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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手足很多,随时三五十个人。”从心说。

 “请得到是我荣幸。”陆兆洲答。

 他并没有多讲,同几个伙计离去。

 祈又荣出来看见“你认识陆兆洲?”

 从心反问:“他是谁?”

 “富商,最近搞网上拍卖行,非常赚钱。”

 “是好人吗?”

 李智泉调侃她:“燕你语气似孩子,什么叫好人,又谁算是坏人,人生路程既长又远,少不免得罪过一些人、又伤害过一些人,同时,自己也摔跤、受伤,又或是有些人觉得阁下成功,等于他的失败,因此怀恨在心,世上没有好人坏人,除非真的持抢劫,伤天害理。”

 从心见他忽然说了一车子的话,不笑了。

 她答:“明白。”

 “陆氏是生意人,能够发财,当然有点手段。”

 从心轻轻说:“一定做过损人利己的事吧。”

 “损人利己,天经地义,千万别损人不利己就行。”

 从心推他一下“讲完人生大道理,该替我安排新工作了。”

 “工作自动涌上门来,只需挑的好的来做,我这个经理人胜任有余。”

 “趁假期,不如到赌场登台。”

 “我得找人帮你练歌习舞,不能老是揭人盖头。”从心笑得弯

 “《心之旅》上演,如果生意兴隆,我们要价就不同。”

 从心说:“你小心点,别给人一种敲竹杠的感觉。”

 智泉一怔,哈哈大笑“好久没听过这种形容词,唏,坐地起价是理所当然的事,你放心。”

 她到美国大西洋城唱了三个晚上,出卖可观及有限度相,酬劳十分可观。

 赌场人头涌涌,三成是华裔,手段阔绰。

 下午,从心没事,穿着白衬衫卡其,在吃角子老虎器面前踌躇。一定要碰一下运气,可是,玩二十五仙那架,还是一千元摇一次?

 老虎全部电子化,只需轻轻按钮便可,只见一位太太一千元玩一次,面不改容,已经坐在那里良久,起码已十万八万上落。

 噫,从心想,别太寒酸才好。她走近一千元那架机器,坐好,试试手力,正预备有所行动,身后有把声音传来。

 那人说:“每部计算机控制的老虎有三百多万次变化,你今运气如何?”

 从心转过头去一看,原来是陆兆洲。

 她笑笑答:“赌徒哪里理会机会率,事实是永远有人中奖。”

 “燕小姐是赌徒吗?”

 “不,”从心脸上有一丝寂寥,兼两分无奈“我很谨慎,但有时毫无选择,只得冒险上路,在别人眼中,也许就是不羁吧。”

 陆兆洲十分意外,他没想到美人还有灵魂,通常有思想就比较麻烦,但,却额外吸引。

 “来,试一下。”他给她一叠筹码。

 从心决定摇三下,中不中都收手。

 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样的组合赢什么样的奖,三个筹码丢进去,一时没有音讯,她耸耸肩,却在这个时候,计算机计算妥当,铃声大作,落下无数彩金。

 陆兆洲哈哈大笑。

 从心也开心雀跃。

 她赢了三万多美金。

 呵,以前,一年也赚不到这个数目。

 陆兆洲把彩金送她。

 从心笑笑:“这是陆先生的彩头,归陆先生所有。”

 陆兆洲还是第一次遇见拒收钱的美人,一时发愣,可是嫌数目小?

 “这是一点零用。”

 从心笑笑说:“我自己有收入。”

 陆兆洲显得尴尬,从心却主动问他:“陆先生也来轻松一下?”

 他却说:“我特地来听你唱歌。”

 从心不知是真是假,她笑答:“我哪里有歌艺。”

 陆兆洲坦白地说:“所有不会唱歌的女孩之中,你最好看。”

 从心笑不可仰“陆先生,我请你喝杯咖啡,谢谢多多包涵。”

 “台下的你同台上的你完全不同。”

 台上的她穿半透明绉纱衣,只在要紧的地方点缀亮片及羽,看上去简直有战栗感。

 台上台下,她一般可爱。

 这年轻的女子天生有种豁达的气质。

 陆兆洲忽然问:“听说温先生是你的男朋友?”

