”

 “好吃。”

 她的手艺并没长进,太咸也太油了,不愿见她失望,他仍将它吃完。

 “我去上班了。”他擦拭着嘴。

 “早些回来。”

 沈正修将几张钞票放在桌上。

 “这些钱给你用,希望我回来时,你已经回家了。那儿毕竟是你的家,夫吵吵架,很快便没事了,不要意气用事…”

 赵倩菱没让他往下说,推着他的身体出门。

 “快去上班吧!我的事我会自己处理。”

 他还想叮嘱她快些回去,她已将门关上。

 “自己小心。”

 声音是由门里传出来,沈正修摇了下头。头一抬,便与一双沉静的眼睛撞个正着。他呆了呆,王雅云的身体靠着门外的一棵树上,一种矛盾的心情涌上他的心头,他见到她在愉快中,带着一股沉重。

 “她是谁?”她问。

 虽然已瞧见方才赵倩菱推他出门的那一幕。

 “朋友。”他没多作解释。

 “什么样的朋友?”她没放松。“你们的态度很亲昵。”

 “一个别人的子。”

 “别人的子怎么会出现在你的住处?”她追究底。

 “你何不自己去找答案。”他不想说。“我上班要迟到了。”

 “快去吧!”她出奇地好说话。“我会自己找答案。”

 沈正修没问她如何找法?时间已不允许他多耽搁,他跨上摩托车,骑开了一段距离后感到不对。

 “你怎会知道我住的地方?”他回头问。

 “你自己去找答案。”

 王雅云待他消逝在视线内后,走向他的门前,按了下电铃。

 “谁?”

 “我是正修的朋友,请开门。”

 门打开一条,出现一张俏脸,赵倩菱疑问地看她。

 “正修上班去了。”

 “我知道。”王雅云态度从容。“我是想和你聊天。”

 “和我聊天?”疑惑更甚。“我又不认识你。”

 “我们都认识正修不是吗?”她微笑。“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赵倩菱将门打开了些,让她进来,她扫了眼没什么家具的屋内,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赵倩菱着戒备的神情盯着她。

 “有何事?”

 “刚才我在外面碰见了正修,他怕你发闷,要我陪陪你。”

 “我不需要人陪。”

 “我们聊聊天如何?”她轻松地说。

 “我们互不认识,没什么话题可聊的。”赵倩菱排拒着。

 王雅云在她明显的肚子上溜了下。“我们可以谈谈你的丈夫,还有孩子。”

 赵倩菱脸色大变。

 “你是丁弘致派来的?”

 “丁弘致是谁?你的丈夫吗?不,我不认识他。”因她精神紧绷,王雅云猜测。“你们相处得不是很愉快?”

 提及自己婚姻状况,赵倩菱浑身僵硬。

 “用不着你管。”

 “我没有恶意,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别人的私事,你用不着知道得太多。要是没其它的事,请出去,我想整理屋子。”

 为他清扫?他们的情看来匪浅,王雅云想从她口中多知道些他的事。

 “我想和你谈正修,你们认识多久了?”

 “你与他有什么关系?”

 赵倩菱打量着她,她美丽雍容的外貌、娉婷的身材,令她不由自卑地缩了下肚子。

 “我和正修是朋友。”她和善的态度,使人有种信赖感。“你可知道他从刑警调为警的原因?”

 “都怪爸爸…”赵倩菱说了半停住。“我不知道。”

 “跟你爸爸有关对不?”她听出了些头绪。

 “跟你无关。”赵倩菱开始不耐烦。“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看得出正修对被调职一事耿耿于心,虽然他又调回原工作了。”

 “他回复原职了?”赵倩菱掩不住斑兴。“好极了!我一直为这事于心不安。”

 “不能告诉我吗?”她的语气诚恳。“我很想帮助正修,你不会希望他心里仍有障碍是不?”

