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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朱姿婕翻阅着笔记本上记录着说给永圻听的故事,脑中便浮现出和永圻相处的点滴,她是真的爱这个孩子,但是阎烨炜漠视她的真心也就罢了,还把她看得比十恶不赦的人口贩子都不如,害得她又气又难过。

 阎烨炜突然开门闯入,打断她的思绪,吓了她一跳。

 “干么?”她可不想先认输,不想被他看见自己的脆弱。

 可恶,为什么这男人连生气的模样都这么帅气?明明气恼他,却仍受他吸引,难道她真的有被狂?之前的一肚子火,在看见他后全消了,而他蹙结的眉间不经意透的倦意,竟令她暗暗心疼。

 “永圻醒了。你行的嘛!不但见过他了,还自作主张当他的妈咪,把永圻驯得服服贴贴的,一直替你求情,要我别怪你。”他不愠不火的声调在她听来,却带有几分嘲弄意味。

 “真是可喜可贺,你的宝贝儿子依然健在,正好洗刷我的冤屈,如果你是来骂我的,别浪费口水了,我不觉得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好,就算我要做他的妈咪、他要做我的儿子,这也不关你的事吧!”她赌气地出口伤他。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永圻是我的儿子,可是我却没娶你当我的子,你怎么做永圻的妈咪?”他讽刺地说,此刻他的心只在乎永圻。“快说!谁让你上五楼的?”

 “还能有谁?”除了热爱冒险的她自己外,是没人会同意她上五楼的。“如果我没闯进五楼,你是不是就这样把永圻永远困在那里?关在那里不给人知道?”

 永远?早就没有永远了!“我不管你有什么借口,总之,我止你再接近永圻,你听到没有?”

 “为什么?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我能接受的话,我就从此不见永圻,请你告诉我,为什么?”

 她的公然挑衅令阎烨炜十分不悦。“我做事从来不需要理由,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别想违抗我。”

 “我说过,我不是你的下属,别拿那一套来我!”朱姿婕再也忍不住地大声吼道。

 “我才不信你的权威,你知不知道你简直比一个三岁小孩还任不讲理,你以为远离人群的生活,可以过得很自由自在?把自己捧得高高在上的,就能证明你的特立独行很伟大?

 “不,你错了!你只是为了逃避懦弱的自己,你害怕和人接触后你会受到伤害,所以一味不肯付出感情,拒绝去爱人。你在害怕你的付出得不到回馈,虽然你一直唯我独尊,可是你毕竟控制不了人们的情感,所以你宁愿不要,我没说错吧!”她一股脑把心底话全部说出。

 看着阎烨炜的面无表情,朱姿婕又接着说道:“你觉得这么做很潇洒吗?其实你过得很痛苦,愈要区别你和别人不同,只会使你更看清自己的可悲,既然这种苦你已经试过了,为什么还要强拉永圻也来接受?你无权决定他该走怎样的路,无权决定要他跟着你一样也被孤立,那他太无辜了!”

 “你知道些什么?”阎烨炜眼里已经有了怒气。“你和外界那些造谣生事的一样愚昧无知。永圻是我的儿子,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他!”

 “不要对我发脾气!没有人会怀疑你爱子心切,可是,你不觉得永圻需要有一个健全的成长环境?你用物质为他建构的世界缺乏温情,他一直是孤单单的一个人,只能全然相信你,而你给了他什么?一个老是迟到的爹地?一张妈咪的画像?一间有很多玩具却冷冰冰的大房间?他要的不是那些,他要的是你和阎欣欣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你认识永圻才多久?永圻是我的儿子,不是你的,我知道怎么做对他才是最好的,不用你来心!”

