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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清冷的月光,斜映在灰白的石墙上;萧瑟的夜风,带来阵阵刺骨的寒意。

 在这座幽闭的石室中,一切都显得如此冰冷凄清,唯一能让人感到一丝温暖的,就只有墙边那盏随风摇曳,像是随时会熄灭的烛光。

 比向晚蜷缩着身子,倚着石室角落的墙边而坐,低垂的眼眸哪儿也不看,就这么失神地望着地面。

 她被关在这座石室已有两天之久,这两天来,别说是三餐温了,就连一件取暖的被子也没有。

 一阵寒风又从唯一的那扇小窗灌了进来,令她娇弱的身于不瑟瑟发抖。

 她闭起双眼,以纤细的手臂环抱住自己,假装是牧初扬正拥抱着她,而这想像,终于止她感到一丝微弱的暖意…

 后悔吗?虽然这个问题曾经浮现心底,但她的答案却是毫无疑问的…她不后悔,一点也不!尽管倾尽所有的爱恋,只换来了短暂的绵,她也丝毫不悔。

 倘若她真的如同相士所言,命中有着难以度过的灾劫,那么她宁可以碎心的代价来换取片刻甜蜜的记忆,也不要在最后的这段时里,怀着满心的惆怅与遗憾。

 只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不尝白不尝…每当回想起他说这句话时的冷酷神情,那股椎心的刺痛总会令她疼得几乎落泪…

 她紧闭着眼,整个人沉浸在深深的哀伤之中无法自拔,就连耳边传来了开门的声响,她也毫无所觉。

 牧初扬摒退了守卫,独自走进石室之中,高大的身躯站在几步远外,不发一言地望着蜷缩在墙边的谷向晚。

 据负责送饭的小厮说,这两天送进来的饭菜,她几乎都原封不动,不过短短的两天,她整个人已消瘦了一圈。

 望着她那憔悴失魂的模样,牧初扬的心底泛起一阵不忍,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的情绪,他冷硬的面孔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

 “什么也不吃,你是打算饿死吗?”他冷冷地开口。

 这熟悉的嗓音穿透重重忧伤的思绪,传入谷向晚的脑中,她蓦然睁大了眼,猛地抬起头来。

 一看见牧初扬,她的眼眶一热,口在瞬间涨满了一股泪的酸楚。

 他脸上冷峻的神情,让她没有心存他是来放了她的奢想,但是无论如何,能够见到他,她就很高兴了。

 牧初扬刻意忽视她眼底的款款深情,冷声说道:“傅婉儿到底在哪里?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这两天,他几乎派出了所有手下,四处追查傅婉儿的下落,但却连半点蛛丝马迹也没查到。

 再过不了多久,傅天萧就会南下来到破雷山庄,到时候如果让傅天萧知道他的爱女在破雷山庄附近遇袭失踪,至今仍生死未卜,届时,别说是想藉由联姻来扩展破雷山庄的声势,搞不好双方反目成仇,倒多了个棘手的敌人!

 “只要你坦白说出一切,我可以考虑放了你,这已是我对你最大的宽容!”要是换成了别人,胆敢背叛、欺骗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去深思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女人另眼相待,他就是无法像对待刺客、叛徒那样地对待她。

 比向晚的眸光一黯,虽然她并不奢望他对她说些什么关怀的话语,但是他一开口就是冷硬的质问,未免太过伤人。

 她知道她无法像傅婉儿一样,带给他任何的利益与帮助,但是对他来说,她难道真的没有半点意义吗?

 她的不言不语让牧初扬皱起眉头,而那一脸凄楚的神情,更让他的火气为之上扬。

 “你别以为我不会对你动刑!”森冷的威胁,从紧咬的齿间进出。

 他对她已经够宽容了,她竟然还不肯合作,难道真要他使尽一切狠绝的手段,她才愿意坦白招供?

 对她动刑?谷向晚的心一阵痛,不愿相信他真会这么狠心地对她。

 她受伤的眼神,让牧初扬的情绪更加浮躁,他猛地拉起她,大掌威胁地扣住她的颈子。

 “你到底说是不说?”他沉声低喝,锐利的黑眸紧盯着她的反应。

 他掌中的颈子是如此纤细,只要他的五指使劲一收,就能轻易地要了她的命!

