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现在,年轻人已经完全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了。哥耶四世找公主出来,自然不是一片好心,想公主离开寂寞的修道院,而是他想和公主合作做一件事。
哥耶四世和奥丽卡公主所能合作的事,当然是犯罪,而且,一定是需要高度机巧才能达到的犯罪,更而且一定是轰动世界的犯罪。由于哥耶四世的专长,他们计划的犯罪,也一定与古董艺术品有关。
想到了这里,事情再明白也没有了,哥耶四世和奥丽卡公主,准备打世界上规模最大,收藏珍品最多的伊通古董店的主意。
年轻人甚至可以料到他们两个的计划,哥耶四世制造了赝品,准备将古董店内的真货换出来。他带回去送他叔叔的那柄刀,就是哥耶四世的杰作。
哥耶四世的胃口,当然不会那么小,他一定不但制造了一柄假刀,而且也制造了假的印度皇冠,和其他八件珍品,他要将伊通古董店中的十大藏珍一起换出来。
而他,就在他们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实行之际,走进了那间古董店,这时,他甚至还可以肯定,他第一次去买那柄宝刀的时候,不是哥那四世,就是公主,两人之中,必定有一个在古董店,而更可能的是公主!
年轻人的笑容,看来更苦涩,道:“那天,你化装成为——”
公主笑了笑,道:“还记得那个买铜香炉的老妇人?”
年轻人伸手在自己的额上,拍了…下,道:“是的,我真该死!”
公主道:“你全明白了?”
年轻人摇头:“还有两点不明白!”
公主耸了耸肩“第一点,我是怎么令你昏睡过去的?对不对?”
年轻人道:“是!”公主站了起来,神情十分兴奋,她有理由兴奋,因为她占了上风。
公主非但神情兴奋,而且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其实,也很简单,我将一种有气味的强烈麻醉剂,放在你的车中,麻醉剂挥发,使你昏睡过去。”
年轻人摊了摊手道:“第二个——”
公主抢着道:“第二个问题,是我何以令你昏睡了那么久,对不对?”
年轻人点无可奈何地道:“看来你在修道院中,学会了不少东西,进步得多了。”
公主冷冷地道:“叫人愚弄得多了,自然会聪明的!”
年轻人望着公主,略皱了皱眉,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公主忽然显得十分狡侩地笑了起来道:“别心急,这个问题可以暂时等一等再说,是另一件事!”
年轻人
了一口气,道:“不错,你说吧。”
公主来回走着,步姿美妙,看来令人心矿神抬,看来她并不是在拖延时间,而是她在享受心中的高兴。她终于停了下来,道:“我的运气,还算是不错,一件本来看来困难的重重的事,已经有了顺利的开始。”
年轻人立时冷笑了一声,道:“你必需要明白,伊通古董店里的那十件珍品,现在,应该说九件珍品——”
公主侧着头,打断了年轻人的话头,道:“八件,你已经买下了那顶印度孔雀王朝时期的皇冠,是不是?”
年轻人没有与之争辩,只是道:“好的,八件,那八件珍罕的古物,每一件都有不同的保护系统,根本是无法盗取的!”他伸出手指来,直指着公主“而且,我也不会替你们去盗取。”
公主张开殷红丰
的
,用整齐沾白的牙齿,在年轻人直指着她的手指上,轻轻咬了一下,年轻人连忙缩回手指来。当然,那轻轻的一咬,不会有任何痛的感觉,可是那一刹间,年轻人却有被毒蛇所噬的感觉。
公主佻皮地笑了起来,道:“如果你看到了我们准备的复制品,或许你就有兴趣。”
年轻人踏前一步,神情十分严肃,声音也很郑重,道:“你听着,我不会帮你和哥耶四世做任何事,也劝你们不要做,要是你们做了,唯一的结果就是失手被擒。至于那柄宝刀——”他略顿了一顿“我可以送给你,作为你在修道院中那段日子的补偿,你走吧!”