 阎烨炜低吼,转身背对她,打算要离开。

 “你真是只大笨驴NB428!说都说不通!”她懊恼地说。

 阎烨炜停了一下,最后仍是迈开步伐走出她的房间。

 “喂!阎烨炜,无论如何我希望你放永圻自由,爱他不一定要束缚他,他的世界不是只能依附你而存在,你别那么自私了…阎烨炜…阎烨炜…”朱姿婕看着他的背影喊道。

 他全然不理会她,毫不领情,排斥接纳她的意见。

 “唉!”朱姿婕呈大字型摊在上,无奈地叹口气,望着天花板发呆,思考着该如何点化阎烨炜这颗顽石。

 一阵敲门声拉回她跑远的思绪,她知道一定不会是阎烨炜,因为他才不会这么有礼貌的,她从上爬起来过去开门。

 “姿婕,还好吧?这次的情况似乎很糟!”吴昌宏忧心忡忡地出现,阎烨炜发的大顿脾气他也知道了。

 “嗯!都是我的错,我太自负了吧!我以为我了解很多事,现在才知道我一点都不懂。”她愁眉苦脸地说。

 “也只有永圻能让烨炜这么失控了!”

 朱姿婕忍不住问道:“吴伯,为什么要把永圻关起来呢?阎烨炜为什么舍得这么做?他不是很爱永圻的吗?”

 “当初我没告诉你五楼的事,是因为那里藏着烨炜的一颗心,绝不容许任何人的破坏。永圻的身体极差,不比一般的孩子,可以健康快乐的生活着,即使一个人走在街上也没关系;而烨炜也不比一般的父亲,可以完全信赖着孩子的成长,他无法放心永圻离开他的范围生存。

 “所以,你对他的要求才会这么强人所难,让他这么反感,他接受不了他全心保护的‘天使’出现任何意外,更怕这意外发生时,他不是第一个知道,他很害怕有一天会突然失去永圻。”

 天使?“永圻是阎烨炜的‘天使’?”她喃喃而语。

 “对烨炜而言,永圻不只改变他的生命,更是他爱欣欣的延续,所以才取名‘永圻’…永远的欣欣,他一直觉得永圻是欣欣赐给他的‘天使’,为代替欣欣守护他,使他能继续活下去。如果没有永圻,也许四年前当欣欣死去的时候,烨炜也已经不存在了吧!”吴昌宏说道。

 “吴伯,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因为他不知道怎么样去爱,所以他爱一个人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现在我似乎能体会那句话的意思了,吴伯,你真的很了解他。”

 吴昌宏笑了笑。“我是看着烨炜长大的,所以他遭遇过的喜怒哀乐,我十分清楚,他的孤僻不是现在才造成的,你一定会觉得奇怪吧!为什么烨炜肯自己一个人待在‘海居’,他没有亲人吗?其实他是有的,在他十岁之前…”他顿了顿,陷入以往的回忆中。

 “你能想像一个小孩子活到十岁却还不会笑吗?因为他的父母连抱他都觉得浪费时间,每天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断争吵又争吵,最后还在他面前自相残杀而死。他从小只是被教导如何成为‘阎王’,只有心狠手辣、麻木不仁,才有资格站得比别人高,就连在他父母的葬礼上,他也没掉下一滴泪。

 “而欣欣死的时候,他也只让自己大醉三天三夜,最后因为酒中毒紧急送医急救,当他醒过来,护士小姐抱来永圻给他看时,他呆了好久,缓缓接下永圻抱着,然后他竟温柔地笑了,那是我从未见过的表情…”

 吴昌宏的一番话让朱姿婕泪眼眶,大受感动。她从不知道原来阎烨炜的心中有这么多伤口,而她竟然还残忍地拼命去剥开他结痂的疤痕…她究竟做了什么?

 “所以…阎烨炜才会那么在乎永圻?”她哽咽地说。

 “嗯!我想烨炜一定从未告诉你,永圻是个早产儿,本来是救不活的,还好有先进的医疗设备延续他的生命,只是没人能把握可以支持多久。永圻的身子太弱,早晚都可能…或许这就是烨炜执意把永圻留在‘海居’的原因,你一定可以体会他的心情吧!他其实很痛苦。”

