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少爷,该去量身了。”
“唉!”傅杰头疼得放下了帐本。“不去行不行啊?”他问着已经催了他一百次的男仆。
“这…我又不能作主。”男仆回应道。“您问我做什么?”得去问老太君才对。
“唉!”傅杰又重叹了一声。“那你起码安静点,别再催了好不好?”催得他烦死了。
他心烦地又再拿起另一本帐册—一核对,根本没有起身的打算。
男仆快哭了。
“可是…”再不快去覆命的话,他会挨一顿骂的。“裁
师傅已经等很久了。”
“让他等。”他眼也没抬的说。
‘可是少爷…”
“唉!”他心浮气躁地丢下帐本,不耐烦地转头看着男仆。“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相亲,还叫我做什么衣裳?”虽说这衣裳是
教人来做的,可就是令他一肚子火。
“又不是我教您做的。”男仆一脸的委屈。“是…”
“我是说我
!”他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我说你了吗?”
“呃…这…可是刚刚少爷明明…
“好好好。”他无力地摆了下手教他别说了。“我去,我去,这样自粕以吧?”
男仆马上破涕为笑。
“唉!”这不知道是今天第几声叹气了?
暗杰摇摇头,双手背在身后率先走出帐房,男仆赶紧跟随在后。
他真是倒霉呀!昨天
问他这两天有没有事?他摇头笑着说没事,没想到马上就有事。
竟要他相亲!
偏偏他不能说他已经知道他和良良曾有婚约的事实,更不能说他决定把良良娶进门的事,那会气坏老人家的。
昨天他才刚从良良那儿回来,正想着该如何说他和良良的事时,
今天就叫他相亲了。
事前完全没有征兆,却突然知会他,要他马上、现在、马上准备相亲…趁着他刚好有空的这几天。
他真的好人大!
好像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张”他的人似的。
他怎能不火呢?
早知道他就骗
说他忙死了。他是好不容易才特别
出空待在家里,就为了要跟
和娘说良良的事。
“相亲就相亲,还做什么衣裳?”傅杰不高兴地挥开了珠帘,来到了厅堂。
一看到站成一排的裁
师傅正等着他,他当场无力地开了口。
“
!”
“哎呀,总要点派头嘛!”老
笑道。“那些千金的爹不是当官的,就是大财主,咱们总不能输给人家。”
“咱们几时输给人家过了?”论财富、论地位,有哪一位不是急着要来巴结的?
他这一双手救人无数,还怕银子会不进门吗?
老
听得直笑呵呵。
“话是没错,可是有新衣新裳才表示我们的郑重啊!你也才不会随随便便、不看重这件事。”
老
就是怕她的宝贝孙儿东挑西挑,挑到最后没一个中意的,会落人口实,以为他根本无心相亲,所以才特别谨慎的要将排场亮出来。
因为傅杰最讨厌相亲了。目前还没有一个媒婆能说得动他,他这么“恶名昭彰”也难怪老
要替他特别费心,免得他得罪人。
“相亲真的很无聊。”他打了声呵欠。
“暧,你这孩子!”打从他懂事以来,那些借故接近他的,没有一个能让他看得顺眼,什么千金小姐,什么大财主女儿…唉,看了就倒胃。
还是良良好。
甜甜的,娇俏又
人,肤白似水,脸若花瓣,这样的姑娘到哪里找?
真是的。
“
这是为你好,你也到了该娶
的年纪了,再拖下去你就老得没人要了。”说着她手一挥,一群人赶紧动了起来。
相吧,相吧!暗杰很无力地转着身子任由人宰割,反正相一万次结果还是一样,他只要良良。
“今天量的,也没那么快马上好,何必急着今天呢?”他是能拖就拖。
“这你不用烦恼,
早就帮你准备好了。快!快去把少爷的衣服拿来。”老
好高兴。
“是。”仆役们应道。
暗杰忍住了叹气的冲动,只能偷偷地翻了下白眼,以示抗议。
好不容易终于量完了,一群人都走了。傅杰瞪着桌上的新衣裳发呆,就是不肯换装。
他不能再拖下去了,看这阵仗,
好像要跟他长期革命似的,竟然定制了上百套衣裳,真把那些姑娘都相完了,他还能活吗?