 赵倩菱静默了良久。

 “三年前,我和正修已论及婚嫁,爸爸却强烈地反对,他是个议员,认为小警员配不上他的女儿,所以他用他在政治上的权力,迫使正修调职,想使他放弃我。”

 虽然事实已然揭晓,王雅云仍紧张地问:“他屈服了吗?”

 赵倩菱看向自己的肚子。

 “不,他没有。”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全怪我意志不坚,才会落得现在无处可去的困境。”

 “不要难过。”王雅云劝慰。“这样对胎儿不好。”

 所有的委屈与苦痛让赵倩菱无法控制地捶着肚子,将怒气发在未落地的孩子身上。

 “是你拖累我,要不是你,我也不必忍气声,受你那个死鬼爸爸的气。”

 王雅云慌了手脚,拉开赵倩菱猛捶着自己的手。

 “不要把气出在孩子身上,万一有个差错,试凄的将是你和孩子。”

 赵倩菱推开她。

 “我已经痛苦得麻痹了。再多些又有什么差别,不要你来手。”

 “你的问题可以解决,孩子若有个闪失,将铸成遗憾。”

 “怎么解决?”赵倩菱停住手。“没有人可以解决我的问题。”

 “没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端看处理的态度。”王雅云让她坐下,指着她的肚子,关心地问:“会痛吗?”

 “已经习惯了。”赵倩菱怀疑地看她。“你说我的问题能解决?”

 “不错。”她的声音铿锵有力。“不过,你得先说出你的问题所在?”

 “我如何能信任你?”

 “这是很难用言语说出来的,你何不将我当成朋友,有个倾诉的对象,要比敝心在心中舒畅多了。”

 自从结婚后,赵倩菱几乎将自己孤立起来。失败的婚姻使她不愿与昔日的朋友联系。她不知道是否该相信眼前的女人,但心中的苦楚…她的确很想找个人吐

 沈正修回来时,就看到这样幅景象,两个女人宛如多年好友般头靠着头,有说有笑的不知在谈论什么。

 “你们认识?”他惊奇地问。

 “就在今天。”回答的是王雅云。“你不是要我自己找答案吗?”

 他实在无法不惊讶。“这便是你的方法?”

 “有什么不妥?”

 “女人真是令人难解的东西。”他嘀咕。“一会的工夫,便能混得如此稔。”

 “抗议。”

 两人齐说,说毕,她们因默契奇佳而大笑。沈正修更是难解,何以一天的时间里,即能让两个不相识的女人好得有如多年至

 “快吃饭吧!”又是同声。

 桌上摆满了菜肴,她们两人全不善厨艺,想必是由外面叫来的。

 长久空寂的屋子,因多了两人,而显得热闹起来,沈正修嚼着美味的食物,无法不升起忧患意识;她们距他太远了,投注愈多,疼痛将更巨,他不要再次摔得鼻青脸肿。

 “吃了。”他放下筷子。“倩菱,我送你回去,你已逗留太久了。”

 赵倩菱转开头,难得的好心情不见了。

 “我不回去。”

 “我赞成。”

 王雅云附和,她们竟连成一线,沈正修连眨了几次眼。

 “这屋子的事由我做主!你一定得回去,别让你的丈夫担心。”

 “他才不会担心,只有没钱的时候才会想到我。”

 “终究还是会想起你,不是吗?”他不想介入别人家庭的纷争。“我不能再留你。”

 “不!不!不!”赵倩菱大声地说:“我是绝不回去的,我要与了弘致离婚。”

 沈正修吓一跳。

 “婚姻岂是儿戏,怎可说离就离?不能再提了。”

 “有什么不可以。”王雅云出声声援。“会打女人的男人根本不能算是男人,早点离是早些开心,绝不能姑息…”

 他忙捂住她的嘴。

 “不要火上加油,你不能破坏一桩婚姻,那是有罪的。”

 王雅云拿开他的手。

 “亏你还是个执法的警察,怎么脑筋这么腐朽?不好的事物当然要铲除,纵容那种恶男人为所为,才是有罪。”

 “我要告他,我身上伤痕累累,没一处是完好的。”赵倩菱坚定地说:“我要提出告诉。”

 沈正修控制不住场面。

 “我不管你们怎么做,但别将我家做为革命的场所。”

 “你不能置之度外。”王雅云代为说情。“你难道没有一丝不忍之心,你能见她生活在地狱中,而不伸出援手?”

