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虽然,一连三天,叶维珺都没有给丘斐容好脸色看,但,吃饭的时候,她还是会在丘斐容不厌其烦的劝说下,板着一张冷冰冰的小脸出来用餐,吃完了,又面无表情的扔下碗筷折回房间,倔强得不肯和任何人多说一句“废话。”
只有和项怀安同桌吃饭时,她会做出一些比较突兀而强烈的小动作来杯葛他,同他捣蛋到底。
只要项怀安的筷子伸向那一道盘子,她就如影随形,像水蛇似的毫不客气跟他抢菜,然后,又在他充满探究意味的目光瞪视下,若无其事的扬扬眉,把抢到手的菜肴唏哩呼噜的
进嘴里,咀嚼个痛快。
所以,第四天,吃饭吃得消化不良的项怀安缺席了,对于自己的杰作暗自窃笑的叶维珺,那天晚上心情特别舒畅,一连吃了两大碗滑溜
口的大鲁面。
第五天傍晚,当一阵啁啾的门铃响起时,正坐在客厅翻阅少女漫画杂志的她,不由拧起了眉头,快然不快的噘着小嘴,慢
地踱到玄关处,拉开了厅门。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五官漂亮深遂,气质潇洒
人的陌生男子,一个令她眼睛发亮,又有份说不出的好感的帅哥级人物。
望着眼前这个明眸皓齿又带点野气的少女,季慕飞微微一笑,
出了他那足堪去拍牙膏广告的牙齿“请问…丘斐容小姐在家吗?”
“她在厨房弄吃的准备“孝敬”我,而你又是…她的什么人?”叶维珺直勾勾的盯着他,一脸兴味的问道。
对于新新人类的特立独行,季慕飞的反应不若项怀安那样强烈,他反而能见怪不怪地保持着生动清朗的笑容。
“我是她的老同学季慕飞,而你呢?你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又是谁?能伟大到让斐容亲自洗手做羹汤来“孝敬”你?”
“我啊!我是她老爸当年在外面偷腥时,忘了擦嘴巴而不小心留下的…”叶维珺一脸嘲笑的努努小嘴“罪证!”
季慕飞愣了足足一秒钟,才恍然领悟地失声喊道:“原来你是斐容的妹妹。”
“对啊!一个刚被她徒感化院领出来的小魔女。”叶维珺故作轻佻地为自己的身分下了一个“非常耸动”的批注。
季慕飞也故作惊诧的打量了她好一会“失敬,失敬,原来你是“小魔女俱乐部”的一员大将,刚好,我也是“大恶男俱乐部”里的忠实会员,咱们可真是因缘际会,魔气相投啊!”说着,他还逗趣的向她伸出了手“同志,请接受我对你的特别致意!”
叶维珺也落落大方的伸手和他一握“喂!你还蛮上道的,比那个浑身硬梆梆又食古不化的臭老鸟强多了!”
“臭老鸟?”季慕飞错愕的望着她“你指的可是…”他不怎么是滋味的挤出话来“项怀安。”
叶维珺马上笑
的,朝季慕飞狡猾的眨了一眼睛“嘿嘿…原来你也不喜爱他啊!咱们可真是有默契啊!虽然你不喜爱的理由可能跟我不太一样,但,咱们还是结个联盟,共同对付那个欠扁的臭老鸟,如何!”
季慕飞却心境复杂得不知道该不该和这个古灵
怪的小魔女联结一气,就在这令他犹豫难决的微妙时刻,消失了一天的项怀安也从容的迈出电梯的大门,出现在四道不怎么友善的眸光注视下。
“季先生,你又来这里找斐容打牙祭,吃免费的白食吗?”项怀安似笑非笑的瞅着他说。
季慕飞淡淡的撇撇
“我来找斐容做什么,似乎还轮不到你来
手置喙,毕竟,你还不是这间屋子的男主人。”
“是吗?”项怀安冷哼了一声“虽然我还不是斐容的丈夫,但,我跟她毕竟是订有婚约的情侣,不像季先生,你只不过是个过了气,只脑瓶边站的老同学,却老爱不识相地扮演惹人厌的夹心饼干!”
季慕飞眼中燃起了两簇闪亮晶璀的怒火“项先生,谁是真正惹人厌的夹心饼干,未到最后的关头,还没个准数,请你不要净往自己脸上贴金,把一厢情愿又自以为是的角色演得太过火了。”
虽然空气中充满了呛鼻的火葯味,叶维珺却听得满脸兴味,一副隔岸观火、津津有味的神采。
项怀安缓缓地病捌鹆搜劬Γ澳闶窃诟姨粜菩铰穑考灸椒桑俊?br>
“我并不想与你为敌,但…”季慕飞牵动嘴角冷笑了一下“为了我最心爱的女人,我只好跟你
斗到底!”
