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知道她又在做梦了!
惹彤星这次没叹气,因为这次不是恶梦。
她看见自己把好心来接她的新同事林月,介绍给站在门口等着送她走的家人认识,大家都很高兴,尤其是红
笑得最高兴,既然大家都笑咪咪的,她当然也心情好,虽然她不知道去员工在职训练,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无所谓啦!大家高兴就好了嘛。
她听见自己开心的笑声。
接着,她坐上林月的车,对这个认识不到八小时的新同事,她觉得很亲切呢!
林月说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坐计程车危险,坚持要到家里接她去淡水,这一往一返,要三、四个小时,这新同事对她真好。
不过奇怪的是,她只是最小的组长,又不是主任还是经理的,林月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是因为她长得可爱吗?应该是吧!虽然她总觉得有那么一点怪怪的…
梦境转变成她肚子饿了,然后林月下车去买了麦当劳,她吃着劲辣鸡腿堡,喝着热呼呼的玉米浓汤,吃完了,林月还一直不停的在她耳朵旁边说公司的谁看起来怎样又怎样,听着听着,她好像…睡着了?
梦中梦?
好玩耶!
头一回她在梦中看见自己睡着,然后睡着的自己又开始进入一个不同的梦境,这感觉太新鲜,她好奇的往梦里的梦境看去…
不…不好玩了!
她现在这个梦,再正常不过,全都是才发生的事,她都还闻得到劲辣鸡腿堡的香味,但是再往梦里睡着的她那个梦中梦去,却是那个会让她发出恐怖尖叫声的恶梦。
现在的梦境,似乎不敌梦里面的那个梦,因为她发现她感到寒冷。
那冷,从脚底一路冲到她头顶,然后回奔进她的手脚末梢,她冷得连发抖都不能,瞬间,她无法再分清楚,她到底在哪一个梦里?
是梦?是梦中梦?还是梦中梦的梦?
把所有惊慌从喉咙往外吐,她听见很吓人的尖叫声,猛然坐起身,她睁开眼,想知道自己清醒了没有?
她用力的往脸颊掐下去…
“啊!”又一声尖叫!
痛!痛死人了,早知道醒了,就不要掐得那么用力,惹彤星赶紧
着被掐痛的双颊。
“好冷耶…咦?”她不是在林月的车上吗?那…那怎么会睡在
上?
林月呢?她明明就穿了厚
衣跟牛仔
,身上怎么会…衣服呢?不对!
有一种应该只存在梦里的冷…爬钻进她的背脊?
现在您看的是第6页刚刚明明就掐得痛死了,可是…脊髓里头的冷,又要怎么解释?
她是清醒的,还是在梦的N次方?
皮会冷、
会冷、骨头也有可能会冷得开始发抖,没有人的脊髓在梦中会发冷的,对不对?
所以…没有梦了!
因为,她冷得打
嚏。
梦里面就算被雪给埋了,也还是暖呼呼的,那她现在觉得冷,就打了
嚏,那表示什么梦都不是,现在是再真实不过的世界,她好像…
被绑架了?
又一个
嚏,让惹彤星拉紧被子一潜身,往里面钻去,连头都整个缩进了不小件的棉被里。
边打
嚏,她边嘀嘀咕咕,现在的坏人真的很奇怪,大冷天的不给衣服穿?说要冷死她嘛,又有大棉被盖?不过,这么冷的天气,抱着大棉被还真的是比穿衣服来得暖和多了,现在要是能有惹悱辰那暖热热的小胖身子来抱一抱,不知道有多好!
惹彤星想东想西,连南北都不放过的想上一遍,但就是不肯往那透气的小孔
看上一眼。
现在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了,林月很可能是坏人,难怪她总是觉得怪怪的,原来她没记错,也就是说,今天根本不用到淡水上课,但是,林月看起来一点都不坏啊,她还买劲辣鸡腿堡给她吃,要真说绑架,好像…也不对。
因为是她自己提着行李坐上车,跟着林月走的,这应该不能算是绑…“接”比较对吧?想到这儿,才刚清楚的思绪又
掉了。
她又没钱,林月把她“接”来这儿做什么?
啊!会不会、可不可能,林月原本要“接”的人是烈月?