 “我们谈的是一椿婚姻,很严肃的,岂可意气用事。”他正地说。“在结婚之时,即该认清一项事实…夫是一体的,又不是换家具,说不要就不要,大家皆是成年人,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

 他义正辞严,却令赵倩菱痛哭失声。

 “是我意志薄弱才会屈从爸爸的决定,难不成我将因一时的错误,而一辈子试曝于那个混帐的男人?不,我不甘心。”

 “你不必背负这个错误,女人绝对有追寻自我的权利。”王雅云站出来说话。“变质的婚姻,有必要推翻,人活在世上是要开开心心,不是来被颐指气使、受凌的。”

 她侃侃而谈,他完全屈居下风。

 “这是不对的。你难道不明白夫是百年修来的福分?怎能轻言分开?”

 “你真是食古不化。”她气恼。“我要怀疑你是不是古时候大男人主义下的产物,想一再地压抑女人的自觉。”

 将他也扯了进去,沈正修只有苦笑的分。

 “你们去闹革命吧!女战士们,但求不要替我惹来麻烦。”

 王雅云微微一笑。

 “由不得你选择了,你已经沾上了,还有身的余地吗?”

 他忙摆手。“我还想过太平的日子,不想惹是生非。”

 “帮我算惹是生非?”赵倩菱不满。“你曾说过永远站在我这边,为我摇旗呐喊的,这些话全忘了吗?”

 那是她没有受婚姻的约束时,可以无所顾忌。在沈正修的观念中,婚姻是恒长久远、一辈子的事,不能轻易拆散。

 门外响起急促的电铃声,及急剧的敲门声,他们同时皱起眉,是谁如此急躁?

 “开门,姓沈的,快来开门,我知道倩菱在里面。”

 是丁弘致的声音,赵倩菱脸色发白地靠向沈正修,握紧他的手。

 “不能开。”

 他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抚她。

 “毋需害怕,他是来找你,看来他还是很关心你的。”

 “不能开门,你不清楚了弘致的为人。”赵倩菱急得迸出眼泪。“我会被打死的。”

 “他绝不至于这么做,夫吵架是难免,过了便没事…”

 一阵阵震耳聋地敲门声不断传来。

 “再不来开门,我要撞门了。”

 他放开她的手。“我去开。”

 赵倩菱求助地看着王雅云。

 “不能让他开门,跟了弘致回去,我的日子将会很悲惨,他是不会放过我的。”

 王雅云握住她无助的手,用坚定的口气说:“放心,我不会让他带走你,事情总要解决,此时解决也好,你也可早些离不快的阴影。”

 赵倩菱轻轻地点头,仍害怕地握紧王雅云的手。“我把自己交给你们。”

 “不要担心。现在是法治的社会,谅你的丈夫也不敢有什么恶行,何况还有位人民保母在这里!他不会放任不管的。”

 她拿话他。沈正修无语地走出去,打开已快裂开的木门。

 “怎这么慢才来开门?”了弘致怒冲冲,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是不是你们在上爬不起来?”

 沈正修拂开他的手,沉声地说:“放尊重点,不然我要撵你出门。”

 丁弘致眼睛瞪得如铜铃般的想发作,但在接触他威仪的脸,及魁梧的身材后,气焰小了些。了弘致的身躯虽也不矮,但长时间的晨昏颠倒、埋首在赌桌中,整个人显得虚弱苍白,站在皮肤黝黑、健康昂然的沈正修身边,气势小了一大半。

 “倩菱呢?你把她藏在何处?”