项怀安心弦震动了一下,但,他却对季慕飞逸出了一声更为犀利刺耳的冷笑“为了你最心爱的女人,季慕飞,你说这种话不觉得幼稚可笑,我反倒替你汗颜了,你认识斐容整整十年了,这十年来你都在干什么?打瞌睡数蚊子吗?如果你爱了斐容十年,你到现在仍无法追上她,那是你的无能和失败,你居然还有脸来向我下战书?”他可笑的摇摇头“而我,认识斐容更是在你之前,当时,我虽然只有十一岁,却已经懂得在自己喜爱的女孩子面前,扮演怜香惜玉的英雄角色,虽然我和斐容分开了二十二年,但,在奥克兰重逢时,我一眼就认定了她,清清楚楚,毫不迟疑地向她示爱求婚,这点,你比得上吗?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大言不惭地说你爱她?对一个错失了十年机会的大呆瓜,你的迟钝和温
,真的足以登上金氏纪录的排行榜了。”
季慕飞打了个冷颤,额上青筋突起了“你尽管极尽揶揄之能事地嘲讽我吧!只要还有任何一丝希望,我都不会轻言退怯,我会用我的真情实意赢回斐容的爱!”
项怀安又发出一声苛刻的冷笑了“季慕飞,我不知道你的情歌唱得如何?但,以你今
的表现,再加上你那张讨喜的badyface,你倒是可以改行去吃演员这行饭,特别是在扮演罗
欧或是小白脸方面,你一定可以头角峥嵘,胜任愉快的。”
季慕飞一听,马上气得浑身紧绷,双掌握得死紧,竭力克制那股在体内奔腾燃烧的怒火。
看得出神忘我的叶维珺,却不甘寂寞的俯近了季慕飞,悄悄地加油添醋着“季大恶男,你不要客气,尽管海扁他一顿,医葯费我教我老姐出,你尽管把这个臭老鸟揍得满地找牙,七孔
血,全身中风!”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一刻,躲在玄关玻璃屏风后头,听得心情万般纠结又万般
离的丘斐容,只好悄悄地擦拭着温润的眼眶,佯装出一脸惊喜的笑容,轻灵地走了出来。
“哇!你们三个都窝在门口罚站干嘛?要聊天不会进来聊啊!”“我是很想进来,就怕…”季慕飞冷眼扫了项怀安一眼“你的未婚夫不
,喜爱当个挡人好路的看门…”他蓄意打住了,但叶维珺御唯恐天下不
的替他说了出来“看门狗!”
“小季,小珺,你们…”丘斐容蹙起了秀眉,一副拿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哼,没关系,”项怀安无所谓的轻哼一声“我不会和一些幼稚肤浅,没什么内涵修养,却又爱自暴其短的人斤斤计较!”
“荷!臭老鸟,你连我也一块骂进去了,好!”叶维珺气鼓鼓的骂道,一副有仇必报的神态。然后,她飞快的转首对丘斐容下达哀的美敦书:“喂!你若想当我的老姐,你就让那个臭老鸟连滚带爬的回家吃自己的,别老是像黏人的苍蝇,在我们四周嗡个不停!”
“小珺,你别为难我,也别为难项大哥好不好?”丘斐容低声提出请求。
“哼,他是你的项大哥,可不是我的项大哥,”叶维珺神色骄蛮的皱皱鼻头。“你若喜爱他这种比棺材板还硬,比马桶还臭的痞子,你就尽管站在他那一国好了,我啊!”她用力指着自己的鼻尖“乐得拍拍
股走人,放你们去王八瞪绿豆瞪个够!”说完,她亲亲热热地挽住季慕飞的胳臂“走,大恶男,我们去外面去打我们的野食,别跟他们这些假正经的家伙瞎和在一块,破坏了做人和吃饭的雅兴!”
季慕飞还不知该如何想办法收场时,项怀安已冷声开口了:“够了,我离开就是,你不必威胁为难你姐姐!”语毕,他绷着脸,
直僵硬的背脊,大步沿着楼梯往下冲。
“小扁哥…”丘斐容一脸仓皇地挪动步履,企图追上去,季慕飞却神情
霾的拦住了她,语音幽沉的问道:“斐容,你希望离开的人是我吗?”
丘斐容的心紧揪在一块了,她深深
了一口气,才缓缓转过头来面对着他“小季,我重视你我之问的友情,但,项怀安对我而言,更具有特别的意义,请你…”她忍着心头的痛楚,无视于季慕飞满脸受伤的神色,艰涩的咬着牙迸山话来“不要夹在我们中间,让我难做人!”
