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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星期天,晴莘穿了件牛仔热躲在房间里听音乐,懒得下楼。

 余妈妈上来敲门。“晴莘,你把这盘水果端过去给袁浅好不好?”余妈妈的大嗓门与音响比着分贝。

 “不要!”她很干脆地回道,连门也没开。

 “你这孩子,人家平常那么照顾你,你就这么不会做人,人啊,要懂得感恩才行,拾了人家的恩惠,这辈子不还,是要欠到来世的…”

 “哦,天呀!”怕妈妈就这么一长串的念下去,晴莘赶紧爬起来关音乐,开门。

 站在门口的余妈妈,看见晴莘就堆起一脸的笑。“乖,端过去嘛!”

 “你打电话叫他过来吃嘛!”说了一句,人又懒回上。

 余妈妈用手推她。“你就帮个忙端过去,也顺便运动一下,平常坐办公室坐久了,不运动,股会变大哟!快点,去嘛!”

 “唉哟!”心不甘情不愿的爬下,穿上拖鞋,接过妈妈手上的水果盘,才走到门口.就看到站在楼梯口一脸笑嘻嘻的袁浅。

 “门没关,我就进来了。”他向她解释,倾身向前探头对屋内的余妈妈打招呼。“余妈妈,又来打搅你了。”

 “哪,我妈要给你的水果!”晴莘一脸臭臭的把手中的水果盘递给袁浅。

 袁浅憨笑地接过水果盘。“你本来要到我那去的吗?”他的表情像在说,好可惜,早知道就慢一点过来!

 “是袁浅来啦!”余妈妈看见袁浅,笑得合不拢嘴。“进来坐啊,晴莘这丫头长大以后会整理房间了,不像小时候一样到处七八糟的…”

 “妈,你在说什么呀?”晴莘抗议。

 袁浅不等晴莘应予,就自个走进房来,他的目光在四周兜了一圈,笑着说:“是跟小时候不太一样,晴莘小时候最喜爱把考卷贴在墙壁上。”

 晴莘瞬间脸色烧红,怎么连这个他也记得?

 “对、对,晴莘就是这样,只要考了一百分,她回来就马上贴在墙壁上,让我每次进房间看了都好高兴,还以为她每次都考一百。”余妈妈想起以前,笑得都弯了。

 “袁浅,你还记不记得,后来有一次你拿了张八十九分的考卷跑来我家,说是你拿错了,那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满一百分的考卷都让晴莘给藏起来了!我责问她为什么要这样,你知道她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妈!”晴莘情急地喊了声,恨不得眼前有个地让她钻进去。

 “她怎么说?”袁浅好奇极了,他也一直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喜爱把考卷贴在墙壁上?

 “我怎么说干你什么事呀?你问这么多干嘛!”晴莘凶巴巴的朝袁浅吼了一声。

 恼极了!她怎么可以让他知道,她从小就不甘心输他,尤其讨厌听到爸妈老是把他挂在嘴边夸,什么袁浅多优秀,将来肯定多么不了起等等…

 烦都烦死了,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比袁浅差,所以她凡考满分的考卷,统统贴到墙壁上,也顺道激励自己非要胜过他不可,可偏偏就是赢不了他!

 “晴莘啊,你不要这么凶嘛!”余妈妈难为情地。

 “余妈妈,没有关系。”袁浅被晴莘大吼也不生气,仍保持一贯的憨笑。“都是自己人,晴莘才会凶,她对外人好客气的。”

 什么呀?谁跟他是自己人了!?

 经袁我这一点醒,余妈妈马上顿悟。

 “对对,还是袁浅了解我们晴莘。”余妈妈笑咪咪的说:“我看我还是下去好了,让你们年轻人慢慢聊,慢慢聊…”余妈妈出房间时还故意推了一下晴莘,把她由门口推入房内。

 “妈,你干嘛啦!”

 余妈妈朝晴莘直挥手。“去,去,进去里面陪袁浅聊天,快进去!”

 余妈妈那一脸暧昧的表情,让晴莘简直快昏了!

 “余妈妈你慢走!”袁浅还温文儒雅地微笑,还挥手咧!

 晴莘回头狠狠瞪了袁浅一眼,又急着喊余妈妈。“妈,你走那么快干嘛啦!”

