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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日子过得飞快。源府表面上看来平静,实则暗汹涌。世间的事很奇怪,有时候,事情明明已经发生了,但一时半刻里却还隐忍着不爆发,因此表面上看起来一片太平,然而实际上却是不停的蓄积着能量,等待最适宜的时间伺机反扑。这段时间的源府,正是处于这样的状态。

 这些日子以来,楚寄悠总是习惯性的坐在窗台边,留意着哲园里的一切,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漏失了江南来的信件。

 “主子,用膳了。”梅香一边摆上午膳,一边向楚寄悠报告说:“今天厨娘请假,所以今儿个的饭菜是稻香阁送来的,您快尝尝合不合胃口。”

 梅香摆好了饭菜,见楚寄悠仍趴在窗台上,一动也不动,只好走到她面前摇摇她说:“主子,用膳了。”

 “我还不饿,你先搁着吧。”楚寄悠这才如梦初醒般的说。

 “主子,您再不吃些东西不行哪!这些天您都没好好用膳,龙少爷回来要是怪罪下来,叫梅香如何向龙少爷代?”

 “我真的吃不下。”她一点胃口也没有。这些天来她心里一直担心着江南织锦厂的事,不知道他事情处理得如何?何时才会捎信给她。她等得心急,可是表面上却仍装作不在意。

 “唉!这龙少爷也真是的,都半个多月了,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好像根本没把主子放在心里似的,想来真是气人。”梅香碎碎念的代楚寄悠抱怨。

 这些天,楚寄悠在人前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照常过活,就算对源苍龙有埋怨,顶多只放在心里,但这下梅香将她的心事无情戳破,让她有些尴尬,觉得自己仿佛是个遭人遗弃的下堂妇。

 “呃…或许织锦厂那儿的事真的很多,一时忙不过来吧。”她下意识的替源苍龙找借口。

 “可是也过了半个多月了,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也早该忙完了吧!龙少爷对主子这么不闻不问的,实在太过分了。”梅香替楚寄悠感到不值的说。

 “或许信还在路上,毕竟江南离这儿路途遥远啊。”听到梅香的话,她觉得有些受伤,但仍努力为源苍龙辩白。

 “主子,您就是太善良、太单纯了,才会让人骑到您头上来!”梅香忿忿不平的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搞不懂为何梅香会忽然变得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唉!主子,您的心思太单纯了,不了解男人。男人哪,就是会喜新厌旧,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忘一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越听越迷糊,越听越不安。虽然她还无法分辨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在发酵,但一股很不好受的感觉正在逐渐扩大。

 “没什么啦,只是和您说说男人的通病罢了,主子您别想太多。”梅香盖弥彰的干笑数声,但看来就是一脸话中有话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暗示我苍龙花心?见一个爱一个?”她不悦的拧眉,觉得梅香的话中带刺。

 “嗳,主子,梅香完全没这个意思。梅香只是说,有时候男人是不想花心的,可偏偏周围的引太多,也难怪他们会把持不住嘛。”

 “或许有些男人是这样吧,但我相信苍龙不是这样的男人。”

 “梅香也愿意相信龙少爷不是这样的男人,可是梅香信不过的人是…竹影。”梅香眼神一闪,仔细观察楚寄悠脸上的表情。

 “竹影?”竹影这名字和那张美丽的面孔乍然出现在楚寄悠脑海,让她感到一阵慌乱,但她仍镇定的问:“竹影不是回娘房里去了吗?怎么忽然提起她来?”这些天她都没见到竹影在哲园,因而以为她回去服侍源老夫人了。

 “主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梅香问得小心翼翼。

 楚寄悠摇摇头,表示确实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竹影在织锦厂大火那天…已经和龙少爷一起出发到江南去了。”梅香的声音极其轻柔,却宛若一无形的针,快狠准的扎入楚寄悠心口。