 “我没有男友,”从心答:“他是我好朋友。”

 “我认识温家。”

 “你们大家是生意人。”

 “我读报,说你结过婚,育有一子。”

 不知怎地,从心不介意同他倾诉:“我从来没有结过婚,我不走玉女路线,结过婚也无人计较,只是,真没有其事。”

 陆兆洲看着她“我相信你。”

 “你呢,”从心大胆问:“你婚姻状况如何?”

 “我是?夫。”

 “对不起。”

 “你中文有底子,知道什么叫?夫。”

 从心微笑“英文就差许多。”

 “你几时走?”

 “明早。”

 “燕,我想邀请你去巴黎游玩。”

 “我要回去参与电影首映宣传,有机会再说吧。”

 陆君点点头。

 从心没有与他握手,她一直觉得自己双手有点硬有点

 回到家,李智泉忠告她:“手头已有余钱,该置业了。”

 “是。”从心回答。

 “我替你选了间小鲍寓,你可以去看看。”

 “不不,我想回北美看房子。”从心答。

 “反正你两边走,应当有两个住所。”

 “可以负担吗?”

 李智泉意外“燕,你不知你最近收入?”

 从心无比感慨,原来金山不在西方,而在家乡。

 李智泉接着说:“别以为赚钱容易,你运气好,淘到金矿。”

 “知道。”

 “我也因此得益。”他洋洋自得着双手。

 从心全身全心投入宣传。

 她与导演四出接受访问,她总是穿得很少。

 祈又荣有点过意不去“燕,你真合作。”

 从心苦笑说:“人家又不是来看我的学问,讨好观众,是应该的事。”

 祈说:“幸亏你得有品味。”

 从心又笑“哪有品味可言,不难看已是上上大吉。”

 一番混战,电影收入只算中上。

 从心略为失望。

 李智泉说:“已是胜利了,祈大导的戏,归本已是罕事,多人叫好,才最要紧,赚得最多名气的是你。”

 从心点点头。

 她把最新消息告诉张祖佑。

 他说:“这边唐人街戏院也同步上演《心之旅》。”

 从心一时口快:“你看了没有?”

 张很幽默“还没有。”

 从心哎呀一声,不知怎样道歉,后悔得说不出话来,她竟会如此卤莽。

 张感慨:“从心,你忙得对我们生疏了。”

 “决不!”心里却知道是事实。

 “我们以你为荣。”

 子彤在同学家做功课,张的家务助理来了,写作时间已届,谈话只得终止。

 从心怔怔地坐在台里,与张家彼此距离远了。

 智泉出现,一脸笑容。

 “燕,到南美洲丛林瀑布去拍摄洗头水广告可好?”

 从心纳罕“洗一个头何必劳师动众?”

 “竞争烈,需奇峰突出,想拍出飞瀑的感觉。”

 从心忽然用手掩脸“智泉,我累了,问元宝肯不肯娶我,我想结婚。”

 刹那间,公寓里静得一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

 半晌,李智泉冷笑“之后呢?”

 “婚后养儿育女。”

 “之后呢?”

 “相夫教子,白头偕老。”

 “所有女明星红得不耐烦了都会老寿星找砒霜吃发神经,一味觉得嫁人是好结局,可是往往三五年之后被骗被弃,一无所有又得出来行走江湖,身价自黄金贬为烂铁,这种例子年年有,可是你们仍然前仆后继。”

 从心不出声。

 “你想跟谁回家,我、元宝、抑或陆兆洲?燕,世上最可靠的人是你自己。”李智泉说。

 从心呆呆地坐着小学生般听教训。

 “你的机会,你的运气,万中无一,多少人梦寐以求,你要珍惜,切莫掷。”

 从心抬起头来,陪笑“对不起,智泉,我发牢騒而已。”

 智泉顿脚“你没有资格抱怨,这份工作把你自凤凰茶室永华大厦里拉出来,你应永远感恩,吃点苦算什么。”

 从心响亮地回答:“是。”

 李智泉松口气“准备洗头吧,燕小姐。”

