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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簷下玲珑剔透的冰柱反着晨光而晶亮,尖端处凝着水珠,倏忽滴落窗前,轻敲出北地寒冬的声响。

 现在李妍如何了呢?克烈想着。在夜幕尚未完全褪去之时,他仍拥着她,眷恋于她安憩的甜美睡容,在那一刻,他只希望黎明永远不要到来。可夜循变是自然定律,逐渐于窗外显的灰碎了他的癡梦,他只好恋恋不舍地放开怀中的馨香…当她醒来望不见他的身影,她是否会坠泪?

 一想起李妍的泪颜,克烈就觉得心上一阵绞痛。

 按杂混乱的思索在他心上汹湧,昨夜的梦甜得腻人,可梦醒后所必须面对的事实,却苦得教人难以咽。李妍是他父汗的子,本该为他父汗一人绽放的,可他却窃取了那朵花…这个事实,他跟李妍该如何面对?

 他知道一旦东窗事发,他自己必定无幸,可李妍呢?李妍会受到何种对待?

 一思及此,克烈就忍不住恨着自己的鲁莽,恨自己不该任情感主宰,将李妍带入这种境地…已为人的她,到时所面临的将是比死更可怕的人言!

 人言可畏!礼教的制对女人一向比对男人残酷,致使女子自古生死事小、名节为大,他怎能让李妍受万人唾骂?他害了她…是他害了她!

 但现在悔恨已无济于事,他该想的是要如何能避免这最可怕的结局。

 克烈推开了窗,一任冻凛寒风吹袭。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手、这臂弯,在不久前还紧紧地拥着他愿意托生命的恋人;而现在,他却只能拥有这寒冷的空气。

 但现在的他需要寒冷的温度来降低心头的热,因为他必须冷静,好思索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不要怕,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伴着你一起去。”他想起对李妍的承诺。

 走,离开这里,似乎是眼前唯一的路。克烈蹙眉想着。天地广阔,无处不可安身,但…怎么走才是最紧要的问题。

 北国的冬季严酷,纯白的雪覆盖一切,他明了看似灿烂温柔的雪花其实是无情的,那株生长于南方的娇弱花朵是无论如何都不住风雪吹折,所以,虽然他得带她走,却必须等到春天才能行动。

 春天…克烈抬眼望着窗外被厚雪覆盖的大地,低垂的云层酝酿着雪,他知道,这个冬天还长着。

 在这段时间里,他和李妍必须紧守住这个秘密,可李妍能熬得过这个冬天吗!他不确定。时间太长了,拖得愈久,他们的罪行被揭发的可能就愈大…那么,该如何守住这个秘密呢?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来自背后雅兰的声音将克烈自思考中震回过神,他猛地转头,却见雅兰带着一脸温婉的微笑向他走近,伸手拨弄着他一头发,皱起的眉毫不保留地将她的关心描述出来。

 “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呃…”克烈支吾着,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雅兰。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子这温柔贤慧的子,陪伴着他,并为他生下一个可爱女儿的子…一抹歉疚悄悄地爬上他的心头。

 “什么事让你烦恼得一夜不睡?”雅兰挽着克烈的手臂。“先去睡吧!这阵子你忙得昏天黑地的,得好好休息才是。”

 雅兰温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着,但他一个字也听不进耳里,只是反复回盪着李妍的话:“什么都不能分开我们,对不对?”

 克烈闭上了眼,吐出一口深而长的气息。

 是的,这世上再无任何人或事可以分开他和李妍!

 看着雅兰因担忧而蹙起的修眉,克烈在心中对雅兰轻声地吐歉语。

 **

 *室内静悄,李妍独自徘徊。

 忽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李妍连忙上前去,门一开,进入她眼中的却是。上官宿月。

 “公主?”上官宿月察觉李妍意掩饰的急切。“您在等人么?”

 “没…我只是以为是裴颖来了。”李妍匆匆离开门边,背对着上官宿月,怕被她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因为她正在等待替她传递口信给克烈的裴颖带来回讯。

 上官宿月端详着李妍的背影,她总觉得最近李妍和裴颖都怪怪的,形迹鬼祟,像在密谋些什么…她轻挑了一下眉梢,走近李妍。

 “公主派了裴颖去办什么重要的事吗?”

