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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阳光照在雅妮挂在厨房的一张铜牌上,每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会坐下来泡一杯咖啡望着铜牌上的字,生命是艰苦的,如果你不努力活就得死。死多可怕,死了就不能呼吸、不能吃东西、不能哭、不能欣赏一切美好的,她不喜爱想象自己成为尸体的样子,所以每次她看到铜牌,想到她还活着,心情就会渐渐转好、开朗,回复乐观的她。但是今天铜牌不灵光。

 她以前幽默自己的所有招数都不奏效,铜牌只是死板板的铜牌,不能鼓舞她的心。生命是艰苦的,但任何事也比不上必须到前任未婚夫家归还戒指艰苦。

 从吃了什锦大餐后五天了,五天来雅妮穿坏了两双鞋,但还找不到工作,她花了不少邮费把结婚礼物一一寄还给朋友,她的油钱也是一笔支出,加上车子在高速公路上抛锚进厂大修。

 当车子抛锚时,在车厂、在巴士上,有过几个男人对她表示有兴趣,包括一个可爱的老先生表明了她何必找工作,跟他同居每天帮他洗澡擦背简直比任何工作轻松。

 当她求职时,凡是老板对她的脸蛋、身材比对她的能力重视的,他一律自己先打退堂鼓。这是个什么世界?人人都前进的忘了古老的道德和含蓄吗?

 不能再拖,今天她必须到亚伦·狄恩豪华气派的家去见亚伦雍容华贵的母亲。亚伦的母亲是旧社会的人,在雅妮和亚伦来往的前八个月里,亚伦的母亲一向称呼雅妮…柯特小姐。当亚伦宣布他和雅妮订婚时,狄恩夫人当场昏倒。

 麦可也是雅妮心情不好的主要原因。五天内他来过两次,一次来借蛋,一次把凯弟送回来,凯弟不知道怎么搞得跑进了麦可的卧室。

 那两次刚好雅妮都一个人在家,然而麦可没有多停留,火烧股似的在椅子上坐不住匆匆走了。他友善的做出好邻居的样子,没有提到那天他们在沙发上心灵换的热吻。

 雅妮第一次发现她有双重人格,也许别人不是这么解释双重人格,但原先完整的她分裂成两个,一个用痴痴的眼光盯麦可,一个用冰冷的眼光漠视他,一个想把麦可拥住,一个拼命把他推出去心房。

 一天晚上她呼喊麦可的名字醒来,她起身冲了一个冷水澡温热一杯牛下安眠葯,企图封杀梦里的他。她越睡越少,渐渐连化妆都掩饰不了她眼下的黑圈。

 今天她的早餐是咖啡和葡萄干,她答应自己一等葡萄干吃完她就到亚伦家。高兴一点,雅妮,振作起来,你不知道葡萄干就像大力水手卜派的菠菜吗?吃完葡萄干你就会浑身是劲了!还了戒指你就无事一身轻,可以好好安心的睡觉了!

 曼莎打着哈欠进厨房“那是你的早餐?”她睡意犹浓地说“你会营养不良,我可以吃一点吗?”

 雅妮把葡萄干盒子推过去“请便,你可以增加一点卡路里。”

 曼莎了一把葡萄干进嘴里“我不能再增加卡路里了。摄影机喜爱瘦子,我想做牛仔的广告的话,就必须穿得进牛仔。”

 前几天曼莎接到一个牛仔广告,广告片虽然无法竞选奥斯卡金像奖,但那是个名牌牛仔的广告,比曼莎平常拍的牙膏广告更上一层楼。

 “我要是你的话根本不会担心。”雅妮说“你是我见过女人中胃口最好的,但是你连一盎司的也不多长,你真有口福,得天独厚。”

 “雅妮,”曼莎顿了一下仔细看雅妮眉间的忧郁“你预备今天早上去还戒指吗?你何不接受我的建议把戒指寄回去?或者干脆把它卖了换一部新车。”

 雅妮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站起来,葡萄干大力丸应该快开始发生作用了,她不能一辈子躲在厨房里“不,我懦弱的自教堂逃走,起码应该礼貌的亲自退还戒指表示歉意。”

 “我感觉得到,”曼莎关心的说“你很不想去,你知道你去了会后悔。”