年轻人挥着手,奥丽卡公主现出十分委屈的神情来,拿起手袋,向门口走了过去。
年轻人心里知道,奥丽卡公主一定不会就这样离开的,这时,他的心中,也重复着他叔叔的后:表面上看来越是简单的事,实际上可能越是复杂,不过,公主的确是在向门口走去,而且,已经伸手要打开房门了。
年轻人在那时候,起了一阵莫名的紧张,他必需保护自己,提高警觉,然而对方下一步的棋是什么他全然无法知道。
公主的手在碰及门柄的一刹间,缩了回来,转过身,打开手袋,一面微笑着,道:“我倒忘了给你看一点东西,你一定有兴趣的。”
她自手袋中,取出了一只金光闪闪的方盒子来,手一扬,方盒子已经向年轻人飞了过来。
年轻人的反应十分敏捷,他不是伸手去接,而是身子立时向后翻了出去,翻过了沙发,落在沙发的背后,所以,那只金光闪闪的盒子,也就落到了地上。
奥丽卡公主轻微的笑声,立时响了起来,道:“你太紧张了,你以为那是什么?是炸弹?”
年轻人的脸,红了一红,他多少有点狼狈,那只金盒子,自然不是炸弹,而他刚才的那种反应,也是一种自然的反应,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根本不容许他去多想一想。
这时,他自然可以看清楚落在地上的那只金盒子,那只扁平的金盒子。看来是像是一具袖珍的可以折叠的小望远镜。
奥丽卡公主的脸上,充满了那种嘲弄的笑容,道:“拾起来看看,我想那只盒子不会咬痛你的手r
年轻人闷哼了一声,绕过沙发,走向前,当他拾起那像袖珍望远镜一样的东西之前,他又向奥丽卡公主望了一眼,在公主那种狡侩的神情中,他可以肯定那东西一定有古怪,但是为了弄清楚那东西究竟在什么古怪,他还是非拾起来看看不可。
他将那东西拾了起来,公主立时道:“凑上去看看,放心,不会像电影那样,有两束长刺弹出来,刺进你双眼之中。”
年轻人又闷哼了一声,凑上眼去看。
他双眼才一凑上去,就明白那是什么了,那不是一具袖珍望远镜,而是一具制作得十分
巧的小型幻灯片观察器,就是放上幻灯片,通过凸透镜。使幻灯片可以看得清楚的那一种东西,而他也立即看到了放在里面的一张幻灯片,刹那之间,他只觉得血向脸上涌来。
年轻人所看到的那张幻灯片,是一所宏伟的巨宅的楼梯转角处,在楼梯转角处的墙上挂着好几幅油画,其中有一幅是伦
郎的静物,有一个人,正在用利刀,将画自画框中割下来,正割到一半,割破处的画,已经垂了下来,这表示正有人在偷画。
这一切,本来不稀奇,令得年轻人全身的血向上涌,刹那之间,愤怒得耳
全都红了起来他看得极其清楚,那个在割画的人,正是他自己!
一点也不错,那人是他!虽然从脸上的神情来看,他十分疲倦,一副昏睡不醒的样子,双眼半开半闭,但毫无疑问那是他!年轻人在刹那问,心中的怒意,上升到了顶点,可是那只不过是极短时间之内,他曾想到用力抛出那个盒子,再冲向前去将公主拉过来,狠狠打上她两个耳光!
但是,在几秒钟之后,他完全平静了下来,在那几秒钟之间,他想到了许多事,他想到,自己就算愤怒得暴跳如雷,也全然是没有用的。
而在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必需做有用的事,而不能做没有用的事!
而也在那一刹那间,他感到自己脸上的热度在消退,他的耳际,也又可以听到公主动听的语声道:“怎么样?我有十几张类似的照片。”
年轻人将盒子缓缓自眼前移开,这时候,他的神情,平常得像是才看过一张风景图片一样,他冷冷地道:“曝光不足,如果用大一点的光圈可能效果更好。”
公主略怔了一怔,像是对年轻人的这种镇定,感到很意外,但是,她立即感到,自己正占着上风,对方的镇定,可能是假装出来的。公主望着年轻人,道:“杜拜公爵的家中,失窃了七幅名画,苏格兰场正在找寻偷画贼,我相信他们对这些照片,一定有极大的兴趣。”
年轻又装出毫不在乎地笑了一下,顺手将那盒子一掷,可是不论他表面上看来如何镇定,他的心中,其实是十分紧张,那种紧张,令得他的手部肌
,也有点不听使唤,所以他本来是想将盒子搁在几上的,结果,那盒子却落到了地上。
公主走过来,拾起盒子,坐了下来,搁起她修长的腿,轻轻地摇晃着,年轻人也坐了下来,他现在明白,公主何以令他昏
4小时之久了。
只在他的身边,用一柄假刀,换走真的宝刀,绝要不了4小时,只要四秒钟就够了,但是带着他离开,去到杜拜公爵的住宅,拍那些照片,再等哥那四世下手,将画全愉走,那么,4小时的时间,只不过仅仅够用而已。
杜拜公爵失窃了七幅名画,这件事,年轻人在报上也曾看到过,但是由于他做梦也想不到事情会和自己有关,所以根本没有留意。
但是现在,情形却不同了,有这些照片在,苏格兰场毫无疑问,相信他就是窃贼,而且,现场也一定留下他的大量指纹,随便他怎么解释,谁会相信他在画失窃之际,正在昏睡之中?
