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找了一家中华餐馆,丁雅珞挑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盘炒饭,边打量室内装潢边吃起来。
这家名唤“老地方”的中华料理店,装潢得古
古香,柱子、置菜台、桌椅全以原木制成;里头的客人不少,但仍以东方人居多,黑头发、黄皮肤,约占三分之二的比例,想必是一种亲切感招揽来这些人,因为她也是其中一个。
至于剩下的三分之一外国人,老实说她也分不出谁是哪一国的,看起来似乎都长得一样,又似乎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但总之她猜他们要不是为了尝鲜,就是深受中华美食吸引。
正当中,外头的
烈得炙人,热腾腾的饭和凉凉的冷气虽成对比,但却是至高的享受。
上班族纷纷涌进后,餐厅里的气氛更热闹了,座无虚席。丁雅珞瞧瞧四周,顿觉自己占用这么个好位置好像太奢侈了,于是她加快吃饭速度。
忽地,她察觉有道视线自她右后方笔直
来,她本能地转头,与那道视线对上,不甘示弱地对视半晌,最后丢给那人一记大白眼,接着转回来继续解决炒饭。
有趣!
他咧着嘴打心底笑起。
既然她看到他了,那何不正大光明地上前
个朋友呢?心意一决,他端着餐盘起身走向她…
“小姐,可以跟你同桌吗?”
丁雅珞瞟他一眼,没回答。
他见说中文得不到佳人回应,便以英语再问了相同的问题一次。
丁雅珞溜溜眼珠,漾起一抹狡猾的笑,张口咬字不清地说:
“你讲啥我听呒啦!”
他蹙蹙眉,思索这是哪国的方言,不经意发现她那狡猾笑意,他恍悟自已被耍了。
自作主张地坐了下来,他用中文道:
“咱们都是一个人,并一桌,将位子让给别人也算功德一件,你说是不?”他确定她听得懂,又说:“也可藉此
个朋友。”
丁雅珞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可否请问小姐芳名?”
丁雅珞自顾自地吃着,还是没打算理他。
“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好吗?只是单纯
个朋友。我猜,你是台湾来的?”
嘿!终于得到佳人正视了。
“看你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没想到你只是个随便搭讪女孩的痞子。”这是一串流利的英语。
丁雅珞一口流利的英语得感谢母亲。母亲极重视她们两姐妹的语文能力,由儿童美语打根基,直至上小学、国中;一路走来,母亲不仅引发她们对语言的兴趣,更可媲美一
家教,也才涤讪了她今
极佳的英文底子。
他愣住,眼睁睁地望着她优雅地起身、离开。
直到佳人芳踪已杳然,他才回神,想到佳人仍没透
芳名。
唉,可惜。
但是,这么地被奚落还是他有生以来头一遭呢!想他相貌堂堂、风
倜傥,从小到大都是优良份子;加上良好家世,目前可是行情正看涨的黄金单身贵族哪!一般女孩就算不趋之若鹜,见了他至少也会频频示好,然而单单她却…
痞子?!呵!他想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冠上这名词。
那女孩真的太有趣了!
他一定要找到她,再见她一面不可!
“嘿!发现新大陆喽!”邵钦儒一进司徒橙魃的办公室就迫不及待要炫耀。
司徒橙魃懒洋洋地抬眼,又懒洋洋地启口:
“什么跟什么?”
邵钦儒捉了把旋转椅,坐进去后将下巴搁在椅背,与司徒橙魃面对面。
“我刚刚吃饭的时候发现了一位美女,水汪汪的大眼、小巧的鼻子、
感的小嘴…啧,尤其是她那火辣辣的
子特别吸引我。”
“怎么?又是新目标?小心铁杵磨成绣花针哪!”司徒橙魃嘲谑道。
“哎,你说啥
话?我自知节制。”邵钦儒摆摆手,继续兴致高昂地形容道:“我猜她呀,一定是咱们台湾女孩,那种同族的气味,我一闻便知。”
“咦?你何时变猎犬来着?”司徒橙魃故作惊骇状。
“哎呀!你偏要曲解我的话来挖苦我,你才开心是不?”他瞪他。
“你现在才知道呀?”司徒橙魃一点否认的意思都没。
“你…”邵钦儒为之气结,随即又命令自己冷静。这种被司徒橙魃一
就不由自主动怒的坏习惯老改不掉,偏偏和他老兄喜怒不形于
之高杆功力比较起来,他就显得浮躁多了;而该死地他就厌恶这种处于劣势的感觉,因为对一个已逾三十的男人而言“稳重”实在是必备的特质。“晚上的慈善晚会别忘了准时到达啊!”他转个话锋,提醒道。
“你不会要带那位新上手的小羊儿一道去吧?”