烈月是医生,又有自己的诊所,比较像“
票”她不会想到惹红
是因为,任谁看见他那一身肌
,就知道他非常不适合当“
票”除非你已经有当“
饼”的自觉。
原来是因为烈月…
好吧!谁叫她是姐姐呢?每次都是烈月在护着她,现在换她护一下自己的妹妹也是应该的,这样真好,有当老大的感觉耶,不然她总是以为自己是家里最小的那一个。
再说,林月看起来满好商量的,又是女的,同样是女人,就不必担心为什么会没衣服穿,只要再跟林月来场理性的沟通,烈月一定肯花钱把她赎回去的,到时候,这几天不就跟度假一样?
惊喜!
不在安排内的假期不是惊喜是什么?
这种度假地点不知道、度假时间不知道、度假内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又有人二十四小时安排的好好的,有吃有睡,也不错啊!
这么一想,惹彤星缓缓地往那通气的小孔钻去,她准备跟林月来一场理性的沟通,好确保她假期的品质。
钻啊钻的,头发才
出来一小撮,她
感的一顿…
照理说,现在就是冷嘛,那外面不就同样是凉飕飕的?那为什么她总觉得前方十五度角的方向是寒
的大本营?好冻人!
一缩,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她从被子的尾端钻了出来。
“哈啾…林月!”惹彤星对着半身躲在厚重窗帘里,她以为是林月,其实是LEOPARD打着招呼。“你别过来。”眼看惹彤星就要掀开被子下
来,LEOPARD半点都不敢放松的紧盯着惹彤星的正后方,她正在头痛!这被“接”来的人,似乎还没有进入“被接”情况“小心走光!”
好奇心真的会杀死她这千命变
龙!
人“接来”命债还了,不就OK了?管火怒要拿这可爱的女孩做什么用?怎知这一耽搁,她就舍不得把这被接来还有笑脸的美眉丢下…
“喔!”惹彤星听话的把厚厚的被子裹了又裹,手在动,眼珠子也在转,视线一不小心扫到她后方的冻人大寒
…
“林月…”她的走音太明显了。
“你放心!我会通知你家里的人说你很平安,你就乖乖待在这里,这里其实很不错,山明水秀、空气新鲜,不过就是…”LEOPARD狠下心不看惹彤星眨啊眨的水眸“不过就是冷了点儿!”
杀手头子哪来的舍不得?人老了、心软了?
LEOPARD眉头紧锁,心软会害她丧命“我走了,你保重!”
“林月…林月?”先是高分贝,然后变成惊叹声。
她…她从窗帘里变不见了?惹彤星对着现在变成贴平在窗面上的厚重窗帘惊讶不已。
现在的坏人好厉害,不但看起来一点都不坏,还会变魔术?她要不要拍拍手?
她用胡思
想去抵抗背后的冷气团,忍住不肯回头去看。
室内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害怕的感觉,一点一点的跑进她体内,太安静…
“啊!”什么声音都没听见,她在被抱住的一瞬间,脑海慌乱的闪过…
他怎么能移动时,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终于!”火怒把她连人带被的卷进久候的灵魂,下巴抵靠在她来不及转动的小头颅上。
低沉的嗓音?无法理清的呢哝?
这感觉,太过熟悉…但是,这应该是在梦里才对呀,梦怎么胆子这么大,敢闯进现实生活里?惹彤星扣紧被子的边缘,一动也不敢动,在她脑子里翻来覆去,就是找不到一条可以反应现况的准则,因为太冷的室温,已冻住了她的思考。
这样抱着她,不够!
着冬被,即使他只穿着开扣的衬衫和黑色的皮
,火怒还是无法接触到那不烫人的温暖,隐隐约约的暖度,就跟他的记忆一样是种折磨,拥着她往后倒下,还没触到
面,一个利落翻转,变成她在下,他在上的姿势。
“啊!”这次的惊叫声,非常短促。
是他!真的是他!
她的脑子里净是他的声音在重复着…
记住,我不允许你有任何机会活着离开我。
她死定了!
当年她不但没回旅馆等他,还给他活着逃回台湾躲起来,也就是说…
她这次死定了?
现在要是昏过去,情况会不会变得好一点?
那要是她昏过去,在他杀一半的时候痛醒过来怎么办?嗯…看来还是保持清醒比较好。
“大…大哥…”会出声,实在是
不得已,因为,他的举动…太奇怪?
杀人需要把衣服…
光光?
“火怒。”把身上最后一件衣服
下叠放整齐,火怒握住惹彤星的手腕,一使力,她只能松开紧抓着被子的手。
会拿
的人不是都喜爱人叫他大哥?火怒…他是这名字没错!