 雅妮迅速抓起皮包和钥匙“谢谢你的关心,你已经使我觉得好一点了。”

 曼莎又吃了一把葡萄干,微笑的对她摆摆手。

 停在亚伦家旁边六分钟后雅妮才下车。狄恩家的巨宅一向使雅妮害怕,今天巨宅看起来更冰冷阴沉。亚伦的宾士车不在,客厅还垂着窗帘,说不定亚伦和他妈妈在夏威夷玩得太高兴了,决定在伊岛定居。她还是回头跑回车上赶紧开回家,听从曼莎的建议把戒指寄回来归还好了。

 她正要举手敲门的时候,漂亮的雕花大门开了。

 “我看到你的车了。”狄恩夫人冷冷的说“如果你是要来找亚伦的话,他不在,他一早就到事务所去了,说今天很晚才会回来。”

 懊死!懊死!雅妮痛骂自己,她的膝盖抖什么抖。她又不是没有心理准备狄恩夫人会以如何冰冷的眼光看她“早。狄恩太太,你好。”

 狄恩太太的银发在脑后盘了一个髻,一丝不苟的,没有一跳丝“感谢主,亚伦终于认清你的真面目,我个人所受的羞辱困窘在其次,我最关心的是亚伦,我早就告诉他,你不适合做我们狄恩家的媳妇。”

 “狄恩太太,”雅妮木然说“我想跟亚伦谈谈,请你转告他我来过…。”

 “进来。”狄恩太太敞开大门命令道。

 “我…我要走了…。”雅妮的手脚冰冷,她不想再走进冰库。

 “进来,我有话对你说。”狄恩太太的语调比平常更觉威严。

 雅妮僵硬的走进去,闻到狄恩太太身上的高级香水。打一开始狄恩太太就反对亚伦和雅妮来往,就因为雅妮不够高级。

 “我不想耽误你的时间,”雅妮昏然的想稳住自己。“我应该先打个电话来。”

 狄恩太太冰冷的绿眸比凯弟的眼睛更像猫眼“这就是鲁莽的你,和你逃离教堂的鲁莽行动如出一辙。”

 “我很抱歉。”她的脸烧红了,有羞有怒“你一定很难忍受。”

 “我不想跟你多罗嗦,你休想要再挽回亚伦,像你这种出身的女人永远成不了一个好太太、好母亲。”

 “我的出身和这有何关?”雅妮抬起头,眼中的惧意逝去,她双手紧紧握拳,指甲陷到里“狄恩太太,你到底想说什么?”

 “哇!”狄恩太太冷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私生子吗?连你爸爸是谁也不知道,幸好亚伦没娶你,我们家可不希望有个来历不明的后代,连你妈也不要你,你五岁的时候就把你抛弃,你以为你配得上亚伦吗?你有资格做我们狄恩家的媳妇吗?”

 雅妮的肺里缺少空气,她快昏倒了“我告诉过亚伦,他说没关系。”

 “不然你要他怎么说?他向你求婚以后你才说出来,他是个有教养有荣誉感的绅士,当然不会把话收回来,他才不像你那么不负责任!”

 “他那么告诉你?”雅妮开始颤抖,胃里直冒酸水。

 狄恩夫人冷笑道“他不必说,我了解我儿子,比你更了解他。”

 雅妮很困难的下手上的戒指,她的手僵硬冰冻,戒指不小心掉到地上,她没敢蹲下去捡,她怕她一蹲下去就会昏倒在地毯爬不起来。

 “哦?”狄恩太太冷嘲道“我没想到你会归还戒指,我们也不稀罕你戴过的东西,就当亚伦付给你的服务费好了,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将来要诬指你的私生子是亚伦的,我们狄恩家绝对不承认。”

 雅妮惊恐的退后,直到她的背碰到门把,她发冷又发热、恶心想吐、想杀了她自己。她绝不会生下私生子,连她这个私生子都不应该存在。

 她打开门,见到阳光,阳光一向是她的支柱,她转头面向亚伦的母亲“想到他可能和你一样可怕,我很高兴我离开他了。”

 雅妮命令自己好好的走回车上把车开走,镇定、镇定,她不能被击倒,不能被一个女巫击倒。她机械的沿着无止尽的道路一直开一直开,开到没有油了,汽车残的咳嗽抗议罢工,她才会看她在什么地方。

 她不认识这个地方,路边有小孩在踢罐头玩,有个街牌写着,普林顿高地。她到底在哪里?这里还是加州吗?或是世界的边缘?

