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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人
 黄振华建筑师与他的太太张薇薇是城中最令人倾慕的一对璧人,他大约四十三岁,一表人材,英俊潇洒,两鬓微微带白,整齐的牙齿,笑起来倒所有的年轻女人,而她约三十四五岁、成大方朗,衣着时髦,衬托得无瑕可击,生了三个儿子,身裁维持原状,秀丽的面孔是的,南国风情,一出现便吸引无数目光。

 我第一次见他们,就怔住了。

 那是我们公司的一个酒会,他们齐齐出席,黄振华穿一套很普通的西装,白衬衫,领带,但不知为什么,看上去之舒服熨贴,难以形容,风度翩翩,令我发呆,而他的子只穿件式样简单的棕色丝裙,配棕色掠皮带、棕皮鞋子。

 她直发、淡妆,站在他身边,两人表情都和蔼专注,我对他们倾心了,连忙问我老板“是谁?他们是谁?”

 老板诧异“他们是黄振华先生夫人,不认识?”

 神仙眷属。

 我刚刚失去男朋友,心情特别寂寥,看见别人的幸福,自惭形秽,于是躲在一个角落喝闷酒。

 之后我与黄振华有一连串的接触,我是地产公司的营业经理,常常与建筑师开会,对于别的男人,我是不客气的,对黄振华,我有钦佩之心,特别容忍,人们很快察觉到了。

 但是我对闲言闲语一笑置之,私底下我根本没有与黄振华有什么瓜葛,男女间事的名誉我是可以拿甲加的,外头人对于马宝琳的评语可多是脾气坏。

 他们所不明白的是,我不但倾慕黄振华,对黄太太也有同样的感情。

 最近一次我与老板出席宴会,他们两夫也在。黄太太穿一件黑丝旗袍,梳一个髻,戴一副方钻耳环,一只方钻戒子,更显得肤光如雪,高贵出众,把别的庸脂俗粉比到西伯利亚去,我看看她,爱在心中,说不出口,真正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起这样的男人。

 当晚她与我攀谈起来。

 “马小姐还没有结婚吧?”

 “没有人要哩。”

 “独身有独身的好,像我这样,光服侍三个儿子,就成了黄脸婆了,”她笑“大儿子快到英国念中学,下个月还得陪他走一趟。”

 呵,儿子都这么大了。

 这两个人过着十全十美的幸福生活。快乐的人,不是没有的。

 深夜我在公寓中独自吸烟听音乐的时候,想起他们,就为自己的前程担心。

 是呀,我经济完全独立,月入过万,老板器重我,同事尊敬我,但女人终究还是要找寻归宿,黄太太虽然什么也不做,但她是我见过最出众的女人。

 我太息了。

 在一次会议中,我据理力争,为黄振华取得了一宗大生意,在他的目光中,我看得出他的感激之情,但他并没有骨的表现出来,他是一个含蓄的人。

 过了三天,我收到一大束粉红色系的花,其中有丁香、玫瑰、红掌、满天星、百合、水仙…香,小卡片上写着“黄振华”

 我温馨了很久。

 当他亲自拨电话来约我吃饭的时候,我呆半晌,不知如何作答。

 我问:“午餐?”

 “不,晚餐。”他说:“明天七点我来接你。”

 “呵,是”我几乎有点语无伦次“我知道了。”

 “明天见”他挂了电话。

 我愁了一

 懊穿什么衣服?化什么妆?配什么鞋子?

 后来穿了一件新制的黑底绣花乔其纱旗袍,但配不到披肩,只好就这么赴会,又怕冷气太冻,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等他来接我的时候,我但觉自己头发没梳好,粉不均匀,膏糊了,人又紧张,简直一无是处,但是已经到七点半,我跑下楼梯,他的车子已在转角处等我。

 他看到我,玩笑地吹一下口哨。

 我涨红了脸“黄太大呢?”

 “她到英国送孩子念书去了,你不知道吗?”

 “今天就我们两个?”我意外地怔住。

 “当然,”他笑地说:“你以为有一桌人?”

