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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了。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个陌生男人抱个老紧,一时吓得动弹不得,这还罢了,要命的是这个男人疯疯癫瘫,说一些她摸不着头绪的爱语:“别怕,你根本不需要怕我。我很爱你,而且爱了好多年,在我以为这辈子是无缘亲睹你的娇容,老天爷完成我的心愿。”

 “你是我的,我们马上结婚,要一个最盛大的婚礼,让每个人都知道,让每个人都羡慕我的好运…”

 盼盼精神尚未完令恢复,被搞得一头雾水:爱我好多年?好多年前我才十岁或十二岁,他就开始爱我了?

 她相信自己是遇上疯子了。

 “你叫什么名字,嗯?”秦雨樵不曾如此温柔过。

 “我是金盼盼,你是谁?”

 “秦雨樵。听过这名字吗?”渴望获得她的重视。

 秦雨樵?听起来好熟悉。

 有一会儿的时间,盼盼一点知觉都没有。突地记忆席卷了她。秦雨晨不是有个弟弟吗?

 眼前这人眉目间和他像极了,自己又是受他所救…“你是雨晨的弟弟?”

 “你知道?你真是画中仙?”他抓住她手。

 突然之间,盼盼对这个人、对秦家、对大财阀的恐惧淹没了她思考的能力,尖叫着推开他。

 “走开!走开!”

 秦雨樵顺势站了起来。“盼盼!…”

 盼盼听见自己歇斯底里的声音:“走开!离我远一点!我恨你们所有姓秦的!你们杀人不偿命…你们比杀人犯更可怕,撕裂别人的心…不要靠近我,走开!──”

 盼盼痛哭失声,秦雨樵没办法使她镇定下来,请医生为她打针,才使她情绪慢慢缓和,然后听到她啜泣:“我讨厌姓秦的,讨厌有钱人,你们只会欺负人…”

 秦雨樵凝视映着雪白单更显著苍白的小脸蛋,不再作白梦,精明如他,很快明白整件事情颇不简单。当然,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自画像里走下来安慰他的画中仙,那么,她是怎么给关在无人居住的空屋里,虚

 犹记刚发现她的那一刻,见到她脸庞的一刹那,他惊得呆在当场,梦耶?非耶?一时真难以肯定。

 但实在太像了,使他不能不相信有轮回转世之说。

 这张娇俏脸蛋,算得上是上帝的杰作,而且不再是冰冷的画像,是睡时鼻息细细、温热的,醒时能说、会哭的血之躯。

 “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秦雨樵诗兴叹。

 “你说什么?”盼盼擤了擳鼻子。不愿再被秦家人看笑话,尽量克制自己,告诉自己:在冷血的秦家人面前哭,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美人哭泣就是比一般人哭好看,怪不得有人说:‘一枝梨花带雨’,形容美丽女孩哭的样子。”

 “作诗吗?我不懂。”

 盼盼直觉这姓秦的和另二个她秦的一样,均有“不同凡响”之处,最好先来个?饬娇桑白吧翟偎怠?br>
 “没关系。”秦雨樵坐了下来。“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你跟他们是一家人,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何不试试?”

 盼盼深思地端详了他一晌,觉得他没有雨晨好看,但予人值得信赖的感觉,于是小心地选择了字眼,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

 “原来你就是…”想不到这样聪慧的悄佳人竟会看上他的大哥,秦雨樵不免有些失望。为了掩饰情绪,他移转了话头。“家母没有理由关你,会不会…”沉半晌,总是难以自圆其说,尤其何玉姬突然要全家人南下,一个人不留,说凑巧也未免巧合得离奇,但实在难以接受母亲有害人之心。

 “我也不指望你相信,”盼盼的声音大了起来。“有钱人总是护著有钱人,尤其你们又是一家人,如今我总算看明白了。”

 “你说的有些对,也有些不对。”秦雨樵用抚慰的口吻说道:“家母理当回来了,我们会给你一个代的。”

 “妨碍自由,蓄意杀人,这就是‘千越’总裁做的事;欺骗女孩子的感情,当面羞辱以为戏,这便是秦大少爷的真面目。我…我真恨你们!”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补偿你。”

 “补偿?”盼盼深了一口气。“死亡的恐惧用什么补偿?有钱人总是以为金钱万能,殊不知世人要的只是你们的良知,良心!”