 申请南美洲入境不容易,但是从心拥有大国护照,最方便不过。

 不过,每次出入关口,她都浑身不自在,从来没有轻松过。

 护照还有两年到期,届时,是否天大胆子拿着这件旧的去换新的,抑或放弃燕的护照,恢复原来身分?这个问题,叫从心辗转反侧。

 堡作人员见她有点呆,以为她累了,连忙买咖啡糖果给她。

 摄影师是识途老马,在里约热内卢附近郊区找到了一座新娘头纱似的银色瀑布,瀑布下小湖正好让从心站着洗头。

 从心穿着树叶缀成的泳衣,系一条沙龙裙,表情纯真中带点惘的饥渴,在瀑布下工作了三天。

 李智泉第四天赶到酒店,看过片,静一会儿,才说:“广告一出,不论男女,都会马上出去买一箱这种洗头水回来。”

 摄影师笑了。

 “燕呢?”

 “有朋友找她,出去了。”

 “这里是巴西,她有什么朋友,去何处?”

 “是一位陆先生,他们扬帆出海,把其它工作人员也带了去。”李智泉酸溜溜“看,有钱多好。”

 美籍摄影师诧异地说:“李,你到现在才发现这个真理?”

 周从心在白色游艇上,皮肤晒成金棕色。

 游艇属于陆氏生意朋友,叫白色鸽子,足百余呎长,有雷达装置,可驶出公海,不过今,他们只在港内逗留。

 从心陪陆氏坐在甲板闲谈。

 他取出一只小小首饰盒子递给她。

 从心连忙摆手“不不,我不收钻石。”

 “别怕,”陆兆洲说:“这并不值钱。”

 上次,有一个名女人同他说:最喜爱粉红色大钻石,由此可知,周从心真是难得。

 从心打开盒子,见是细细金链子下有一扇贝形吊坠,十分精致可爱。

 “咦。”扇贝可以两边打开,里边镶着一幅小小图画,不是人像,而是一只美女的蓝眼睛。

 从心十分喜爱,抬起头笑“为什么只画一只眼睛。”

 陆兆洲答:“这里头有一个故事。”

 “愿闻其详。”

 “这饰物叫做情人的眼,相传英皇乔治五世同一民女热恋,不能结合,那位女士想送他一件纪念品,又怕画像太过张扬,于是令画师画了一只眼睛,镶起,交给他。不过,这件事一下子传开,流行起来。”陆兆洲解说。

 从心听完这件风韵事,感慨地说:“你懂得真多。”

 “喜爱吗?”

 从心点点头“我愿意收下。”

 一起上船来的工作人员喝罢香槟开始跳舞。

 “多谢你老远前来探班。”

 陆答:“我是为我自己。”

 从心看他。

 “人生到了某一阶段,已经没有人与事可以引起惊喜,可是每次看到你的脸,听到你的声音,我仍然觉得无限喜悦。”

 “我是为追求这种快乐而来。”

 从心见他说得那样诚恳,不沉默。

 “燕,跟我走,你不会吃亏。”

 从心先不出声,半晌,她答:“那不是我的意愿。”

 “我会更加尊重你。”

 “我希望同异在一起,至少也因为敬爱的缘故。”

 陆兆洲忽然涨红面孔。

 “太阳落山了,我们回去吧。”

 白色鸽子在橘红的天空下冲破蔚蓝海水往回驶。

 晚上,李智泉问:“陆氏想将你占为己有?”

 从心点头。

 “你拒绝了他?”

 从心又点头。

 “好家伙!”

 “演技给他一个人看,不如献给大众,他给我的,我自己也赚得到,何必急在一时。”

 李智泉问:“为什么其它女子没想到这点?”

 “我不知道,人各有志。”

 “收拾行李回去吧。”

 “智泉,我要去探访一个人。”

 “燕,你与那人仍然藕断丝连?”

 “我要陪他去医眼。”

 “那不是你的责任。”

 “他是我的朋友。”

 李智泉赌气“如果我瞎了双眼呢。”

 从心对答如:“我一样照顾你,你几时盲?”

 李智泉没好气“你这人不听劝告!”

 从心一个人去到张宅。

 她来得正是时候,张氏父子正患感冒、发烧,躺在上。

 从心马上手煮白粥,焖茶叶蛋,又陪他俩看医生配葯,顺手买回两条毡,半夜唤醒他俩服葯喝水。

 有专人照料,病情马上好转。

 张祖佑叹口气“你又救了我。”

 “不理它,过些日子也会好。”

 “你怎么又来了?”张祖佑问。

 “是嫌我吧。”从心说:“我来押你去医病。”

 “我自己会去。”

 “我陪你,已经买好飞机票。”

 “子彤让谁照顾?”