 “吴伯…我真的不知道…原来我一直在误会他…一直在伤害他…”她内疚地痛哭失声。

 经过这一天,她和阎烨炜的距离一下缩短了许多,只是她却反复责备自己,好后悔之前那么骂他。

 如今,她只希望阎烨炜能原谅她的过错,以后她一定会好好用心去接触阎烨炜的内心世界,尽力化解压制在他身上的情感桎梏,她发觉,阎烨炜的心比谁都还脆弱…

 “妈咪,起了!妈咪…”一只小手不停拉扯单一角,童音软软甜甜地扰她的清梦。

 朱姿婕翻了个身,把头蒙进被子里,不想醒过来。

 “懒人…懒人…快起了,还睡!”这次换了个男人朗的声音,还带动作地摇她,愈摇愈大力。

 就这样一声懒人、一声妈咪,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她的手不断在空中挥舞拍打,想赶走那恼人的嘈杂来源。

 真该死!她气得想跳起来开打,把对方千刀万剐,吵人睡觉是很不道德的事,尤其她昨晚又失眠…

 “别闹啦!”她咕哝着,不情愿地把眼睛张开一条线。天啊!她竟然看到阎烨炜和永圻站在她的边,她猛地迅速睁开眼,睡意全消失不见了。

 “妈咪!快起哦!爹地要带永圻出去玩呢!”

 “爹地…”她疑惑地转头,正好撞上阎烨炜幽深的视线,她又是一惊,他总喜爱出其不意把她吓了一次又一次,然后自个儿待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暗暗叫好。

 他的眼神有着难得的和善温顺,她会不会是看错了?她拼命眨了眨眼睛,低语着:“我是不是还在作梦?”

 “我打算带永圻出去走走,如果你这个‘妈咪’想跟的话就快点准备,给你三分钟的时间梳洗换衣服。”

 什么?三分钟!又不是当兵魔鬼训练,没必要这么严苛吧!没睡已经够可怜的了!她赖着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只剩两分五十秒。”他好心地提醒她。“你慢慢摸吧!逾时不候!反正放鸽子是说放就放的,不必挑时间。”

 阎烨炜要带永圻出去走走?这她怎么可能不跟?太怪异了!怎么会突然想要出门,她得去弄清怎么回事才行!

 三分钟!哇!可怕!朱姿婕咕咕哝哝地念念有词,接着刻不容缓由上跳起,直冲进浴室中展开旋风式的搏斗。

 总算赶在时间限制之前下楼,所有人马已在车上准备就绪,只剩下她一人落单,可怜地匆匆忙忙跑过大客厅。

 “下次再这样,休想我会听从你的命令!”她恶狠狠地咒骂,正准备跨出门口,手机铃响拦住了她的脚步。

 “姿婕吗?我是小恒啊!别说你不认识我!”

 “死小恒!这么久都不和我联络,我正想要把和你相关的记忆丢进太平洋去算了。快说!找我什么事?”

 “你去那边那么久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老编要我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怎么,那个‘阎王’对你好不好?”

 “不错啊,至少没有传闻中那么坏,由我还可以安全地活到现在,就可以知道他还满具有‘人’的。”

 “听你说来,和‘阎王’相处得很好嘛!你最好快点把工作处理好,否则老编已经在‘磨刀霍霍向猪羊’了,职位不保在其次,小心你会死得很难看哦!”“闭上你的乌鸦嘴,老编早已通知过我了,不用你再‘好心’来提醒。”门外鸣了几下喇叭。“不跟你废话了,不然阎烨炜会扒了我的皮,我们现在要出去玩,还有那个他的儿子也会去哦!”她边穿鞋边说。

 “他的儿子?”廖振恒的音调突然升高。

 “难不成是女儿啊!就是那个永圻嘛!永圻好可爱呢,我还做了他的干妈呢!啊!我要走了!下次再说吧!”

 朱姿婕因为太过心急,忽略了廖振恒异常的语气。她着急地关上电话,呼!幸好阎烨炜没有真的放她的鸽子。

 风和丽、煦高照,这是个适合野餐的好天气,朱姿婕和阎烨炜坐在动物园的草地上,而永圻正在水池边观察游来游去的锦鲤,江医生则在一旁照顾他。未曾外出的永圻,对任何事物都觉得新奇有趣,兴奋极了!