 “进去呀,你站在那儿做什么,快,快进去!”

 喔,真是败给她了,她老人家脑袋瓜里到都在想什么?丢脸死了!哪有人这么明摆着把自己的女儿当砧板送入狼口的?

 回过头,晴莘一脸尴尬地摸着自己的大腿。“你来做什么?”

 懊死的,孤男寡女待在房间,要人不想入非非也难,偷偷的瞄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袁浅出自男本能,视线不自觉的就停留在她雪白粉、曲线姣好的大腿上。“我是来问你,今天的天气不错,想不想出去走一走?”

 他无法制止脑袋幻想那双白修长的腿在自己的上,小而浑圆的在身体下面的感觉,他知道这样的念头很可鄙,但是他无法下去想像。

 “不想。”她以非常快的速度拒绝,似乎很不得立即摆他。

 袁浅用力的咽口水,用尽所有的意志力才将目光转移,他不想在她面前变成一头狼,这会吓坏她,但他的身体还是承受着莫大的痛楚。

 晴莘警觉到他的视线逗留在自己的‮腿双‬上,她雪白的脸庞立即涨红,闪身坐入铺,顺手拉了件薄被掩盖住大腿。

 他为她后知后觉的动作而出憨笑。“我们去明山赏花好不好?难得假又没有案件身,走嘛!”

 一幕情侣亲热散步花间的画面顿时闪入脑海,她的心绪飞扬,心脏怦怦地跳。

 “要不,我们去东北角吹吹海风,今天的天气还不错,海岸线肯定很漂亮。”他坐到她的身旁哄着。

 海水、沙滩、情侣,浪漫的画面在晴莘的脑海一幕一幕上演,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要点头应予了,可惜…

 “怎么样嘛,晴莘?”

 忽地,她转头瞪住他“情深缘浅”这四个字像警钟一样突地响起,在她的脑门轰隆一声。

 不,不可以!

 “不要!”她烦躁地嚷了一声,匆匆站起转身离开,但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修长的手指紧紧扣住她的手。

 她回头,心陡地一跳,他的眼神不若以往般温柔,那深邃的眼眸中似暗藏着某种情愫,令她心惊。

 晴莘垂首,掩饰慌乱。

 “不是有很多女孩子等着你的电话吗?你约她们去好了!”她甩开他,转向门口。不行,她要赶紧逃出这里!

 他的动作如豹一般敏捷,转眼间,健硕的身子已挡在门口。

 “你明知道我不会约其他女孩子。”他受伤,直凝着她。

 “为…为什么?”她困难地问,向他深沉的眼神,里头闪烁的东西令她心慌意

 “我也一直想问你,为什么?”

 他朝她近,她自然的往后退,但这回他不给她逃脱的机会,他的手撑住了她身后的衣柜,将她锁在那方寸之间。

 他的身体逐渐靠近她.晴莘感受到一股来自于他的压力,全身因而透着奇异的燥热,但她却反而打着寒颤。

 他的指尖轻轻碰触她的额头,拨开她的发丝。

 她明显地震了一下,被触碰的地方像触电一样。

 他们的视线会,在彼此的眸中望见深深的震撼和渐渐升起的不安,这是他们都不曾熟悉的领域,但它却强烈的令人害怕。

 真的不行吗?他用视线与她交谈。

 不行,绝不可以!她同样以视线回答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行?

 因为你是袁浅。

 就因为我叫袁浅,而你叫晴莘?这样的理由会不会大荒谬了?

 不,一点都不可笑!

 这是一个秘密,从来没有人知道,其实她曾经偷偷的爱上袁浅…在少女情窦初开的年龄,她暗恋了他好长一段日子;然而,随着他身旁总是有女孩来来去去,最后她终于认清了一件事,那就是她不要成为他的女朋友!

 她宁可保持现在的关系、这种暧昧不清的距离,也好过在一起之后有天会分手…

 对,不要改变,就这样最好!

 “我们不可能有集,绝对不可能!”晴莘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声音,她勇敢的咽回喉头上的苦涩,坚强的锁住眼眶的意泛滥。

 他的黑眸瞪视着她,她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样的神态,他似乎在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

 “你错了,我们一直都在集,自我们相遇开始!”他丢下这一句话后,就转身走了。

 晴莘全身虚弱的瘫了下来,脑海里却不断地重复他最后那句…

 我们一直都在集,自我们相遇开始!