季慕飞的脸色瞬时一片惨白,他呼吸急重的猛然点头“我知道了,我才是那个惹人厌的夹心饼干,而我…”他不胜狼狈地逸出一丝嘲笑“却一直自作聪明的高估了自己,对不起,斐容,我不会再扮演这种令人憎恶的角色了,我会好好管住我的脚,管住我那薄弱的意志力,远远的痹篇你和项怀安,直到…”他面如死灰的咬紧牙龈“我和你一样,学会了那种升华感情的好本事!”语毕,他重重的甩甩头,毅然的转过身躯,迈着铅重而踉跄的步履,火速的冲下楼梯。
丘斐容呆立在原地上,眼中闪动着隐隐浮动的泪光,脸色苍白而凄冷,而她那汩汩淌血的心早就碎了一地。
叶维珺朝她无趣的扮了个鬼脸“好了,我气走了一个,你也气走了另外一个,现在统统清仓完毕,咱们这两个本事一样高竿的祸水,可不可以进屋子吃饭了,我都快饿毙了!”
丘斐容才刚挪动脚步,一阵晕眩就当头罩来,让她腿双虚软地差点跌坐在地上。
叶维珺赶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喂,你别夸张好不好?肚子饿得咕咕作响的人是我耶,我都没饿得跪地求饶,请你争气一点,别那么逊好不好?”
“谢谢你,小珺。”丘斐容对她
出了赢弱的一笑。
叶维珺不自在的挪过了视线,逞强的咕哝着“别谢我,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厨师摔了个狗吃屎,失去了…呃,孝敬我的机会。”
说着,她不胜别扭将丘斐容扶进客厅,倒了一杯热水给她“喏,喝点热开水,充电一下,五分钟后,我可要上桌吃饭了,你可别让我等久了喔!”她神气活现的叮咛完,在丘斐容沉静如水的眸光注视下,飞快地别开了微微发烫的脸,骨碌碌地溜进了浴室,拚命的用冷水降温了。
吃完了一顿还算丰盛可口的晚餐后,丘斐容切了一盘香瓜,递给叶维珺。
“小珺,我能跟你好好谈谈吗?”
叶维珺叉了一小块往嘴里
“只要你不是跟我谈那些狗
倒灶的大道理,我会看在香瓜的份上,听你啰嗦一回!”
丘斐容静静坐在她的身旁“小珺,我想带你去美国,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叶维珺差点被另一块刚入口的香瓜噎死,她急遽地连咳了好几声,才找到重新说话的能力。“美国?不!”她
烈的猛摇着脑袋“打死我都不去!”
“为什么?”丘斐容浑然不解的轻声问道。
“理由很简单啊!”叶维珺表情丰富的转动着眼珠子“第一,我的英文很破,第二,台湾再怎么不好,也是我熟悉的故乡,我可不想去做人家的三等国民,喝那种其实也没多营养的洋墨水,再说,”她耸耸肩膀,直率地瞥了丘斐容一眼“我跟你又不
,连信任都沾不上边,我干嘛冒这个险跟你去一个陌生的国家,谁知道你心里打什么鬼算盘啊!”“小珺,我们是血浓于水的姐妹啊!”丘斐容心平气和的瞅着她说“我怎么可能会对你心怀不轨?”
“哼,这可很难说喔!”叶维珺从鼻孔里冒出一声冷哼“像丘达儒,他这个生我的缩头乌
,到死都不敢来认我。而我妈,她虽然疼我,但,只要一喝了酒,她就可以把一生的冤气都出在我身上,至于我舅舅他呢,这辈子窝囊得连老婆孩子都照顾不好,只有沉溺在赌博和酒
上,所以,我很早就学会了自求多福之道,人,除了钱,除了自己最亲之外,没有一样东西是靠得住的,所以…”她抿了抿
,加重了生硬的语气“你别奢望我会把自己的命运
到你的手上。”
丘斐容逸出了一丝抑郁的叹息声“不去美国,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漫无目标的虚度你的人生吧!除非,你愿意回去学校把书念完。”
“我已经被我们那间烂学校开除了,”叶维珺一副没啥了不起的口吻“放眼全台湾,肯收留我这种“成就惊人”的学生的学校可能不多,除非哪个鸟学校的鸟校长爱钱爱到肯接受你的贿赂,否则…”她朝丘斐容摊摊双手“高中生涯是跟我无缘啦!”
“你可以重新报考,参加台北公私立高中的联招试考!”
“我?”叶维珺匪夷所思的瞪大了眼“不必了,凭我这种万红丛中一点绿的成绩,只怕考了十年也只能拿着扇子到孙山去纳凉了。”
“你不要这样妄自菲薄,我觉得你很聪明,只是没有把心思放在书本上而已。”丘斐容客观地评估着。
“是吗?”叶维珺挑起眉寻思了好一会“我也觉得自己的IQ并不低于你们这些用文凭堆积出来的高材生,起码,我就看得出来,臭老鸟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其实比不上那个姓季的大恶男,对不对?”