 “没有啊,我只是…让她去帮我弄碗葯,我头有些疼。”随意编着谎,李妍在椅中坐下,伸手太阳

 “是这样吗?我还不曾见过公主对吃葯如此迫不及待呢。”刻意加重的语气显得不善,将她的怀疑表

 “我头疼,想吃个葯止疼有什么不对?”李妍发怒,以雷霆慑退上官宿月。

 “公主不必动怒,我并没有说什么,只不过问一声罢了。毕竟您在此的一切均由我照料,要是有个闪失,教我如何对皇后娘娘代?”上官宿月语气平静,不着痕迹地将皇后抬出来压制李妍。

 一听到上官宿月抬出皇后,李妍不由噤声。上官宿月那猫般灵敏的目光教她忍不住害怕,深怕被上官宿月发现她和克烈的事。

 就在这时,裴颖的声音响起,将李妍和上官宿月的视线带到门边。

 “公…”当裴颖一脚踏进门槛时,上官宿月的背影便把她吓了一跳,那声原出口的呼唤便咽在喉咙口。

 上官宿月并没放过裴颖眼神中的惊慌。

 “…算了…你有什么事?”强抑住心下的不安,李妍竭力维持平静地问,想把上官宿月的心思自裴颖身上移开,不然万一上官宿月先问了裴颖她刚做什么去,她胡诌的谎言可就会穿帮了。

 “既然公主不舒服,那这件事我就明天再说吧。”上官宿月愈看愈觉得李妍跟裴颖的神色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想着。但毫无线索的漫天胡猜不是她会做的事,因此她暂时放下原本想告诫李妍的话,决心先潜伏一旁仔细观察她们,好弄清楚两人究竟在玩些什么把戏。

 “你下去吧!这里有裴颖伺候我。”看着上官宿月没有退离的意思,李妍不耐烦起来:“你要是太闲的话,就管管宫里的宫女,叫她们别整天嘻嘻闹闹的,弄得我心烦!你也是,我这两天身子不舒服,你别再拿些无谓的事情来烦我,出去!”话到最后,已是赤的怒气。

 上官宿月飞快地瞟了眼李妍和裴颖,拿定了暂且暗中观察的主意,躬身应是后退了出去。

 待上官宿月退出后,李妍匆匆上裴颖。

 “怎么样?他说什么?”

 裴颖转头看了看门,又趋步到门边听了一下,确定上官宿月没在门外偷听之后才又回到李妍身边,低声说道:“克烈王子现在人就在外面,他会趁着守卫巡逻的空档进来。”

 李妍一听,便急急跑到窗边,伸手就要推窗,却被裴颖伸手拉住。

 “您别急,克烈王子一会儿就来,您现在开窗,万一弄出太大的声响惊动守卫就不好了。”

 李妍闷闷地收回了手。“我知道了,那你…”“我会在门外把风,你们可得小心些,要是有人接近,我会出声的。”

 看着裴颖,李妍忍不住紧抱住了她。“裴颖…谢谢你!”

 裴颖对李妍微微一笑,笑中带着些微苦涩,她了解李妍的心情,但是,她也只能帮到这个地步而已,他们的未来,还有无数的险关在等待着。裴颖拍拍李妍的手,退出了门外,剩李妍独个儿在房中等待克烈。

 想到即将可以见到克烈,李妍突然觉得所有的慌忧恐惧都被消弭…高悬一颗带着隐隐兴奋的心,她屏息等待着。

 半晌,窗扇被推开一线,随即克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跃入房中。

 李妍冲上前去扑进他怀里,克烈紧紧地将她抱了个满怀。

 无须言语,温暖的拥抱正替他们倾诉着绵的相思。

 李妍将脸贴在克烈的膛上,聆听着他的心跳。在接触到那坪然鼓动的刹那,她发现自己之前所有的忐忑俱被消弭…一直是这样,克烈对于她,就是这样一个存在,而她明白,为了依偎在他臂弯中的甜蜜,自己可以付出一切。

 克烈轻啄了下她额前发际,双手才恋恋地放开她。

 “这两天你过得好吗?”

 李妍轻轻点了点头,让克烈带着她到桌边坐下。克烈看着李妍略显憔悴的脸庞,他知道,她必定也被心中的理性折磨得苦,心疼地,他握紧了她的手。

 脉脉眼波交流,李妍看出他眼中的痛悔。

 “你后悔了?”

