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烦、烦、烦…
一大清早电话铃声就响个不停,周苹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可刺耳的电话铃声仍穿进她的耳膜,她呻
一声,由被窝里伸出手摸索话筒。
“你为什么把戒指扔在我的信箱里?”对方劈头就问。
“什、什么?”周苹
迷糊糊的,昨晚她没喝酒,脑袋却像宿醉一样不清不楚。
“你为什么把戒指还给我?”赵文易在电话里嚷嚷。
他在说什么?“几点了?”她打了个呵欠。
“你是怎么回事?”赵文易的声音大得像打雷“你以为把戒指随便往信箱一扔就没事了?”
“我有…”吗?周苹撑起自己,抓起
头柜上的皮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
“你知不知道这颗钻戒有多贵?”赵文易喋喋不休的“还好我拿报纸时听见铿当一声,否则几万块钱就这么飞了…”
戒指不见了!周苹再翻找一遍,可恶,一定是蓝仁德趁她被他吻得晕头转向时摸走戒指。天杀的,她好丢脸,竟然中了他的美男计!
“你说话呀!”赵文易又道。
“对、对不起,”周苹嗫嚅着“我还没准备好。”
电话彼端沉默了下来,周苹不
在心里咒骂蓝仁德那个罪魁祸首。
“算了!”半晌,赵文易才出声“你不要就算了,我拿去退钱。”
算了?他竟然这么轻易就放弃?要是换成蓝仁德,他—定会把戒指嵌进她的骨头里,她突然了解这两个男人的差别在哪。
“我现在也没心情烦你的事。”赵文易嘀咕道:“我完蛋了,扬升正在挖我的背景资料。”
“你不要想太多。”周苹安慰道“我想只是一般的审核…”
“你懂什么啊!”赵文易提高了嗓音“他们调阅我在鼎泰的工作纪录。该死,我不知道他们会挖得这么深。”
赵文易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鼎泰,看来扬升对新进人员的背景调查得十分彻底。
“有什么关系?”周苹不明白“你在鼎泰有得罪过人吗?”
赵文易沉默良久才道:“我曾挪用一笔四百多万的款项,帮我的一个朋友周转。”
“你挪用公款?”周苹简直不敢相信“鼎泰的人发现了?”
“本来说好只周转一天,结果我朋友拖了三天才把钱汇进鼎泰的户头,他们当然发现了。”
“那你怎么办?”
“卷铺盖走路啊!”赵文易悻悻然地说“只能怪自己
友不慎。扬升那边一定有人存心找我麻烦,我请那个姓蓝的吃饭到今天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却没半点消息。”
“一开始你就该坦白的。”周苹小心翼翼地说“现在也许还来得及,你快去找扬升的会计部经理,主动…”
“你说得简单!”赵文易冷哼—声“鼎泰的人告诉我,两天前他们就把资料传真过去了,你现在讲的都是废话!”
“或许事情没那么严重。”周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好安慰道:“有谁敢说自己从来没犯过错的?”
“你就只会安慰我。”赵文易的口气不太好“你连当面把戒指还给我都不敢,我遇到你真是…倒霉透顶!”他挂断电话。
周苹紧握着话筒,忍住不尖叫,她不是气赵文易,而是恨自己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蓝仁德竟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赵文易操纵她,他为什么就不能用正当的方法追求她?非要玩些花样气死她?
好,他要玩,她就奉陪到底!
***
“这是什么?”蓝仁德笑嘻嘻地问。
“你的前科记录。”周苹希望自己的表情够冷、够硬“我的一位朋友由日本传真过来的。”可她隐隐颤抖的嗓音
了底。
“这样啊?”蓝仁德忍住不大笑“我还以为你要我签婚前协议书呢?”
周苹约他在东区的一家速食店见面,他一入座,她就丢给他这份资料。
能由日本那边弄到这份资料的确不简单,只是,他不明白她的用意。
“你…”周苹真恨自己的结巴“重伤害、掳人勒索,还有…”她咽了口气“杀人未遂,你…怎么没待在牢里?”
这份资料上所写的,和上一次他们见面时,他描述他在日本的“求学”生活简直天差地远。
她托了一位在警界地位极高的父执辈才弄到这张“清单”看过之后,她简直吓死了,鼓足勇气才敢约他出来见面。
“你要证明什么?”蓝仁德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证明我十恶不赦?”