 “你生气起来可就不像她了。”他突然改了声调。

 “谁?”盼盼以为秦雨樵有意移转焦点,为家人罪。如今的她,对于秦家上下、一只猫、一只狗,也都不能谅解了。

 “画像,你跟她简直一个模印的。”

 “她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只是我而已。”

 秦雨樵叹道:“是啊!她是不会哭不会生气的画像,但我很她,从我第一眼见到她开始。所以,当你躺在那个房间里,像个睡美人,真教我欣喜若狂,当是画中仙赐给我的礼物。”温和的目光投到她的脸上:“不管我的家人做了什么,请你相信,那绝非我忍心做的事。”

 盼盼困惑。“我是真人,不是画像中的人。”

 “对我来说没有差别。”

 “你疯了!”

 “不,你将是我的子。”

 “凭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而且我讨厌你的家人。”

 “我有自己的房子,只等我办妥离婚手续,我们马上结婚。”秦雨樵愈说愈兴奋。

 “住口!”盼盼怒道:“你这种行为,跟你母亲、你大哥又有什么两样?你也不懂得尊重别人,你当我是什么,招之即来呼之即去吗?你问过我的意见吗?只为了我有相似的一张脸,便当我是梦中情人,你也教我看不起!告诉你,我有完全不同的心呢!”

 “我救了你,你一点都不感动吗?”

 “你晚几天救我,我便死了,你母亲也犯了杀人罪。我知道,我斗不过有钱有势的何夫人,即使告上法院也没把握胜诉,说不定反被诬告私闯民宅。”盼盼难受地停了一下,才又说:“你真有心补偿,请别再来騒扰我,继续去爱画像好了。至于我,我是不可能喜爱你这样的人。”

 “为什么?”

 “别的不说,你有子,就不该再爱别的女人,这是不对的。”

 “我根本不爱她,完全是母命难违。”

 “真好笑!这么大的人还没自主能力。”盼盼累了,躺了下来,不屑于面前这位大企业家背景有多,只当作是一个小丑罢了。“我失踪几天,家人一定很担心,帮我打个电话给舅舅,他会来接我的。”

 秦雨樵沉默而去。

 盼盼吃了些滋养的食物,又睡了一觉,醒来时自觉元气恢复得差不多,舅舅却一直没出现,秦雨樵恐怕不可靠,便上要自个儿去打电话。

 门被打开,一个高瘦的身影出现,是秦雨樵。

 “你想去那里?”

 “打电话。”

 “我帮你打了,但没人接。”

 “舅舅一定急着到处找我,我要回去。”

 秦雨樵阻止。“不行!你还不能出院,我会再去打电话。”

 盼盼却察觉出他在说谎,因为他没提到电话答录机。

 她警觉地不作声,经过这次惨痛的教训,她尝试学习防范陌生的人。

 秦雨樵一心一意讨好她,只让盼盼更加不安。医院那有这么丰盛的伙食,竟然还有燕窝粥,一定是他从外面订的。

 吃完晚餐,他说:“今晚我必须回去,不过你不用害怕,我请了特别护士来陪你。”

 他当我是画像里那弱不风的女孩吗?盼盼很不以为然。动不动就说爱我,真是王七蛋再加一蛋。

 盼盼连起码的礼貌都快维持不了,好在秦雨樵很快走了。她换了那天穿的洋装,将病服藏在棉被下,特别护士正好进来,问说:“病人呢?你──”

 盼盼接口:“我是来探病的,请问这里是五楼吗?”

 “五楼在下面。”

 “谢谢。”

 盼盼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也不坐电梯,免得撞上秦雨樵,慢慢顺着楼梯而下,心跳比平常快一倍,直到安然走出医院大门,招辆计程车坐上去,才放松绷紧的神经,一滴泪激动地滚落面颊,她轻轻的拭去。

 我不能再哭了,为那种人哭值得吗?他们一家全是有毛病的。秦雨樵看起来一本正经,却不爱活生生的子,一味恋画中人,比秦雨晨也好不到那里去,全是变态!嘴上说请特别护士陪伴我,其实还不是想软我。

 原想回舅舅家,但那护士找不到她,通知秦雨樵,秦雨樵一定会找上门。犹豫了一会,盼盼请车子载她到卓府。

 **

 罗婉心一见盼盼自动送上门“唉哟”一声,喊了起来:“你到那里去了?可把我们急死了,你舅舅差点没去跳河…”

 “伯母!”