 她下车走路,她必须继续走专心走她才不会思想,风想要吹起她的记忆,不!她把记忆住,那太痛苦,她不要去回想,天下不只她一个私生子自痛苦中成长,但她拒绝去回想,她是乐观进取的雅妮,谁会想到她是一个没有爹,妈也不要的孤女,她的血统有问题,所以她必须把二十年前的过去掩埋,那是她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她不知道父亲是谁,母亲只是一个影子,而影子也失踪。

 狄恩太太割开了雅妮的伤口,她的伤口很脆弱,每次一碰就会瘀紫,何况是被利刃割开,伤口在滴血,伤口被越割越大永远也好不了。

 她还记得那一天,五岁的孩子应该什么也不记得的,但是她记得很清楚,那一天妈妈帮她在头发上绑了一条蓝色的丝带,然后抱抱她,妈妈哭了吗?她不记得,她只记得站在窗前看着妈妈把车子开走,窗子脏脏的,但是她一直站着,一动也不动等妈妈开车回来,天黑了,她快饿死了,然后她开始流泪,没有哭出声,只是流泪。五岁的小心灵预知了她将面临怎么样的命运。

 好冷。雅妮打了个哆嗦,一样天黑了,一样的她开始流泪,那十个许久不作了的梦魇,太平洋的海风凉凉的,凉透伤心人的肝肺。

 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妈妈,要是你肯让我跟着你,我会很乖的,我不会吵闹,不会吃得太多,只要肚子不很饿就好,没有睡也没关系,我会帮忙做事,不要花衣服,不要洋娃娃,你不喜爱跟我说话没关系,我会躲在旁边,你喝酒的时候要打我我一定不会再闪。妈妈,我保证我会做世界上最乖的孩子,只要你肯要我。

 路越来越黑,黑得几乎看不见。路边没有房子没有小孩了,二十五岁的雅妮回到五岁的悲苦,二十五岁的雅妮带着斑斑的伤疤。

 她往有灯光的地方走去,走进一个工业区,看到一些办公建筑和仓库。见到了一个公用电话亭她就走进去,拿起电话从皮包里找到一个铜板丢入,然后开始拨号,她只记得一个电话号码,她自己家里的。家?那是个家吗?

 “哈啰。”是曼莎的声音,曼莎干嘛用跑的?她的声音为什么那么紧张?

 “曼莎,”雅妮抹掉颊上的泪“曼莎,是我。”

 “雅妮,老天!你跑到哪里去了?害我担心死了,你说你中午会回来吃饭,可是现在已经是半夜了。”

 她把泪咽回喉咙“我不知道已经这么晚了,天很黑,喔,天本来就很黑,可是我走到这里很亮,这里有好多路灯,路灯亮得刺痛我的眼睛…。”

 “雅妮,你没事吧!”曼莎在电话那一头焦急的喊“你在哪里?”

 “我好累。”该死!她又哭了,她早就答应自己不哭的,她答应过自己好多次,都是该死的妈妈,该死的妈妈和那个男人,为什么要生下该死的她?该死的狄恩太太,该死的路灯。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路灯变得好大好大“我没有汽油了,我不记得我把车子丢在哪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曼莎温柔、清楚、缓慢的说“雅妮,我去接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就到。”

 “我不知道。”她鼻子抓紧电话。生命是艰苦的,如果你不努力活就会死。她用袖子擦掉眼泪,努力的看。“前面有一家商店,是…夜商场,曼莎,我好累。”活着好累,一定要活吗?妈妈不管我能不能活下去,爸爸…,没有爸爸。

 “雅妮,发生了什么事,你受伤了吗?”