不行,他今天就跟
说。
“
?”他开口。
老
正坐在房外等候。
“换好了吗?”老
高兴地转过脸来。“哎呀,你这孩子,我不是教你换衣裳吗?你怎么不换呢?”
“
,孙儿长得一表人才,就算是
光了也有人要。”他一脸头痛地说。
老
立即被他诙谐的话语逗笑。“你这孩子,就会贫嘴。”
“
,孙儿…”他突然坐立难安起来。
“怎么啦?”老
一脸的关切。
“其实孙儿…”他眼睛转了转,不知道该如何把话说出口。
“哎呀,有话就说,有什么好
吐吐的?”老
鼓励他。
他深
了口气,内心紧张难安。
“孙儿…”突然他转移了视线,看到了桌上的茶杯,赶紧倒了杯茶水给老人家。“
请用。”
“嗯。”老人家很满意的接过。“有话就说吧,你
吐吐的,
看了好难过。”老
捧着茶杯,慢慢地啜了一口。
他紧张地
咽了声。
“孙儿…其实孙儿…”
老
慢慢啜着茶水,好整以暇地听他说。
“孙儿…孙儿…”他话峰一转。“孙儿不要相亲了,好不好?”
老
砰地一声,重重地放下杯子,很是生气。
“你这孩子,到底要我为你
心多久?连相个亲也要我这么辛苦地盯着。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等这一天,已经等多久了?”老
不但气得站起来,还一脸激动的样子,简且是气坏了。
“我知道,我知道。”傅杰赶紧劝哄她坐下来。
没想到他话题一转,就引来这么
烈的抗议,如果他刚刚直接就把话冲出口,岂不引来更大的灾难?
他只好换个方式。”
,孙儿话还没有说完。您先别气,听孙儿把话说完,好吗?”他赶紧拍拍老人家的背帮她顺气。
“说呀!”她斥了声。
老
气归气,斥人的声音可洪亮得很。
“孙儿其实是…”
“是什么?”老
生气的转过脸来。
“孙儿其实不是故意要惹您生气的。”他赶紧说下去。“孙儿…已经有喜爱的人了。”
“真的?”老
一脸的惊讶,嘴也张圆。
“是的。”
“唉,那你就说呀!”老
一脸的惊喜。“你这孩子
吐吐的,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这样,你怎么不早说呢?害得
一直在为你的婚事瞎
心。”真是的,这时候才说出来。
“孙儿不敢告诉您…因为她家很穷。”
“穷有什么关系?”老
可震惊了。“咱们家又不嫌贫爱富。”傅家最多的就是千,最用不完的就是钱。
一听宝贝孙儿有了喜爱的人,她高兴得把自己以前说过的话都忘了。
“啊!”傅杰张圆了嘴巴。
“难不成你以为
是个嫌贫爱富的势利鬼?”老
严厉地眯起了眼眸。
“呃,不不…”傅杰赶紧摇头。
可是,明明是
自己嘱咐说一定要他娶个门当户对的回来的呀!
“过去是想要你娶个门当户对的,可是你从来没有看人家顺眼过。既然你有喜爱的人,那么只要孝顺、乖巧、听话,穷一点有什么关系?”她的宝贝孙儿肯看上人家,就已经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她都以为她快要抱不到曾孙子了,想到不到喜讯自动上门,她还能不要吗?
“哪家的姑娘呀?”能被她家杰儿看上的,一定拥有不凡的姿
。
“啊!”他
了口口水。
“长得怎样?”
“很漂亮。”他赶紧接口。‘非常的标致
人,孙儿见她的第一眼就被她
住了。”这是事实。
“哦!”老
更高兴了,连眼睛都亮了起来。“住哪儿啊?”
他倒
了口气。
“认识多久?”
“一个多月。
,她真的乖巧、听话,而且很孝顺。”孝顺到今他非常感动。
“嗯。”老
满意地直点头。“
相信你的眼光。之前你看不中意的那些姑娘,其实
也不喜爱,只是人家一直来说媒,
也不好拒绝。”
现在可好了,以后她可以安心的含馅弄孙,成天清心快乐的过日子,心上的石头总算可以卸下了。
“唉,你还没有说她是哪家的姑娘呀?还有她住哪儿?名字呢?”