 我尴尬,真没想到,我上车坐在他旁边。

 “穿得这么漂亮,我们不要辜负这件美丽的衣裳。”他将车子驶出去。

 我一直不敢说话,神经渐渐放松,但打不开话盒子。

 他说:“公事这么忙,你们女孩子也真辛苦,一个个都不想成家。”

 我看他一眼,笑一笑。

 “听说你也是商场上一个很厉害的脚,只是我不觉得,我认为你是适合做贤良母的。”

 我说:“谢谢你。”

 他也笑,将车子开到浅水湾,停好,我们在酒店的台上进餐。海、薰风、紫的天空,影树的红花绿叶。

 环境多优美,他是个懂得享受的男人。

 我大着胆子问他:“你带我到这么浪漫的地方来,不怕我误会?”

 “误会什么?”他笑眯眯问。

 我接不上去。

 “我以为你会说:‘误会你对我有意思’。”

 我的睑又发熨了,我自问还是个聪明的人,黄振华若光是请我吃顿普通的晚饭,他就不应说这些骨的话。莫非他…

 我震惊。

 不不!我太感太多心了,黄振华不是这样的人!

 我傻气的看看他。

 “喝点香槟,来。”他说。

 在我知道发生什么事之前,我已经喝得太多,知道自己喝得多也有好处,我掩着嘴哈哈笑,不敢说错话。

 我听见黄振华说:“你这个人,上班时那么精明,私底下却觼玱很,动不动睑红,说话又嗫嚅。”

 我说:“办公时说的是公事,自然理直气壮。”

 “平时你也可以理直气壮呀,但凡漂亮的女孩子都可以瘫理力争中”

 “我漂亮?”我张大嘴。

 逢人都可以觉得我漂亮,但不是黄振华,因为黄太太实在太美,任何人比起她,都不住要失

 “你岂不知道?”他笑“每个人都在谈论你的身裁面貌,都说这个铁蝴蝶私底下不知是什么样子。”

 我睁大眼睛。

 “好,说到此地为止。”他眨眨眼。

 我完全被他的风度才华与手段摄住了,简直只好随他摆布。

 那夜近凌晨我们才吃完饭,他又陪我在沙滩漫步一会儿,赏了月才回冢。

 第二天一早,我便起找昨夜快乐的证据,在镂空金色高跟鞋中倒出细白的沙粒,证明一切不是幻觉。

 自此以后,我贪恋着黄的约会,我们之间的关系非常暖味,我们出来见面,带着愉坑邙犯罪感的心情,吃一顿饭,说一会话,因时间有限,尽量利用,忽忙间带着惆怅,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恋爱,在黄的花束与小礼物的攻势下,我略一把持不住,便会成为他的‮妇情‬。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量,居然能够抗拒他一个月,又一个月,许是因为黄太太吧,我怕做第三者介在他们当中令她不愉快,我还有点良知。

 是以我虽然仍与黄约会,但却没有越规行动,因大家都没有放尽,更加情意绵绵。

 见面时连他都沉默起来。

 一他说:“宝琳,我恐怕我爱上了你。”

 “你不可以爱上我。”我急急的说。

 “为什么不?”

 “因为你已有子。”

 “子?”他失笑“你的头脑这么古旧?”

 “不,因为你与她是一对璧人。”

 “一对璧人?”他仰起头哈哈大笑。

 “有什么好笑?”我愕然。

 “你真是一个孩子,”他说:“告诉你,有很多事不是你所想像的。”

 “我不明白。”我有点闷纳。

 “宝琳,你跟看我,真是委曲了你。”他的手放在我肩膀上。

 我仰起头,微笑说:“我们又没有做什么。”

 “但在我心中,我已经吻过你一千次,拥抱过你一干次,而相信你也有同样的感觉,这与我们真正越轨,还有什么分别?”