周苹愣了一下“这些全是真的?”
“我揍过一个赌客,因为他对赌场里的—个女服务生做出轻浮的举动,我看不过去,所以就打断他几颗牙齿。”
“还有呢?”她问“杀人也有理由?”
“你要我一件、—件说给你听?”他深
一口气“你真的想听?还是想跟我谈条件?”
周苹倾向前想将那份资料拿回来,却被他按住手。
“你知不知道我会被送去日本和你父亲有关?”
她知道厕所事件后,她父亲去找过他的阿姨,并警告如果他再来騒扰她,就要让他进少年观护所。
“我爸是为了保护我。”她用力地
回自己的手,把资料
进皮包里。
蓝仁德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周苹倒是可以想像那几年他在日本有多么孤单。他怨她吗?毕竟他是因为她才被送去日本的。
甩掉脑中不愉快的回忆,蓝仁德平心静气地说:“我去日本后,我爸认为让我适应环境就是保护我。”
“你是怎么
离那种生活的?”周苹迟疑地问。
蓝仁德笑丫,又
出两个酒窝“我姐拿着我妈的亲笔信去日本。我爸只好放人啦!”
周苹发现越深入了解他的过去,就越能明白他内心其实是脆弱的。
“说吧!你干嘛要掀我的底?”
她沉默不语。
“又是为了赵文易?介不介意我问一句,那只软脚虾到底哪那里吸引你?”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最近在为扬升调查他的过去一事而烦恼。”她忍不住替他说话“你进扬升之前有被调查过吗?如果他们连你这种前科累累的人都用,文易犯那点小错又算什么?他如果进不了扬升,一定是你从中作梗!”
她真是…蓝仁德将身体往后靠,免得自己冲动得掐她脖子。
见他额上青筋暴凸,周苹有种报复的快
,每回都是他惹得她脑顶冒烟,这次她终于报了一箭之仇。
他瞪了她约十秒后才说:“要我为赵文易护航可是有条件的。”
瞧着她那张俏脸由微微泛红转成酡红,他更气了,她总是把他想成“有
”人种“我保证不会再玩花样,我只要你把我当成…普通朋友,我们可以先做朋友,偶尔见个面…”
“我可没答应你。”周苹打定主意不让步“等文易接到正式的任职通知后,我们再谈。”
***
“你耍诈!”蓝仁德忍不住埋怨,他的脚底已经磨出水泡了。
“离我远一点!”周苹凶巴巴地道“你身上的汗臭味好重!”
这女人好没良心,把所有东西全挂在他身上,更别提背包里十斤重的木炭了。“不是我臭!”他也很凶地回她一句“是这袋腌
,被太阳晒得发酵了。”
赵文易通过三个月的试用期,而她也终于同意再次跟蓝仁德见面,条件是她订时间、地点。
蓝仁德到了约定地点,才知道除了她之外,还有几十个“电灯泡”
大队人马沿着山路往上爬。
“你至少也该事先知会我。”蓝仁德忍不住又说:“你就直接告诉我,你要带学生去郊游烤
,我很乐意做你的奴隶…”
周苹嘴角往上弯,她装作没听见,后退几步和学生们聊天去了,可是她没料到,马上有人递补上去。
那些活力四
的美少女,对蓝仁德这种肌
型帅男非常、非常的感兴趣,没多久,他身边就围满了女同学。
到达目的地,大家分组找烤
点,蓝仁德才放下身上的大包、小包,立即被女同学们架走。说是用“架”的一点也不为过,他连
都还没有伸直,她们就出现在他的两侧,连拖带拉地把他带走。
周苹找了个有遮荫的地方坐下,女孩们的娇笑嬉闹声混合着蓝仁德
朗的笑声远远传来,她心里隐隐泛起一股酸意。
她气闷地想,她故意拖他来整他的,想不到他在小女生堆里如鱼得水。
确定每组学生的炭火都点燃了,蓝仁德才拿着一份烤好的土司夹
回头找她。
周苹冷着一张脸,不肯伸手接土司。
敝了,他又做了什么惹她不高兴?一路上他做牛做马的还不够吗?