丘斐容心湖又掀起了一阵波动的
,她迅速垂下雨排浓密的羽睫,掩饰着心绪的纷扰和凄楚“大人的感情世界并不如你所想的那样单纯,有很多…”
“我单纯?”叶维珺不服气的失声打断了她“我要是单纯的话,就不会到五光十
,龙蛇混杂的夜总会去当玩伴公主了。”
丘斐容抬起眼,静静的注视着她,柔声说道:“小珺,你的经历或许并不单纯,但,你的心思其实还是很单纯,并没有被恶劣的环境完全磨蚀掉你与生俱来的善良和热情。”
叶维珺微僵了一下,随即又绽出了两声夸张的笑声“谢谢你的恭维,便把满身
气的小魔女说成了清纯可人的小天使,只可惜,我入魔已深,任凭你怎么说,我也是上不了你们那个满是光圈的台面,成为一丝不苟的乖宝宝!”
“别这样子轻易地就放弃了求学的机会,我虽然也不赞同台湾这种过度重视文凭的升学主义,但,念书还是有其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最起码,你也把高中念完,之后再决定是否要升学也未迟啊!”丘斐容不气不馁的劝说着。
“问题是…以找这种老在及格边缘打转散步的烂成绩而言,只怕连个车
股都挂不上!”
“你可以进补习班去深造加强啊!”丘斐容淡笑道。
叶维珺连连“感冒”的大摇其头“不必了,我最怕补习班那种类似恶魔岛的气氛了,杀了我,我也不会去那里活受罪!”
丘斐容微蹙着眉尖,静思了好一会,终于想到了折衷的办法“看样子,只好找人到家里来帮你补习了。”
叶维珺轻咬着
,脑筋飞快的旋转着,然后,她郑重其事地对丘斐容端出谈判的架势和筹码。
“老实说,我并不想那么辛苦地去念那种与社会严重
节的鸟书,但,看在你那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可以勉为其难地考虑考虑,”她拿乔的顿了顿“如果你肯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委屈自己去接受联考的折磨,混个学校念它个三年,给你一个面子。”
“哪三个条件?”丘斐容温温煦煦地慢声问道。
“第一,你每个月必须给我五千块的零用钱,同时,星期
必须放我自由自在的出去玩一天,不得干涉我的行动。”她闲散自若的停顿下来,特意观察着丘斐容的反应。
“我没有意见,你继续说下去。”丘斐容轻快的回答她。
“第二,你明天得陪我出去一整天,无论我想做什么,你都不能阻必我,扫我的兴。”
丘斐容迟疑了一下“可以,不过,你不能做任何违法的事,或者出入一些不正经、有碍风化的场所。”
叶维珺抿抿
斟酌了好一会“我不知道我的标准和你的标准有没有很大的出入,但,基本上我要去的地方,是不会给你惹什么麻烦的。”
“好,如果不是什么伤风败俗的场所,我会尊重你的选择,让你玩得既愉快又自在的。”丘斐容徐徐浅笑道。
叶维珺微微点了一下头颅“第三,替我补习的家庭教师,必须由我亲自挑选、指定。”
“由你亲自挑选指定?”丘斐容为之惊愕了“难道你已经有了适当的人选了!”
“不错,”叶维珺故弄玄虚的笑了笑“而且那个人你还熟悉得不得了。”
丘斐容的心狂跳了一下“你说的人选懊不会是…项怀安吧!”
叶维珺反胃的吐吐舌头“你饶了我吧!他是我这辈子最“倒弹”的人,我会去找他来当我的家庭老师?”她搞怪的翻了个白眼“门都没有!”
丘斐容的心脏没由来的强烈收缩了一下“那…你中意的人选是…”她的声音涩然得好像被人榨干了水份。
“是姓季的那个大恶男啊!”叶维珺爽快俐落的揭开谜底。
她的话又让丘斐容的心陷入了一阵慌乱如麻的争战中“小珺,除了小季,你要任何人当你的家庭教师,我都会照办,能不能请你…”她艰涩的挤出一丝苦笑“打消原意,更换别的人选。”
叶维珺却慢
地摇着头“我对别人没有兴趣,我只中意小季,除了他…”她斩钉截铁的强调着“谁也甭想做我的家庭教师!”
“你为什么一定指名他呢?”丘斐容愁眉深锁的低问着,盈盈如水的眸光中有份深沉而难以言喻的复杂思绪。
“因为他很合我的胃口。简单的说,”叶维珺侧着头,思索着更为贴切的形容词。“就像李立群常念的一句广告词,小季他抓得住我。”
“如果…我请不动他呢?”丘斐容的心更
了,
得像一团永远厘不清的
线。
叶维珺眼睛随意的瞟了一下“那就一翻两瞪眼,咱们划清界线,谁也不要干涉谁!”