“喂喂喂!你可不可以别拐个弯骂人?我虽然风
了一点点,但绝对不下
。再说…我根本还不知道美人姓啥名啥。”
“哟?”司徒橙魃新奇地挑高眉峰。“这算不算是一记滑铁卢?向女孩子搭讪,我似乎还没听你失败过。”
“算吧!”邵钦儒邑邑答道,下一刻又神采飞扬:“不过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对她有兴趣嘛。
“得不到的永远比较好是吧?”司徒橙魃颇不以为然地哼着。
“真理。”邵钦儒频频点头,
“真理你个头。”
“反正我一定会找到她的,你等着瞧。”邵钦儒信誓旦旦。“对了,你还没吃饭吧?”
“谢谢哦,等你这会儿才想到我,我大概饿晕了。”司徒橙魃悻悻道。“方才有叫小妹帮我买三明治,吃过了啦!”
“早餐、中午都吃三明治?这么委屈?我看我还是陪你再去吃一顿好了。”
“不必了,我还有事得忙,留着吃晚餐好了。”司徒橙魃婉拒。
“那我回办公室喽!晚上千万别忘了。”临出门前,邵钦儒再次提醒。
“知道。”司徒橙魃挥挥手示意。
“我回来了。”丁雅珞进门便嚷嚷,将疲累不已的身子掷进沙发里。
她看到灯光,知道母亲和雷叔回来了,时间虽比她预设的早了点,不过她很开心,因为三天没见妈咪了,她
想念她的。
闻声下楼的慕莲给女儿一个拥抱。
“你上哪去了?也不留个字条,害我担心死了。”
“我没料到你们比我早到家嘛!”捶捶大腿,她答道:“我到你提起过的琼斯百货逛了一上午,
司徒橙魃晃首失笑。
晚会进行了三分之一,门口一道光源再度蛊惑了全场人士的目光…
一袭匠心独运、淡绿色的纺纱晚礼服里着一具曲线曼妙、玲珑有致的娇躯,彷如精灵般清新脱俗,洋溢着青春气息的丽颜教人移不开视线;那双黑亮深邃的瞳眸,散发着东方特有的神秘,硬是慑去了多数惊
者的心魂。
缓缓移驾入内,手脚俐落的男士们马上明目张胆地簇拥而上。
丁雅珞不慌不
,
边保持着微笑。
这阵仗虽大得多,但倒也不是第一次,何惧之有?只是,跟她生长在同一片土地上的男人她都放不进心里了,更遑论这些外国货。
况且素昧平生的,怎知这些男人是否中看不中用?她向来最不屑这类见异思迁、自诩风
的种马。
一个拼命盯着她
前瞧的男人令她开始厌恶起这U字型的低
领口,伸出食指勾下一绺发,适度遮住隐约外
的春光,成功地阻止了这些人高马大的男士眼睛继续吃冰淇淋。
“雷叔、妈咪,咱们可否找个位子坐下?我有些渴哪!”丁雅珞故意说英语。
下一刻,她得到她要的效果。
那群原围住她的男士听她这么一说,纷纷作鸟兽散,
前去端饮料来大献殷勤。
“女儿,妈咪猜中了吧?”慕莲满意眼前盛况。
“大娃娃真受
。”雷文生搭腔。他以大、小娃娃来分称她们姐妹俩。
“我觉得自己像一株险被五马分尸的小花。”丁雅珞以夸张的可怜语气道。
“女儿,你的比喻有些差劲。”
“大娃娃宛如高贵的公主。”雷文生补上。“喏,到那儿坐吧!”他引领
女。
另一隅…
邵钦儒也注意到了丁雅珞。
乍看之下,他总觉得她似曾相识,但一时记不起佳人为何许人也。
仔细端详她许久,他好不容易想起来了。
是她!
那位在“老地方”有过一面之缘,他急
找寻的女孩。
啊炳!真是踏破钱鞋无觅处啊!
上天赐予佳机,他可踏蹋不得。
不再迟疑,他换上一张
死人不偿命的笑颜,迈步向她…
“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今夜的她,风华绝代,与今早的她最大不同点在于那头乌黑飘逸的长发,这也是他没一下子辨认出她的原因。
第一次见到她,她是一套T恤、牛仔
,配上俏丽短发,年轻活泼得好似位高中女生。
第二次见到她,她一袭
感礼服、长发飘然、胭脂略施,高贵、感
又动人。
宛若千面女郎般,美丽又神秘,这样的女孩教他如何不惊
、不倾慕?
他发誓要识得她的。
噢!老天!又是这无聊男子!
丁雅珞见着他时忍不住翻白眼。
为何他这么
魂不散?世界真这么小吗?
“你们认得?”慕莲发出疑问。
“中午曾有一面之缘。”邵钦儒抢答。
“中午?”慕莲看看女儿。“你没提过。”
丁雅珞耸耸肩。
“没必要呀!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想知道他是谁。”
“在下邵钦儒,来自台湾,任职于‘彩门’集团澳洲分部的总经理。”他搬出显赫头衔。
丁雅珞心不在焉,
儿没听进去。
她干嘛知道他是谁?无聊!