 我又涨红了脸。

 “宝琳,我不能给你什么,我有家庭有子女、我甚至连时间也没有,但我可以供给你快乐。”

 我补一句:“短暂无的快乐。”

 他搭着我的肩膀“总比无涯的寂寞好一点,宝琳,事业的成功并不能足你。”

 “你这是乘虚而入?”我笑问。

 “我也不是随便去勾搭女人的。”他矜待地。

 这个话我太愿意相信了。

 “可是你太太是个十全十美的女人,你还瞒着她…”

 “我们结婚已经十五年了。”

 “十五年也不应对她生闷。”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他说:“也许只是我爱上了你,没有其他原因。”

 “男人的爱太过泛滥。”我说。

 “是吗?许我以前并没有恋爱过呢,你精明能干,美丽可人,爱上你也是很自然的事。”

 “我需要时间想清楚。”

 “好,我给你三分钟。”

 “振华,给我一星期。”

 “三天。”

 “也罢,三天。”他说:“这三天我刚好要出门去,回来等待你的好消息。”

 “振华…”

 “什么?”

 “要是我决定…我们还能不能够做朋友?”

 “当然我们永远是好朋友,你放心,”他伸手拧一拧我的脸“我是很有体育精神的一个人,我永远不会反脸不认人。”

 他把我送回家,与我吻别。

 我在家想了一天。

 做黄振华的‮妇情‬?那等于堕入无底深渊,痛苦一生,晚晚等他来探望我,过时过节再也看不到他人影,在某些公众场合中,也许还得对他的子强颜欢笑。

 我好好一个人,干吗要受这种折磨?除非是爱上了他,人们为爱情所出的牺牲,往往是匪夷所思的。我有爱上他吗?

 他有爱上我吗?

 如果他爱我,就应当与我结婚。

 我叹口气,看来我们两个人都不想牺牲。

 第二天我沉闷地到浅水湾去吃茶,就是黄振华第一次约会我的地方。

 坐不到几分钟,就见一个太太与两个白衣黑的女佣人浩浩地带孩子们来吃茶。

 那位太太穿着浅紫的衣裙,一着之下,正是黄振华夫人张薇薇。

 太巧合了。

 她也看见了我,大方地与我打招呼,我心中有鬼,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好吗?宝琳。”她抱着最小的一个孩子。

 那男孩已有六七岁,娇嗲如女孩,靠在母亲身边,漆黑的眼睛,雪白面孔,漂亮得像安琪儿,衣着考究,一切都是顶尖,有这样的妈妈就有这样的孩子。

 我心中羡,这是要修三世才能得到的福气。

 黄太太微微地笑,像是看穿了我心中想什么。

 我搭讪地说:“大公子已到了英国?”

 黄太太说:“宝琳你说话真客气。”

 我託镸“没法子,出来混久了,难免学会些场面话。”

 “难怪振华一直在我面前赞你。”

 我一怔,头慢慢低下去。

 我沉默着。

 我忍不住问:“黄太太,我与他之间的事,你知不知道?”

 她抬起眼来,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悉世情。

 她牵牵嘴角,仍然安定带笑意“我猜也猜到。”

 我跳起来“你…”“你几岁?廿六?廿七?你以为自己就快老了,是不是?我可要比你多活十年,”她缓缓的说:“我与黄振华已是十五年的夫了,他做什么,我岂会不知道?”

 我震惊“你不介意?”

 “介意?宝琳,你还年轻,你有理想,你有宗旨,你对振华的倾慕,我不是看不出来,他就是喜爱年轻女孩子看着他的时候,眼中的那一丝爱意。宝琳,你不以为你是他第一个女朋友吧?”

 我呆住。

 海滩上传来孩子们嬉水的欢笑声,风和暖,但是我如置身冰窖之中。

 “宝琳,你是她们之中较为出色的一个,毫无疑问。”她温柔的说:“是以我觉得额外可惜。”

 我怔怔的落下泪来。

 黄太太佯装没看见,低头哄孩子。

 “如果你觉得不太迟,回头还是来得及的。”

 “你…你为什么不同他离婚?”我问。

 她抬起头来“我不同他离婚?”她笑“是他不肯同我离婚哩,你去问问他。”

 我心中如被铁锤击了一下。颤声问:“为什么?”