 “不,”克烈摇头,坚决地说:“我只是…责备我自己,不该让你陷入这样的困境。”他将李妍拉到自己膝上坐着,双手环住她的,以颊磨蹭着她的。“我一想到你被这件事折磨,我就…就忍不住要怨怪我自己。”

 “别这么说,我一点也不后悔,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是死,我也绝对不后悔。”轻摇螓首,柔柔发丝在他颈间搔拂,杂以无悔爱语,盪起一腔浓情。

 克烈揽住她纤细肢的手忽地一紧,心跳相合间,四互触,爱怜着彼此。

 甜蜜的汁在他们口中窜,透心底的渴望子对方知晓。此刻,理智的光敛退造就无月黑夜,在深黝的合黑中,已无法视清一切,只剩散放爱慾甜香的花朵腻他们的其余感官,催促他们放纵。

 一如流星窜坠,他们毫无防备地任情感主宰行动,一径堕落。

 **

 *一队约莫十数匹马组成的马队在林间奔驰,杂乱的马蹄了平整雪地。

 颉粕汗弯弓搭箭,箭矢飞也似的朝前方疾,一只野鹿中箭倒地。一众手下呼啸而前,将重伤的鹿拖到可汗面前,颉粕汗看也不看,只是瞄准了天空上飞翔的大鹰,一箭又下一只。

 “父汗的箭术堪称神箭了!”萨尔达赞歎着“唉!不知道我何时才能练到跟父汗一样好的箭术。”语气中毫不加掩饰的羨慕,让颉粕汗开怀大笑。

 “你有草原上最的神箭手赤兀惕作师父,箭术之早就超过我啦!现在却来拍你父汗的马。”颉粕汗大笑着说:“怎么?是不是想要什么东西,想跟我讨赏?”

 “父汗如此说,就是疑心儿臣,”萨尔达一脸无辜。“儿臣在父汗身边,要什么没有,何必借谄媚父汗来讨赏?儿臣说的是真心话,儿臣只希望自己能有父汗的半分,也好为父汗出力,为父汗的雄心贡献自己的一分力量。”

 “呵呵呵!我跟你说笑话,你也急成这样。”颉粕汗拿马鞭指着刚才到的猎物:“这样吧!那些赏了你。”

 萨尔达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谢父汗赏赐!”

 “起来起来,”颉粕汗脸上的微笑慢慢隐去“呵呵…雄心壮志,你知道我的雄心壮志是什么吗?”他拿着马鞭指着眼前望不见边际的土地,朔野强风吹刮着脸颊,陡地吹旺他的雄心。“你看,在地平线更过去的地方,全都是属于我们回纥人的土地,很大吧?”

 “是很大,可是只是天下的一小角而已。在南边,还有更广阔的土地、更丰美的水草,在等待英明之主成为它的主宰。”

 “哈哈哈!”颉粕汗仰天大笑“你的雄心壮志可不比我低啊!”他看着萨尔达,眼里有着赞赏之意。“你说说,我回纥要占多少土地才够?”

 “凡是蓝天所覆之处,均要为我回纥子民的牧场。”

 “说得好!”听到父汗的称讚,萨尔达心中一喜,脸上不由自主出笑容,可在笑容尚未圆满之前,颉粕汗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笑容僵住。

 “你有雄心是很好,但须学学克烈的沉稳和深思虑。他说的有道理啊!大唐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他们虽然国力衰微,可地广人多,咱们一个回纥人要打他十个,再加上路途遥远…”

 “我回纥人骑之术娴,即便是一个打他一百个也不怕!”

 “呵呵!这就是我说的了,要你多学学克烈用脑筋。征战之事不能光凭一夫之勇,还得配合计谋,双管齐下才能事半功倍。”

 听得颉粕汗称讚克烈,萨尔达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还是在脸上强自装出笑容,说道:“父汗教训得是,儿臣谨记在心。”萨尔达拚命转着眼珠子,思忖着该如何说出克烈跟李妍的事。“不过,儿臣好几天没见到克烈了,也不知他在忙什么,好不容易今天没下雪,父汗又有雅兴出来猎,却没看到他,他是不是病了?”