 盼盼和她抱在一起,没有比这时候更觉得她可亲可爱。

 罗婉心也很感动,她一直少个贴心的孩子,每当玉树又闹事,她便想当初生个女儿多好。擦擦微的眼眶“我们到房里谈。”她想或许有些事不便给佣人听到,便带她回房,卓彧和允笙要很晚才回来。

 有些事情女孩子真的不方便对男人开口,比如秦雨樵的痴不休,却能向温柔的女如罗婉心倾诉。

 重述这几天的遭遇,仿佛重新历劫一遍,盼盼的脸色又变得煞白,似乎被血鬼吻了一般。罗婉心心疼地受了惊吓,拉住她手,给予安慰。

 她保证:“在这里,你很安全。”

 拿一件自己的睡袍给盼盼,送她到玫瑰房。

 “你放心的睡,我会通知孙先生,等你睡了,醒过来,一切也将雨过天晴了。”

 “但愿如此。”

 盼盼很领情。的确,在有如慈母的罗婉心保护翼里,她没什么好担忧的,可以放松心情的呼呼大睡。

 深夜一点时,有个人悄悄地走进来,在前伫立良久,藉着月光贪看娇颜,最后,轻轻地叹息一声:“你总算清醒,看明白所爱的并非良人,但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高了。为什么不早听我忠言,一定要受了教训才肯醒悟,我何尝欺骗过你?只能说,你太年轻了。”

 想在盼盼不知情的情况下,又悄悄地走。

 “是允笙吗?”

 低弱的声响却险些教他吓出了魂,像偷摘邻家玫瑰被发现的小孩。

 “你醒多久了?”他不免有丝尴尬。

 “刚睁开眼睛,瞧见你走向门口。”

 允笙也只有相信她,感慰她的体贴。

 “你真的没事吗?”他复走向她。

 “我…”一时不知打从说起,实在有几分困窘。

 “是不是…他们把你怎么样了?”他动容了,着急起来。

 盼盼看着他,突然哭了,眼泪汪汪直落下。

 “我要宰了那姓秦的王八蛋!”

 “不,不要!我哭,不是为了他们。他们伤了我的心,我已哭过。现在,我…我只是…太高兴了…”

 “高兴?”允笙难解女人心。

 “原来我怕见你,因为这一切都如你所料;你大可讥讽我、取笑我,然而你没有,反过来安慰稳櫎─”泪痕未干地,她伸出手指摸过他上的胡渣子。“你是如此宽厚,为什么我总是忽略了?我真不知要如何感激你才好。”

 如遭蛇吻了一般,允笙倏地站起远离她。

 他不要她见鬼的“感激”她可以自己留着。这天杀的女人,要到那一天才懂得他的爱?

 允笙走回自己房间,关门的声音几乎把整栋楼的人都吵醒了。

 **

 接下来的日子,正可以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加以形容。

 彰化老家亲族众多,母系的阿姨、舅舅、姨丈、舅妈,表姐、表哥、表弟、表妹,真正全聚在一起,看得人眼也花了,但也因大伙有事没事的相约游玩,很快地盼盼便将伤心当成往事,初恋当作回忆,痊愈得比预想中来得快。更值得欣悦,是秦雨樵没有追到彰化来。大概梦醒了吧!未来的总裁岂能整天作白梦。盼盼真心这般期望。

 前几天看“聊斋志异”颇有心得,便有样学样将里头一副对联抄下,寄给秦雨晨──

 一二三四五六七;

 孝悌忠信礼义廉。

 再自行加上横批“金玉其外。”

 右联少八,藏词“忘八”(王八);左联则藏“无”之意;横披言外之意是说他“败絮其中。”

 表面说得含蓄,冠冕堂皇,骨子里损人损得厉害,很合盼盼的脾胃,久弃不用,这时恢复“小狐狸”的面貌,很感快慰。

 你爱男人是你的自由,但你蓄意瞒我,骗死人不赔命,便是王八蛋!无

 原有的爱意转化成怨气、恨意,最后将升华为不在意。

 盼盼有把握秦雨晨是看得懂的。

 这一天,吃早饭时,金若望将报纸带上桌,念道:“‘千越’财团总裁何玉姬病逝,二公子秦雨樵接位…”

 盼盼大惊。“她死了?什么病这么严重?”

 金若望看了一下。“主动脉剥离。”

 “这是什么病?”她听也没听过。

 “就是血管内的血有压力,从内向外撑开,将血管壁撑出一个瘤,当此瘤承受不了压力时就破裂,血从这大量出,刚巧在心脏附近,来不及开刀就死了。报上说她原本就有高血症,这是容易发生‘主动脉剥离’症的原因之一。”

 盼盼“哦”了一声,心情是复杂的。

 金若望要出门时,回首又说:“别一个人闷在家里,约个朋友去游乐场玩玩,不要愁眉苦脸啊!”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盼盼等剩下自己一个人时,才找出那张报纸细看。上面将秦

 家的崛起与兴盛做了重点介绍,还有何玉姬和秦雨樵的正面照。奇的是翻遍每一段大小新闻,就是没有提到大公子秦雨晨的消息,想来不是有意封锁便是采访者认为他不重要。毕竟爱过,盼盼不免为他难受。

 她死了,我永远没办法知道她为何要害我了?