 有一部巡逻的警车经过。妈妈说警察会抓坏小孩,我不是坏小孩“曼莎,我应该听你的话,我不应该去亚伦家,我已经把自己治好很久了,我以为我可以免疫了。可是…。”妈妈,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不要我。

 “雅妮,看看街牌,看看街牌写什么?你的周围有什么建筑?”曼莎耐心的问。

 “有一些仓库。”她再擦掉眼泪“街牌写…克利蒙。”

 “雅妮,不要跑,进去商场等,我马上就来接你。”

 电话发出嗡嗡的声音,曼莎叫她进去商场等,她要做个乖小孩,她是听话的乖小孩。她走过无人的停车场进入商场叫一杯咖啡。

 瘪台的男人以怀疑的眼光看她,好像怕她会抢劫,又像当她是个疯子。她喝掉纸杯里的热咖啡,转身去看杂志架。也许哪一天曼莎会成为知名度的封面女郎。

 她听到车声,看到玻璃窗外黑色的保时捷,跟着车里走出那个熟悉高大的身影。他的头发糟糟,脸色很差。他是个救生员吗?救过凯弟免于淹死,他能拯救一个伤心的女人吗?

 她放下杂志投入他怀里,她回家了,他的怀抱就是她的家,她的天堂。

 “没事了,没事了。”麦可一手把她抱得紧紧的,一手抚着她的秀发无限温柔的说“我们回家,我来带你回家。”

 “可是曼莎…。”

 “她打电话给我,我猜出你在哪里,下一次要讲清楚你的位置,小迷糊。”

 “对不起。”她把头埋在他前,不想让他看到她哭肿的红眼睛。她知道了,当她打电话回家的时候,她其实是想找麦可,可是她不知道他的电话,她在等曼莎来接她的时候,心里也一直混肴着,一下子想麦可马上就来了,麦可一来她就安全了,一下子又想麦可不知道她在哪里,别搞错了,是曼莎来接她。现在她太累了,不想再假装她不在乎麦可,不想再假装他们之间没什么。

 他拥着她上车,体贴的帮她系好安全带,亲一下她额头才坐上驾驶座开车。回家的路上他没有说话,没有问她任何问题,到了她熟悉的街道了,她才发现他车开得很慢。

 “曼莎告诉我你去找亚伦。”他侧头深深的看她一眼“你想谈谈吗?”

 雅妮茫然的摇摇头闭上眼睛,记忆必须锁起来,碰了会痛,会好痛好痛,痛彻心扉。她张开眼睛,张开眼睛比较不会想,比闭上眼睛更安全“我们可以开收音机吗?我想听音乐。”沉默会杀人,话语会杀人,听音乐最安全。

 麦可的手握住她要转开收音机的手“等一下,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小迷糊,我要知道,曼莎打电话给我后我几乎疯了,如果你不说出来,你永远也好不了。”

 “麦可。”她慢慢的叫他,他真的关心。

 他的眼睛碰上她的,却像怕看到她眼中的情意似的急忙看回路上,公路飞逝路灯照得他的脸一明一灭。

 “带我回你家。”她的声音好远好远,那是她在讲话吗?

 他坐得直直的,她可以感觉他全身的肌突然一紧,他的发冲淡了他脸上僵直的线条。“我不是英雄。”他平静的说“如果你想找人安慰或是发情绪,最好另外找别人。”

 “我不需要人安慰。”雅妮摇摇昏眩的头,她的头好像很重,可是又浑身轻飘飘的,不晓得她丢了什么,身子怎么会变得这么轻。是泪吗?是泪干了,所以身体里少了一些水就轻了?“我不需要安慰。我只想要几个小时什么都不想。”

 “你想忘记一切吗?”车子往前开,路灯继续倒退,一明一暗的光线使得他的脸变得很陌生。为什么他的表情怪怪的?为什么他要咬牙?雅妮昏昏沉沉的望着他,他为什么会显出痛苦的神情?今天晚上每个人都痛苦吗?那个不知何处去的妈妈呢?她痛苦吗?

 “忘记一切。”雅妮喃喃低语。为什么在她需要他的时候,麦可却撤退了,他就坐在她旁边,但是他的心跑得远远的,为什么他不抱她、安慰她、吻她?是因为她忘了告诉他他的吻是世界上最的,所以他生气了吗?否则他为什么会有那种表情?好像想把她用铁丝网隔开。

 他不知道她有多累吗?他不知道她今天受不了任何拒绝吗?“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她对着柏油路面说“没有问题、没有答案,天堂里一定干干净净的,没有这些七八糟的事。”

 “哦?”他给她一个苦笑“我以为地狱才是那样。”

 “麦可…。”她需要他,她需要他,他为什么不要她了?连他也不要她了吗?和妈妈一样?和所有人一样?