 “你怎么会想要出来?”朱姿婕看着阎烨炜说道。她好喜爱这样温和的相处方式,难得可以不吵架真好!

 “是因为我骂了你的缘故吗?对不起,就像你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却一直装懂,还扭曲你对永圻的心意,我真的觉得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谅我,给我个机会弥补我犯下的过失好吗?”

 “你虽不懂得真相,却懂得我的心,我为什么要怪你?”他的回答令她一阵错愕。“你不是很想知道有关欣欣的事?一个是我的子、一个是我的儿子?”

 “你…你愿意告诉我了?”朱姿婕受宠若惊。

 “五年前,欣欣一个人辛苦经营一家小小的花店…在往‘阎氏’的路上,我每次看见她总是笑容满面的,细心呵护着每一朵花,然后幸福地到客人手上。有时虽然生意不好,她也没皱过眉头;有人来找麻烦,她依然温柔相待,这样的她真正吸引了我。她不迁怒、不自卑,虔诚感谢所拥有的,虽然是个孤儿,却活得比谁都快乐自在。这对愤世嫉俗的我来说,那正是我最缺乏的,我可以感觉到她的心无时无刻都是暖的。”

 “很像画里的感觉,气质高雅、心地善良。”这样的女人任谁看了,都会打心底爱上的。

 “之后我头一次走进花店,买了生平第一束的红玫瑰,那是她亲自介绍的,她说其实红玫瑰是种自相矛盾的花…外表热情,内心却很孤独。它象征着热烈的情爱,但人们却因为担忧自己的真心无法兑现,所以都厌弃它。或许是她第一眼就看得出来我也有一颗孤独的心吧!”他沉静地叙述着。

 因为这样,他才盖了红玫瑰温室,为了这段相逢的小曲。“之后…她为什么会离开你…”她问得委婉。

 这是他终其一生最不愿意回想的记忆。“我们的婚姻持续不到一年,我根本不知道她的心脏有问题,不适合生小孩,她从来都不告诉我,直到她第一次进医院,我赶到的时候,医生才说她留下孩子,让自己死掉…”

 读出他眼里的悲伤,朱姿婕出个阳光大笑脸,把他当孩子一样地哄着,还轻拍他的背。“不要难过,放心!她一定会知道你这么爱她的,一定不希望看见你伤心。”

 “都四年了,要伤心也早伤心完了!”

 真是不坦率,却老爱故作坚强!“你为什么老是那么口是心非呢!不肯面对自己的感情。”朱姿婕轻覆住他握紧的拳头,他激动的心情已表达得很明白了。

 她或多或少能体会他的心情。他不习惯说爱,也不肯承认自己有感情,但却执意留着欣欣的回忆,一直难以忘怀,他是以自己的方式在宣誓真心。

 “即使生命是那么短暂,和你在一起也不过一年,但是我相信阎欣欣一定不会后悔选择了你,她那么爱你,你又那么疼她,就算只有一年的快乐生活也值得了。话说:‘不在乎地久天长,只在乎曾经拥有’,幸福才最重要。”

 她像个挂名的心理医生一样,老爱安慰人。“你有当人保姆的嗜好吗?”阎烨炜沉重的心情似乎松懈了许多。

 “看对谁NB462!女人的母爱是与生俱来的,你不懂的啦!”朱姿婕的目光落在永圻身上,看着他天真快乐的笑容。

 在阎烨炜为永圻架设的世外桃源,并不是只有冰冷冷的囚牢,至少阎烨炜没有锢永圻的心,让永圻变得冷漠孤僻,永圻依然开心而足。阎烨炜用尽所有心力弥补永圻不能对外沟通的缺憾,于是永圻的内心依然暖和。

 因为受过欣欣死去的锥心之痛,令阎烨炜不敢再冒险失去永圻,姑且不论永圻身体是否羸弱,就算永圻是个健健康康的强壮小孩,阎烨炜一样会将他困在“海居”这就是他爱一个人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

 基于保护的立场,或许阎烨炜也是怕永圻可能活不久,愈知道这繁华绚烂的世界,对这世界多一分眷恋,就会愈舍不得离开吧!他也希望永圻能平安自然地面对离别。

 “我又不是女人,不懂是应该的。”他咕哝说。

 哎哟!这人的辩功有进步哦!“不错!不错!你有自知之明那是最好的,你千万别想不开去变,那太划不来了!你没有‘母爱’,但起码你有‘父爱’嘛!”

