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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原以为此生极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她,却没料到她以千娇百媚的姿态,化身为恭亲王府的姬。

 冷冷地盯视缩在马车角落的小小人儿,没有质问也没有怒气,只是冷冷地盯着她。

 一天一夜,他反复咀嚼自己口那股狂热的嫉意所为何来…不确定这是否只是十四格格的诡计,但仍然不能否认,婳璃失踪这三个月,当上了恭亲王府德伦贝勒的女人!

 想知道这三个月来她是否真的住在恭亲王府,不难查明。他亲自查过,事实证明她确实跟着德伦贝勒一起回京,住进恭亲王府!

 他打听过德伦贝勒的名声,那是个不择手段、对投怀送抱的女子,绝对不会客气的男人。一场鲍然拍卖贝勒府要的戏码,引得北京城里的谣言在他抓着她离开前,已经绘声绘影到龌龊的境地。

 “律…”

 马车在一处水泽边停下,这儿离北京城已经有百里之遥。

 “主子,晌午已过,该喝口水、歇一歇了。”巴札在车帘外回报,没敢冒然掀帘进来。

 库尔闷声不响地起身,甩开帘子踏出车外。他没有开口邀她下车歇息。

 马车内,婳璃蜷曲着大腿趴在厢内的矮榻上,她苍白的小脸枕在悬垂无力的双臂间。十二个时辰过去,一路上婳璃沉默不语、缩在车厢里不吃不喝。

 一整天,她忍住了几度想恶吐的冲动,有好几次她几乎想开口求他…求他停车,别再折磨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她说不出口,她倔强的子又犯,宁愿死也不再求他,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已经怀了身孕。

 “格格,”巴札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您一一夜没吃东西了,这里有点水和窝窝头,你将就着吃些,等车子行到了镇上,巴札再给您准备热的吃食。”

 巴札在马车外等了片刻,没听到婳璃的回答,他只好把水和食物推进车内,摇了摇头离去。

 瞪着那块硬梆梆的窝窝头,婳璃直了眼。她颤着手,只拿起水杯喝了一小口水她不是不饿,而是不敢吃任何东西。

 她怕食物一旦下肚,她就会痛苦地呕吐到死去。

 疲累地重新倒回自己的心肾上,婳璃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等到车帘再一次被掀开的时候,她的意识已经完全陷入昏暗的深渊里…“总算醒了。该死的,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压抑着极大怒意的低哑男声吓住了她…婳璃僵住身子,她说什么也不想转头面对他…库尔。

 看到她分明醒了却沉默以对,让库尔再也平息不了已经压抑数的强大怒气。

 “该死的!把你的脸转过来,看着我!”

 他尽量维持语气中的冷静,但鲁的言词,仍然暴戾地吓住了她。

 “我不转过去…”

 把小脸闷在被子里,她倔强的脾气发作,宁愿死也不肯再看他一眼。

 库尔掐紧的拳头放了又收。“不看我也成,那就把话讲清楚…为什么怀着我的孩子,到院拍卖自己?”

 他瞇起眼,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免得话还没问完就先得内伤。

 “你怎么知道我肚子里有孩子了?”她一把掀开被子,转身问他。

 还没否认,就已经先招认了事实。

 “终于承认了,如果不是大夫告诉我,你打算瞒我一辈子?!”他僵着脸,克制自己伸手摇晃她那颗该死的脑袋。

 “不、不是…这孩子不是你的…是德伦贝勒的!”婳璃心地否认,悄悄往边缩退…他脸上的神情像是想杀人。

 他看起来正在盛怒中,高大魁梧的身材却像没事一般坐下沿,不动声住她越扯越“远”的软被。

 “这种谎话未免太幼稚,”他异常平静的语气,让婳璃头皮发麻。“你离开储宫整整三个半月,肚子里却怀有四个月的身孕。除非,你有本事在储宫里跟男人幽会!”

 “你既然知道了,又何必问我。”婳璃沮丧地垂下脸,眉头慢慢深锁。

 “你明明知道肚子里已经有孩子,却想带着我的孩子嫁给别的男人?”他质问她,危险的语气嗄又嘶哑。

 “那不好吗?你讨厌我,肯定也不喜爱我的孩子,我带孩子离开,你应该觉得称心如意。”她幽幽地道:“而且你说过你要娶瑞莲公主,还警告我别妨碍你。”

 说到他即将娶别的女人,她的脸色转为苍白。

 他僵住,俊脸上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你自己呢?先是黑斯,然后是德伦贝勒,再来还有哪个男人!”他恶劣地反控她。

 婳璃睁大了眼睛,两道泪委屈地滑下颊畔。“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信,那你就尽管相信你想相信的。至于你,不管你跟哪一个女人在一起,都不干我的事了!”