男人、搭讪者,滚远点。
瞧女儿完全不感兴趣地蹙起眉的模样,慕莲了解了。但是,这男子气宇不凡,女儿这么不理不睬的,是否失礼了些?也可惜了些?
丁雅珞暗暗思忖着如何躲开这意图不轨的讨厌鬼,心念一转,她笑靥如花地望向他:
“你可以帮我端杯果汁吗?”
邵钦儒见佳人开口而乐不可支。
“万分乐意。只是,在这之前,我可否先请问小姐芳名?”
“等会问不行吗?我又不会跑掉。”她嗔道。
是呀,端个果汁用不了一分钟,她应该不会在这一刻跑掉,况且她还有伴在此。
他一转身,丁雅珞即刻小声地对雷文生和慕莲说:
“妈、雷叔,你们玩得尽兴些,我先回去了。”
“雅珞…”
“回家再讲。”不等母亲发问,丁雅珞丢下一句。
邵钦儒怎么也没料到,他前脚才走,她后脚便跟着悄悄离开。
丢下一堆叹息的蜜蜂。
“可恶、该死的可恶、可恶的、该死的…”邵钦儒喃喃诅咒着回到司徒橙魃旁边。
“咦?你不是说各自为政的吗?”见到他沮丧
气又忿恨不甘的表情,司徒橙魃感兴趣地挑眼瞅他。“怎么啦?瞧你一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扼腕样。”
“岂止扼腕?我简直想一头撞死算了。”邵钦儒灌下一杯
尾酒。
“哎哟,谁家的姑娘这么不简单,居然让咱们自诩‘情调高手’的邵公子想一头撞死?”
邵钦儒狠狠瞪他一眼,又灌一杯,
声道:
“还会有谁?就下午我才跟你提过的那女孩。”
“你们又见面了?那可真是有缘呀!你应该好好把握机会,不要为了一点小挫折就退缩啊!来,我精神上支持你,去吧,勇往直前吧!凭你的经验,晚会结束前搞定她不难才是。”司徒橙魃半安慰、半促狭。
“人都溜了,怎么搞定?”邵钦儒没好气,又低咒一句。
“哟?这姑娘特别!不仅对咱们这位天下无敌超级邵大帅哥视若无睹,还放你鸽子。呵呵,我倒想见见她是何方奇女子,竟可清心寡
至此,丝毫不受虚华的外表所
惑。”
“喂,你一天不挖苦我会死啊?”邵钦儒吹胡子瞪眼睛的。
“一天不会,一时半刻才会。”
“什么跟什么,哼!”他偏过头生闷气,又像突然想到什么,讶异地问:“你没见到她?”
“谁呀?”没头没脑的。
“我说的那女孩啊!”司徒橙魃哂然。“你有介绍给我认识吗?”
“我连她名字都还没问到怎么介绍给你?我是指,她出现时引起一阵不小的騒动,你没任意到?”
“没。”司徒橙魃摇头。“事实上,我满脑子只想快点把钱捐出去,然后结束这一切,回家窝在
上睡大觉。”
“乏味兼没情调的男人,难怪你三十三岁了还光
一个。”
“嘿,咱们是半斤八两,你少在那五十步笑百步。”
“别拿我跟你相提并论,我是长期绩优股,放愈久,价值愈高。”
“哈哈哈,这是我听过二十世纪未最好笑的笑话哪!”
“嘿嘿嘿!”邵钦儒马上予以反击。“你还是祈祷自己的衣服不会被‘她’用眼睛给扒光才是当务之急。”眼尾瞟瞟不远处的凯莉。
司徒橙魃喃喃了句“阿门”
“以后这种邀请还是少接受为妙。”
“由得了你吗?”
“怎么由不得?喏。”司徒橙魃将一只信封强
给邵钦儒。
“什么?”
“我决定了。”司徒橙魃
出狡猾笑意,令他不
打了个哆嗦。“美女呢,这里够多了,而且大部分是上等货,东西方皆有,喜爱什么口味你自己慢慢挑。支票就交给你了,等会代表‘彩门’捐进箱子里去。”
“这是啥决定?你呢?”邵钦儒一头雾水。
“我?当然是回家睡觉喽!”
“喂,拿破仑一天睡四小时…”他其实想说的是把时间花在睡眠上太浪费了,如此难有成就。
“我是司徒橙魃。”他笑笑,拍拍邵钦儒的头。“明天见。”
“喂…”
司徒橙魃大摇大摆地走了。
什么嘛!哪有这种事?他是董事长那,却把责任丢在他区区一个总经理身上,太不够意思了!邵钦儒睨着支票无声咕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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