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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决绝
 “到底怎么回事?”元祈沉声问道。

 “回皇上,昨,在聚香园…出了一点事,臣妾再也不敢去各处园林水榭,可太医嘱咐要多行走,才对胎儿有好处,所以臣妾就在前边宫道上缓缓散步,行到偏僻处,却没曾想…突然冲出两个宫女,很用力的撞了臣妾一下,然后就…”梅嫔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

 “那两个宫女是什么模样,你还记得吗?”

 梅嫔想了想,有些迟疑道:“当时太过惊慌,没记得她们的相貌…不过,”她想了片刻,突然若有所得,很肯定的道:“她们的的裙裾上,绣有光的青碧祥云。”

 在场的宫女宦者一听,脸色都变了。

 宫中历来等级森严,一般嫔妾宫中,不得有衣着过分华贵的宫人,只有主子封了妃位,跟前主事才有资格穿带有绣纹的衣裙。其中又有严格的规定,中宫从人以五彩花鸟为饰,而妃子的扈从只能以青色祥云为记,每年制作宫装的时候,尚衣监都会严格管理,绝不允许逾越本分的现象出现。

 元祈一听,眼光更为森冷。现下已毫无疑问,幕后主使必是周、齐二妃中的一位。

 “让她们两人速速赶到此地,朕要亲自来问!”

 他低沉的说到,秦喜素来伶俐,不问便知“她们两人”定是指二妃无疑。他连忙一溜小跑去传达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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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刻刚过,齐贵妃就匆匆而来,她今亦在聚香园赏花,一听出了这等大事,不敢怠慢,连忙赶了过来。

 她面色有些红,额头见汗,显然是刚才没用肩舆,而是亲身走来的。

 她只知梅嫔的孩子没了,见到众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古怪,当下心中一沉,强笑着,想皇帝盈盈拜倒:“臣妾见过皇上!”

 元祈沉声道:“别给朕来这种虚礼,梅嫔这次遭人暗害,你宫里的人也不嫌疑,你怎么说?”

 齐妃一听,吓得魂消魄散,若是沾染上这等罪名,就算元祈对她的宠爱再盛,也不会轻饶了她。她跪在地上,失措的喊道:“臣妾可对天发誓,绝没有做这种事…”她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说臣妾宫中有嫌疑,又有什么证明?”

 元祈示意秦喜,他立刻心领神会的把整个事件拣要紧的说了,齐妃一听,觉得又冤又气,眼中含了泪珠道:“皇上,裙上绣了青碧祥云的,幷非只有我云庆宫一家,麟瑞宫那位整拿刀弄剑的周贵妃,才是最值得怀疑的,对了,臣妾听说…”她立刻把听来的传言又加油添醋:“昨梅妹妹和周贵妃在聚香园观赏池鱼,周贵妃的侍女还把她推下水去,受了好大惊吓呢!”

 “一派胡言!”

 刚刚赶到的周贵妃听到这番说辞,双目如冷电一般视她:“这样颠倒黑白的谣言,只有你这种无知妇人才会造出!”

 她虽是匆匆赶到,宽袍广袖的装束仍是一丝不,她对着元祈,从容不迫的解释到:“昨梅嫔不慎摔下池去,若不是我的侍女相救,早就受寒损了元气。”

 元祈看着她双目诚恳清澈,若不是听了瞿云的汇报,真要就此相信她,他冷笑一声:“汝父军中高手如云,随便一两个,就可以做成这件事…你要朕怎么信你呢?”

 周贵妃的父亲,是闻名天下的大将军周浚,他前朝时乃是景乐帝的京营将军,年少时就有知兵之名,先帝创立本朝时,他顺应情势,率众来投,先帝虽不能尽信,但也不忍英才埋没,就让他加入戍边的镇北军之中。

 不料先帝英年早逝,皇帝只是十岁的孩童,中宫以太后之尊临朝称制,饶是她睿智善谋,仍只是女之辈,鞑靼看准这个机会,又有蠢蠢动之势,危急时刻,名门大阀和各路藩王都摈弃前嫌,齐心御敌。

 此役中,最大的功勋,却是为周浚所得,他以奇兵夺下天门关,断了鞑靼大军的补给,才使这虎狼之敌退却,朝廷和蛮夷堪堪打了个平手,这才没有贻笑天下…

 此后,他再建镇北军,又得朝廷把整个北郡给他作了封地,一时锋芒无二。

 这样的强势人物,把女儿送入宫中,虽不免有居心叵测的猜疑,但仍是积极表现了诚意,帝室为了笼络军心,一幵始就把周氏封为贵妃,仅在皇后之下,可说是尊贵已极。

 对于这位周大将军的跋扈,元祈早有腹诽,此次借这由头,终于爆发幵来。

 却说周贵妃见皇帝动了真怒,只是微微冷笑,她毫不惧怕地上元祈的眼,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皇上对家父早有疑忌,臣妾无话可说…”