丘斐容眼中漾满了更多浓郁而不胜其苦的愁雾,在这种相见争如不见的情况下去见季慕飞,无异是一种残忍的酷刑,但,为了她唯一的妹妹,更为了不让她和小珺辛苦万分堆砌出来的友善关系,蒙上任何阴影,她只好抱着飞蛾扑火的精神,在满心刺痛的凄惶中,牵强又无奈的答应了叶维珺那何其沉重的条件。
丘斐容履行了她对叶维珺的承诺,第二天一早,就被满脸兴奋、蓄势待发的叶维珺半推半就地拉出了大门,展开了一连串令人膛目结舌的惊险之旅。
第一站,她们走进了一间极富盛名的香港剪烫中心,丘斐容静静地坐在一旁,望着叶维珺比手画脚地对着设计师大谈她想要的造型。
两个钟头后,叶维珺顶着一头漂染了紫、红、褐三种颜色的摩登发型,和一语不发的丘斐容走出了发廊,纤巧秀气的双手双脚,也都不甘寂寞的涂上了紫黑色及银白色的指甲油。
苞着,她又兴匆匆地怂恿着丘斐容陪她去穿耳
,大胆任
的她,不仅在左右两只耳朵上各扎了五个小
,甚至还前卫到在肚脐上也扣了一个小银环,浑身上下戴满了金、银、铜各类琳琅可爱而又时髦的环扣饰品。
然后,她换上一件巧克力
的小可爱,
出了镶着小银饰的肚皮,里着亮光皮面的铜色紧身
,配上一双造型同样炫的咖啡
凉鞋,一身新
装扮的她,无视于过往行人的侧目,神色轻快地径自拉着丘斐容的手臂,意犹未尽地闪进一家造型同样大胆前卫的pub内,擅做主张地点了两杯马丁尼,并向酒保要一盒洋烟,在
云吐雾的放肆中,暗暗测试着丘斐容的底线。
没想到,外型沉静两端庄秀雅的丘斐容,会毫无异议地端起那杯马丁尼,优雅的品茗着,从头到尾都扮演着一个称职而慷慨大方,没有半丝杂音的绝佳玩伴。
她的完美表现,卸除了叶维珺心中大半的疑虑和防卫,更巧妙地赢得了她的信任和尊重,虽然,这个自诩为反骨专家的小魔女,仍不肯放下最后的一张盾牌,改掉没大没小的称谓,从“喂”跳到“姐姐”但要求不高又善解人意的丘斐容已经觉得相当欣慰
足了,特别是叶维珺心无城府地挽着她的臂弯,叽叽咕咕的漫天闲扯时,她的心就特别地柔软而温馨,好像
浸在春天洒满阳光的池水中,有着说不出来的喜乐和感动。
然而,当她在项怀安的陪伴下,驱车来到四维路,来到季慕飞紧闭的门扉前,她的心又莫名地
紧了,好像沉落在一条冰冷而洒满愁苦的冰河中,有着不胜寒颤的挣扎和凄惶。
“要不要我陪你进去?”项怀安不忍见她那样辛苦的和自己的感情煎熬作战,更不忍目睹着她那盛满哀愁的一对黑眸,虽然,她的左眼已经瞎了,但,那似秋水含烟、愁雾蒙蒙的眼瞳,却比任何女人晶莹剔透的美目,更让人震慑心折,充满了一股怛恻而近乎痛怜的柔情。
丘斐容凄怆地摇头低叹“不,你进去只会让事情更复杂,你还是列车内等我吧!无论如何,我都会…”她强忍着
腔内那股顽强而尖锐的痛楚,兀自振作的牵动
角,挤出一丝赢弱而可怜兮兮的微笑“演好我的角色,让小季他…对我死心,并甘心接受我所能给予的友谊。”
项怀安面色沉凝地拍拍她的肩头,逸出了怅然的叹息:“唉!可怜孤馆闭香寒,杜鹃声里斜
暮,斐容,你不觉得你到自己、对小季都太苛求了吗?你要他在心碎中,强颜欢笑的接受你的友谊,你不觉得这是一项高难度的凌迟吗?”
痛楚马上飞进了丘斐容泪光莹然的眼眶中“小扁哥,受到凌迟之苦的人,不仅是他,还有我,还有我啊!”她语音模糊的哽咽道。
项怀安的心也跟着绞痛了“斐容,告诉他真相吧!不要这样残忍的折磨他,也折磨你自己!”他语音
嘎的劝道。
“不!我不能,我不能!”丘斐容神色凄
而固执的连连摇头,朦胧的泪雨在她的眼眶中狼狈万状的盘旋着。
包多的愁意和悲凉拢上了项怀安的心头,让他实难自己的发出了一丝悲叹“斐容,你是何苦,何苦来哉!”