 背叛和欺骗,向来是他所无法容忍的,除掉一个心怀不轨的女人,该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为什么他就是无法对她痛下杀手?

 是因为她那双澄澈无怨的眼眸撼动了他的心?还是她眼底的缕缕柔情牵绊住了他?

 不!不管是什么,他怎能让一时的心软,坏了他的大业?

 一名来历不明的女子和整座破雷山庄相较之下,孰轻孰重该是再清楚不过!

 黑眸骤然进出杀气,五手指蓦然收拢,紧紧扼住她纤细的颈项。

 咽喉的剧痛令谷向晚蹙紧了眉心,几乎无法呼吸,但她却不开口讨饶,甚至毫不挣扎地任由他渐渐加重手指的力道。

 她哀伤地想着,如果她度不过命中的灾劫,能够死在最爱的男人手里也好…“你…”该死!她真不怕死?

 一把怒火在牧初扬的口熊熊燃烧,除了对她的反应感到愤怒之外,更是因为自己竟然狠不下手真正伤害她!

 狂烈的怒焰几乎烧尽他的冷静与理智,他的大掌骤然松开她的咽喉,转而扣住她的后颈,将她苍白的小脸拉近,重重地吻住那两片柔润的红

 他的吻既狂又野,近乎暴地啮咬她嫣的芳,即使尝到了一丝血腥味,仍旧持续加深这个吻,火烫的舌蛮悍地撬开她的齿,攫住她甜美的舌尖,狠狠地纠吻。

 直到两人都几乎不过气来,牧初扬才松开怀中温软的身子,任由她虚弱地跌坐在地。

 他息地瞪着她,黑眸中闪耀着火焰般的光芒,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那是纯粹的怒火,抑或掺杂了其他他不愿去深究的情绪。

 “再给你一天的时间去考虑清楚,若是你再不肯招供,我不会再轻易放过你!”他咬牙撂下狠话,却连自己都不确定,他是否真的能狠下心来对付她。

 神色复杂地瞪了她一眼后,牧初扬霍然转身离开。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谷向晚的红弯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虽然牧初扬的话说得狠绝,虽然他刚才的确动了杀机,但是他最后终究还是下不了手,这是否表示…他对她有一丝丝的在意?

 畔的笑意加深,眼底也泛起了点点感动的泪光,她突然觉得,这间石室不再那么冰冷了。

 扁是想着他,心底的暖意就像涟漪一般,一圈圈的漾开来,蔓延至全身,不但暖和了她的心,就连原本冰凉的指尖也逐渐暖热了起来…

 牧初扬前脚刚走,杜京云后脚便来到了石室。

 她刚才看见牧初扬脸色沉鸷地走了出去,便猜想他可能在一怒之下对谷向晚严刑供。

 想像着谷向晚遍体鳞伤的凄惨模样,杜京云的心中便掠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快意,她甚至忍不住溜进石室,想来狠狠嘲笑谷向晚一番。

 但是没想到一踏进石室,看见的不是谷向晚浑身是伤的狼狈模样,而是她脸上那一抹刺眼至极的微笑!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她猜错了?牧初扬并没有对谷向晚严刑拷打?

 杜京云惊疑不定地仔细端详谷向晚,一看之下,她的脸色马上大变。

 从头到脚,除了颈间的红痕之外,谷向晚的身上哪有半点被拷打的痕迹?

 唯一称得上“伤势严重”的,就只有那两片肿且渗着淡淡血丝的红,但那只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刚被人彻底的吻过,而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牧初扬!

 强烈的妒恨像千万只虫蚁,狠狠地噬咬着杜京云的心,让她的面孔几乎扭曲起来。

 她好恨!为什么牧初扬不像对付上回那名刺客一样,对谷向晚严刑供?

 他为什么独独对谷向晚手下留情?难道说…他对这女人动了心,所以不忍伤她一

 杜京云恨得差点咬碎银牙,满心的不甘像无数尖针扎刺着她的全身,几乎快疯了她!