 “黄振华工作的建筑事务所叫什么名字?”她问。

 “张氏建筑公司。”我答。

 “我娘家姓什么?”她又问。

 “张。”我答。

 “建筑行背后的主持人是我父亲,你明白了吗,宝琳,他怎么肯跟我离婚?”黄太太用手拨着儿子的头发。

 我气着,握紧着拳手,胃都反了过来。

 “宝琳,我们也是普通人,一般的肮脏邋遢,长得略为端正点或是穿得略为好点,并不代表我们就是一对璧人。”

 我垂下头。

 “至于你问我为什么不离开他,”黄太太轻轻捧起小儿子的脸“我不舍得他们,我做不了好子不打紧,总得设法做一个好母亲.孩子永远是无辜的受害者。”

 我哭了。

 黄太太递给我手帕。

 她叹口气“我何尝不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牵起孩子的手离去。

 我擦干了眼泪。

 海缓缓的卷上来,又退下去,就如我的思

 我终于站起来,走到黄太太身边去。

 她微笑。

 “我先走一步。”我说。

 “是不是他带你来这里?”她轻轻问。

 我没有再回答。

 第三天,黄振华找到了我。

 他照常穿着裁剪合身的西装,打扮得漂亮动人。

 “如何?”他单刀直入。

 我问:“什么如何?”

 “咦,你刁难我。”他不悦。

 “你把你的要求再说一遍,”我说:“我想听清楚。”

 “宝琳,你是怎么了?”

 “就算我愿意进入圈套,你也该让我知道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圈套。”

 “圈套?”他的脸沉了下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你要我自愿无条件做你的‮妇情‬,直到双方有一人厌倦为止,是不是?”

 他不出声。

 “你连提都不肯提。”我笑“你等我自己钻进圈套,就因为你是黄振华…许多女人等着这样的机会。”

 他然大怒:“如果你觉得不值,马宝琳,你此刻就可以马上拒绝。”

 “我拒绝。”我马上说。

 他一怔。

 “你别以为你只需要吹一声口哨,女人们就会送上门来,黄振华,你不过是靠岳父起家的一个中年汉子,因此抬不起头来,在外结识女人为发,就那么简单,是不是?”

 他的睑转为灰白,怒不可抑?

 “再见。”我说。

 能够做到这么决绝,我自己也惊奇了。

 也许是因为我觉得偶像已经幻灭,而我爱他,不过因为他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我一直没有霸占他的私心,他不会明白这一点。

 他转头就走。

 我想他还未曾这样受过剌,在过去,他必然是无往不利的,这恐怕是他第一次挫折。

 他怪不得我。倘若他靠自己的本领做到今天地步,名成利就之后出来寻个‮妇情‬,也还情有可愿,有很多男人,为了第二个天而抛弃子,也是有的。

 但他完全没有诚意,他只是求发

 我为他惋惜,有很多事,单看表面是不知道情由的,什么都有两面。

 以前我认为他们是这样十全十美的夫,事实证明他俩之间的关系千疮百孔,还有什么话好说,我茫然想,我对男女之间的关系,完全丧失了信心。

 但是黄振华并没有因此放弃我,他要向我解释。

 他不否认建筑行是他岳父的资金,但是“即使把一间现成的公司在我手中,经营不善二年之内也会倒闭。”这是事实。

 我愕然,他为什么企图说服我?

 “宝琳,你不能把我说成一个吃软饭的男人。”他说:“别人不明白不打紧,你一定要弄清楚。”

 “为什么?”

