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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吃饭了。”这句话不是对穆佑岚说的,而是对前几天开始和他成为“室友”的小仓鼠说的。

 自从被游心澄“豢养”之后,穆佑岚的日子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闲”闲得发慌,所以她就自作聪明的给他找来一个。

 每天只懂吃拉睡,只差一个转转轮他就跟笼中的小仓鼠无异。

 看着它整天无忧无虑地跑跑跳跳,真有做鼠比做人幸福的感觉。

 还好这小妮子未至于抿灭良心,带了一大堆书给他消遣。

 不是他不积极争取机会逃走,怪只怪他太聪明,几经挫折后,明白以卵击石实属不智,与其做无谓挣扎,倒不如保留卖力、静候时机,或者他心底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么希望逃出去。

 “还在生闷气吗?放心吧!你又不是第一次被我摔倒,一回生、两回,慢慢习惯了就不会觉得丢脸喽!”想到前一天他的糗事,她就忍不住发笑。

 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已经把她在身下,结果她轻轻一下反击,自由落体跌到地上的声音又再响起,当然少不了痛楚的呻声作和音啦!

 他一定是铜皮铁骨才敢屡战屡败,不!是屡败屡战。

 算了吧!反正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善解人意的她不忍看到他满脸挫败,好心地给了他一把水果刀,让两人的实力不至于太悬殊,未料他一脸呆愣不解地瞪着她,本着‘好人做到底’的精神,怕他不了解刀子的用法,她还执着他的手,把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教他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切断人的大动脉,令人因失血过多而返魂乏术的方法,偏偏他就是个头大、胆子小、怕见血,甚至她自动送上脖子他也不敢赏脸,臭着脸、一肚子气地蒙头大睡。

 想狠却不够狠的男人实在太好欺负了!野猫的话真不假,要找老公,一定要找一个聪明但不比自己机灵,懂使坏不会比自己更坏的男人,这样日子才不会无聊,如果找一个被她吃定的男人,岂不是愚不可及!

 想及此,她不为怪杰的未来老婆可见的凄凉境况默哀。

 “你在看什么呀?”自冒自语不是她的习惯,她也没有被忽视的癖好。

 立定决心不再和她说话,穆佑岚连眉也没有动一下,彻底无视她的存在。

 得不到回应的游心澄大刺刺地走到他的眼前,二话不说抢了他手中的书。

 她翻到封面一看,疑惑地睨着他“你想‘蒙主宠召’吗?”

 大惑不解的他只是轻皱眉头,她是直肠子藏不住话,一定会自动解决他的疑云。

 “干么拿着圣经看个?”

 他很想笑,更想告诉她这是诗经,不是圣经,然而他还是忍住了,别过脸继续埋首书本中,执意和她冷战到底。

 看来他是决心扳回一城的,可是有这么容易吗?

 游心澄一笑,坏心地瞄向一直被搁在一旁的纸箱

 就不信你还能忍!

 她一蹦一跳地走向纸箱,眼角余光一直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她想做什么?

 虽然不想理会她,但她像苍蝇一样在他身边绕来绕去,想完全漠视她实在不可能。

 看她一页一页翻动着纸箱内的文件,她究竟想怎么样?

 “你决定不要跟我说话了吗?”

 穆佑岚不语,从容不迫的翻动书本,懒得瞟她半眼。

 当然,他只是心不在焉的翻动着,内容根本没能走进他的眼内,不能用眼,他不会用别的吗?他尖起耳朵,不着痕迹地留意她的行动。

 这个女子的脑袋结构异于常人,经常不按牌理出牌,稍微松懈也不知她会捅什么搂子出来。

 他告诉自己,他不是担心她,只是怕被她连累,毕竟现在他的人生就操控在她的手里。

 游心澄望着明明很想知道她打算做什么,却依然撑着不肯承认,一脸“我不在乎”的穆佑岚,心里早已笑翻了天。

 她可是道行极高的恶魔,故弄玄虚的事她不做,整人就要整得轰轰烈烈。

 “你一点也不在乎我做什么吗?”她甜甜地笑道对她稍微熟悉人都知道这抹笑容是恶魔出窍的前兆。

 他依然文风不动,把她当成空气。

 “好像有点冷,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浪费懂得善用资源。”说着,她打着手中的打火机,随手拾起一张纸烧起来。

 嗅到异味,一股不妙的感觉窜进穆佑岚心房。

 发觉她越玩越起劲,整个房间也充着热气,穆佑岚终于忍不住头去看个究竟。

 她…

 穆佑岚瞠目结舌,不到半秒,他就疯狂地扑向火堆,要挽救被送进火堆的纸张。

 不可以!那是他的罪!谁也不可毁!