 “你…你说什么?”楚寄悠脸色刷白,声音不由自主的发颤。

 “梅香是说,龙少爷身边现在有竹影跟着…”才起了个头,她便适可而止的止住,其它的就让楚寄悠自行发挥想象力。

 “不,我不相信这件事。”她摇头,拒绝接受这个杀伤力十足的讯息。

 “主子,您真的不知道竹影的身分和目的?”梅香不打算和她争辩,只是残酷的揭府里更多人尽皆知、却只瞒住她一人的事实。

 楚寄悠缓缓摇头。她的心思实在太脆弱,无法更多接受,也无法防御自己,只能像个任人宰割的木头娃娃般呆坐在椅子上。

 “老夫人房里有四个婢女,分别用梅、兰、竹、菊命名,竹影是我们当中最美丽、也最得老夫人宠爱的一个。说句老实话,当初老夫人买下我们四个人,意思就是希望我们当中有人能被龙少爷看中,收作小妾…好传宗接代…这是源家秘而不宣的事儿。”梅香见楚寄悠以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她,便故意顿了顿,然后继续解释说:“梅香自知姿平庸,无法和竹影,甚至和兰心那丫头比,因此一开始便打定了主意,只想好好伺候主子,没做它想。梅香将这件事情如实禀报主子,是想提醒主子…”

 “梅兰竹菊吗…”楚寄悠喃喃自语,过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的想到,原来这就是之前兰心和竹影对她一直怀有敌意的原因。

 “梅香一心只向着主子,希望主子不要怪梅香多嘴,奴婢说的一切都是为了主子好…”她跪在楚寄悠面前,一脸忧虑的说。

 “我知道了。我想到后花园里走走。”楚寄悠缓缓起身说。她忽然想起源府后花园里种着许多花木,而她现在只想藏身在她最爱的花花草草里,一个人好好的舐伤口。

 “主子,梅香陪着您吧。”梅香担忧似的跟上。

 “不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带着一脸疲倦,缓慢而压抑的回答。

 梅香看着楚寄悠失神的背影,嘴边浮上一抹冷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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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原以为我嘴巴已够刻薄,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更胜一筹哪。”

 “唷!今天吹什么风来着?竟把兰大姑给吹来了?”梅香语带讽刺的说。

 “要不是老夫人差遣,我还真懒得来呢。”兰心撇撇嘴,将一封信递给梅香,想了想,觉得不妥,又补充道:“这龙少爷的信我可是亲手交给你了,以后若出了什么岔子,我可什么都不晓得唷。”

 “放心,你只管继续装聋作哑便得了。你若没碍着我,我也不会去惹你。”梅香将信放入袖子里。这已经是龙少爷的第二封信了。

 “你这样做究竟有什么好处?”兰心仔细观察着梅香脸上的神情。

 “你若觉得我这样做对你一丝好处也没有,只怕你老早就在严大娘面前揭穿我了,所以现在你也用不着在这儿装无知。”梅香老实不客气的揭穿她。

 “哼!走少夫人,你我机会自然是大了点,可你也自知论美、论才情,你还排在竹影和我之后呢。像你这样工于心计、自私自利的人,怎可能为人作嫁,自己却不沾一丝好处?”兰心挖苦的说。被梅香抢白,她干脆也将话挑明了,不再顾及两人的脸面。

 “你说得对。若真要论好处,我是没有的。”见兰心说得难听,梅香反倒有种豁出去的坦然。

 “那你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兰心见梅香的表情不像在说谎,也不自觉的出一丝真诚。

 “只是嫉妒。”梅香笑得残酷却诚实。

 “嫉妒…”是呀,这也是她心里的感觉,为何她从没敢承认,只能在背后说人小话呢?她望着梅香,心里有种同病相怜的悲戚。

 “因为嫉护,所以我要伤害她;因为嫉妒,我要折磨她,要她不好过。”梅香咬咬牙,声音里含着巨大的压抑和屈辱。“我觉得很不公平。同为女人,为何她不但能得到龙少爷全部的疼爱,得到人人敬重的身分,我们却得为了一个卑微的身分,成争得你死我活。所以我恨!我真的好恨!”

 兰心觉得自己被梅香的话给震慑住了,她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可是却一句话也挤不出来,因为自己也没强她多少,既然同是可怜人,那又有什么好说的?