“火先生,我是女人耶!”被迫松开左手,惹彤星急忙护住右手。
“知道。”
“我是个没穿衣服的女人。”他扣住她右手腕的力道没有松减,她只好再进一步说明。
“脏了。”
她被送进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被不明水体,看起来像是被打翻的饮料侵袭过,
前浸
了一整片,不过就算她的衣服没有
掉,为了汲取到她不烫人的温暖,他还是会把所有阻挡他的障碍消灭。
“男女授受不…噢!”她只是想死的清白嘛!
左手是因为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他一扣
,手自然就因那痛麻感而松开,现在右手有了警觉,抗拒的结果是手痛得像是要断掉!
利用他侵入被子的空挡,她滚了一圈,可惜动作不够快,头发被他
住。
“过来。”
过来?她看起来真的很笨吗?话说的这么温柔…不知道五岁的惹悱辰会不会乖乖听话过去?她不能过去!
现在被子里的她是光溜溜的,全身跟被烫
拔了壳的虾子一样红通通的,那他也没穿衣服,这一过去还得了?
她要死的有尊严!
“不要!你要杀就杀,不能污辱我!”一口气说完,她才发现,原来当老大的滋味是如此威风,难怪红
老是叫啊叫的,硬是跟烈月争谁是老大,她这正牌的老大在死前能过一下瘾也够了。
“我不要你的命。”要命十年前他就可以拿走,可他要的不是她的命。
“可是你说…”不要她的命?他十年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没死之前,你不准死。”把他说过的话,记得这么清楚?那这新的命令,他就不必特别加强印象要她记牢。
好大的口气啊!
看他似乎会活得很久很久的样子,也就是说…她可以长命百岁了?
“真的不杀我?”她可是目击证人,他真要放过她?还是有点怀疑耶!
“过来。”
惹彤星瞪着眼珠子,把近在咫尺的他仔细研究了好半天。
他…好像是真的不打算要她的小命,那…
“既然你不杀我,那我为什么还要乖乖听话过去?”
她的问题不用解答,因为才问完,她就莫名其妙的滚进他怀里,被抱的结结实实的,一点儿空隙都没有。
“你好冰!”
哪有人这么冰的?惹彤星因为突然的温差变化,又打了一个
嚏。
火怒没有出声应答,反手把被子拉高,紧固住两人紧偎的身子,好阻止她下一个
嚏。
这次,他再也不会让她有任何机会离开,只靠记忆过日子太过绝望,那寂寞的苦涩无法下咽,镂空失温的心魂,终于等到温暖的填充。
他…再也不放手!
她应该要惊声尖叫的,因为她光溜溜的被一个同样光溜溜的男人紧抱住,可是…惹彤星子诩张好了,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因为,他太像惹悱辰刚到惹家的时候,那时的她也是这么紧紧的巴在她身上,没有哭、没有说话,可她就是能感受到小泵姑的害怕、惊慌,还有失去亲爱家人的痛苦,现在的他,同样是没有一点声音,只是紧紧、紧紧的抱着她。
他的体温冷冷的,他只是…想要一点点她的温暖吧?
惹彤星挣扎半天,就是挣不开“火先生,我的手。”
火怒在她第三次说同样的话时,才放她的双手自由,他以为她的手一旦得到自由,就会迫不及待的推开他,没想到…
惹彤星双手一得到自由,先是想穿过他腋下,后来发现两人的姿势,无法顺利的穿过,只好改成一手穿过他的腋下,另一手举高圈住他的颈子,反抱紧他。
她不喜爱看人难过,一点都不喜爱。
每次只要紧紧抱住小泵姑,小泵姑就会很开心,虽然他
太硬、人太冰,实在没有小泵姑来得好抱,抱起来也一点都不舒服,不过,只要他不再这么…冷冰冰的,她就愿意抱着他,一直抱到他暖和为止。
她…火怒原本警戒怕她逃脱的紧绷,因为她的主动拥抱,变得更是僵硬。
“你这样硬硬的,很难抱耶!”不过他总算不再那么冷冰冰的,有了一点儿人的温度。
因为她的动作,原本缓慢传递的不烫人温度,瞬间扑身灌注,太多、太快、太
足…抱着她再次做了四十五度的翻身,她被翻放在他身上,两人变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在她的
嚏声前,他早一步把她包得密实。
“你不怕我。”不是疑问句,而是没有起伏的陈诉事实。
经手过太多的死亡,所有恐惧在他眼中都无法遁藏,他不认为在她清透的眼瞳中,懂得有心机的掩饰。
虽然她有尖叫,虽然她在看见他的第一眼有害怕的样子,所有的反应都在说…她害怕,但是,她根本从头就没怕过他!