 游心澄眼明手快,抢在他贴近火堆的前一秒,把他的身体在地上,用洛湘送给她的银针往他的位刺去,令他动弹不得。

 “放开我!”穆佑岚绝望地吼着,竭力挣扎,奈何被银针对,使不出半点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化成灰烬。

 刺鼻的浓烟呛得两人睁不开眼,泪水直窜。

 脸上的泪着,心内的泪更无法抑制地着,可两人着的是不一样的泪。

 不可以让他再沉沦下去,他已自得太久了,任由他无止境地自我压抑,终有一天他会崩,她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绝不!

 直到烧尽了一切,游心澄才松开对他的束缚。

 恢复自由的穆枯岚想也不想,伸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啪!他呆住了,瞪着自己的手,他的脑海只有一片空白。

 他打了她?

 而她并没有痹篇,她怎么没有痹篇?

 吃力的转过脸,看到的不是平活蹦跳的小妮子,是一个他狠心打伤,倒在地上擦拭伤口的女子。

 他究竟做了什么?

 “气消了没有?”游心澄擦去嘴角的血迹,若无其事的站起来,脸上又漾起甜美的笑容。

 “为什么不躲开?你不可能避不过的!”她的释然引起他的怒火,忿忿地吼问。

 她不应该报以微笑,她应该以眼还眼教训他的卑劣,她为什么要从容以对?

 她一定是有意的,要加重他的罪孽!

 “你不是一直想打倒我吗?现在得偿所愿怎么不高兴了?”她一脸莫名其妙,大惑不解。

 凝着印上五道深深指痕的小脸,他怎么能高兴起来。

 他心痛,再不愿承认,他也无法忽略那腐心蚀骨的痛楚,原来他的心还有痛的感觉,他的心不是在出卖灵魂的同时一并卖掉了吗?

 苦痛不再埋于心底深处,是她,一次又一次挖出他的悲痛,一次又一次迫他张扬自己的丑恶,即使只是在她面前…:

 “不是你的错。”敛起好玩的心,游心澄晶莹的眸子透着淡淡愁思,他的痛苦她无法减轻,但至少让她分担。

 “把忧愁在心底只会无止境地扩张,侵蚀每一寸心瓣,惟有把它释出,不幸才无法占据心房。

 又是这种目光!是同情的目光!他不需要!

 “我从不觉得你需要怜悯。”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游心澄移步上前,轻轻拉着他的手,仰头看着他。

 先是一愣,可当含恨的目光再次对上诚实坦然的眼瞳,高张的血脉瞬间平复了。

 “你要哭吗?只可以哭一次,我不要我的男人是个爱哭鬼。”她突然使力一拉,两人随即跌坐地上,他的头正好埋在她的前。

 她的手从后轻按着他的头,他浑身一僵,陌生的温柔和久违的温暖忽然来袭,他只想仓皇而逃,可这份暖意是多么令人贪恋,多么难以割舍。

 忽地,他的眼眶热了,一定是被烟薰到,才会连鼻子也酸酸的。

 一滴一滴的泪水,无法遏止地溢出。

 “Andnowtheendisnearandsoifacethefnalcurtain,myfriend,I’llsayitclear,I’llstatemycasc,OfwhichI’mcertainI’velivedalifethat’sfull,I’vetraveledeachandeveryhighwayand摸re,much摸rethanthis,Ididitmyway.RegretsI’vehadafewbutthenagaintoofewtomention-…”

 她略带沙哑的声音轻轻哼着老歌MyWay,任他的泪如雨点一般溅她的衣襟,冰凉的泪水一层一层地渗透,渗到她的肌肤上,灼痛她的心。

 没有安慰,她知道他不需要,这份体贴深深打动穆佑岚冰冷的心,找到深埋湖底的水源,令干涸裂的心湖得到滋润。

 轻柔的歌声刚好掩盖了他搐的呼吸,包容了他懦弱的泪水,保留了他仅有的自尊。

 不知过了多久,嘶哑的声音随着最后音符响起。

 “由进大学开始,我就有目的地接近逸凡和天承。”他不再保留,坦率地剖开心扉。

 “因为Black抓了你的亲人作人质,要胁你成为他的傀儡。”不想他更多的自责折磨,游心澄接腔,代替他道出久藏心底的话。

 明显感到怀里的人浑身一僵,游心澄更温柔地抱着他。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穆枯岚还不习惯在人前透太多真实的感情,也不会亲自揭黑暗的过去。

