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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梁继贤开着车,把小晴和温拿一个个送了回家。

 现在,车内只剩下父女两人,照说应是恩雅最开心的时刻,可是她却气鼓鼓地绷着一张小脸,一句话也不说。

 继贤觉察有异,问道:“宝贝,什么事不高兴,一张嘴翘得可以挂上一把雨伞?是不是酷爸没给够你面子,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啦?”疼宠女儿的他,开始做出一副反省思过的样子。

 恩雅又是噘噘嘴,啥也不说。

 “说话呀!酷爸哪里得罪你啦?”当慈父的又告罪道。

 恩雅终于悠不住,口嚷嚷说:“对啦,不啦,人家赌烂啦!”

 “咦,女孩子怎么说这么难听的话?这样就一点也不漂亮了!”

 “不漂亮就不漂亮,我本来就是丑小鸭一只嘛,怎么跟那些女人比?”

 十八岁的大姑娘两眼往上翻,两个腮帮子鼓得像河豚一样,上颔还浮着半圈茸茸淡淡的小汗,教梁继贤看着觉得可爱极了,不爱怜又道:“谁说我宝贝女儿是一只丑小鸭?我们恩雅可是一只最漂亮的逃陟!”

 “哼!你少DoReMi了,妈妈才是你心目中的逃陟,想哄我!”恩雅被父亲赞美,心里高兴了一点,又开始大发娇嗔。

 “好了,甭闹小孩子气!现在又开心了?”

 “才不呢!酷爸,我问你,今天晚上我如果没来,你会送谁回去?是不是满满一车都是那些女人?”

 “小孩子说什么傻话!他们很多都是夫档,谁要我送来着?”

 “我不信!那个贾绿珊呢?你会送她对不对?因为她没有老公!”

 “你又知道人家没有老公了?真是人小表大!”继贤失笑起来,有趣地看着女儿。

 恩雅理直气壮道:“她要是有老公,怎么可以喂你吃蛋糕?”

 “她是没有老公,但是她有车,不必我去迭啊!”“对呀,她不用你送啊!可是你是有老婆的人,你怎么可以让她喂你吃蛋糕?”

 “这…”继贤被女儿的迂回逻辑论得无处可逃,竟然支吾了一下子才又答:“大家像一家人嘛,这又有什么关系!你不也喂酷爸吃东西?”

 “谁当她是一家人!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女人可以喂你吃东西,那就是、妈妈,还有我!我不许你把别的女人当做自家人!”

 “你比你妈还会管我!给你酷爸一点空间行不行?宝贝?”

 “不行!你太呛了。酷爸,呛的意思你知道吧,就是你太前卫、太先进了!早晚会被别的女人骗走!你不要对她们那么好,尤其是那个贾绿珊!她是不是在追你?你也喜爱她对不对?不然,她不会对你那么亲热!”恩雅絮絮滔滔,咬紧不放。

 继贤捺着子,继绩安抚她。“没那种事!她只是我的下线,涸葡学,表现也很好,一直跟着我在做,就是这样嘛!小孩子别管那么多,你只要好好考上大学就是了,其他都不用烦恼!”

 “可以呀,你听我的,我就听你的,我们条件换!”

 “怎么换?”

 “不许再理那个什么ABCD的贾绿珊,不然就拉倒!”

 “好好好!我接受!我接受!”

 继贤说话的力气已快用尽,只想尽快摆平女儿,松一口气,忙不迭地答应。

 也好在这一连串的供、威吓之后,他们已经到家了。他把车子驶进两层透天洋房的地下室,和女儿一同回到客厅。

 雪芙穿着睡袍,正一边看着电挸,一边等人。

 看见继贤和恩雅一起进来,只对着恩雅问:“去哪里啦?也不说一声!”表明了她只是在等女儿,而不是为丈夫守门。

 继贤代替女儿答道:“她去国宾找我。”

 雪芙好像没听到,又对恩雅说:“去洗澡,早点睡。”冷淡的语调,倒像是专为说给梁继贤去听。

 恩雅撇撇嘴。点点头,上楼去了。

 见女儿已离开,继贤开始讨好老婆。“累不累?今天还是那么忙吗?”他从背后抱住了子,她却轻飘飘闪了开去,反相稽道:“我有什么好问的?倒是你,精神这么好!要不是恩雅去找你,恐怕还是筋疲力竭才回家!”