 从心诧异“子彤当然一起去,你第一个看到的将是他,我已安排好酒店式公寓。”

 张祖佑点头“士别三,刮目相看,你现在有能力了。”

 “你少挪揄我。”

 从心替子彤告假,一行三人飞往医院,在机场,忽然看见邓甜琛。

 “咦,这么巧。”

 那聪敏女只是笑“我正好没事,你陪亲人看病?我帮你照料如何?”

 从心觉得跷蹊“你此刻仍帮温士元打工?”

 “不,”她很坦白“我现在的老板是陆先生。”

 从心沉

 她不想人家知悉太多,但是,又怕一个人不能成事,十分踌躇。

 邓甜琛轻轻说:“你放心,我会守口如瓶,除非不想混了,否则,出来做事的人,都知道守则,陆先生就是怕你忙不过来。”

 “好吧,你一起来吧。”

 她点点头“明白。”

 有这么一个能干的助手在身边,一切方便,真是不用开口,一切办妥。

 在候机楼,陆兆洲的电话来了。

 他一开口便致歉:“我冒昧自作主张了。”

 “谢谢你。”

 “祝万事顺利。”

 他没有多讲。

 到了目的地,一行四人先在公寓落脚,邓甜琛说:“我租了你们邻室,有事尽管吩咐。”

 她出去一会,买回报纸水果零食,还有电子玩具给子彤消磨时间,把车匙交给从心“我租了两部车。”

 由她带路,他们到医院报到。

 主诊医生出来“我是朱新国医生。”

 从心讶异,没想到是年轻华裔,分外亲切。

 朱医生随即问:“谁是写信那位小姐?”

 从心站出去。

 “我猜到是你,”他笑“信写得太好了,我们深深感动,我们也读过张先生的小说,觉得是优秀作品。”

 他对病人说:“张先生,你需留院做详细检查。”

 他们填妥所有表格。

 然后,朱医生开门见山地说:“这是一项实验手术,院方准备发布适量的宣传,开拓捐款来源,张先生,你不会反对吧。”

 从心笑了,商业社会的律例真有趣,绝无免费午餐,非得拿一些什么来换,有得换给人家,倒也安心。

 张祖佑沉声答:“我同意。”

 “请在这里签名。”

 从心说:“我在这里陪你。”

 “燕小姐傍晚再来吧,病人做检查时不方便说话,许多地方亲友也不能进去。”

 她们只得离开医院。

 邓甜琛说:“我陪你逛街。”

 从心摇摇头“没有心情。”

 “那么,到公园去放飞机。”

 “什么?”

 原来邓甜琛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一架遥控模型滑翔机,教子彤控制,一下子飞上天空去打圈子。

 从心躺在草地上,放开怀抱,仰望蓝天白云,无比舒畅,他们在公园消磨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吃了晚餐,淋过浴,从心他们再去探访张祖佑。

 朱医生说:“张先生是手术理想对象。”

 “手术后是否可以恢复标准视力?”

 “有一我们希望能够达到目的,但今只能挽回五成功能。”

 从心点点头。

 “明晨进手术室。”

 从心握住张祖佑的手。

 “我在医院陪你。”

 “你回去吧,也许我想好好哭一场。”

 从心笑“我从未见过男人哭。”

 她出去同邓甜琛说:“麻烦你先陪子彤回去。”

 邓甜琛轻轻说:“原来,世上确有真爱这件事。”

 从心莫名其妙“真爱?”

 邓甜琛点头叹息“当事人甚至不知付出多少,也毫不计较。”

 “不不,你弄错了,张祖佑只是我患难之,彼此在最狼狈潦倒时相处过一段日子…”

 邓甜琛说:“现在你已经这样红了,仍如此念旧,多少人追求你,趴你跟前,你却仍然回头看他。”

 从心也忽然说了真话:“哪有你讲得那么好,那些人,包括陆兆洲在内,不过当我是洋娃娃,一我憔悴了,就会失望远去,不过同戏院里的观众一样,我很明白。”

 “你与张先生,可有计划将来?”