 懊死的,没错,他说的对极了,但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感到害怕啊!

 她一直在制止自己的感情释放,并小心翼翼地筑起一道心墙,假装不懂他有意无意的暗示,也止自己陷入其间,仿佛这就可以痹篇所有的不幸,虽然她并不知道,与他交往后,是不是就真的会论入宿命,但是她就是怕!

 她宁可选择当一辈子的朋友,也好过面对分手时痛苦、悲惨的结局…

 懦弱吗?

 她承认,她是!

 自从那天与袁浅发生不愉快后,似乎所有麻烦事全找上了她,使得她郁闷的心情更加的烦躁不已。

 翻阅着手中一叠厚厚的档案,愈翻愈快,愈看愈心烦…砰!一声,桌上的档案被她手一挥,散落一地。

 助理文慧刚巧抱了一叠资料进来,即被散落一地的档案给吓了一跳。

 “怎么啦,余律师?”文慧弯身拾起散落在地上的档案,抬眼瞄着脸色很坏的晴莘。

 “什么鬼东西!”晴莘恼火地嚷着,大口地喝下不加糖的黑咖啡。

 “你说说看,一个女人带了四个孩子,没了老公还身患胃癌,这还不够可怜?现在还要拆了人家的房子,再把那个可怜的女人关进牢里,那四个孩子怎么办?难不成要叫他们宿街头?”

 哦…懂了!原来余律师正在为华康工业的案子发脾气,那个案子是余律师刚接手的。

 华康工业最近收购了一块三千多坪的土地,原本是住宅用地,但现在已经合法成为工业用地,并且于近期内动工设厂。

 但问题来了,住在这块土地上的住户,多数为贫穷散租户,房东在没有告知他们的情况下即变卖了土地。

 现在华康的人一来就要拆房子,自然就引起严重抗争,最后竟酿成血事件,华康对于整件事情自认毫无缺失,于是决定循法律途径解决问题。

 然而贫户哪里请得起律师,当然只有挨告的份,失去住所还得赔偿华康巨额损失,对贫户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呀!”文慧陪笑地说“现在的社会就是这样子,谁有钱谁就是老大,咱们也无可奈何啊!”晴莘瞪住文慧。“无可奈何?”她霍地站了起来。“怎么会无可奈何?如果华康愿意给一点点缓冲的时间,让这些人找到留置的居处,他们也不至于抗争到头破血…我在这里说这些干什么!?”

 她顿了一下,像是抓住了某个念头,随手抓起皮包走出办公桌。

 “余律师你要去哪?”文慧急喊。

 “我去找华康董事长,这件事只有华康可以帮忙!”晴莘微笑。“我相信世间除了金钱外,还是有正义存在的!”

 文慧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半天后才低声咕哝:“余律师真是个傻好人,不过一点都不适合当律师。”

 袁浅发现晴莘快步走出办公室。

 “余律师去哪?”他转身问向文慧。

 “去华康找他们董事长…”文慧大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还摇摇头笑问:“袁律师,你会不会觉得余律师太天真?”

 袁浅沉着脸,不发一语。

 是的,她太天真,太美化人了,如果华康有意愿让步的话,也就不会有这一场血冲突的官司了!

 当晴莘拖着疲惫的身子踏出车门,已经十点多了,看了看表,还不太想回家。不是她不累,而是她不愿意让妈妈看见她这副疲惫的模样,怕她心疼。

 站在电梯前,晴莘双眼直盯着某个数字键,站了很久,最后垂下肩叹了一口长气,反身走向地下室通往外面的楼梯。

 深秋的夜风,凉凉的吹在她身上、巷道里空的,一股寂寥感袭击着她。

 今天她终于尝到何谓势利嘴脸,之前她一直认为,只要是人,总会有恻隐之心…她苦笑,她真是太天真了吗?