 “别再翻旧帐嘛,雪芙,我们吵得还不够?男人嘛,男人总有男人的生活方式…”

 说着,他畏怯地看看子一眼。既便是冷着一张脸,雪芙都还是那么美丽,一种与素常的温柔和优雅完全不同的气质,凛然的美丽迫人。

 雪芙冷笑一声,转身上楼。

 躲在二楼栏杆边偷看着的恩雅,立即蹑手蹑脚潜回房间里。

 雪芙进了卧房,梁继贤也跟了进来。他去西装外套、扯下领带、松开两颗衬衫钮扣,又同雪芙靠近。

 “老婆,不要这样!难道我们真的再不能像以前一样?以前的好日子真的要让它一笔勾销?我们不能老是吵架、永远无止无尽地冷战!”他想去抱她,又踌躇着。

 “你的日子很好过,还有什么不足的?还在乎家里的一点芝麻小事?”雪芙又走开一步,她不肯让他靠近。

 “雪芙,我爱你,你是我老婆啊!就算我做了什么让你耿耿于怀的事,也不必把日子弄得这么难过嘛!”继贤开始气急,无奈地表白。

 “耿耿于怀?你认为我小题大作喽?你和外面的女人厮混,反而要求我麻木不仁,不能过问?”

 “跟你说过多少次,她只是我的工作伙伴,我的下手嘛!你怎么跟恩雅一模一样,那么死心眼?”

 “你说我和恩雅一样?你说我反应过度、我幼稚、我像一个小孩子?我该永远像个白痴一样信任你、放任你?”雪芙气不过,不但不再痹篇他,反而向他面走去,正视他怒道:“除了贾绿珊,以前你也有过别的女人,你都认为我应该装聋作哑?因为那是工作!那是工作!所以你需要和许许多多女人周旋、打滚,你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真的敢否认,你只爱山河,不爱美人?”

 “我…那只是逢场作戏!”继贤抗辩着。“哪个男人不逢场作戏?何况,你一直和我冷战,我受不了…”

 “是啊,你既爱逢场作戏,又不甘寂寞,身为一个男人,你可以拥有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理由去纵容自己!”

 继贤深知理亏,他在心里承认自己的风,但是他认为还是有足够的理由要子包容他。“可是,我爱你,我的最爱始终是你!无论什么事都动摇不了我对你的爱!”

 “梁继贤,你真够大男人!真够自私!你认为你只要把我摆在第一位,就可以去玩第二种、第三种、第四种游戏?你大错特错了!”

 “那你要我怎样?我现在做的有声有,你要我淡出这个圈子?”

 “你舍得吗?舍得让山河和美人一起失去?”

 “不是!不是!我的老婆!我认为真正的原因是你根本从心里看不起的我的事业,你儿就看不起直销!你是产业界扎扎实实的人物,而我却是一个败将,你根本不认同我在传销事业上东山再起!你不是吃醋,你是瞧不起!”梁继贤咆哮起来,不再以低姿势苦苦哀求。

 雪芙沉声道:“随你怎么想!反正我们理念不合。价值观不同,怎么辩都没有用!”

 “你!你不要这么神气!包不要摆出一副圣人的嘴脸,你做的好事,我只是不想抖出来!”继贤的怒火愈来愈炽,嗓门也愈来愈大。

 雪芙不为所动,只淡淡答他。“你想说什么?冯君望是不是?我知道你神通广大、眼线很多。怎么,有人告诉你,我和他走得很近?我们甚至两情相悦?”

 “你!雪芙!你太可恶了!你竟然敢承认?”他气得打颤发抖。

 “你可以有知心人,为什么我不能?而且我告诉你,我不但不是你所谓的逢场做戏,我还是认真的!”

 “雪芙,不要这样对付我!不要这样报复我!饼去是我错了!我承认我很风,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不能失去你!你不能有别的男人!”

 “太迟了!梁继贤,今天我最想做的一件事是,我想告诉自己,这一辈子我想为自己而活,不为名分、不为美德、不为别人贴在我身上的任何标签,只为自己!

 只为一个真正懂得爱我的人而活!”

 “你,你真的要离开我?”他如同走上穷途末路,噙着泪哀求。在外面意气风发的一条龙,此刻成了一条虫。“冯君望哪一点比我强?听说他还是个教授是吧?

 他只不过用权位欺你、惑你!总经理有什么了不起!再过一阵子我也许就是一个董事长!雪芙,别信他那一套,别忘了我们是一、二十年同共枕的夫…”

 “同共枕的夫?”雪芙出惨淡笑容,望望那张,喃喃道:“这张早已不适合你。你需要一张超级大来容纳不同的女人!”

 “不要离开我!雪芙,别和那个姓冯的小子在一起!我求你!”