丘斐容紧闭了一下眼眸,两颗晶莹的泪珠顺势滚落,跌碎在衣襟上。“小扁哥,我心意已决,请你不要再劝我了,好吗?”
项怀安喉结上下
动着,挣扎了好一会,他终于艰困的咽下一切便在喉头的话语,在丘斐容哀伤而出奇顽固的目光坚持下,他颓唐的摇摇头,迈着无奈的步履,心情沉重的离开了季慕飞的住处。
一等他转身离去,丘斐容马上拿出手帕擦拭着脸上残留的泪痕,重新涂上一层粉红色的口红,掩饰着过于苍白的面颊,然后,她清清干涩的喉咙,拉直次襬,又深呼吸了一下,带着壮士断腕的心情,轻轻按了门铃。
门铃持续响了约一分钟,季慕飞才懒洋洋的来应门。
当他看到站在门外的居然是那个令他心魂俱碎的丘斐容时,他的腿像生
似的,再也无法移动,一双憔悴而凝满痛楚的眸光,一直胶着在丘斐容那张灵秀清逸而楚楚动人的脸庞上。
四目凝注,有着说不尽的酸楚
绵和冷暖纠结…
在这番柔肠百转的悸动中,丘斐容看似轻松实却艰难地对季慕飞速出了温雅的微笑。
“我能进去和你谈谈吗?”
季慕飞怆惘无语的微微欠身,让丘斐容进来,并随手关上厅门。
两人各自盘坐在两张藤制矮沙发内,眼光复杂而深沉地凝睇着彼此,任心头翻涌着千百种难言而
离的滋味。
然后,季慕飞在心魂阵阵作痛的纠葛中,打破了沉寂。
“你找我有什么事?该不是命令我以后不准参加風騒六君子的聚会吧!”
“小季,你何苦说这种话来讽刺我?”丘斐容幽幽然的低叹道“我们并不是仇人,而是相识了十年的好朋友啊!”“好朋友?”季慕飞悲凉的笑了一下“斐容,你果然比我深谙升华的艺术,一下子就从容易受伤的女人,蜕变成铁石心肠、容易变心的女人!”
“小季,你说这种话来指责我,不觉得有欠公允吗?”丘斐容略略激动的提出质疑,内心深处却发出一声强烈的吶喊:老天爷,给她力量吧!傍她足够的力量去抵抗和伤害这个一举一动都令她痴
眷恋的阳光男孩吧!望着季慕飞这个令她爱慕了整整十年的大顽童,她心中的痛苦真的没有任何文字与言语可以形容的。
“公平?”季慕飞沉痛莫名的摇摇头,黑黝黝的眼眸中燃炽着痛楚和热情
迭的光芒“所有的人都知道你爱的是我,而你…却在一夕之间,闪电和别人订婚?你又置我于何地?你明知道我一直苦等在台湾,望眼
穿地等你回来,而你却狠狠地刮了我一个大耳光,把我推落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中!”
丘斐容的心又揪痛成一团了,但,她还是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无视于季慕飞的痛苦和挣扎,硬生生地
咽下所有脆弱虚软的反应,字字清晰的加以反驳、加以还击。
“小季,你有权利指责我变心,指责我移情别恋吗?不错,我是曾经爱过你,但,你回应我的是什么?是一段又一段擦身而过、形同儿戏的风
恋史,当你爱上采晴时,你知道我是在怎样压抑委屈的心境下去面对你,面对采晴的吗?”她摇摇头,噙着泪,目光如炬地紧盯着他“好不容易等到采晴终于顺利嫁给了阿奇,可是盲目如你,心中依然没有我,甚至还故意在莫名其妙的求婚之后,带着方咏婷来刺
我,让我受到莫大的屈辱和难堪,”她飘忽地笑了,笑声尖锐而讽刺“小季,在这种情形下,你还敢理直气壮地指责我见异思迁,琵琶别抱吗?”
季慕飞脸色微微泛白了,额头也冒出了一层冷汗“斐容,没想到你对我会有那么深的误解,我之所以会带方咏婷去参加聚会,主要是…”他急切而焦灼地试着解释当初那份矛盾而忐忑的情怀“为了试探你的反应,因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肯答应我的求婚,而我…对你又一直患得患失,充满了一份近乡情怯的心结,所以,才会弄巧成拙,害你带着绝望的心情赴美念书。”
丘斐容听得心弦
漾,波涛万涌,但,她不容许自己心软,于是,她板着脸,语音平淡的告诉他:“小季,不管你现在对我的感情是友情,还是爱情,对我而言,都不重要了,因为…”她顿了顿,面无表情的咬紧牙龈说下去“我对你的感情已经降温了,降到只能容许我们当好朋友的程度上。”
“你骗我!”季慕飞血气翻涌的厉声嚷道:“你爱的是我,而不是那个见鬼的项怀安!”跟着,他铁青着脸,大步窜到了她的身旁,用力攫住她的右手“你手上连一枚戒指都没有,你还敢昧着良心骗我,说你跟那个姓项的订了婚?”