 形容不出这是种怎样痛苦的感觉,她想尖叫、想骂人,想尽情的发一肚子的委屈,然而却找不出力量来,因为身旁没有一双有力的胳臂抱着她,让她尽情的宣

 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发现原来她连哭的勇气都没有。

 连好几口气,调匀呼吸后,转回身想要回家,抬起头却看见袁浅正着憨笑,站在地下室的出口处。

 “我买了卤味,一个人吃不完,你要不要上来一起吃?”很平常的口吻,最自然的憨笑,好似几天前的不愉快他早已忘记。

 晴莘怔愣地定在原地,直到感觉眼眶的意,这才仓促回过神来。

 “你…你怎么站在这里?”顿时口一股暖轻轻滑过,不着痕迹的。

 “我刚拿垃圾下来。”他朝她走了过来,手里确实提了包垃圾。

 她想笑,因为这是她听过最差劲的借口,现在都几点了,还有谁会拿垃圾下楼?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这么晚了还会有垃圾车吗?”她故意糗他,情绪似乎好了泰半。

 他先做一个皱眉头的表情,尔后搔搔头,又是一脸憨笑。

 “又被你发现了。”他无所谓的说,伸手搭住她的肩。“走吧,卤味都冷了!”

 她只看了他一眼,没有推开他,就任他搂着走。

 她现在非常需要这样的温度,这样一双臂膀,她告诉自己就当作是偷来的吧,只要一下下就好!

 二个人沉默地走着,走入电梯。

 电梯门一关上,窒郁的空间让晴莘隐忍了一下午的情绪立即溃决。

 “我今天去了华康。”她有些哽咽地发声,抿了抿,仰头鼻子,歪着头也想学他挤出一个憨笑,可是,好难。

 他了解的搂紧她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

 “他们的态度好拽,你知不知道?我只不过要求他们将时间缓一缓,不要马上告那些贫民户,那些人都已经三餐不济了,还能拿出什么钱来赔?但是你知道他们说什么?他们说要我像个律师,拿出法律精神来看待事情。

 袁浅你说,法律是什么?难道我们学法律,就是为了助长这些人的气焰,压制弱势族群的吗?是这样子吗?你告诉我,这些就是律师应该做的事情吗?”像小孩子找到哭诉的对象,她一边发狠的骂人,一边掉泪。

 他面无表情的听完她的吼叫。

 “晴莘,每一个行业都有它的艰苦面。”他只能这么说,伸手去擦拭她脸颊上的泪水,看着她脆弱的模样,他口的沉重并不比她好过。

 但是身为律师,就要学会以平常心看待不平等,如果她做不到这些,往后的路势必会走的更辛苦,但是他该怎么让她了解并接受,不想为却不得不为的心态,他该怎么做呢?

 她跟着他。“你就不能说点有建设的话?顺耳点的吗?”

 “太顺耳的话只会害了你,太具建设的你又听不下去。”他皱着眉说,眼神中过甚的情感。

 她瞪着他。

 电梯门开了。

 他憨笑。“好了,哭也哭了,骂也骂了,现在是不是该先填肚子,我猜你晚上一定还没吃对不对?”

 “我根本就吃不下。”她闷闷地说了一句,随他入屋。

 他还是笑。“你坐一下,我去把它热一热。”说着,就取了卤味走进厨房。

 晴莘跟着他股后面进来。

 “你在心里头笑我对不对?你也觉得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当律师对不对?”她倚在门槛,吊着眼睛吹着自己额头垂落的发丝。

 袁浅只是默默的看着她。看着她这个模样,他的心好痛,他多么希望她只属于幸福、快乐!

 她自嘲的撇撇嘴,侧过头去看他。“我也问过自己上百次,我到底适不适合当个律师,或许我去当个小学老师还比较合适。”她好委屈的咬着后,又一副快要垂泪的模样。

 在她落下泪前,袁浅已疾步走向她,把楚楚可怜的她一把揽入怀中。

 “傻晴莘,你怎么会不适合当律师呢?你一直都是最好的,你忘了吗?”他在她的发顶轻声哄着。

 她泣。

 他心痛呵,双手扶着她的脸颊,凝着她水盈盈的大眼,他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会支援你的,以后要哭、要骂就只管找我发,千万别闷在肚子里胡思想,知不知道?”

 袁浅这样深情的眼眸、这样温柔的言语,顿时将晴莘满腹的委屈化为无限柔情,不顾一切的扑向他怀中,紧紧的抱着他,感动的泪水任其落下。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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