“这是学生叫我拿给你的。”蓝仁德再次把土司夹
递给她。
周苹的视线短暂停留在他健硕的臂膀上,那些女生都敢大大方方的把手放在他的肌
上,为什么她就不敢?
“你是不是不舒服?”蓝仁德的手掌抚上她的额头。
“没有!”周苹连忙闪躲“我不饿,你去陪那些女同学吧!”
原来她在吃醋!哗,她身上的醋味好呛人。
“那我去找她们哕!”他故意逗她“有几个女孩有带泳衣,想去游泳,我可以充当救生员。”
“你…”周苹抬起头正想骂他,一看到他促狭的笑容,才知道被他耍了。
蓝仁德挨着她坐下,把土司夹
递到她嘴边,却被她推开。
“你在呕什么气?”他逐渐失去耐
“她们跟毕丽差不多大,你以为我会故意招惹她们引起你的注意?”
“哈!你的意思是我在吃醋哕?”周苹故作惊讶“你够资格吗?”
蓝仁德把土司往嘴里
,决定少说话少惹人厌。
一波波的热气袭向周苹,她闷得有些烦躁,决定随意找话聊。
“毕丽还在英国吗?”她问,这是个安全话题。
“在卢森堡。”蓝仁德满嘴面包,含糊的说道:“她说要留在欧洲至少一年,等玩够了再决定要不要回台湾。”
“你的姐姐和姐夫就这么放任女儿在异乡游
?”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们根本管不住她,她已经满十八岁了,我们能怎么办?”蓝仁德猛地噎住了,咳了几声,捶了捶自己的
口“好辣!
到底加了多少胡椒?”
“你姐夫不像是会纵容女儿的人。”周苹把矿泉水递给他“毕丽哪来那么多钱?”
蓝仁德想了想,然后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她的信用卡从来没有刷爆过…”他仰起头想喝水,几声尖叫忽地传来。
目睹几名女同学手牵手由大石上栽下水,周苹马上朝瀑布奔去,而蓝仁德也跟了去。
到了潭边,她
下鞋涉水,落水的学生已经不见踪影。
怎么会这样?她焦急得想更深入潭水找人。
“别过去,苹!”蓝仁德边
鞋子边喊“那边可能有漩涡,你别冒险。”
周苹回过头,茫茫然的看向他“她们…她们不见了。”她觉得好冷,仿佛全身的血
都冻结了。
蓝仁德迅速掠过她潜进潭里。
几名男同学也想过去帮忙,却被她阻止,有些游客则跑去找风景区的管理员。
不一会儿,蓝仁德救起第一名女孩,几名男生把她接过来抬上岸,而他又潜回水里。
游客中有两个人是护士,马上为溺水的女孩做心肺复苏术,周苹则跪在旁边,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久后,一名女孩又被抬上岸“还有几个?”周苹仰头问学生。
“还有一个。”一名女孩哽咽地回答,她说出那个女孩的名字。
拖着像有千斤重的腿双,周苹又回到潭里,水面平静无波。
他下去多久了?有没有两分钟?人在水里可以憋气多久?
蓝仁德,你快出来啊!求你不要丢下我…她在心里呐喊。
你出来…我很在乎你,你听见没有?我在乎你!
她突然好恨自己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坏!
老天,不要带走他,他是个好人,不要带走他…
“在那里!”一个声音叫道。
只见蓝仁德半趴在潭的对岸,臂弯里还抱着一个人。
周围的人纷纷跑过去,可她却无法移动脚步,两名学生见状,扶着她慢慢走过去。
蓝仁德正在为那名女孩做人工呼吸,他自己的脸色也不太好,但他还是努力地为她进行急救。
避理员召来救护人员,出事的三名女孩和蓝仁德分乘两辆救护车,周苹则搭乘原先乘坐的游览车,照顾其余惊魂未定的学生。
令她安慰的是,三名女孩被抬上救护车时都已经恢复呼吸。
***
“我几乎放弃第三个女孩…”蓝仁德心有余悸的说。
啥?周苹蓦然睁开眼睛,她听着听着居然睡着了!