 他苦涩的笑“因为也许我爱上了你,我在乎你怎么想。”

 “你爱我?”我再也忍不住,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有无限的讥讽。

 他这次并没有生气,他说:“你太年轻,太残忍,太自以为是,我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是一个标准丈夫,你替我建立了一个形象,而当这个形象破灭,你认为我欺骗了你,你恨我,宝琳,我有骗过你吗?想一想。”

 我拒绝想,我难过得根本什么也不高兴想。

 我跟他说:“以后不要再约我出来,我不会再见你。”

 没多久,就听见他们两夫宣布离婚的消息,人们的反应是震惊与惋惜的,包括我在内。

 我惆怅的想:终于离婚了,公认的一对璧人呢,他们也终于离了。

 也许是张薇薇再无法忍受他与其他女人的浅水湾头之约会吧。

 她不失是一位有勇气的女士。

 我并没有再见到黄振华,也许他说得对,年纪轻的女人很善忘很残忍,一旦失望,不再回头,

 没有留恋,而我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往欧洲公干的时候,在飞机上碰到张薇薇。

 我还是第一次坐头等,没想到碰到人,非常尴尬,尤其是在飞机仓内,避都避不过。

 又是她大方的先与我打招呼。我只好被识大体,友善地问:“好吗?”

 她带着两个男孩子与一个女佣,派头依然,这就是娘家有点钱的好处了,离婚后生活水准不必一落千丈。

 她很平静“你一定听说我们离婚的消息了?”非常直

 我在真人面前不打假话“自然听说了。”

 “冰冻三尺,非一之寒。”她说。

 我不好再问下去,喝着侍应生送来的酒。

 “这次离婚,倒是他提出来的。”张薇薇说。

 “啊?”又是意外。

 “是呀,我满以难关已过,等地玩腻之后,我们仍然可以白头偕老,”张薇薇苦笑“不料他一定要与我离婚了,我以为他外边有人,准备结婚,还疑心那个人就是你,但又不是,你俩根本没见面好久了,留他又留不住,他收拾衣物搬了出去,一股脑儿什么都还我父亲。”

 我静静地听着。

 “公司一向是赚大钱的,父亲并不想结束,但他是这么坚持…”张薇薇停一停“连孩子也不留恋。问他到底是为什么,他说是为了自尊心,什么自尊心?我不明白。”

 我呆着,又喝了一杯酒。

 她笑一笑“对不起,我说太多了。”

 “不久,”我连忙解释“多谢你把我当一个朋友看待。”

 真没想到,是为了我的缘故吗?我不敢想下去.他与子离婚了,我茫然。如果将自己当做有罪的第三者,未免将自己的魅力高估过甚,但我又确有这个嫌疑。

 为了掩饰不安,我频频喝酒,等到觉得疲倦,已经有点酒意,下飞机的时候,未免有点酩酊。

 男待应生不怀好意的对我说:“小姐,不要辜负全世界最美丽的城市。”

 我知道自己已经抵达巴黎,我与张薇薇道别。

 叫了计程车到旅馆,淋一个浴,酒已醒,人却疲倦,忍不住要下楼去溜?,上次到巴黎的时候还是学生呢。

 我下了楼,街上是有点寒意的,又下雨,路边处处映着气油虹彩。

 我不分青红皂白的拒绝了黄振华,并且并没有为他伤心,但他却终于离了婚。

 如果那时我答应做他的‮妇情‬,他目的已达,会不会仍然跟张薇薇离婚?恐怕又是另一番局面了吧?

 我竟是这样的思念他,心底隐隐知道我做错了,我将他估计太低,听了他子片面几句话就为了自尊心而将他置于死地。

 我站在蓬东广场长久,终于冒雨回旅馆,背后并没有钉梢的人。

 回到旅馆门口,有一只手挡在我肩膀上,我用法文淡然说:“先生,你会错意了,我不是那种人。”

 身后的声音即答:“宝琳,我真的会错意了。”

 我急急转头,竟是振华“你…”“我在你公司查得你的住址,赶了来。”

 “你太太也在这里…”

 “我来看的是你,你还不明白?”

 我忍不住与他紧紧拥抱。

 他喃喃说:“我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死活人家做对璧人,不让别人有超生的机会。”

 我作不了声。

 “别再把我扫出去了,好不好?”他要求。

 我点点头。

 振华长长吁出一口气。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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