丘斐容的心痉挛了一下,但,她却对满脸激动的季慕飞绽出了微笑“小季,我不喜爱戴着珠光宝气的婚戒,向人招摇炫耀,项怀安他给我的是一枚无价而无形的婚戒,不仅锁住了我的心,也一并锁住了我的情,所以…”她再度咬牙对他迸出更加尖锐而无情的话“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多余的情来顾忌你了,请你试着体谅我的立场,尊重我的选择。”
“尊重你的选择?”季慕飞惨然而自怜地泛出了一抹苍凉的笑意。“是啊!我是个到处留情的花花公子,岂能这么没有骨气向你乞讨爱情?可是…”他神情悲凄的摇摇头,笑得出哭还惨淡难看“你知道吗?斐容,我这个到处留情的猎
高手,却一直傻呼呼的编织着一个美梦,妄想娶你,和惹人爱怜的小妍共同组织一个快乐甜蜜的家庭,生几个活泼健康的小斐容、小慕飞,陪小妍一块长大,一块体认生命的爱与温暖!”
丘斐容听得酸楚莫名,心都碎了“小季,求求你…不要说了…”她浑身颤悸的闭上眼,掩盖住满眼泛滥的泪泉。
季慕飞却一脸执拗的紧盯着她,喉咙发紧的哑声说道:“你为什么闭上眼睛,为什么不敢听下去,你在害怕什么?怕巩固不了你到项怀安的爱?还是怕我会恬不知
地
住你,求你施舍给我一点爱?”
一颗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丘斐容再也无法安之若素地坐在那,强忍住满腔的悲楚和凄然了,她迅速地挣脱了季慕飞的手,把隐隐颤悸的身子紧靠在原木雕凿而成的屏风上,语音凄
的哀求道:“小季,我求求你,不要再说这种话来刺伤我了,我真的不想伤害你,真的不想…”
“斐容,我也不想伤害你,可是…”季慕飞神色黯然地看着她那纤柔的背影,沉痛的发出一声叹息“我心中却充满了一种深沉的悲哀,觉得命运之神跟我们开了一个荒谬而残忍的玩笑,当你爱我的时候,我还来不及爱上你,等我爱上了你,你却又不爱我了,”他嘴角轻颤了一下。“斐容,你不觉得人生充满了许多令人无奈的讽刺吗?”
丘斐容惊痛莫名的转过身躯,一双如秋水般的明眸
浸着一片朦胧的雨
。“小季,不要怪我,让我们重新回到原点,做个单纯的好朋友,好不好?”
季慕飞
出一丝惨烈而感伤的苦笑“斐容,你对我的要求太高了,我怀疑,我能不能做到像你那样超然…”
“你能的,当年你对采晴不也是做到了情到深处无怨尤的地步吗?”丘斐容无尽酸楚的望着他。
“情到深处无怨尤?”季慕飞语音苍凉的低念着“斐容,我之所以能对采晴死心,进而升华,是因为我从头到尾都清楚,她是阿奇的,我不可能横刀夺爱的,所以,我比较能释然地面对着他们,可是你…”他干涩地抿抿
,眼中有份掩不住的痛楚“你却在我心头盘踞了整整十年了,我之所以没有及时追求你、把握你,是因为…我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我悄悄把你放在心灵深处最隐密的角落里珍藏着,期待有更优异出色的男人来爱护你,可是…”他悲哀的摇摇头“当楚天淳、江德风、项怀安出现在你身边时,我又受不了那份宛如刀戳的嫉妒和痛苦,也因此,我才深深明了,我对你的爱早就远远超过任何人,包括采晴,所以,我对你无法释怀,也无法真正做到情到深处无怨尤的地步…”
丘斐容听得满心酸苦,鼻酸眼
而不能自己了。“小季,我很抱歉,真的…如果时光能够倒
,如果老天爷能…给我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一定不会错失了你的爱…”
季慕飞的眼睛闭上了,全身掠过了一阵
烈的震颤“斐容,不要对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我也同样承受不起啊!”“小季…”更多锥心泣血的热泪从丘斐容红肿的眼眶内滚滚滑落,换来了声声无言的饮泣。
季慕飞轻轻走到她的身旁,强忍着撕裂般的痛楚,温柔地替她擦拭着斑驳狼藉的泪痕。
“如果你不能为我笑,请你也不要为我哭,因为现在的我…”他喉头梗
地深
了一口气“也是个容易受伤的男人。”
“小季…”更多情不自
的眼泪从丘斐容的眼眶内跌落,揪心断肠的她,除了痛苦的呢喃,已是悲怆无语了。
她的珠泪婆娑戳绞着季慕飞的五脏六俯,让他浑身都笼罩在一片
昂悲励的情绪中。
“斐容,”他轻轻执起她的下巴,心痛的想吻去她那歇止不住的泪痕“不要再为我掉一滴眼泪了,给我留点故作坚强的空间好不好?好歹,不要辜负了我风
小季的一世花名。”他喉中梗着好大的硬块,无限艰辛的挤出一丝苦笑“你来找我,该不是只为了再次强调你和我的友谊吧!”