 “我再说一次,太迟了!是你要去书房睡?还是我出去?”雪芙一副恩断义绝的模样。

 继贤眼看振乏力,便有如丧家之犬般走了出去。

 他下到一楼,翻了酒柜里的威士忌出来猛灌,然后丢了酒瓶,坐在沙发上掩着脸哭了起来。

 这一幕幕,恩雅从头到尾贴墙偷听、尾随窥看。

 山公司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电梯工程公司,早期曾和日本电梯工程权威三菱电机技术合作,但是在总经理组冯君望亲自领军研发,带着一群优秀工程师披荆斩棘下,近来已摆了对国外技术的高度仰赖,而成为国内除了日本系统之外,市场占有率最高的电梯工程公司。

 由于台湾土地面积有限,向天空发展是唯一扩展空闲的方式,而电梯业随着超高楼层建筑、智慧型建筑的窜起,也拥有一片无限光明的远景,出的欣欣向荣自然是不言可喻!

 而罗雪芙贵为出的总稽核,成为总经理冯君望手下与业务副总、技术副总鼎足而立的角色,更是位高权重、意气风发!

 而从外表看来,这位仿佛只有三十岁的白领俪人,的确叫外人难以相信她是一个大公司权倾一时、备受荣宠的大人物!因为她看起来太年轻、太美丽,她内敛优雅、斯文从容,完全没有制式印象中女强人的咄咄人和光芒四

 毋宁说,她更像冯君望身边一位聪明伶俐的秘书,然而,她不折不扣,是山企业呼风唤雨,娇斥一声就可以叫冷水冻结成冰的总稽核大人!

 罗雪芙绾着发髻,身穿雪白长窄裙套装,搭配简单大方的珍珠首饰,精致的瓜子脸、肌肤若雪、双眸明亮、滑洁无瑕的漂亮额头上一丝不苟,真是令人目不转睛、明秀人的白领绝

 在她宽敞典雅又不失气派的大办公室里,她正向她的秘书代当月将送董事会开会研讨的总稽核报告资料该如何准备。

 “上个月追的案件要特别在下班以前全部fallow回来,尤其是霞关大楼MAINROPE和GOVERNORROPE强度不足这个CASE,以及TK购物中心整套移动道路的规划案,一定要叫工程技术部在时限内提出正确方案,本年度对所有业主的巡回服务也要品保工程处在下班前把SCHEDULE提出来,许多业主反应风音和容量的问题,也请工程技术部长提出对策…”

 雪芙倒背如一一陈述,秘书忙不迭地寻找电脑档案并做下纪录。

 松了一口气,看看腕上的卡地亚珍珠链表,已是上午十一点半。

 忙碌的工作可以令人忘记时间、忘记自我、忘记烦恼和忧愁。对生活中充满各种巨大压力的现代人来说,这真是唯一可信的至理名言!

 举目向落地长窗外的水泥丛林望去,扰攘人海中,得有几人明白她罗雪芙的内心深处?

 她本想叹一口气,但随即警示自己而改成了一个侵长的深呼吸。

 “叹息有伤元气,当你想一吐心中郁闷之感,不妨改成一个深呼吸!”她清清楚楚记得这样一句关爱的言语,和同样的关爱眼神出自何处!

 深呼吸之后,她舒畅地绽出了微笑。

 是的,只有想起他,能令她纾解愁眉、开怀战生活。

 当然,他绝不会是梁继贤,那个以风自许而又劣难改的丈夫!

 为什么又要想起他呢!她忍不住皱眉,下意识又想叹一口气…好在,电话铃响了起来,她来不及叹气就去接听。

 “喂,罗雪芙。”她一律先报上自己的名字,不卑不亢。

 “雪芙,还在忙啊?”对方的男中音,才真是毫无架势而充满了柔情!

 听到这个声音,她释怀她笑了,笑得就像一朵玫瑰风舒展花瓣的那样率真、那样自然。“还好啊,你呢?这么早就开完会了?”

 她指的是冯君望一早就赶到国际会议厅,参加的欧洲考察团行前会议。

 “当然啦。为了和你吃饯别饭,不赶紧把它结束掉怎么行!”

 冯君望是她的顶头上司,但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一个情意绵绵的男朋友,在向爱人嘘寒问暖。

 雪芙笑道:“吃饯别饭?是我为你饯别?还是你为我饯别?”

 “都算是吧!我在凯悦二楼的宝艾等你,现在就过去喽!”