 盼盼心头一紧,继而反倒松了口气,她总觉得这一切灾难都与那幅画像有关。相似得令人惊奇的同一张脸,她年轻,当时觉得有趣,后来细细回想,反而有说不出的诡异不安,比如画像上满布的针痕。

 她问过父母,她最像谁?

 孙法贞说:“女儿当然像妈妈了。”

 金若望公平些,说:“我想是当年你妈怀你时,我们深深相爱,并且切切盼望你的降临能缓和你外公外婆的偏见,所以老天爷赐给我们一个瓷娃娃般的漂亮女儿。我给你取‘盼盼’

 之名,也就是为了这样的缘由。”

 盼盼早熟悉父母当年的窘境,真是因为她的出生讨了外公外婆和一班亲戚的心,既舍不得她,又有人在一旁帮腔,孙家两老才接纳了这一对胆大妄为的夫。也因如此,从小盼盼就特别得父母疼爱,两个弟弟还吃过醋呢!

 盼盼考虑了一下,给孙法恭通电话:“舅舅,您正忙吗?”

 “盼盼,怎么打电话到公司里来了?”

 孙法恭注意到在一旁观看研究员实验新开发的削胡刀的卓允笙,头微微抬起。

 “盼盼,你还好吗?”

 “我很好。舅舅,您一定知道何夫人去世的消息,真像报上写的,突然的死亡?”

 “也不算突然,因为那种病不易诊断出来,也就无法事先预防治疗。”孙法恭顿了顿,又说:“我一直没告诉你,秦雨樵和秦雨萱都到我住处找过你。”

 “不,我不想再见他们。”

 “我知道,所以我没理他们。但依我看,秦雨樵也许有企图,秦雨萱则似乎真有话想对你说明。”

 “说什么呢?何夫人那样的人,只怕她的儿女都不了解她的思想内容。”

 “高处不胜寒。其实她也很了不起,商界的传奇女,明天我将代表总裁上秦家上香。

 盼盼,你也别再烦恼了。我还有事,晚上再打给你。”

 “好。舅舅再见!”

 孙法恭收了线,上卓允笙揣测的目光。

 “抱歉,你们继续。”

 他只是做例行的旁观,所以才无顾忌的和盼盼话旧。

 卓允笙却受了影响,没办法当作没这回事,甚至无法专心在眼前的工作上,一个钟头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如释重负的往椅背一靠,拿出珍藏的相片。

 明眸皓齿今何在?返乡彼此无消息。这鬼丫头也真狠,丝毫人情不顾,就这样断了音讯。

 他不想起“蟾宫曲”中的名句:“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长相思,摧心肝!

 情茧如聚,爱涛如怒,一经拨,便像火山口的熔浆那样往上涌冒,一发不可收拾。

 卓允笙恨不能现在就能见到她,亲手摸摸她的脸,把她捉回台北来。记得她说:“台北的黄昏好丑!”当时他那放在心上,入夜的台北是爱的殿堂,一次次的邂逅、一出出的遇、一段段的离合,他出入上社会,志得意满,儿不愁寂寞。

 但是现在,他疲乏了,开始同情并可怜自己没有真正的恋爱过,不曾享受一次“两心相悦”的极乐。

 躺在手掌心的她,才不过纤纤二寸大小,但在允笙心里却比任何一个清秀的、海派的、妖的过往女友都来得分量重,变成快乐的负担。

 “这就叫爱情吗?”允笙面苦笑。

 但也实在怕了她的冷淡和拒绝。那女子的情爱,像是淡淡的月,淡淡的云,淡淡的风,淡淡情怀,淡淡愁,不由得他心生彷徨,意也踟蹰。

 在别的女人眼睛里,他很重要,很有魅力,加上他身分地位高,该大方的时候绝不小气,向来由女人宠着他,何曾低声下气去求一个女人青睐?这金盼盼的眼睛真是水中的墨晶石,中看不中用?

 忽闻门外有人敲门。

 “进来。”允笙把相片收进皮夹里。

 周沐蕾仪态万千的走近,拿着行事历报告:“副总,中午你有一个餐会,是不是我陪你去?”

 上月人事矣诏,卓允笙已被提升为副总裁。

 “我不去了。”

 卓允笙站起身,走到玻璃墙前,望着底下一辆一辆如火柴盒般的车子缓缓地动,孙法恭的一句话突然闪进脑里──高处不胜寒。

 是啊!如果有个真心相爱的女人陪伴他、爱惜他、呵护他,高山也可以暖如

 周沐蕾提醒:“副总,这是你和高小姐早一个月约好的。”

 “十个高小姐也没有她一半可爱。”

 “卓先生?”周沐蕾心慌的问。他又有新目标了?