 这几年来,她对牧初扬忠心耿耿,纵有满腔的爱恋,也只敢默默地守候在一旁,不敢奢想有朝一能够飞上枝头,但是谷向晚竟然在短短的几天内,就轻易得到了自己不敢奢求的眷顾。

 这女人不过是个居心叵测的冒牌货,凭什么得到牧初扬的另眼相待?

 “收起你脸上那恶心的笑容!”杜京云狠地叱喝。“我奉了少主的命令来问话,你最好乖乖的合作,否则有你好受的!”

 闻言,谷向晚瞥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敛去,却仍沉默不语。

 “还是不说?哼,就算你的嘴跟蚌壳一样紧,我今天还是会把它硬撬开来!”杜京云取来一条长鞭,边绽开一抹狞笑。“少主可是特别代过了,要是你不肯招供,就要对你用刑!”

 看见那条又又长的鞭子,谷向晚的心悚然一惊,但脸上的神情却是全然的不信。

 “不,不可能,他绝不可能会这么对我!”

 她笃定的语气让杜京云心底的妒火更盛,这女人凭什么认定牧初扬不忍伤她?

 “为什么不可能?事实摆在眼前!如果少主真的对你有一丝一毫的不舍,又怎么会把你关在这里?对少主而言,你不是傅婉儿,那就一点价值也没有!”

 比向晚脸色一白,回想起牧初扬娶傅婉儿的本意,原本坚定的信心便产生了些许动摇。

 见她无话反驳,杜京云的心中掠过一丝得意。

 “你以为少主不亲自动手,就是对你有情?哼,别自作多情了!少主只是不想弄脏了他的手!”

 闻言,谷向晚的脸色更白。

 他不想弄脏自己的手,所以刚刚才没有真的掐死她?会吗?这会是他没有痛下杀手的原因吗?

 “不…不会的…”她不愿相信,但心里却是愈来愈不确定。

 “废话少说!你到底招是不招!”杜京云怒喝一声,甩动手中长鞭,鞭子划破空气,发出令人心惊的声响。

 强烈的嫉妒让她红了眼,私心希望谷向晚不要合作,这样她就可以趁此机会狠狠地教训这个女人。

 比向晚紧咬着,她知道杜京云巴不得能折磨她,但无论如何,她绝不能松口漏任何关于聚落的消息。

 “很好,这是你自找的!”

 杜京云的红勾勒出一抹残酷的笑意,手中长鞭猛地朝谷向晚挥去。

 长鞭挟着凌厉之势,狠狠地落在谷向晚纤细的肩头,只差数寸就要划破她美丽的脸蛋。

 一阵火烧般的剧痛在谷向晚的肩头炸开,那无法负荷的痛楚令她还来不及发出痛呼,就已晕厥过去。

 杜京云冷冷睇着她狼狈的模样,眼底浮现一丝畅快,但光是这样还不够,她还要这女人尝到更多的苦头!

 她走上前去,以足尖踢踹谷向晚的身子,力道毫不留情。

 “快给我醒来!别赖在地上装死!”

 比向晚因身上传来的疼痛而缓缓转醒,她半睁开眼,看见杜京云那张因妒恨而显得狰狞的脸。

 “快说!你是什么人?傅婉儿呢?”

 “我不会…不会说的…”谷向晚虚弱地息。

 “你讨打!”

 长鞭再度挥去,这次落在谷向晚的背上,那狠毒的力道划破了层层衣料,在她白皙无瑕的雪背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见她又再次晕厥过去,杜京云的脸上狞的冷笑。

 “还装死?我就打到你醒来为止!”

 她的手一扬,想要再狠狠个几鞭,鞭子的另一端却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扯住。

 “做什么?快放手,我要好好教训这个…”她破口大骂的声音在回头看见来人的面孔时戛然而止,一颗心慌乱得差点停止跳动。

 老天!怎么会是少主!?

 罢才她还以为是哪个想要阻止她的守卫,没想到竟然会是牧初扬,可他刚才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么会去而复返呢?