 “‘父爱’也是与生俱来的?”他疑问。

 “那可不一定!你听过母亲真伟大,却很少听到父亲真伟大,可见‘父爱’还是差了一大截。”

 “歪理!”父亲也是很伟大的。

 “不是歪理怎么能逗你笑呢!闷騒的阎大少爷!”她没好气地说,觉得自己真是伟大极了。

 “你过来一下!”他突然开口道。

 “干么?”朱姿婕倾斜身子倚向他,心无戒心地问。

 阎烨炜乘机偷袭她的红,决心好好惩罚一下这小妮子。

 朱姿婕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呆了几秒,而阎烨炜却趁此又扣住她后脑,足足侵略个够本。好不容易肯离开她的畔,却转移阵地,贪婪地细她的颈项,引起她一阵酥麻,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推开他。

 “你怎么可以这样亲人?尤其又是在公园里、在大庭广众之下,你太…”她又急又气,偏偏来动物园被动物看的人又特多,这火辣辣的镜头早已成为注目的焦点。

 “我只是想亲你。”他不只行为霸气,连解释也霸气。

 “难道只要你想,就什么都能做了吗?好歹你也要问问我的意见啊!你这个自大狂!”难得刚才和他谈心的气氛是那么好,她才正对他悲哀的坎坷身世报以同情,而他自己也才哀痛绝,怎么一下子又出那“阎王”一贯自傲的本出来,真是煞风景,令人哭笑不得。

 “你不喜爱?”他挑眉问道,不相信她没乐在其中。

 “怎么能问这种问题,你要我怎么回答!”该说他像木头一样“呆”呢?还是说他像狐狸一样“”呢!谤本是答非所问嘛!害得她那么窘。

 毕竟愿不愿意和喜不喜爱是不一样的,他老大就爱把它们排在一起画上等号,唉!不过呢!如果说不喜爱是有些违背良心啦!但是说喜爱不就正好称了他的意,他一定又会贼笑个不停了。朱姿婕红着脸在心里想道,转身就想逃跑。

 这女人自己叫人问她的,却又怪人问她,还真反覆无常。

 “你还没说清楚,不许走。”

 阎烨炜长手一勾把想潜逃的她带进怀里。

 “我不理你了!我要去找永圻…你…”“永圻有江医生陪着,不用你过去,你陪我就行了。”

 朱姿婕捶他一记。“谁要陪你啊!我才不要咧!”

 “哇!打伤了我,怕你赔不起哦!”他的威胁惹来了更重的拳头。“谁怕你啊!放心!我绝对赔得起,反正你也不‘值钱’,拿到当铺去也押不了几个子,大不了叫吴伯弄顿好吃的给你意思意思一下NB462!”

 “这么没大没小地侮蔑我,非给你点颜色瞧瞧不可!”他使出最终杀手锏…哈,果然引她尖叫连连。

 “不玩了!不玩了!你不能欺负我!不要…”她拼命躲开他的魔手攻击,她真的怕啊!

 “我就爱欺负你,怎么样?”

 “赖皮鬼!”