 “闭上眼睛。”他对她催眠“闭上眼睛休息,什么都不要想,我们快到家了。”

 雅妮拉开麦可客厅的窗帘,看外面漆黑的海洋。麦可披了一件衣到她肩上后就到厨房去打电话给曼莎。他们的谈话简短,麦可一下子就回来了,掰开她僵硬的手指,给她一个杯子。

 “这是什么?”她心不在焉的问。

 “可以使你温暖的东西。”他坐到她身边“你需要,你抖得很厉害。”

 雅妮皱眉看看杯子里的体,她颤抖的手使杯里的体晃得溅了她手指“我不冷,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发抖。”

 “你不知道吗?”他的声音好轻好柔。

 她望入他的眼睛,她的眼眶里有水,使她看不清他。她的嘴干得要裂开,她“你不要我在这里,是不是?”

 他眼睛里的火花一闪而逝“喝下去,”他转开头痹篇她的眼睛“我去把客房准备好。”

 “你怎么不带我回家?”她低声问,觉得好尴尬。

 他盯着天花板发呆,手带里,人在她眼前,心神不知道在哪里,她喝了一口酒,捧着酒杯走回窗前。她虽然跟他背对背,还是可以从酒杯里看到他。

 他转过身,对着她的背说“我想看着你,照顾你,你可能需要一个朋友,我想你今晚最好不要一个人,我担心你会…。”他吐了一口气“你今天晚上要我,那样就够了。”

 “可是不够。”她心痛,因为她知道她伤害了他。

 “你自己说的,你要忘记一切,我要你,你今晚要我,那还不够吗?”

 她看着他映在窗上的影子,看着他走上楼。她把酒杯放在钢琴上面,看杯里轻晃的琥珀体,再拿起酒杯走进厨房,把酒一口喝掉,洗好杯子,再回到客厅,麦可从楼梯下来。

 “两间客房都准备好了,你可以随意挑选。”他淡淡的微笑“我应该给我的管家加薪,她连客房都打扫得很干净。”

 “麦可,”她迟疑道“我想你最好还是送我回家。”

 “什么?错失我可以表现我的自制力有多好的机会?”他的脸在笑,可是他的眼睛没笑“我的车已经上睡着了,现在跟我上去,我们用最不痛苦的方式把这件事做完。”

 “什么事?”她跟着他上楼。分裂的雅妮之一警告她楼上是龙潭虎别上去,可是另一个雅妮好奇的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说晚安。”他在一个门口停下“小迷糊,说声晚安。”

 别走,麦可,别丢下我,我需要你。她用眼睛对他说:陪我,用嘴巴说晚安。

 他转身迅速的下楼。

 雅妮呆呆愣愣的在走廊站了一会儿,幽灵似的转身走进客房,她直直走到前,坐在翻开罩的上轻柔的掉鞋,头灯亮着,那是房间里唯一的灯光。

 她半坐半躺到上闭上眼睛,她需要休息一下才有力气下衣服掀起毯子,她只要休息一下就好。

 当她再张开眼睛时,麦可站在她面前,他的眼睛和刚才不一样了,比头灯还亮。

 “如果你不开着门我就办得到。”

 她坐直一点,用颤抖的手拉一拉裙子“办得到什么?”