“小季,”丘斐容泪眼凝注的抬眼揪着他,
边泛起一朵动容而凄切的微笑。“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强人所难的要求?”
“什么要求?”他沙哑的问道,牵强的扬起嘴角幽了自己一默。“你不会要我做你和项怀安婚礼上的伴郎吧!”
丘斐容又对他绽出了一朵雾气蒙蒙的微笑了“小季,我不会对你那么残忍的。”
“你选择项怀安对我而言,就已经够残忍了,再多这么一桩又有什么差别?”季慕飞神色抑郁,浓眉纠结的苦笑道。
丘斐容的心
痛得更厉害了“小季,我…”她噙着泪,颤声地轻喊着,却又再度陷入了一份有苦难言的寒怆中。
季慕飞深
了一口气,神情僵硬地拍拍她的肩头“别再哭了,也别再对我喃喃说着你的抱歉,如果你不能给我衷心渴求的东西,也请你别给我目前承受不起的东西。”
“小季,我…”丘斐容泪光闪烁的
动着
。
季慕飞即刻扬手制住了她“别再说了,说出你今天的来意吧!冲着你对我的友谊,我对你的爱,再棘手的事我也会尽力而为。”
丘斐容听得
中滚烫,眼眶又倏地
润了。
季慕飞摇摇头,佯装出满脸取笑的神色“你又犯了我的
忌,你再这么爱下雨,我可要不客气将你捆绑到高雄去晒太阳,免得整个台北市都要淹大水了。”
他的笑谑反而让丘斐容
中涨满了更多酸楚和心疼。对于季慕飞那份只能埋藏在心,却不能告白的挚情深爱,更有着一份悒郁消沉的感伤和悲凉。
而在这份令人黯然销魂的感伤与悲凉中,她更深刻地体会到自己的幸福,也体会到了自己的不幸。
“小季,能拥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我丘斐容一生总算没有白活了,难怪小珺会喜爱你,指名要你做她的家庭教师。”她鼻音浓稠的挤出一丝微笑。
“家庭教师?”季慕飞神色讶然了“原来你特地上门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丘斐容轻轻点点头“是的,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季慕飞却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斐容,为了你,我甚至可以把我的自尊踩在地上,去请求项怀安把你还给我,可是,这对你来说,反而是一种侮辱对不对?”
丘斐容的心又开始淌血了“小季,求求你…不要再对我说这种话…不要再把感情、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依你的条件,你会找到比我好上千万倍的女孩子…”她鼻端酸楚的说道。
“比你好上千万倍的女孩子!”季慕飞面色灰白的摇摇头“只怕连仙女下凡也难以取代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奢求你无能给予的爱,至于…做小珺家庭教师的事,我原则上同意了,时间再另外商榷研究好了。”
“谢谢你,小季。”丘斐容如释重负又嗒然若失的含泪说道。
“谢什么,这只不过是爱屋及乌的一件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季慕飞涩然笑道。
好像耗尽了全身最后一丝的精力,满心疲惫的丘斐容,已没有任何力量再对季慕飞戴着面具演戏了,千疮百孔的她,只想拖着倦怠虚软的身躯赶回家,慢慢躲进她那安全的堡垒,哀祷着自己那不敢掌握“幸福”和无力闪躲的“不幸。”
“我该走了,小珺还等我回去带她去士林逛夜市呢!”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项怀安在楼下等我。”丘斐容飞快的说,不忍接触到季慕飞眼底的黯然和失落,匆匆地拎起皮包,对他低声道谢,便速速地开门离去,彷佛一个急于逃难的人一般。
季慕飞仓卒地打开落地长窗,踱步到阳台上,目光僵滞地望着丘斐容走出公寓的台阶,
向了倚着车窗而立的项怀安,也心如刀绞的看到她跌进了他宽阔的
怀中,任他轻怜
意的拍抚着、拥抱着。
他马上步履踉跄的冲回了屋内,跌坐在沙发上,无助而沉郁地抱住了自己的头颅,任席卷而来的嫉妒和痛苦,像一把锋利的两面刀,狠狠地划过了他鲜血淋漓的心,更无情的
噬了他所有还不来遁逃的感官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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