 杜京云心慌地松了手,长鞭顿时落入牧初扬的手里。

 “少…少主…”她嗫嚅地低唤,冷汗涔涔。

 牧初扬的俊脸有如千年寒冰般阴沉冷硬,凌厉的黑眸从满脸心虚的杜京云缓缓移向一旁的谷向晚。

 当他看见谷向晚昏在地,背上还有一条怵目惊心的血痕时,黑眸一眯,迸出令人胆寒的厉芒,此刻的他看来就像是被惹怒的恶魔,眼底凝聚了噬血的风暴。

 “是谁叫你来的?”他冰冷的嗓音,透着极度的危险。

 “呃…是…那个…”杜京云畏惧地轻颤不已,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说!”他倏然暴吼一声,吓得杜京云差点惊跳起来。

 “没有…没有人…”

 杜京云的话声方落,耳边就传来接连两声长鞭划破空气的凌厉声响,她还来不及反应,甚至根本还没看清牧初扬是什么时候出手的,身上就已多了两道皮开绽的鞭痕。

 她疼得跪倒在地,不住地息。那两鞭的力道毫不留情,若不是她自幼习武,身子骨比寻常女子健壮许多,只怕此刻早已像谷向晚一样晕死过去。

 “少主,你…竟然为了那个女人…”杜京云震惊、愤恨地握紧了拳头,简直不敢相信牧初扬会这么对她!

 就算他不明白她的一片痴情,也该知道她对他的忠心不贰,可现在,他竟然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而鞭打她?

 牧初扬闻言脸色变得更加沈。“你还是没弄懂我为什么会对你动手。”

 杜京云一愕,怔怔地望着他。

 “我惩罚你,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因为你没有我的命令擅自行动,甚至私下动刑,这才是我所不能容忍的。”

 他刚才返回石室,原本是要命令守卫盯着谷向晚吃饭,免得还没从她口中间出半点消息,她就先饿死了,不料却发现石室外的守卫竟不知被谁支开了。

 他马上察觉事有蹊跷,本以为是谷向晚的同前来劫走她,赶紧进入石室察看,没想到却发现杜京云手持长鞭发疯似的要打谷向晚。

 在看见谷向晚受伤晕厥的刹那,他的心也像受了鞭笞般疼痛不已,抑不住的怒气在他的口猛烈翻涌,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

 要是他刚才没有踅回来,没有及时阻止杜京云发了疯似的举动,说不定她现在早已断了气!

 “难道你惩罚我,真的没有一点私心是为了她?”杜京云愤恨不平地问,儿就不信牧初扬会对她下重手,不是因为谷向晚的缘故。

 他连谷向晚的一也不忍伤害,但却狠得下心来她两鞭,这教她怎能不妒不怨?

 牧初扬的浓眉一拧,脸上的神情因她的话而更冷了几分,但是杜京云却丝毫没有察觉,仍滔滔不绝地诉说满心的愤恨与不平。

 “既然少主对她下不了手,由我来代劳有什么不对?这女人假冒傅婉儿的身分,必定心怀不轨,为什么少主非但没有对她严刑拷打,还处处维护她、对她手下留情?”她愈说愈激动,几乎停不了口。

 “够了!牧初扬怒喝一声。“是谁让你以为有权利质问我,甚至是干涉我的行动?”

 杜京云浑身一僵,脸色蓦然发白,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竟连连触犯了牧初扬的大忌,但是话已出口,任凭她再怎么后悔也已无法收回了。

 牧初扬连看都不想再看杜京云一眼,抱起了昏的谷向晚就要离开。

 杜京云见状,豁出去似的扑过去,紧扯住他的衣摆。

 “少主,你要带她去哪里?你别忘了,她是个居心不良的骗子啊!”“让开!”

 “不,少主…”杜京云摇头,死命不肯松手。

 “你还知道我是主子?”他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做事何需向你解释?还有,她是我的人,就算要杀要剐,也只有我能动手!”

 “可是…”

 “闭嘴!我不要再听见你说任何一个字!”

 牧初扬一踢,轻易摆了杜京云的纠,他抱着谷向晚大步离开,不愿再浪费时间理会身后那个满脸妒恨、不甘的女人。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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