 “走过你的房间,独自睡在我的上,控制我自己,睁着眼睛到天亮。”

 “可是…。”她的肺缺少氧气,她根本不能呼吸,不知道怎么能讲话。

 “可是现在…。”他握起她的手腕拉她站起来“打赌取消了,甜心,我的蓝眼天使,你作弊。”

 他的声音深沉沙哑,他的脸红红的,他的颈动脉跳得好快,他的眼睛饥渴。她不也是这样吗?她从来不曾这么想要一个男人,她要麦可,她要麦可,她虽然累,可是睡不着,想要他的望强过一切超越一切。

 她是故意让房门开着的吗?噢!是的!她是故意坐在上摆出感的姿势等他吗?噢!似的。她如此的想要他,得不到的话她会心碎,她会永远好不了,现在她不需要妈妈,她是个大女孩了,她需要一个男人,她需要麦可这样幽默、温柔、体贴的男人帮她度过难关。在梦里她要过他,梦是可以实现的,麦可是个真实的男人,她是个真实的女人。

 他双手搂着她的,拖她靠到他身上,把头埋进她浓密的秀发里,一次又一次的亲吻她柔软的耳垂。她偎着他温暖的身体,低唤他的名字,这就是她要的,这就是她要的,在‮夜午‬的梦境里,在白昼的想象中,他就是这样拥着她倾吐爱的私语。

 他的手慢慢的抚上她的双颊,他的眸子亮如星辰,热烈的眼光教她心驰神摇,教她血脉沸腾,教她忘了一切。只要他能这样永远看她,哪怕天会荒地会老,哪怕海会枯石会烂。

 “我不只可以使你忘记一切。”他嘎哑的说,头慢慢低下来“给我一个机会,小迷糊,让我…。”他轻刷一下她颤抖的手“让我给你…。”他的结实的覆到她上,却又轻柔无比,热热的舌轻她干燥的,滋养她久旱的瓣。

 她无法忍受了,无法再等待了,她的内也一样需要得到滋润,她的喉咙,她的膛炙热的在火。她张开邀请他可爱的舌头进入。噢!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吻我吧!爱人。给我最热烈的吻,我是你的,我的人、我的心、我的灵魂通通都是你的,爱人!爱人!

 她必须跟他更契合,她是如此的焦急,如此的渴望。她的手紧他的背,她部需要他坚实的膛抚慰。她的另一手找到他脖子,手指入他发中,要他更深更炽的吻她。她已经着了、疯狂了,火热的身体难耐的在他怀中扭动。

 他发现了她的需要,他的手自她背上移下来托起她部,挤她去贴慰他的亢奋。她更疯狂了,疯狂的猛烈回吻他,疯狂的以身体语言倾诉她的意愿和急切。望的洪排山倒海而来,阻挡不住,怎么都阻挡不住,必须尽快得到足,尽快得到宣,否则她会爆炸,会碎成一千片,会死一万次。

 他也和她一样焦躁,火烫的频频炽吻她的颊、她的鼻、她的眼、她的下巴再回到她甜蜜的口中。还有谁能给她更多?还有谁能使她更疯狂?麦可、麦可、麦可,噢!我的麦可。

 他轻轻推开她一点,以便能看她的眼睛,他的眼睛和她一样水汪汪,一样的离,眼中有情有有原始的需求。她樱微张着气凝视着他,她头昏,头昏得很,她快死了,只有麦可能救她。他说他不是英雄,不!他是的,他是的,他是她的英雄,他一次又一次的救她,现在也只有他能救她,谁都浇息不了她心中的那把火,谁都扑灭不了遍燃她全身的火焰,只有他,只有她的英雄,她的麦可,她的救生员。

 “我已经等了好久。”他双手在她上臂来回的轻抚。“好久,好久。”他的眼睛吻住她的眼睛,他的手笨拙的拉下她洋装的拉链,然后轻轻的,怕弄疼她似的,把她肩上的洋装拨开让它滑落到地毯上。

 她闭上眼睛,全心感受他的手抚着她细致的颈项,再移动、移动覆上她期待已久的房。即使仍隔着白色丝质连身衬裙,她感的蓓蕾仍在他温热的掌下立。

 他再度吻住她的,吻住她的呻,他的拇指隔着薄薄的衣料‮弄抚‬她尖,她融化了,她已经不是她,她变成爱神,一个需要爱的女神,她的手难耐的溜进他衬衫里,她需要感觉他,也需要真实的他。

 他的在她脸颊上烙印,沿着她的颈动脉密密亲吻下来,终于找到了立的蓓蕾,肆意的轻咬,雅妮软了!她受不了得到这么多娱。

 他抬起头看她,脸红红的,她一定也是,她一定全身都被火烧红了,他还在等什么?他为什么有点紧张?他还不知道她的心意吗?他还没发现她的脚已经软得站不住了吗?