 君望是一副自信满满,明知她不会有任何异议的口气。

 “是!总经理大人,我会乖乖过去的!”反正四下无人,雪芙也随地向他撤娇。

 她立即到办公室内的私人专用洗手间快速补了补妆,拿了手袋便下楼叫车直奔凯悦。

 走进了宝艾,识的WAITER便把她领向惯常的最好座位,而冯君望已经好整以暇坐在那里,面笑容地等着她。

 他的一对眼睛直直盯着她瞧,直看到她坐下来,对他做出一副“这样看我做什么?”的纳闷表情,他才感叹地说:“到处都有人在说资讯爆炸,但是,人类的语言和行为显然并没有开发到极限!”

 “怎么说?又有什么事引起你多愁善感了?”她感到有趣地问他。

 “比如说赞叹的方式吧!当人类想赞美一件事,他只可以喝采、鼓掌、吹口

 哨,但这些现有的模式显然不敷应用!”

 “表达对于你,会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吗?”

 “当然!比如现在,你认为我可以喝采、鼓掌拍手或者吹口哨吗?”

 他故意环顾四周一圈,顽皮地说着。

 “有什么事这么迫切地吸引你,让你罢不能、不吐不快呢?”

 “没有吗?我突然强烈地感觉,美貌可以杀人于无形!我既不能吹口哨,也不能嗥叫,那不是很痛苦吗?”他出一口白牙,俊期的笑容和阳光一样灿烂动人。

 “好了,半天不见,就盘算着消遣我!”她有些羞赧地看着他,转换话题道:“会开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出去?”

 “一切由公会主导,今天出席这个会,只是例行表示捧场而已。”君望答着,又摊开手笑道:“别这么敬业行不行!雪芙,我只是约你出来吃饭,不是做什么午?会报,你可不可以不谈公事?”

 “你不喜爱我敬业?”她啜着餐前酒,透过晶莹的酒杯凝睇他。

 四十出头的冯君望,浑身充满了贵族气息和书卷气,稳重成、自信亲切,正是一个男人最人可爱的年纪、内涵和外表鄱在顶点的黄金颠峰!

 “没有一个真正聪明的老板,会要求他的部属连吃饭时都需要开口不离工作!

 因为这种做法只会把一支好蜡烛提早烧完!”

 “原来你把我们当蜡烛!太狠毒了吧!”雪芙抗议。

 君望立即解释道:“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把员工当做工具,何况是你!我的意思是,员工是我的光和能量,我不能不爱惜,尤其是你。”他奔放地示爱,反而引得她只是沉默下来,不再开口。

 他细细打量着她静静将菜送入口中的斯文姿势,还有眉目间轻拢的一股淡淡愁绪,不深深为之心驰神往。

 “雪芙,你又没睡好?”忍不住,他又切切地探问。

 “怎么?你看到我的黑眼圈?”她有些失措,有些无奈。

 “你的眼睛裹有血丝。”听他这样说,她又想叹气。

 仿佛世界上,只剩下这么一个人会对自己观察入微、体贴入微。

 她和继贤的事,他早就知道的。所以,他才奔放地以一个单身汉的身分向她示爱及追求。

 雪芙低头不语,凝神支颐的神态叫他看了更加爱怜。

 “雪芙,我多么想能早一天全心全意照顾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爱莫能助!”

 他无奈地告诉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任他握着,脸上笼罩着愁怨和惨淡,久久才吐出一句:“我彻彻底底地失败了。一个婚姻失败的女人,其他方面的成功都只是泡沫幻影。”

 “不,我会让你知道,你只是遇到挫折,而永远不会和所谓的失败沾上边!信任我,雪芙!”他把她的纤纤玉指捏得更紧。

 “你是说你会拯救我,像拯救那些途的小搬羊一样?”她用充满期待和希望的眼神望着他。

 他的身分除了是一个大企业的总经理,还是知名大学的社会学系客座教授,许多年轻学子的崇拜者。

 “我们互相扶持,让寂寞的人生路不要那么孤独无助。难道你不这样认为?”

 他的暗示够明显了,她已完完全全明白,不用再多付诸言语或表白。也不必再有多余的协议和承诺,她早已完全了解。

 “这次去垦丁上些什么课?要去多少天?”她换上一脸温熙的笑容问他。

 “团体沟通和演说技巧。怎么,你要来捧场?”

 他告诉她。每年,他总接受邀请,担任各种社团活动的讲师,不断地在校外春风化雨。

 “你知道我明天早上飞香港,和江副总去了解大陆市场的cAsE,顺便去深圳看看工地。”她失笑地告诉他。

 所以这是一场互相的饯行饭。

 他老早计画好了地说:“从香港回来,你直飞高雄。你不是预定星期一回来吗?我的课到星期天下午。我们可以有一个高尔夫假期,我在垦丁等你!”他用力捏捏她的手,求她不要拒绝。

 她点点头,回以温柔的深情微笑。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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