 “我们回纥的男子汉个个壮如山嶽,怎会随随便便就病了?是我让他待在家里多陪陪雅兰和我的小孙女。”

 “哦?这就怪了,前两天雅兰也在找克烈呢!听说婚筵当天晚上,雅兰等了一夜都没见到克烈回去。”

 颉粕汗飞快地瞥了眼萨尔达“哦?呵!或许他又一个人跑到哪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去沉思了吧!他的个性就是这样。”他虽然心底疑云密佈,但却不愿意在大儿子面前表现出来,因此这样说着。

 “可是…”萨尔达想不到父汗竟对克烈如此信任,因此心里便有点急了。“我听说…当天晚上有人在栖凤宫附近看过克烈…”

 “喔,那也不算什么,可能只是经过罢了。”

 “父汗…”

 “别说了,我们回去吧。”

 颉粕汗的脸阴沉下来,蜚言于窃窃私语时借着无形的风传,这样的话,他已不是第一次听见了。而且这几天,早有人在他耳边搬弄。现在连萨尔达也知道这件事,看来传闻不是空来风。

 天阴沉着,像是又将飘雪。

 颉粕汗看着天空,心也阴沉下来。闷闷地一踢马腹,率先调转方向向前驰去,其余人众随即策马跟上。

 ***

 拌声在栖凤宫后院一角响起,虽是刻意低的声音,却仍是清清楚楚地传进在裴颖的伴同下信步闲踱至此处的李妍耳中。

 又是那首关于女仙传说的歌…李妍听得入神,一时忽略了裴颖的话语。

 “公主。”裴颖拉扯了下李妍的衣袖,将她的注意力唤回。

 只见裴颖皱着眉,低声说:“公主,你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自从李妍把她和克烈的事告诉了她之后,她每天都活得心惊胆战的,往往别人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会教她战栗半天,深怕东窗事发。而每当克烈来此,让她守在寝殿外把风时,她的心更跳得像是要从嘴巴里面蹦出来似的。

 “我也知道啊,可是…我好想每天每天、无时无刻都跟他在一起。”李妍垂下眼睑,边漫出一抹自鄙的苦笑。明知不该回应望的喧嚣,可她无法自持,终至任自己无限堕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是个这样的女子,这般任、这般放纵,狂恣地将自己抛落在这段悖德恋情所形成的无底深渊当中…下意识地‮摩抚‬着自己的脸颊,现在她自己的行径,正是以往她所鄙夷的一类,她不知道,失德的字眼是不是明显地写在她的脸上?

 毅然放下抚着脸颊的手,李妍挥开了心上的自谴,即便这是无法被宽容的罪,她也绝不后悔!

 “你的心情我明白,可是…你有夫他有,长此以往不是办法啊!你们没有其它的打算吗?这要万一被发现了…”在李妍和克烈持续维持着这种偷情的行为的个把月间,裴颖的心总是揪着,几次想劝李妍放弃这段感情,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大不了一死。”李妍淡淡地回答。

 早在她摒弃理智的管束,义无反顾地投身于这场悖德的恋情当中时,她就看淡了自己的生命。与其失去了克烈而活着,还不如和他一起坠落地狱。这一点,她在背弃礼教与人伦的制时就体认到了。

 全都是食髓知味啊…如果从不曾尝过两心缱绻的悦甜蜜,就不会对那份甜蜜有如此迫切的需求。

 “公主…”听见李妍决绝的话,裴颖实不知该如何劝解才是。

 一抹飘忽的苦笑漫在李妍边。“我又何尝不希望能平平顺顺的走完这一生呢?但正如你所说,我有夫、他有,要想我和他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不可能的,而要我们放弃这段感情更是不可能,所以,你说,我们还有什么其它的路好走吗?”

 她也曾描摩过一场美梦…在一片辽阔的碧绿草原上,湛蓝的天空覆盖着一顶小小的穹庐,那是只属于他们的天地;在那里,他们可以恣意欢笑徜徉,再无任何牵挂…但,梦境终究只能存在于黎明的背面。

 在曙光乍现的刹那,梦被强光撕裂得支离破碎,接她的,总是那唯一的残酷现实…她不属于他,而他也不属于她…凡胎俗身,挣脱不开情的羁绊,更无延续梦境,化幻为真的能耐。若不期待来世,还能期待什么呢?神?魔?但神魔可有这等闲暇来理睬他们这渺小的凡世情孽?