他的脑中十分紊乱,公主的轻笑声,又令得他几乎不能集中思想来想,公主一面笑着,一面道:“怎么样?我想我们的合作,应该有一个愉快的开始。”
年轻人
了一口气,眼前的情形,只有先拖延一下再说,是以他抬起头来,大声道:“还有一个合作人呢?不应该再躲着了!”
他的话才出口,睡房的门推开,卷发。高大风度翩翩的哥耶四世,走了出来,哥耶四世才一出现,就打了一个“哈哈”双手张开,道:“真高兴又见到你,我听公主讲过你的本事,而我也亲自领略过,印度老虎和金刚现在还在领略中。”
年轻人冷笑了一声,道:“听你那样讲,好象我有许多仇敌。”
哥那四世摇着头,一本正经地:“是仇敌还是朋友,全靠你自己的决定!”
年轻人缓缓地道:“如果我不和你们合作——”
哥耶四世叹了一声道:“太可惜了,我的看法和公主的略有不同,公主认为如果你不和我们合作,就会被关进牢中,用你的牢狱生活来补偿她修道院中寂寞的岁月,但是我却认为,你甚至于不会被捕,只不过你的像片、指纹,就会在英国的警方存案,也会在国际刑警总部存案,兄弟,这对你来说,实在是无可比拟的损失!你说,是不是我的意见比较客观一些。”
年轻人笑了起来道:“对,我同意,所以,你也该明白,你们的威胁,对我不会发生作用,如果我不答应你们,我还可以溜得走,如果我答应了你们,我就一定在当场被捕。”
哥耶四世和公主互望了一眼、哥耶四世自上衣袋中,取出了一张招叠好的纸,打了开来。
哥耶四世打开了那张纸,年轻人斜
了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伊通古董店的平面图,图中有十处地方,标着自一至十的阿拉伯数字,年轻人也可以明白,那是十大奇珍陈列的地方。
年轻人站了起来,道:“我不感兴趣,你收起来吧。”
他一面说,一面向门外走去,公主的声音听来很尖,道:“你一出酒店门口,苏格兰场的密探就等着你。”
年轻人道:“很好,我如果有兴趣,可以和他们玩玩捉
藏,但是,我没有兴趣。”
公主冷笑一声道:“你准备坐牢?”
年轻人陡地转过身来,冷冷地道:“你完全料错了,我根本不必坐牢,我也不必逃避苏格兰场的密探,我只要讲实话,苏格兰场的密探的兴趣,就会转移到你和哥耶四世的身上。”
奥丽卡公主和哥那四世,同时笑了起来,他们笑得如此之高兴,令得年轻人也不
愕然,哥那四世笑着,一面还挥着手,道:“你或许还想不到,我们另外有一个恶作剧吧!”
年轻人怔了一怔,没有出声。
哥那四世道:“那七幅画,我放在一只箱子内,寄存在飞机场的行李寄存处,而当时寄存那只箱子的小兄弟,是你!”
年轻人冷笑道:“用什么方法?扶着我?一个昏睡过去的人会去寄存行李?”
哥耶四世耸了耸肩,道:“不,是我的化装,虽然不是十足像,但是行李寄存处的那个女职员,一定毫不犹豫地在法庭将你指出来。”
年轻人感到自己的脑子有点麻木,自然,他早已知道公主和哥那四世,全不是容易对付的人,是以他一直都在努力挣扎着,只是可惜得很,直到现在为止,他的挣扎,一点结果也没有!
哥耶四世望着他,又伸手指了指几上的图样,道:“怎么样,现在,你对这张图样,是不是比较有兴趣了?我花了不少心血才弄到子的!”
年轻人站着不动,他并不望向哥那四世,只是望向奥丽卡公主,公主侧着头,仍然带着那种狡桧而动人的微笑,有意地避开了年轻人的目光。
年轻人自然可以知道,令自己陷入了这样的境地之中,一切自然是奥丽卡公主的安排,哥耶四世也只不过是奥丽卡公主的工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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