 从心看着地下“也许,当他视力恢复,看到了我,发觉我不过是个江湖女。”

 “你这样看你自己?”

 从心微笑“他是一个读书人,谁知道他会否接受我在银幕上宽衣解带。”

 “我知道陆先生毫不介意。”

 从心笑不可仰“陆兆洲目的是找玩伴,当然愈精彩愈开心。”

 邓甜琛黯然“我带子彤先走。”

 从心回到病房,切水果给张祖佑。

 “有点紧张吧。”

 “食不下咽。”

 “子彤同阿琛回去了。”

 “你助手十分能干。”

 “是,际应酬跑天下,计算机会计法律什么都懂,又是管理科硕士,全身法宝,不过供人差遣。”从心感喟:“怪不得都希望嫁得好。”

 “你要小心这个人。”

 “我懂得,除了你,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真话。”从心说。

 “从心,你的护照要到期了。”袓佑说。

 从心苦笑“你有什么办法?”

 “从心,我是假结婚专家。”

 从心沉默。

 这是一个办法,同他结婚,恢复本名。

 “那,我岂不是与你结两次婚又离两次婚?”

 连张祖佑都笑了。

 他们熄了灯,一直聊到张睡着。

 从心却为前途沉

 回去之后,努力工作,等张祖佑申请她过来,第一类移民,约等上一年便可成事。

 没有其它办法了。

 她托着头直到天亮。

 看护先进来,一脸笑容,从心看到她那套淡蓝笔制服便心中快,朱医生接着也来了。

 张祖佑醒转,镇定地问:“时间到了。”

 从心走过去握住他的手。

 金发的看护轻轻说:“我知道你们的故事,现在我才相信世上确有坚贞的爱情。”

 旁人一定要那样讲,两个当事人无法否认。

 看护说:“张先生,你很快就可以看到她。”

 没想到张祖佑忽然问:“她可长得美?”

 看护含笑答:“我从未见过更漂亮的丽人。”

 从心红面孔不语。

 手术需时约三个小时,用指甲大小片植入眼球背后代替眼神经接受视网膜影象。

 从心在候诊室等待消息,邓甜琛带同子彤跟着来了。

 她买了热咖啡及甜圈饼。

 从心老实不客气吃起来,这是她在乡间学会的本领,愈是紧张、愈要吃,吃了好有力气应付一切。

 子彤带了一本小说来读。

 从心看一看封面,画着一个金发小男孩,肩膀上各有一颗星。

 邓甜琛说:“《小王子》。”

 “是童话故事?”

 “世上最好的童话。”

 从心轻轻说:“你们懂得真多。”

 “是,”她感喟“但是我们不懂如何付出,只希望得到,成喊给我给我给我。”

 从心骇笑。

 邓甜琛澳变话题:“西方医学已进入科幻世界,昨夜我看新闻,西奈山医院的实验把计算机片与人脑细胞一起培植,发觉脑细胞与片发生交流,换讯息,最终,片可植入帮助脑部学习,可能一小时内已读完小中大学课程。”

 从心看着她“你都知道。”

 邓甜琛问:“可以帮我找到理想对象吗?”

 “你想结婚?”

 “怎么不想!”

 从心忽然说:“我也想。”

 “对象是张先生吗?”

 这时,子彤放下书本,开始玩电子游戏机。

 从心回答:“我希望有家庭有孩子。”

 子彤有事请教邓阿姨,稍后,回过头来,发觉美人仰着脸已经睡着,天真可爱地半张着嘴,像个孩子。

 一定是一夜未寐。

 终于,医生出来了,一脸笑容。

 “手术成功。”

 从心快得用手掩住脸。

 子彤问:“爸爸现在看得见?”

 朱医生答:“一会我们就可以试试他。”

 子彤问:“医生,手术怎样做?”

 “我们已把过程摄录下来,剪接配音后可送你一套。”

 邓甜琛问:“很复杂吧。”

 “只不过将眼球取出暂时放在一边而已。”

 从心不敢说话。

 张祖佑苏醒,他们进去探视。

 出乎意料,他的眼部并没有绑上绷带,只微见瘀痕。

 他睁开眼睛。

 呵,从心马上发觉不一样,他的视线有了焦点,他向从心的脸部凝视。

 从心马上把子彤拥在身前。

 张祖佑笑起来,不住点头。

 朱医生举起两只手指问:“几只?”