 两个大人在草地上像孩子一样彼此追逐,远处的永圻看了也忍不住想过来凑热闹,于是三个人跑成一团,玩起老鹰抓小的游戏来,身旁尽是笑声围绕。

 朱姿婕不想起她刚到“海居”时,吴伯曾告诉她:“人是有很多面的,看得到的和看不到的也可以是截然不同的情况,往后你的惊奇还会有很多…”如今,她真的发现到不一样的阎烨炜,好得令人感动。

 偶尔会和他起冲突,还不是都怪自己没好好地弄清楚状况,吴伯也说过…“阎烨炜做事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做他认为对的事,而且不论他做什么也没人敢反对他,所以造成他不擅与人沟通的弊病,也不懂得把心里的感觉真实地表达出来。现在她总算明白吴伯说这句话的涵义了。

 这下子不怕没题材好写了,这个世界欠阎烨炜一个公道,她要让世人明白“阎王”并没杀子,相反的他是爱老婆的好丈夫、爱儿子的好爹地,那些谣传都是假的,她有责任要澄清一下。“阎王”只是个不折不扣的凡夫俗子,传闻都把他神化了,他不坏,他还是个新好男人呢!

 这么决定了,她要写篇惊世骇俗的耸动报导,把“阎王”的真面目全揭出来,她逐渐庆幸是自己被抓来采访,否则怎会有如此机会接近阎烨炜,见到这样的真情,这种“幸福”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阎烨炜和江医生坐在纪念用品贩卖处外的石椅上,等着朱姿婕带永圻逛完那大大小小的玩偶饰品。

 “小恒?小恒!”他怎么会在这里?她没认错人吧!她竟然看到廖振恒和她站在同一条走道上挑选东西。

 “他是…”与朱姿婕的惊喜遇故友,廖振恒的表情竟意外地冷冽多了,他的眼神直勾勾定在永圻身上。

 “永圻啊!”朱姿婕总算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小恒,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你的脸色很难看哩!出了什么事吗?”

 朱姿婕很诧异居然在廖振恒的眼中发现到“陌生”?

 “姿婕,对不起!我不想伤你的。”他道歉,但眼底却隐约酝酿着残忍凶恶。

 “你在说什么鬼话啊!少发神经了,我们不是哥儿们吗?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没吃错葯吧!”

 他认真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朱姿婕的笑意逐渐僵住。

 “你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小恒吧!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无法接受曾经是那么友好的死,如今却用这种敌对态度对她。

 “这个问题你去问阎烨炜吧!把永圻给我…”

 “救…”她没机会呼救出声就被廖振恒敲昏。

 “妈咪!”永圻丢下玩具,跑到朱姿婕身边,正好被廖振恒强行抱起,捂住永圻急喧闹的嘴,便隐入街道的另一端…

 好痛!头好痛!

 朱姿婕伸手探向头部,才知道头上了绷带,忍着痛楚,她撑起身子,却发现自己躺在“海居”自己房内的上。

 永圻…永圻呢?她着急地跳下,惶恐地希望那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千万不要是真的…

 “永圻…永圻…你在哪里…”

 空的“海居”内只回着她殷切的叫唤,她翻遍了屋子上下,始终都不见半个人影,莫名的害怕得她不过气。

 最后终于在温室内找到了阎烨炜。她连忙冲过去,却因身体不适加上惊慌失措使她的‮腿双‬突然一软,扑进他怀里。

 “永圻呢?求求你告诉我他好好的…”她抓住他的手臂,无助地企盼着,像溺水的人试图找寻浮木一般。

 阎烨炜迟疑着该不该告诉她,他深口气说道:“下落不明。你别难过,我会把永圻找回来的。”

 朱姿婕失神地怔住,原本无生气的脸仿佛罩上一层寒霜,变得更加苍白。她不住地低喃:“是我害的!都是我…”

 “不关你的事,何况你自己也受了伤,别想太多。”

 “可是…我…”话到了嘴边仍是出不了口,阎烨炜是那么地信任她,她几乎都要承认是自己犯的罪,要不是她的多话,也不会让小恒有机可趁劫走永圻的,她不知道小恒为什么这么做,她真的说不出来…心好

 “别说了。我抱你回去休息吧!”他的体贴反而更令她自惭形秽,她小鸟依人靠紧他,无言诉说着内心的不安。

 他发觉了,只是收紧手臂抱她,他并没想到愉快的出游会造成她的受伤、永圻的失踪,是他太大意了,他以为保密得很好,连黄芙和陈霄都不知道,那么会是谁呢?