“怕啊,不信我叫给你听,啊啊!啊…”先是很长的尖叫,然后在他无动于衷的眼光中,这声尖叫变成一个字一个字的,还愈来愈小声,到最后她自动停止尖叫。
“你不怕我。”
“我听见了,你不用说两遍!”这个人真不可爱!红
都不会当面拆穿,她这么卖力的配合,他就不能假装一下她是怕他的吗?
十年前她是真的有被他吓到,回来后也真的因为老是梦到那瞪着眼金发美女的尸体,怎么睡都睡不好,最后还因此大病了一场。
她亲爱的家人都说是因为游学才害她差点儿丢了小命,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凑巧。
但是十年了,她的胆子也跟着年纪长大了,在家人悉心照护下,尤其是红
三不五时就会起番来吓她一吓,胆子一定会长大的嘛!
那她最近做梦叫什么叫?
她叫,是因为那是梦!在梦里面要怎么控制自己的行为?叫就叫了,能怎么样?
头先以为是林月“接”错人,她还想万一那度假计划无法如愿,恐怕她就很难再见到亲爱的家人,虽然林月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会撕票的坏人,但总是会有点担心。
后来看清楚是他后,她的心安了一半,因为如果她在劫难逃,根本就没机会醒来在那叫啊叫的,若真是要她的命,哪还会等她睡
了,有力气
猫子吼叫的时候再动手?
吧脆在她睡得不醒人事的时候动手,不是省事多了?至少耳朵不会被她跟烈月一样的惊叫声给折磨。
另一半悬吊的心,在他亲口证实已忘记十年前说过的威胁时,就全安心了。
综合所有观察结果,他除了冷了一点、怪了一点、难抱了一点,又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看在他那么努力营造那种…很惊悚的环境,她当然也要努力配合那种被吓到的样子,之前林月不也表现出很怕他的样子?在红
的磨练下,要表现出那种怕怕的样子,一点都不难。
惹彤星扁着嘴,很不高兴的再次抱怨“你怎么可以当着淑女的面说她作假?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你还一连说两次,真是太过分了,我不要抱你了!”说着说着,她就想下去。
“不准!”她果然是不怕他…在她还没撑起身,他已经先紧
住她的背。
“那你保证,下次你要跟红
一样,假装不知道我不怕你。”他
得好紧,只要他不松手,她根本是哪儿都去不了。
“红
是谁?”听她的口气,这人跟她很亲密?
“你
得我不能呼吸了啦!”他手掌力气好大,不过是贴在她背上,她就觉得
腔的空气全被挤了出来,好难受!
“红
是谁?”他的问题总是得问上两次,还不一定能得到答案,这习惯,不好!
“我弟弟。”背上的压力一解除,她忙着
气。
在她忙着
气的同时,他的眼光一刻都没移开过,直到她呼吸顺了,他才开口说了一句:“知道了!”
“什么?”她有听没有懂,知道什么?
“你怕我。”
他懂了?讲没两句,就懂得尊重她淑女的身份,这个人…有一点点可爱了哦!不过,有些事她要趁着他好说话的同时问清楚比较保险。
“火先生,你还是大哥吗?”如果是,她得躲远一点,免得被
弹打到。
“见到你之后的两天,就再也不是了。”
“为了我吗?”
“不是。”那本来就是最后一次买卖,看见她,是意外。
“喔!”才觉得他有一点点可爱,马上就又不可爱了。
他就不能
足一下她的虚荣心吗?就算他们无亲无故,他假装一下是为了她放下屠“
”立地成良,那多浪漫,何必说的那么斩钉截铁?
“你不要我的命?”
“你明知道的。”
惹彤星先
了一大口气,才开始说: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的啊!你说你十年前就从良了,又说不杀我、不要我的命,可是我现在是在非自主的情况下,被林月‘接’来这里,又跟你光溜溜的睡在同一张
上,你还说我知道?我问你,你要放我走吗?”
“不!”
“你不要我的命,也不放我走?”
“对。”
“为什么?”她不懂。
“我追了你十年。”
“然后?”追了她十年?她还是不懂。
火怒锁住她
惑的眼,只给了两个字…
“
恋。”
惹彤星小嘴张得开开的,脑海中某个模糊的点变清楚了…她一向是大事精明,小事迷糊。
比方说,事关生死,她就能判断出正确的情况,所以她知道自己被“接”来这里生命应该没危险,那现在呢?
在他专一的注目中,她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有点儿不明白…
现在的情况该算是大事,还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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