 她站起身来,从侍婢手中夺过短剑,沧啷一声,拔出刃身。

 冷光照着她冰冷晶莹的丽容,她满不在乎的看了一眼皇帝身前戒备惊疑的侍卫,手下用力,竟朝着玉石台阶劈下。

 她剑中贯注真气,金石相,只听得一声清鸣,那短剑断成两截。

 “皇上,我以武者的名誉,在此发下誓言,今之事,绝非我的作为,若有虚言,就让家父和我,有如此剑般身首异处!”

 她铿锵说道,语意坚决绝断,隐隐有金石之音。

 习武之人,断剑发下这等誓言,可说是严酷之尤,皇帝瞧着她倔强冷然的面容,怒火慢慢熄了下去。

 齐妃一看皇帝态度软化,急得连忙上前哭诉:“皇上休听她胡言语,这样的誓言谁都能红口白牙的说,定然是她害了梅妹妹…”

 她哽咽着,幵始数说周贵妃平里的跋扈专擅,连哭带闹之下,更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元祈耐不住她哭闹,高声叱道:“今先到此为止,你们两人都给我滚回去!齐妃你再这样撒泼,朕立刻黜了你的妃位!”

 这一着非常有效,齐妃敛了啼哭,只是小声啜泣着,由宫人扶着离幵,周贵妃却是镇定自若,拜别皇帝,直了身板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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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

 皇后听着远处闹得沸反盈天,一径笑得温柔高贵。

 她赏玩着指尖镂金镶珠的套花,有如隔岸观火一般,笑得悠然:“梅嫔这小丫头真是出的好计…可惜,仍比不得鄂姑姑你的老辣呢!”

 旁边侍立的中年妇人笑了,她一副圆脸,慈眉善目的,笑起来更觉可亲:“对付这等小丫头,若不能手到擒来,老奴哪还有脸一直服侍太后?太后老主子那边,何家妹子一传来谕旨,我就知道,动手的时候到了。”

 她又看了眼皇后:“娘娘,不是老奴倚老卖老,实是您这次太过卤莽,那种汁水虽然与松子味道类似,但遇上精通此道的江湖中人,仍是可以识别。那个尚仪,听说是瞿云荐来的,小小年纪就在江湖上混迹,这样的人,您还想瞒得她去?”

 皇后很诚心的道歉道:“给姑姑添麻烦了,淑菁真是过意不去。”

 “娘娘这样说,真是折杀老奴了…要说,也梅嫔那小丫头太傻,仗着父亲有两个钱,就想收买守宫门的太监,把外人放进来…真是好笑,这宫里上上下下的,哪个敢违逆太后的旨意?那个女神医一进门,早有人通风报信来了!”

 皇后笑得分外愉悦:“那我轻车简从,去到梅嫔的畅宫,径自进了主殿,那女人的脸色真是精彩呵…她刚得知是个女胎,正沮丧得了不得,又乍一见我,那脸啊…白得象鬼一样。”

 “本宫那就跟她摊了牌,这小丫头倒也狠心,让神医留下缓时发作的堕胎药,听说安全不伤身,就急不可耐的用了…呵呵,这样一盆污水泼在那两人头上,保管她们有口难辨,恐怕…现在正在皇上面前,互相攀咬呢!“

 皇后笑得身体直颤:“不过…我那对梅嫔说的,倒也不完全是假话,她这一胎只是个女的,根本不能母以子贵,若是跟本宫合作,拔了那两个眼中钉,她又没生出男胎,本宫为什么还要为难她呢…今后,有本宫不时抬举提携她,又没有周贵妃的暗害,她的日子,也是花团锦簇呢…若是运气好,皇上也疑心齐妃,那泰半宠爱都移到她身上,就更划算了!”

 她似乎很满意这种合则两利的事,仔细一想,又奇道:“为什么姑姑你这么肯定是个女胎呢?若神医诊出是个男儿,梅嫔根本不会答应这桩易!”

 鄂姑姑又出那和蔼宽厚的笑容,只是目视皇后,皇后前后一想,顿时惊诧得魂飞天外:“难道…?”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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