 “我骗取他们的信任和友谊,我…我是一个大骗子

 “是的,你真是一个卑鄙的大骗子。”不是指责,只在陈述事实,可听在有心者耳中,不是那一回事。

 “我害死了齐可风,连累天宏被Black抓起来。”原以为她会原谅他的过错,原来是他的妄想。

 穆佑岚啊!你竟然妄想自己得到体谅?

 “一切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的自私,他们就不会被连累。”

 想像是一回事,真真正正地听进耳内又是另一种感觉,她的责难原来能冲走他仅存的生存意志,哭无泪的他忽然有一股大笑的冲动,笑他的天真,笑他的痴想。

 “你还出卖好朋友,不着痕迹的打探杜家父子关系,将消息向Black报告,真是可恨到极点。”游心澄不客气地将他的罪状一一尽数,体恤的目光柔和地落在他的身上。

 沉沦在悲痛之中,她的一言一语就像利刃一样,一刀一刀划破他的心坎。

 泪止住了,血却汨汨而,在心里成河川,形成湖—点一滴地凝聚他的哀恸。

 “你更无法救出父母,让他们惨死在Black的手下。”打从心底发出抖颤,一个黑在他体内扩张,仅存的光明也被进去。

 她的声音理应充满温度,怎么能令他的血凝成冰块?

 他的战栗都一一传到她的身上,但她知道他仍然需要空间,再脆弱的他也可以自己站起来。

 横竖早晚要痛一次,就让他狠狠的痛一次吧!

 由她来当刽子手比谁都适合,因为她不许任何人伤害他,既然他这么爱自我待,她就如他所愿好了?

 “是我…一切都是我…”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近乎低喃。

 忽地,他一把推开游心澄,摇摇坠的身体靠着墙壁缓缓爬起来,半垂的脸出疯狂的大笑,那笑声是她这辈子听过最可怕、最难听的笑声。

 搐的呼吸,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狂啸,根本不可以算是笑声。

 很冷,是渗进骨髓内的冷,游心澄全身起满疙瘩,就连面对她最大的恐惧,她也不曾如此失措,更不会了分寸,但看着受到她严词指责的穆佑岚如同疯癫失控一般,她突然不再有把握,不怀疑自己是否下葯过猛。

 他变得可怕,那双好不容易再显现对生命渴求的眼眸又再独剩死寂。

 “除了自责自怨,你的草包脑袋里还有别的吗?”仿佛一放手,就会失去他,游心澄扑到他身上,完完全全的紧抱着他。

 “不是全世界都在唾弃你,至少我不会。”就连游心澄也在怀疑,那温柔的嗓音是从哪里来。

 她也在微抖,对自己爱的人剖开心扉也是她的第一次,她是天不怕地不怕,但这种不接受的恐惧却有办法蚕食她自以为无敌的自信。

 罢从天堂坠进地狱,天使竟然告诉他,他还在天堂里,他可以相信吗?

 他瞠大眼,张着嘴,愣愣地凝望着她。

 不习惯夹杂着感触与渴望的双眼瞪视,她别开脸,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别像只呆头鹅般瞪着我,我是不会可怜你的,敢做敢当大丈夫,做得出就要有承担的勇气,无论是对或错。”游心澄浑身不自在,别扭地撇撇嘴,不愿承认对他的关心。

 一股暖意入体内,她如同熊熊的太阳,可以驱走黑暗,融化一切。

 “我是想承担,却被你阻止了。”他苦笑着,心底的霾不再驱之不散。

 “你他妈的办法,在对的时间做对的事是聪明人,在错的时间做对的事是笨蛋,在龙天承气愤的时候找上他根本就是找死。”游心澄一把扯着他的衣领,怒气冲天。

 “我是真的该死。”穆佑岚更是无奈。

 “你…”面对这种冥顽不灵的悲观主义者,游心澄为之气结,稍稍顺了气,松开他的衣领,下想捏死他的冲动,才继续说:“可惜我看不得你自白去葬送,你没道理把Black的罪一并扛在自己的肩膀上,自我看上你那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所以很多事情由不得你。”

 她的霸道很可爱,令他霎时有股被拥有的望。

 “你干么不做声?”见他不语,担心他又胡思想心澄捧着他的脸,硬他看着自己。

 他的眼睛…

 一个对爱渴求的影子在他的眼瞳内映出,那是谁?不就是她。

 她有这么饥渴吗?