 卓允笙头也不回的说:“周小姐,把重要的约会全安排在这个月里,其余的全部推掉。

 我要放一个长假,这个月做不完的等我回来再说。”

 “为什么呢?总裁那边──”

 “我去办正事,父亲一定乐见其成。”

 周沐蕾无话,告退前还是问了一句:“可不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正事?”

 卓允笙一顿。“我要结婚。”

 “啊──那位幸运者是谁呢?”

 卓允笙转身目注她。“你别说出去。她还没有答应我的求婚,甚至还没有点头做我的女友。”

 “这──太玄了。”

 “一点也不,只不过你不了解罢了。”

 卓允笙摆个手势,周沐蕾退出去,一颗心仿佛吊了块石头,直往下沉,希望的泡泡吹了吹了。

 中午在公司的餐厅用饭,几几乎食不下咽。周沐蕾不断自问:那个女人是谁呢?谁有这么大的魅力?

 卓副总的活动行程,沐蕾自信掌握得很好,可是会由她安排的约会,自然称不上私密,也就没有私情可言,真正和允笙夜游欢乐的女郎,允笙是不会给她知道,顶多说一句:“明晚?不行,我另外有事。”她便知道意思了。

 然而这种暗示的话,沐蕾是愈来愈难听到了,有一阵子还偷偷高兴他是准备收心了,于是发出爱的电波,允笙竟像个木头人般恍若未觉,竟还在分公司经理和女秘书的恋情曝光一事,发表高见:“藉工作之便和女下属发生关系,我们姓卓的可不会这么没出息,尤其跟女秘书──哼,浪漫过头了吧!”吓得沐蕾不敢再有过火的举动。

 万万料不到,卓允笙已心有所属。

 周沐蕾推开餐盘,心烦的离开餐庞,步向三楼展示室,发现允笙也在里面,一个人默默观赏散发出淡淡幽香的十二生肖玩偶。

 “副总,您对这有兴趣?”

 “也不,只是想,这是怎样一个巧手的人。”

 “听说巧手的人心也灵慧,也不知是真是假?”

 卓允笙回头向她一笑。

 “是真的,心不灵也做不出如此神秀的玩偶。别看它只是小小一个玩偶,不过巴掌大,但不知费了她多少心血。”

 “副总车上不也吊着一个,好像是小丑,是不是女孩子送的?”

 但见允笙脸上洋溢温暖的笑容,不作答覆。

 “副总!”孙法恭在背后喊:“你找我?”

 卓允笙点个头:“我们一起用餐,如阿?”

 **

 和孙法恭并肩走出大楼,到常去的餐馆坐坐。

 点过菜后,孙法恭询问:“有什么事吗?”

 允笙轻咳一声。“我也不转弯抹角。盼盼最近好吗?”

 “应该不错。”

 “你也不十分了解?”

 “我同她好久没见面,问过舍妹,说盼盼精神上是恢复了,心里怎么想就难说了。”

 “你想,她还会怀念那个…”他竟也会有点不好启齿。

 孙法恭世故的说:“盼盼是不大记恨,原谅是可能,但要说对那些人感情不变,除非她是情圣,否则易说难做。”

 允笙沉:“她不是情圣,只是未经险恶,难免容易上当。”

 “是啊!盼盼还算理智,这次受了教训,直说再也不接近太有钱的人了。”

 “什么?”

 “没什么,她怕再上了有钱人的当。”

 孙法恭静静的说,偶尔停下来吃一口食物,似乎这些事都与他无关。

 允笙狠狠盯了他一眼。这老狐狸说了等于没说,一点也没透盼盼最近的消息。允笙也不再追问,摆明只是闲话家常罢了。

 步行回公司,分手前,允笙问一句:“我看你是不大乐见我去接近盼盼?”

 “对,谁要再戏弄盼盼的感情,我会同他拚命。”孙法恭正气凛然。“从一开始我就不喜爱,非常不喜爱,没有总裁硬凑和,盼盼不致遇上姓秦的,遭试粕怕的打击。她像是我的女儿,我相信她不愁没人爱,如果你没有准备将心出去,请你千万别接近她。”说完走向自己的办公室,瘦小背影却显壮大起来。

 允笙喃喃说:“我会记住你的话。而且你也提醒了我,我必须捷足先登抢在别的男人之前,先走进盼盼的心,否则我将永远失去她。”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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