“呃…”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就在
正高兴他有“喜爱的人”而且八字就快有一撇的时候,他该怎么说呢?
“嗯?
“”
…”他紧张地
了口气。“事实上孙儿还不知道对方的心意。孙儿还没有告诉对方想娶她,等孙儿确定了对方的心意,再把她带来见您,您说好不好?”他只好这么说了。
“好呀!”老
高兴得不得了。‘那有什么不好的?可是你行动要快呀,可别让
又等急了。””不会、不会。”他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孙儿自己也很急呢.急着想把她娶进门。”
“瞧你这样子…”老
笑得好开心“想到不到你也会说这种话。”还真教人吃一惊。
“当然了,是自己真心喜爱的,有什么不能说的?”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可别让
等太久。”有史以来,这是她最高兴的一天。
“孙儿不敢,孙儿一定尽快给
一个
代。”
“好,好。”老
欣慰地直点头,急着要跟媳妇说去。
望着她略驼的背影,傅杰突然一阵百感
集。
他早该把良良娶进门,好一起孝顺老人家的。
不过,总算平安度过一道关卡了,他吁了口气。
虽说事情只解决一半,还有娘的关卡还没有过。但
眉飞
舞的神情给了他莫大的鼓励,只要他再努力,相信他一定能化解两家的仇隙,将冤家变成亲家。
他必须要再努力才行!
下一关得从良良着手了。
因为他必须说服良良。只要良良肯出面,他相信
一定会喜爱上这个丫头的,那么问题也就能
刃而解了。
当初,他就是被她的俏影一眼打动心扉的。
他相信她也有同样的本领,能打动两位固执老人家的心。
如果良良这一关过了,那么她娘那一关就不用愁,而他和良良就可结成连理了。
一想到这儿,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见良良,赶紧偷偷换了装束,赶往隔壁城去。
这是他头一次不用摸黑赶路,也不用怕被人指指点点给认了出来,更不用担心会随时撞见良良的娘。
他要把话说出来,他要告诉良良他的真实身份。
在她知道他一直在骗她后,不晓得她会不会很生气?
当她知道他就是傅杰时,不知道她会不会气得晕倒?
如果她知道他带她去偷的是他家时,她的表情一定也会像他赫然得知她要偷的是他家时那般,同样的惊愕吧。
但不管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她。
有史以来,他觉得这一条路好漫长…
&&&&&&&&&&&&
此刻,良良正窝在自己的房里想着阿杰。
她好想阿杰,不晓得他会不会被人欺负。
望着手中亮闪闪的碎银,她好后悔昨天没有硬把银子
给他。
他在那儿没有钱怎么过日子呢?
阿杰说,只要有空就会过来看她,令她好期待。
可是她却没有注意到阿杰说的话,满是漏
。
阿杰既然跟她住在同一座城里,那么他应该是“回来”而不是“来”或“过来”看她。
包何况,他还有娘不是吗?
他难道不应该“回来”看他娘吗?怎么会说是“过来”呢?
良良一直以为阿杰和她住在同一座城里,从来没有对他的话产生质疑。她心里一直念着阿杰说有空就会过来看她的话,却没有发现他的话中有着破绽。
像现在,阿杰昨天才说要去当人家的学徒,可是今天他又有空“过来”了。
“良良!”
“阿杰!”良良一脸的惊讶。
她…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良良!”
她马上飞奔出房门,只见阿杰正柞在门口,脸上有说不出的严肃,教她瞪大了眼眼睛。
“阿杰,你回来啦?”与其说良良是惊喜,倒不如说是错愕。
阿杰怎么又回来了?
懊不会是被人家炒鱿鱼了吧?否则怎么脸色那么僵?她从没有见过他这么紧绷的神色。
“良良!”傅杰紧张地握住了双手,看着她。
“你…怎么有空回来?”良良小心翼翼地问他,以为他真的被人炒鱿鱼了。
“良良。”他紧张地说,额上的汗珠淌了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也有话跟你说。”她赶紧拉他进门而坐。
‘称…你要跟我说什么话?”他好紧张。
既然良良有话跟他说,那就让她先说,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呢!