 转过身,她躺在上,紧紧闭上眼睛。

 半晌后,他忽然说:“我已经送走阿娜了!”

 婳璃睁开眼,无言地瞅住他。

 “你失踪以后,我就送走她了。”他低嗄地说,目光停留在她苍白的小脸、和兔子一样无辜的大眼睛上。

 “为什么?”她怔怔地啾住他。

 “该死的,别拿你那双兔子眼看我!”他忽然掐紧拳头低吼。“什么…”

 婳璃话还没问完,他已经一把抱住她…“我说自从你失踪以后,我已经送走阿娜了!”暴躁地重复一遍。

 “但是…为什么啊?”她固执地问他,不合作地想挣开他让人窒息的拥抱。

 “因为你这双该死的兔子眼!”他把责任归咎给她,同时不顾她的反抗,霸道地紧紧抱住怀中柔弱的小身体。

 “你说什么…”闷在他怀里,婳璃透不过气来地咕哝着。

 “别问那么多了,总之,我警告你,往后别想再逃跑,一次也别想!”他抱紧她,紧得几乎想把她进身体里。

 婳璃却没有反应。

 她不妥协的僵硬身体,让他懊恼。“听见了没有?我不许你…”强迫她抬起小脸望着自己时,他心惊地看到她的脸色惨白得异常。

 “怎么了?”他紧张地问,小心翼翼地把她平放在炕上。

 “好…好疼…”

 她的眉心皱得好紧,雪白的小脸全皱在一块。

 小肮闷疼得几乎要了她的命,婳璃的手不自觉地捧着腹部,贝齿已经咬破了下,淌出斑驳的鲜血。

 库尔当机立断掀开她的被褥…乍见她粉白的腿间,一条条自下体渗出的鲜血,几乎夺去了他的呼吸!

 “巴札!大夫…快!”

 他狂吼,命令门外守候的巴札找来大夫…强大的恐惧与那一夜她被大水淹没时,绞痛他心脏的恐惧一样剧烈…终于,他明白了,那是为一个女人心痛的滋味。

 婳璃醒过来的时候,客栈里的妇人正在她房里收拾,见她醒来了,急忙喊屋外的人…“大人,姑娘醒过来了。”

 “我马上去请主子。”

 “巴札!”认出是巴札的声音,婳璃喊住他。

 “格格有什么吩咐?”妇人出去以后,巴札在门外问她。

 “我求求你,放我走好吗?”在蒙古的时候,巴札一直待她不错,婳璃于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求他,虽然她知道巴札是奉命监视自己的。

 门外沉默了半晌,终于传来巴札的声音。“格格,恕巴札不能从命。”

 连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婳璃绝望地低语:“你也不帮我,那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格格您千万要保重!”巴札道:“我想您肯定不知道,那夜你掉进水泽后,主子不顾自身的安危,马上就冲进地救你。”

 巴札的话让婳璃呆住。“我不信…他冲进地,根本是为了救阿娜。”她摇头,说什么也不愿意相信。

 她好不容易筑起了心墙,不能因为巴札一句话就变得软弱。

 巴札摇头。“您失踪以后,主子马上就把阿娜送走了。何况阿娜本来就是储宫的人,如果主子喜爱她,不会等到那时才纳她为妾。”

 “可是瑞莲公王…”

 “那更是不可能的事。”婳璃还没问出口,巴札已经明白。“札隆克王从来就不能左右科尔沁亲王的婚配,更何况三个月前端莲公主已经回到巴林部,这件事早就不了了之。”

 婳璃惑了…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巴札,可十四阿姐确实曾告诉过她,当时库尔也掉进了水泽。

 “不瞒格格,巴札也很惊讶,主子竟然为了您…”

 “巴札?”

