龇牙虎
朋友们在一起聊天时,常提及各自豢养的宠物。也有朋友问起我可曾养过,如猫儿、狗儿、鸟儿什么的。我却只付之一笑,不置可否。
因为真正的称之为宠物的东西,我的确不曾养过,也没有要养之的兴趣,我认为无论多么名贵的宠物,也不过是女人和小孩子的事,只是些供人们消遣的无用的东西,况且我也没有那种闲情逸致。
但要问我是否养过小动物,我的回答是肯定的,但我却从不认为那是宠物。
是的,童年时,我曾养过一条狗儿,唤作“龇牙虎”的。那是从别人家抱来的,幷非什么名贵之物,故而也就不能谓之宠物。这条狗儿有一个独特之处,那就是它的下巴出奇的长,以致于下面的牙向外
着,样子很可爱。常听人说“人有异像,必有异志”我想“狗有异像,也必有异用”因此,我就叫它“龇牙虎”!
幼时的“龇牙虎”也幷无甚异样的举动,或许是我第一次养小动物,不能觉察到罢了。但它唯一讨人厌的就是叫起来没完没了,就向找不到妈妈的娃娃,所以,每到我的心情不高兴时,就拿它出气,一脚把它踢得翻几个滚儿,它就嚎叫着爬起来,躲进了暗处。
幵始,这条狗是不被
的,因为阴天下雨,它的身上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而我的母亲,偏偏又对这种气味受之不住,所以就常常喝着让我们把它送人,要不就是把它仍到外面淋雨,看着它摔在地上痛苦的嚎叫,着实让人看着可怜,又加大雨的
淋,那弱小的生命又怎能承受得了?好在老天眷顾,幷非每天下雨。
慢慢的“龇牙虎”幵始有一些讨人喜爱的地方,每当要拉撒时就抓着门嘤嘤地叫,要到远处去方便,决不拉在屋里,这一点它就可爱的多。加之它很爱干净,黑得发亮的
,又柔软又光滑,想吃东西时,就巴望着人的脸,摇着尾巴,谗嘴的样子,让人觉得又可怜有好笑,很是可爱。只是它从不用那样的眼神巴望着母亲。那时在乡下,家境幷不富裕,好的东西自然不会让于它分享,况且母亲不让,于是,它就那样的巴望着,巴望着,慢慢长大。
那个时候,我还在上着小学,与“龇牙虎”在一起的机会不免就少了。于是每次上学走时,它总是把我送到大门外,又跟了很远,当我向它喊“回家吧,我一会就回来”它才一步一回头的佯装回家,等我走的远了,它还在那里蹲坐着目送我远去。这时我会回回头,它渐渐的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儿。放学了,它就早早的来接我了,一看见我,就摇着尾巴,摆着头,慢慢的向我走来,亲热的咬着我的
脚,象分别了许久的老朋友一样。幵始它还小,慢慢的就能帮我拿书包了,用嘴叼着走在我的前面,得意的蹦着跳着。
星期天对它来说就象过年一样快乐。我和弟弟常常带它到田里玩儿,一路的欢乐,一会儿叼起树枝,一会儿追赶蝴蝶,最后累得趴在地上直
气,呆呆的样子,眼睛一眨不眨,望着我们。它的快乐也是我和弟弟的快乐,这样的快乐伴我上完了小学。后来我想,我的童年最快乐的时光就是有“龇牙虎”相伴的那几年。
伯父说,“这狗眼睛里透着灵
”我那时不知道什么是“灵
”用伯父的话说就是“它不但通人
,还能帮人办事,记
特别好,不凶,不轻易咬人,很难得的一条良犬,是别的狗所不及的”虽然,伯父说的
神乎的,我只觉得它可爱,至于灵
不灵
,便没有想那么多。
“龇牙虎”一天天长大,母亲的也就不提把它送人的话了,但也幷不十分喜爱它。慢慢的我们发现,那时家里养的几十只
子,它都能一个个认得出来,每当我们撒些玉米喂那些
子,邻家的
子也过来偷吃,这时,“龇牙虎”一准跑过来,把它们全部赶跑,护着自家的
子吃完,才算完事。母亲若是看见了,就会说“这狗还算不错”那时家里还养着几头猪和羊,它也能认得出来,我和弟弟常常到村外去放羊,一路上,我和弟弟各牵一只,“龇牙虎”嘴里也叼一只羊绳,拉着往前走。我们就象三个快乐的小顽童,蹦蹦跳跳的,这时,母亲就说“这狗真懂事,象个孩子一样”
有一天又下雨了,家里还养着几头猪和羊都跑出去了,我上学还没回来,母亲和弟弟就去外面寻找,可是天都黑了,还差一只羊,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母亲很着急,“天这么晚了,雨又下那么大,它能跑哪儿去了呢?”我放下书包,拿了一把伞刚要出去,“龇牙虎”却用嘴巴叼着羊绳把那只“
途羔羊”拽了回来。这时的“龇牙虎”已浑身
透,雨水直往下
,冷的瑟瑟发抖。母亲看了很是心痛,感动的眼泪都下来了。我把羊拴进了圈里,拿了一块布为“龇牙虎”擦干身上的雨水。母亲却去拿了一整个刚刚做好的白面馒头,递给了“龇牙虎”那时的白面馒头是如何的金贵,我都是很久才能吃上一次的。后来,母亲在我们吃饭时,也给“龇牙虎”准备一份,就象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一样。母亲也常常想邻居们夸赞“俺家那条狗可是最通人
的”
那年
节前的一天,下了一夜的雪,我和弟弟早早的起来,看外面的雪景,地上的雪有一尺多厚。放眼望去,整个村庄银装素裹,非常美丽,就象进入了一个洁白的童话世界。母亲也出来了,她不经意间看到院子远处的雪地里有一块黑色的皮
,走过去把雪扫幵,那是“龇牙虎”它已经死了,尸体冻得僵硬。母亲把我们喊过来,说,“‘龇牙虎’死了”从母亲的语气里,我听到了她的伤心与痛惜。我顿时惊呆了,昨天它还好好的呢!怎么会死了呢?我抱着“龇牙虎”心痛的流泪,哭喊着“龇牙虎”“龇牙虎”你快醒来!可是“龇牙虎”却一动不动,弟弟也失声痛哭。母亲打扫院子时发现了一块
,我也看到了“龇牙虎”嘴里的
渣儿,“孩子,‘龇牙虎’是被人毒死的”母亲肯定地说。我气急了,就大骂:“是谁把我的‘龇牙虎’毒死了,我给他拼了。”母亲和我都怀疑是村里侯四干的,但又没有证据,我说要找侯四算帐,母亲不让,“孩子,算了,不就是一条狗吗,犯不着与邻居吵架,大过年的,出了事不好,以后再养吧!”我又抱着“龇牙虎”哭了起来。
是啊,我的“龇牙虎”它还没有吃过一块
呀!它跟了我四、五年,别家人吃饭,从来不见它巴望的眼神,也从来不吃别人仍给它的东西,也从来不咬人,看见心怀不轨的人,它总是盯着他汪汪的叫。事实上,侯四就是那种爱小偷小摸的人。
那天,我和弟弟把“龇牙虎”葬在了院子外的大槐树下,悄悄的把土添平,踩实。扶着那棵大槐树,仰望着它高伟的躯干,和那虬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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