 到底是谁抓走了永圻,永圻一不在,他的日子仿佛怅然若有所失,心里一直隐隐痛着,快要无法呼吸了。

 为了不使朱姿婕担心,他强下惶恐,只让焦灼的情绪积在眼底,以免更加深朱姿婕的自责。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的粗心大意所致,也怪不得别人。如今,只能要手下加紧找寻永圻,否则“海居”失去永圻,就只是座荒芜空寂的死城,再不会有一丝暖意,就像他的心一样。

 “你说…永圻会不会有事啊?”她鼻酸地问。

 “不会的,别担心了!”阎烨炜也只能用话搪她。

 他将她放在上,她却执拗得不肯放开他。

 “如果…如果永圻有了什么万一…我绝对不会原谅我自己的…”她不敢想像阎烨炜知道实情后会怎样,永圻是阎烨炜唯一的宝贝,而她竟成了帮凶之一。

 现在只能求神明保佑永圻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傻瓜!”他轻吻一下她的额头。“别自责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没顾好你和永圻,别怪自己了,好好休息养伤吧!没人能把永圻从我们身边抢走,你放心!”

 阎烨炜坐在沿,握住她冰凉的手,疼惜地说:“睡吧!我会在你身边等你睡着了才走。”

 朱姿婕忐忑闭上眼,只是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

 黄芙太阳,一脸的憔悴,眼皮有如千斤重般快睁不开,唉!都怪总裁“阎王”大人跷班一星期了,所有大大小小、杂七杂八的大事全由她扛下,不体力透支也难。

 “终于有个不爱美的女人,舍得把自己累得像老了好几岁似的。”陈霄端了杯咖啡放桌上。“喝吧!如果你要撑着把这批公文全看完,你会需要这个提神的。”

 黄芙防备地看他一眼,打了一个大呵欠,又继续翻开资料夹,自顾自地看着文件,完全不理会他。

 “别这么不领情,当心把自己累坏了。”

 “我没那个力气跟你吵架,我很忙的,拜托你行行好放了我吧!”黄芙埋首桌面,下了逐客令。

 “谁想跟你吵架,又不是吃没事做,既然我这么惹人厌,那我还是走好了!”陈霄吊儿郎当又晃了出去。

 如果他回头就会发现黄芙正用后悔的眼神目送他的背影离开。她只能任自己在讨厌他和喜爱他之间游走,没个定位,让一颗心硬生生被分成两半,不论哪一边都很痛。

 直到那杯咖啡的温度逐渐冷凝,她始终没去碰过,就像打定了主意不能和他有所瓜葛一样…

 然而她的安静只持续了半小时,因为半小时之后陈霄又不死心地提了一袋餐点进来,大摇大摆地走向她。

 “别来无恙啊!女强人!”她果真倔强!“我就知道你一定不肯喝,算了!”他一口饮下已凉的咖啡,味道有点苦涩。“既然我替你解决了咖啡,那你也要帮我解决这个!”他把一瓶热好的牛递给她。“换喝牛,免得伤胃。”

 微热的温度穿透她的掌心,直达她的内心深处。

 “如果你喝完了,我保证我绝不会再来吵你。”

 黄芙无奈地喝下牛。“我照你的话做了,你是不是可以履行承诺别吵我?你怎么还不走!”他的存在对她是无形中的一股压力,时时提醒她自己有颗矛盾发痛的心。

 “我只答应不吵你,没有说要走。”他大剌剌地窝进沙发里,啃着面包。“吃块面包吧!免得饿肚子。”

 出尔反尔的家伙,黄芙叹口气不想理他,陈霄也真的不出声音吵她,只是静静地待在一旁。

 直到天快亮了,她才累瘫了趴在桌上小睡片刻,醒来时已过九点,她下意识地望向沙发,早已人去椅空,可她…竟觉得仿佛怅然若失似的。望着肩上的外套,想起昨夜他的关心,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她也不愿每次都得和他针锋相对,只是她不能对不起“阎王”只好违背自己。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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