 巴札的声音突然消失,也把婳璃的心悬在半空中。

 “该吃葯了。”库尔手里端了一碗葯汁,推门跨进屋里。

 “你、你什么的时候来的…巴札呢?”乍见到他,婳璃不安地往边移。

 他看了她一眼,沉默地把葯碗放在头后,不顾她的反抗,伸手把她抱起来拥进怀里。

 “你要做什么…”她惶恐地挣扎。

 “喂你吃葯!”抱紧她挣扎的小身子,他霸道地强灌她服下苦涩的葯汁。

 向来怕喝苦乐的婳璃,很快就被呛到了。“咳…好苦…”

 “快喝下,一口都不许吐出来。”他的口气依然霸道,但见到她把葯全部吐出来,神色有掩不住的急切。

 “好苦,我不喝…”婳璃紧闭着双,死命的摇头。

 盯着她倔强的小脸,他紧皱着眉头。“那我只能喂你了。”

 话还没说完,他含了一口葯,低头吻住她的…“唔…”惊愕下,婳璃把苦乐全数进了肚子里。

 “不公平…你耍诈!”她的苍白的脸蛋一下子涨红。

 看到她的脸色不再惨白,他终于满意。“至少你把葯喝了。”

 他再含一口葯打算喂她,这回婳璃可不上当。“我才不喝…”

 这一次他不再突袭,改采取强迫的方式,成功地她把葯下。

 “咳咳…”婳璃摀住嘴,说什么也不再让他得逞。“我再也不喝了…”

 “别耍孩子脾气。”他板着脸。

 他一凶,婳璃就委屈的要掉泪。“你可以别理我。”

 心里一酸,她的脸色又转白了。

 库尔屏住气,过了片刻,他终于低嗄地道:“大夫说你的身子实在太虚弱,如果你不合作,肚子里的小生命仍然有小产的可能。”他只脑浦吓她,口气却再也强硬不起来。

 “反正,你并不想要这个孩子。”婳璃凄凉地道。

 他僵住。“我没说过这种话。”

 婳璃的脸突然浮现出恐惧。“孩子是我生的,你别想夺走他!”

 他叹了口气。“就因为是你生的,所以我才要他。”语气出乎意料的柔嗄。

 她呆住,怔怔地瞪着他,不相信自己刚才听见的话。

 “事实上,我耽心的是你的身体。”坦率地盯住她的眼睛,他终于说出肺腑之言。

 “你…你又骗人。这一回、这一回…我再也不会那么傻的相信你了!”

 口里这么说,不争气的泪水却滑下了眼眶。

 “别哭。”他抱紧她,像呵护易碎的琉璃一样小心翼翼。“别哭了…我承认都是我的错,再哭的话,我会心疼的!”

 “你骗人…”

 虽然震撼,婳璃还是不相信。

 她固执地认定,不管他再怎么温柔,转过脸,他就会伤害自己。

 “如果我不要你、不要咱们的孩子,我根本没骗你的必要。”他解释,极度温柔地吻去她颊边的泪水。

 婳璃颊畔的泪得更汹涌…柔肠百转,早已爱惨了他,又怎不为他此刻的温柔心动?只是…“看着我。”捧住泪满面的小脸蛋,他凝视她噙着泪的眸子、那双像小兔于一般纯真、莫名系住他一颗心的大眼睛。“我知道让你受了委屈,也明白你无法马上相信我所说的话。我只要你答应我,往后不管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就是不准再哭了。”

 他的话,又惹她伤心。“我不听…”

 她想摀住耳朵,他却拉下她的小手。“你一定要听!我要告诉你,我爱的人是你﹗”

 “我不听、不听…羞死人了!”婳璃突然拿被子蒙住眼睛和耳朵。

 她孩子气的举动让他失笑。

 原来这个小妮儿是怕羞!

 “如果不羞人,怎么生娃娃?”隔着被筒子,他故意在她耳边撂话逗她。

 “你是坏蛋…人家不跟你生娃娃了!”她孩子气地隔着厚被子嘟囔。

 他差点没笑出来。

 “想生娃娃吗?”掀开被筒子,他干脆钻进被窝…“那也得等生完了这个才成!”既然他的娘子喜爱,他不介意跟她一起玩躲猫猫。

 婳璃的尖叫声,吓得守在屋外的巴札冒出了一身冷汗,一会儿屋里传出来的呻声,又让这个昂藏七尺的大汉红了一张酷脸…谁说女人善变?

 那个人还真是说了句至理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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