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阿杰再回来卖萝卜。看他的神色,八成是被同仁堂刁难了,脸色才会绷成这样,他一定很难过被炒鱿鱼了。
她就知道傅家没一个好东西。
“来,喝茶。”她赶紧漾着笑脸,递了杯茶水给他。
“你说你有话跟我说,是什么话?”傅杰紧张得舌头都打结了。“什么事”说成了“什么话”自己都不知道。
她一说完就轮到他了,天哪,他该怎么说?
既然他不急着说,她也不好刁难他的自尊。反正她一样有办法教他待会儿把事情说出来,还是她的正事要紧。
“阿杰,是关于耶…”她附耳悄悄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他惊跳而起。
“什么?你要把那笔钱还回去?”
“是啊!”她一脸的为难。“我的内心好愧疚。”她抚着不安的
口说。
“你在开玩笑?良良。”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这件事。“咱们说好了把那件事忘了,不是吗?”
“可是我总觉得…这样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没说完下面三个字,她难过地低下了脑袋。
她就知道他一定是这种反应,辛辛苦苦地翻墙爬过去偷,如今又要辛辛苦苦地再翻墙把那五百两放回去,换成是她也会是这种反应。
可是事情还是要做。
“你一定认为我无理取闹…”
“是啊!”“我话还没有说完。”她跺着脚。
“好,你说你说。”他一脸头疼。
“我觉得我不应该拿那么多钱,自从把那五…”她赶紧咽了声。‘那笔钱拿回来后,我总觉得内心
了块石头。”
“唉!”他无力地叹了声,连肩膀都垂下来了,可见他气得有多无力。
行侠仗义!她一定又是满脑子的仁义道德在作祟。
“所以我决定把那笔钱送回去,这样我就不会每天都想到它。”她不高兴地嘟起了嘴巴。
“唉,我的天哪!”他浑身乏力地坐倒在椅子上,无语问苍天。“那是要给你的。”他不小心又
出破绽了。
“老天爷肯让我顺利地拿到葯,治好我娘的病,我就已经很谢天谢地了,怎么可以再贪心呢?”她以为傅杰说的是这个。“更何况还有那…”她
低了声音。“五十两…”
“够了!”他阻止她说下去。“真是荒唐!”
哪有人好不容易偷出来又要放回去的?就算是真的偷的话。更何况那是他的钱,是他要给她的,他哪有可能再收回去呢。
“可是,这样很对不起我自己的良心啊!”换句话说,她觉得五十两是在自己的良心许可范围之内,超出的,她就觉得罪恶了。
真是受不了她的逻辑。
“傅家亏欠你那么多,你拿一点也不为过。”更何况这是他给她的。
“我才不希罕他们的钱呢!”她突然拉下了脸。
“那五十两不是钱吗?”他火了。
“不一样啊!”她据理力争,‘那五十两可以给我带来幸运耶!我每次想要动到那五百两时,生意就会特别的好,马上让我又有钱赚,所以我每次都不动那笔钱。”她认定那笔钱是替她招来财主的福星。
哪有这种事?
这一切还不都是他安排的?她还真以为卖菜能出头啊?真这样,大家不都去卖菜了?
“好不好嘛?”她摇着他。
“不好。”他斩钉截铁的说。
“可是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良良!”他无奈地瞅着她。“我绝对不会答应的。”说什么都没用。
她不高兴地马上垮下俏脸。“可是这样会教我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什么?傅家才应该要过意不去。”这丫头!
“你不觉得一口气拿那么多钱,很…令人担心?”要是对方报官了怎么办?
这时候才担心这个,他感觉有点好笑。
“他们最多的就是钱,最不缺的就是钱,否则早就报官了。”
“这么说他们还没发现?”良良惊喜地圆起了眼睛。“那我们赶紧放回去还来得及。”这样她就不用天天
心了。
他差一点滑倒。
“良良!”他吼道。“你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他斥着她,如果真的是偷的话。
“不会啊,现在你不也在那儿当差吗?”良良说完,马上警觉地闭上嘴巴。
她怎么忘了?阿杰搞不好已经被人家…
再这样说下去会跟她没完没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这件事以后再说。”他可不想再谈了,赶紧岔开话题。“良良,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他一脸紧张地望着她。
“说呀!”
“你愿意嫁给我吗?”
良良惊喜地张起了眼、圆起了嘴。
“不管…我将来变得如何?你都愿意嫁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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