 “她在里面。”

 丁弘致的脚一动,便想往屋里去,沈正修喊住他。“慢着。”

 “您想阻止我找她?”丁弘致大叫。

 “我只想提醒你,倩菱怀有身孕,不要对她太凶,免得吓着她。”

 丁弘致翻眼。

 “我是他的丈夫,不须你来教我怎么做?待会我们还有帐要算。”

 “算什么帐?”

 “算你勾引我老婆的这笔帐。”丁弘致没好气。“你是不懂,还是装傻?”

 “那你得先和我算。”王雅云跨了出来。

 “你是谁?”

 “我是他的子。”

 沈正修的脸皱了下,并没出声纠正。

 “你既然有老婆,干嘛还来和我老婆夹杂不清。”丁弘致大声地说。

 “注意你的用辞。”她的脸往下沉。“嘴巴要不放干净些,我不会让你进屋。”

 她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气势,令了弘致不得不从,他从鼻孔哼了一声,踏入屋内。

 赵倩菱不待他发话,劈头即说:“你来干什么?我要和你离婚。”

 丁弘致先是呆怔了一下,继而狰狞地笑出声。“想和老子离婚,想离开我?没那么容易。”

 “你根本不爱我,何不放开我?”

 “老子还没享用够,岂容你要走即走,是谁给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丁弘致指着沈正修。“是这个蹙脚的警察给你倚仗,你的眼中便没有了我这个做丈夫的存在?”

 赵倩菱呸了声。

 “你还配为人夫吗?放着家计不管,三两天的见不到你的人影,只有赔光要钱时才会出现,怎么?现在又缺钱了是不是?”

 “造反了。”丁弘致大声嚷嚷。“你竟敢跟我顶嘴,离开了几天,胆子倒增进不少。”

 “我受够了你的气。”赵倩菱下决心。“从这时候开始,我再也不愿忍气声。”

 夫不该是这种场面,沈正修走向他们。

 “先不要动气。”他规劝。“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

 “还有什没好谈,你没听她说要离开我吗?”丁弘致想再次抓他的衣领,手伸了一下,还是作罢。“全是你居中破坏,婚前抢不过我,婚后还不放弃地鼓动倩菱,你究竟存什么心?”

 “不要误会,在昨天之前我不曾再见她,是你恶劣的行为使她远离你。”他劝说:“好好地待她,孩子都快出世了,这般吵吵闹闹,如何给他个温暖的家?”

 “你如此关心孩子,莫非是你们之间有什么不清不白的地方?”丁弘致疑心大起。“孩子该不会是你下的种,却让我当现成老子?”

 竟不可理喻至此,沈正修很想揍他一顿,还未行动,赵倩菱已气不过地掴上他脸颊,清脆的声响,使已恶劣的气氛,更浓烈几分。

 “好啊!你打我。”

 丁弘致怒火冲天地伸手想打她,沈正修抓住他的手。

 “不能打。”

 “是你助长她的胆量。”丁弘致再也顾不得自己势弱,反手挥向他。“老子今天要好好教训你,教你知道不能随便碰别人的老婆。”

 在此混乱的情况下,有理也说不清,沈正修痹篇他打过来的手。

 “想打架你还早得很。”他的气也上来了。“小心我以袭警铐你。”

 “想仗势我,我可不是被吓大的。”丁弘致又叫又跳地。“我要你为拐人付出代价。”

 “讲不讲理?污蔑我没关系,不能连自己的子也不信任。”

 “是我的子就不该逃家,给我绿帽子戴。”丁弘致已红了眼。“姓沈的,你是个瘪三,输给我仍怀恨在心,竟唆使她离开我。”

 沈正修不知该怎么和一个失去理智的人说理。

 “我和倩菱没有任何不可告人的关系,不要被你的疑心操纵,搞得大家都难受。”

 “不要想罪,以前你就处心积虑想得到她。”丁弘致大骂。“我绝不教你们称心如意!”

 “你给我闭嘴。”赵倩菱悲愤不已。“你将我视为什么样的女人?”