 带着有如小鹿撞的心,她本能地轻轻踮起脚尖,慢慢贴近他,让两颗狂跳的心一起和奏。四片瓣的距离越来越接近,四瓣眼睑缓缓地闭上

 似过了一世纪,预期中的温热并没有降临。

 他怎么了?还不明白人家的暗示吗?

 等了又等,狂的心跳牵动着紧闭的眼睑,不断微微颤动,挣扎在开与阖之间。

 呼吸越来越急速,刺心跳的温热气息不断打在她的脸上,终于,她拚出最大的力气,睁开抖得快僵了的眼睑。

 奥?有没有搞错了!

 她深深呼了一口气,瞪着面前那个紧闭双眼,等待她送吻的男人,只能极力控制那股要捏死他的冲动。

 似过了一世纪,穆佑岚终于捺不住好奇,要看看那小妮子在搞什么。

 张开眼,一张微愠的脸就在他面前不到五公分的距离,他几乎是反的后退数步。

 说是微愠可能太含蓄,她的眼睛简直要冒火了。

 “你怎么如此小气?你是男人,不可以主动点吗?”游心澄一手叉着,一手指着他的鼻尖,很不淑女地大吼道。

 “我该主动什么?”意识到刚才自己竟然地等待她的吻,穆佑岚困窘之余,立即装傻想痹篇尴尬。

 “你刚刚明明想亲我的!”她才不让他打哈哈的混过去。

 “是你太会幻想而已,我为什么要亲你?”他干笑一声,很不上道的反问。

 “因为你喜爱我。”游心澄认真地瞪着他。

 是他最害怕的眼神,没有伪装,坦率而纯真,令他无地自容。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喜爱你?你的身材?样貌?个性?我看不出你有令我另眼相看的特质。”是的,她有哪一点值得他…喜爱?在脑海里艰涩地寻出这两个字,他实在不愿承认,一个要身材没身材,要样貌没样貌,要气质没气质的女孩,为什么能令他心动?难道只因为她的坦率,他的心就沦陷了?

 如果说他的话没有伤到她的心,那是自欺欺人,其他人怎么说她是无所谓,但他是她喜爱的人,她在乎他的想法。

 望着她受伤却还逞强的倔强表情,他的心紧紧一,道歉和安慰的话差点口而出。

 “你下了地狱后一定会被勾舌的。”

 哼!她就是什么都不好,那又怎样?她自暴自弃的想,赌气地说道。

 忽然冒出这一句,回避她的眼神又落在她的身上,这一次受伤的却换了人。

 “我从来没有上天堂的准备。”

 又踩地雷了!这个大男人怎么如此婆!不,是斤斤计较。

 “别又一副你欠了全世界的模样好不好?怪杰的爸爸不也在研究生化武器吗?哪知多少人会丧命于他的成果之下?”一股寒窜过背部,游心澄总觉得怪杰那双吃人的眼睛在背后瞪着她。

 “齐子望有那么可怕吗?”她那不自觉的瑟缩已经出卖了她,原来她一个小小的动作已能令他沉甸甸的心飘到半空。

 “我哪里怕他,只是…只是…只是不爱背地里说人不是而已。”游心澄努力睁大眼好像怕一不用力撑住就会眨眼,无法圆谎。

 “是吗?”憋了很久…对他来说,终于,他还是忍俊不住,毫不给她面子的狂笑起来。

 “你…”游心澄为之气结。

 没多久,不知是被感染了还是什么,她也笑了。

 美好的气氛被破坏了是有一点可惜,但不打紧,那种伤感的气氛也被驱散了才重要。

 一直笑得肚皮痛起来,两人还是无法抑止地继续笑着,只是笑声中渗进眼泪,是宣的泪,也是感动的泪,第一个夜晚,两人不再伴着孤独,而是伴着彼此。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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