 张祖佑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举手模仿。

 子彤伏到他的前。

 “好了,让病人休息。”

 朱医生出来同从心说:“大西洋广播公司想访问张先生。”

 从心答:“我相信他会同意。”

 “该电视节目叫时间线,收视率接近三千万,对医院来说,是个宣传好机会。”

 从心看着朱医生,他想说什么?

 “院方把张先生的故事告诉主持人,一切自一封信开始…”

 从心明白了。

 “电视台希望你也可以出镜,我们从一个爱情故事角度出发。”

 从心发呆。

 “燕小姐,你可否帮一次忙?”

 从心回过神来“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永志不忘。”她的声音忽然嘶哑。

 可是,拿人家护照顶包的她,怎么敢明目张胆上电视亮相。

 她嚅嚅地说:“我本身是演员-”

 “燕小姐,我看过你主演的影片。”

 合同严格订明,我不能随意出镜,她终于找到借口。

 “呵。”朱医生失望“如果你可以出来讲几句话,对张先生着作销路也会有帮助。”

 “啊!”“这样吧,光是拍背影可以吗﹖声音经过处理,人家认不出你。”

 医生非常客气,但是,也十分坚决要说服她,从心想不出用什么方法推辞,最重要的是,她希望帮张祖佑。

 她缓缓点头。

 邓甜琛在一旁看见,暗暗佩服。

 从心说:“拍摄时间,我一定赶到。”

 “燕小姐,我们稍后再通知你。”

 饼两天,从心告辞。

 看到张祖佑恢复视力及神气,她宽慰莫名。

 张这样说:“从心,你比我想象中更加好看。”

 “同燕是否十足印子?”从心问。

 “不,一点不像,你问子彤,他也会那么说。”祖佑答。

 “可是当,你俩都认错了人。”

 “幸亏认错人,把你留下来。”

 从心回到工作岗位。

 李智泉知道她将亮相美国电视台,暴跳如雷。

 他说:“我痛恨这件事,作为经理人,我不能原谅你。”

 从心劝他:“我又不是未经你同意怀孕生子。”

 “你敢。”

 “我希望《心之旅》一书畅销。”

 “你前世欠这个人债,今生打算偿还?”

 “说不定啊。”从心微微笑。

 李智泉气结。

 “若不是他让我进永华大厦暂住,今的我,可能是一只莺。”

 “才怪,你还不是会到工厂或是快餐店打工。”

 从心低下头。

 当天晚上,她请陆兆洲在家吃饭,她特地把他送的饰物戴在身上,叫他快。

 他怜惜地说:“你胃口愈来愈小。”

 渐渐变成一个城市人了。

 “朋友的眼睛治愈,值得庆贺。”

 从心说:“你什么都知道。”

 陆有点尴尬“我是一片好意。”

 “我明白,阿琛很能干,是最佳左右手。”

 “现在她是我公司的总务了。”

 “你不妨替阿琛做个媒。”从心微笑。

 谁知陆兆洲摊摊手“我手头上没有好青年,只是许多不务正业的二世祖,或是一班嗜功利往上爬的小伙计,都不懂得尊重女。”

 从心骇笑。

 “而且都好高骛远,喜爱美女。”

 “阿琛也漂亮。”

 “要非常美,美得让人心悸那种。”

 “世上哪有这种人。”她说给他听:“不过是粉上得厚一点,灯光打得技巧,衣服暴些,即使如此,也得不到尊重。”

 “不,我尊重你。”

 从心看着他“是吗,当着我脸,差人把我私事调查得一清二楚,未征求我同意,叫人来干预,很霸道呢。”

 陆兆洲忽然脸红。

 “对子女,也最好别过分专制,家长制度,不一定行得通。”

 “燕,我…”

 “陆先生,你还知道多少?”

 从心笑,但是陆兆洲忽然觉得热,他松了领带。

 “陆先生,你神通广大,我有事请教你。”

 陆兆洲看着这个聪敏女,渐渐被动。

 从心取出一本护照,放在他面前。

 陆兆洲打开一看。

 “咦,这是你的护照。”

 从心不出声。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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