 “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前脚刚踏出去,你后脚便跑到别的男人家里来了,这要传出去,教我如何做一个男人?”

 “你早就不是男人了。”赵倩菱轻视地说:“是男人便不会不知长进,光会向女人伸手。”

 “跟你拿几块钱,又有什么不对?”丁弘致理直气壮。“你老子的钱那么多,又只有你一个女儿,我不替他花花,他带进棺材也是白搭。”

 “你就只会打我爸爸钱的主意,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为什么不自己去赚?”

 赵倩菱恨自己当初的软弱,也懊恼父亲的识人不清。

 “只有傻瓜才会放着现有的钱不花,去辛苦地工作。”丁弘致大言不惭。“要不是你有个有钱的老头,我何苦那么费事娶你。”

 又一个徐直中,想靠女人吃饭的男人,王雅云气愤填膺。沈正修叹口气地坐下,没想到她的婚姻竟会糟糕至此,赵倩菱悲苦地看着他。

 “这种男人能倚靠吗?你还能要求我回去吗?”

 沈正修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难不成让她不要婚姻?那与他的理念不符。

 “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当然得和我回去。”丁弘致暴地拉着她。“别忘了你是我的人。”

 “不再是了,我要离婚。”赵倩菱用相当坚决的口气说:“我要离开你,为了我自己,也为了肚里孩子,我不再当受气筒。”

 “由不得你做主,要是让你想走便走,我的脸将摆往何处?”

 “你还有脸吗?早已经没有了…”

 丁弘致猝然地打向她的脸,赵倩菱粉颊上五指鲜红,沈正修跳起来,扳住他的手臂。

 “你竟然动手打个孕妇。”他再也无法旁观了。“你究竟是不是男人?”

 “我教训我的女人,要你来罗嗦什么?”

 说着,丁弘致的脚用力地踢向赵倩菱隆起的肚子,她惨叫地往后栽,王雅云惊慌地趋上前,仍然来不及扶住她“咚”地一声,赵倩菱痛得在地上打滚。

 天下竟有这种男人,沈正修怒极地挥起手,有个比他更快的动作…一个老人拿起放在门旁的扫把,朝丁弘致身上一阵狠打。

 “你是个畜牲。”

 丁弘致用双臂护著头,连声嚎叫。“爸爸,不要打了…”

 赵刚没有停手,出手更用力。

 “打死你这个畜牲。”

 “伯父,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沈正修较为理智。“先查看倩菱的情形要紧。”

 “我肚子好痛…”

 赵倩菱指着肚子,不断地呼喊,王雅云想帮忙,却不知从何帮起。

 “是我不对。”赵刚来至女儿的身边,相当自责。“都是我不好,给你挑了个畜牲当丈夫。”

 “爸爸…”赵倩菱在疼痛中,紧抓住案亲的手。“不要让他带走我…”

 赵刚心痛如绞。

 “不会的。我不会再让那个畜牲折磨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怕你担心、难过。”

 “傻孩子。”赵刚眼眶润。“是我害你试凄。”

 他从不知道女儿被自己看中的女婿如此凌,丁弘致在他的面前一直表现得很好、很体贴,虽然他发觉她回家的时间少了,脸上也不觉中常有股哀愁出现。他曾追问过她的婚姻生活,她总是轻描淡写地带过,他虽有疑问,但不知问题何在。

 早上,丁弘致到家中找人,他才惊醒她的婚姻有问题,找遍几个她可能去的地方,最后想起沈正修,没料到却撞见女婿的恶状。

 “爸爸。”丁弘致想辩解。“我是爱倩菱的,见她和这个警察死灰复燃,一时情急才会丧失理性。”

 “不能听他的。”赵倩菱惊惧地喊。“他只想得到你的钱。”

 “我清楚。”赵刚不断地点头。“我不会再昏昧地被蒙蔽。”

 “好痛喔…”

 “别再说话了,我们必须快将她送医。”王雅云冷静地说:“看样子,孩子可能要提早出来了。”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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