 期待神魔的力量,怕又是另一场癡梦吧!

 李妍听着断续传入耳中的歌声辞意,那是由一男一女和声串缀而成的歌调,间杂着些许笑语,这声音所描述的旎画面,突地教她嫉妒起来。

 “裴颖,去看看是谁在唱,两个都拉下去打!以后不许他们见面!”

 “公主…”裴颖赶上躲避着歌声而去的李妍。“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他们是无辜的呀,你自己是最明了那种苦楚的,不是吗?那又何必去为难他们呢?”

 李妍静默,缓缓停下了脚步。

 是呀…她该是最了解那种痛的,可她真的好嫉妒那和情郎应和唱的女子,为什么那女子能拥有幸运,而她自己却不能?能和心系的恋人相唱和的女子,哪里需要传说中尽眼泪的女仙为他们的爱情再垂泪?

 虚无的爱情神话,是只有受困情网中无法挣脱的人才需要的救赎。

 李妍抬头望天,像是想在飘渺的白云间寻找飞天女仙的身影。

 是否…具有能成就一段爱情的女仙之泪的存在呢?李妍的视线飘向前方在云雾间离的雪白山峰。听说,那就是神话故事里的那座山,山上有个美丽仁慈的女仙,而她的眼泪,将可以成就一段波折的恋情…李妍望着那座以雪为衣的山峰,吩咐着裴颖:“派人备马,我要出去。”

 赐我如同金星般明亮晶莹的泪滴,助我编织一顶满溢爱情的穹庐,在辽阔无垠的草原上搭起,那儿百花盛开,像锦绣的地毯舖开,如天堂般的住所,今后将不再有严寒…歌声随风,低低回盪,掩去李妍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

 *出猎归来后,颉粕汗缓步走进栖凤宫。

 自新婚之夜遭到李妍的拒绝之后,颉粕汗的步履便远离着这座宫阙,他对李妍没有感情,而她的稚也不成为对他的一种惑,因此,颉粕汗对冷落自己的子并未怀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愧疚。对他而言,李妍不过是政治上的一项工具,她对他的价值也仅在于大唐公主的身份而已。

 但今天听了萨尔达的话后,他踏进了这座宫殿,为了心中的疑虑。

 李妍是他的子,子出褂谠任何男人都是奇大辱,更何况他是一国之主,更加承受不起这样的羞辱,所以不得不防。

 “参见可汗。”上官宿月对颉粕汗行礼,心中对他突然的出现感到罕异。

 “公主…不,可敦呢?”

 “可敦带着侍卫出外骑马散心去了。”

 颉粕汗顿住向着内殿走去的脚步,怀疑的虫蠹在他心中蠢蠢而动,克烈也不见人影,这是巧合?还是萨尔达传递的话语不虚?

 心中疑云密佈,但颉粕汗脸上却不动声,只是平静地说道:“传我的话,以后没我的允许,可敦不得随意出宫;而任何人没有我的允准,也不许进入栖凤宫。”颉粕汗下着霸道的命令,无关乎感情,只因王者的所有物不容他人觊觎,即使是他自己的儿子。只因觊觎就是对王权力量的挑战。

 上官宿月诧异地看着颉粕汗,这样的命令简直是把李妍当一个囚犯而非国母般对待,为什么?颉粕汗为何要这样防着李妍?上官宿月斜挑入鬓的凤眼微瞇,意图在颉粕汗的脸上研究出端倪。

 “禀可汗,这样的命令似乎过火,可敦毕竟是回纥国母,不是囚犯。”

 “这是为了可敦的安全着想。”颉粕汗冷冷地丢下这句话,随即转身朝外走去,留下上官宿月偷瞥着他的背影暗自揣测。

 这些日子以来,隐约的谣诺四布,已传进她的耳朵,想着那些在人口耳际传递的耳语、李妍和裴颖近来不寻常的举止、加上刚才颉粕汗的命令…上官宿月不剔凛!难道,传言都是真的?可几次她密切窥视李妍寝殿内的情况,却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看来那些流言辈语已传进颉粕汗的耳中了…上官宿月推测着,如果不是这样,颉粕汗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和亲的公主,使命便是维系两国的友好关系,倘若李妍真的做出这样不知廉的事来,将会危及两国的关系,为此,上官宿月不忧心不已。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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