她头倚着蓝仁德的肩,嘴角还
着口水。
车窗外,华灯初上,天空正下着蒙蒙细雨,
蒙的街景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解散学生后,周苹匆匆赶到医院,而班主任和出事学生的家长早巳在急诊室外等待。
由于女孩们的意识相当清楚,家长们也就没有对她多所责难,最后被救起的那名女孩的阿嬷还不停地向蓝仁德道谢。
探望过每名女孩之后,班主任要她先回家休息。
“水太脏,我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而我的体力又快用完…”
幸好三名学生都没事,否则她一定会自责一辈子。
“就在我想放弃时,我仿佛听见你在喊我。”蓝仁德在她耳边悄声说。
她默默地抬头看他。
蓝仁德的下腹猛地收紧,她不知道自己刚睡醒的模样有多
人。
“我听见你说…”他确信那不是幻觉“你说你在乎我,要我上去。”她的呼唤支撑起他的意志力,他才得以救起最后一名女孩。
周苹依然保持沉默,蓝仁德以为她仍在为学生的事烦心。
计程车停妥后,她打开车门下车,而他则打算搭乘同一辆车回去。
他才想开口向她道再见,她却主动握住他的手“陪我上去。”
蓝仁德受宠若惊,让她带着他走向她的住处。
进屋后,她将一身狼狈的他推进浴室里“里面有浴巾。”她简单的
代一句。
周苹微笑着关上门,她十分喜爱他任她摆布的模样。
她先将客厅及房间的冷气打开,再走进厨房煮热巧克力,她在巧克力里加上两大匙甜酒,此时的她需要好好的放松一下。
蓝仁德由浴室出来的时候,发现周苹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而屋里的冷气强得令人打哆嗦。
他走进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
冰箱里只剩下一包苏打饼干和半桶冰淇淋。
当他捧着冰淇淋由厨房里走出来时,她已不在沙发上,而浴室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他可以想像浴室里有什么样
人的画面,他慢条斯理地吃着冰淇淋,
部以上凉凉的,
部以下却不断地在充血。
听见浴室门打开,他根本不敢站起来,怕自己原形毕
。
周苹慢慢地踱到他背后,不
好奇他怎么安静得像个木头人,接着她看见他以
巾遮住某个部位。
原来如此,她的嘴角微微
搐,那条
巾根本什么也遮不住。
“你在吃什么?”她倚着沙发弯身问他“分我一点…”
她沐浴饼后的香气刺
着蓝仁德的神经,他舀起一匙几乎融化的冰淇淋,放入她嘴里。
她意犹未尽,故意贴近他的耳朵道:“我还要…”
“走开!”她想把趴在她身上的男人推离,可他仍埋在她体内。
蓝仁德小心翼翼地
离她。
她忍不住呜咽出声,她恨死他了!
他
抚着蜷缩得像只虾米的她。
“对不起。”他软言安慰“第一次都会不舒服,我已经尽量…
“你说得倒轻松。”周苹气呼呼地说:“痛的又不是你。”灼热的痛感逐渐转变成酸疼,蝶般轻柔的吻落在她的肩上、背上,让她逐渐放松下来。
他走下
,绕到她面前蹲下“我去放热水,泡一泡热水会舒服点。”说完,他在她额上啄吻了下,一丝不挂的走出房间。
周苹疲倦地闭上眼休息。
不一会,蓝仁德抱起她走进浴室,将她放人蓄满温水的浴白里。
热水舒缓了她的酸痛,他跪在浴白外为她按摩肩颈,又用手舀起水
她的肌肤,甚至她的两腿间。
“我帮你清洗,”他不让她并拢膝盖“如果会痛就告诉我。”
他的表情和他的动作好…温柔!她看见他的额头渗出一层薄汗,突然间,她了解到他有多怜惜她,可她却怪他没有耐
。
“我去换条
单。”蓝仁德要她再泡一会儿。
这个男人大概有洁癖。周苹跨出浴白,拿了条浴巾擦干身体。
回到房间,她看见他正在摺叠换掉的
单,她打开衣柜,迅速拿出一件睡袍穿上。
“你先睡吧!”蓝仁德用手上的
单遮掩自己“我等一下就来陪你。”
他要留下来过夜?周苹惊诧地瞪着他。
“我今晚要待在这里,你别想赶我走。”
他笑着道。
周苹不置可否,一骨碌的钻进被窝里,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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