 他读出了她的心思,轻轻抱起她,放她躺到上,她无助地看他,看到他眼中同等的饥渴,看到他的身体和她一样灼热。

 他凝视着她,一眨也不眨的,用眼光告诉她耐心一点,他马上就会来温暖她。除去了衣物后,他马上实践他的诺言,他的手向她需索,要她公平的玩游戏,谁也不能多穿一件。

 她屈服了,任由他除去她身上最后的遮盖,他们成为一对原始人,一对有最强烈原始望的亚当和夏娃。他一次又一次的吻她,一次又一次的在她边呓语,她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她已经进入半昏状态,被情冲击的昏昏然不知所以。

 她爱抚他的脸,一张仁慈美丽的脸,他还有一颗仁慈美丽的心,他的手在她身上滑动,滑上了她上的山峦,她颤抖着呻,无助的抓紧他,指甲刺进他背上,她受不了,快受不了了。

 “麦可,麦可…。”她嘶喃的在他身下动“麦可,我…我需要…。”

 他的头自她峰上抬起,火烧红了他的眼睛,他的手下移到她最感的地方“说,小迷糊。”他的声带似乎也被火烧灼着,发出嘎哑难辨的声音“说『我需要你』,说出来。”

 他的眼中有旺盛的,也有熊熊的情,她也用同样盛载情感的目光回报“我需要你。”没有犹豫,没有退缩,剖开自己多么畅快,要爱他太简单了,他是个太过于让人轻易爱上的人,难的是她自己,她不习惯赤的爱上别人,因为没有人教过她要知道爱人,她没有得到过爱,现在她知道了!她肯定了,她爱麦可,她要麦可。

 他温柔的对她微笑,温柔的给予足,吻着她,有力的手托起她的部,完全的占有她,她炽情的配合着他,弓起身子和他共同飞升到云端,他们的身心完美的合,双双失在古老的韵律里,逐渐烈的共舞。

 他望着她,眼睛同时和她做、“做”那是一对含爱意的明眸,在她愉快的呻声中,她知道,他们的心灵也在做,完完全全的,没有任何保留。

 在高的巅峰她狂野的叫喊,随着听到他的低吼。她终于了解,麦可不只使她忘了一切,他还给了她一切,使她的美梦成真,他们相视着微笑,彼此的眼中隐含泪光,谁能比他们更痛快?谁能比他们更幸福?

 她醒来,慢慢的张开眼睛,麦可躺在她旁边,在睡眠时他稍离开了她,她不敢动,怕一不小心碰到他,一切又会重来一次。

 亲爱的上帝,他们真的那么炽烈的做了吗?身与心的结合?她真的听到了他说他爱她吗?在她被情惑得昏时,她真的听到了他的呓语,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是的,没有错,她至少听到了几十遍他说,我爱你。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深深的,气聚在中,再缓缓的吐出。她侧头看他散在枕头上的金发,好想他的头,用身体擦他的身体,好想再一次感觉他身体的温暖。

 她没有动,看着麦可的后脑袋,回想起昨夜,她是个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妈妈的迷路孩子。

 她悄悄的坐起来溜下,拿了她的衣服和鞋子进入浴室。现在走吧!如果等麦可醒来,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昨夜他好心的把她捡回来,她惑他,要求他使她忘记一切,当然他说他爱她是无心之言,那可能是他在和女人做时的习惯,那一刻他们是深深相爱的,那一刻过去她仍然爱他,比以前更爱他,可是他呢?他是一个好朋友,一个愿意陪伴她度过艰苦的一夜的好朋友。

 为了麦可,她希望他别对她认真,她需要他,只有他才能给她全然的安全感,可是她不能给他什么,她一无所有,她只是一个…一个私生子。

 她走到门口回头看他,他睡得很,眼角仍有泪水,多可爱的一个男人,她怎能不爱他,可是她不值得爱,她配不上他,她会默默的爱他、偷偷的爱他,但是她希望他能找到一个比她更好、更值得他爱的女人,为他生下健康清白的孩子。

 下楼梯时,她必须扶着扶手,因为她看不见,泪水阻碍了她的视线。别了!我一夜的爱人。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夜,生生世世。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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