 “今天我既然和你说这些话,自然也不怕你。”见到兰心一脸凄然,梅香添了一句。

 “不…我不会说的。”向来牙尖嘴利的兰心,不知为何竟心软的回答了她。

 “好吧。既然你这么讲义气,那么我就和你说个内幕。”

 “内幕?”兰心霎时像嗅到血腥味的狐狸,竖尖了耳朵。

 “没错。你知道龙少爷和少夫人回府那天,少夫人第一件做的事情是什么吗?”她卖关子的说。

 “是什么?”

 “少夫人股还没坐热,就赶到连升客栈去了。”梅香冷笑着。

 “连升客栈?少夫人去那儿做什么?”兰心不解。

 “见个男人。”梅香蓄意将事情渲染得难听。“那人在少夫人不在府里头的时候来了许多趟,没名没姓的,只留下这么一幅画。”梅香取出画轴给兰心看。

 “男人!天哪!这事要是传出去可就难听了!”兰心知道事情的严重,慌忙将画轴卷起来。

 “没错。这事,源府里没多少人知道,而帮少夫人拉车的,正是府里头的哑叔。”

 “哑叔?”兰心掩嘴。府里头的人都知道哑叔是个天生的哑子,而且大字不识得一个,少夫人一个人跑去客栈会男人,这原本就大大的不妥,偏又让哑叔拉车,就算楚寄悠做的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事,说出来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所以你说这事是不是有鬼?那男人也不知是什么身分,搞不好是少夫人的旧情人也说不定。”梅香的声音里透着不屑。

 “是透着诡异。”兰心盘算着要如何将这事告诉源老夫人。

 “这件事,你也犯不着直接透给老夫人知道,毕竟少夫人在那客栈里干了些什么好事,咱们没凭没据的,也不能说。”梅香想将兰心拉成一伙,因此好心帮她出主意说:“你只消不着痕迹的当它是一件闲事,说给府里几个嬷嬷婆子听,那些老婆子的嘴就像破米袋似的,肚里搁着什么就漏什么,届时流言满天飞,就算有人想查也查不到咱们头上,你说是吧?”

 “好个借刀杀人之计。”兰心笑着点头,暗自佩服梅香的工于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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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府后花园里,秋意已深,几丛粉红澄黄的线菊开得清新脱俗;线菊旁植着几株枫木和桂花树,白色的桂花让风吹落一地,空气里散发着桂花特有的甜腻香味;几束桃红紫白的波斯菊则风摇曳,似在对行人招手致意。

 楚寄悠藏身于一棚秋海棠花丛里,花丛周围湖石围绕,显得隐密而安静;眼前她正需要这样一个地方来恢复元气。她弓身坐在草地上出神,心思则飘得老远。她想起那不识情愁、不识忧伤为何物的少女时光,想起家里那棵老榕树,她总爱坐在老桩树那强壮的臂膀上,晃着小脚,哼着一曲又一曲歌儿…

 那是一段多么让人怀念的时光啊…接着,她想起源苍龙,想起他策马时的英姿,想起他嘴角浅浅的梨涡,想起他的宠爱、他的拥抱、他绵的吻,也想起陈伯、陈嫂的亲切,想起在别庄里他和她秉烛谈心,想起他和她勾手,保证只对她一个人好…一片片绚烂的回忆由头上纷纷飘落,如同片片缤纷的海棠花瓣,落了她满身。

 爱情哪,为何你总教人寂寞,教人感伤?

 爱情哪,为何你总教人落泪,教人彷徨?

 她仰着脸,让花瓣雨淋在她脸上身上。她倔强的睁着眼,看着天空,不眨一下眼皮,因为她怕一眨眼,泪水就会如江河溃堤,再也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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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这几天有没有听见南边织锦厂传来的消息?”哲园里一个扫地的小厮神神秘密的说。

 “有呀。前些天龙少爷不是来信了,请老夫人先从库房里调些银两来应应急,织锦厂里损失惨重,听说还死了好几个人哪,真是可怜。”

 “是呀,是可怜。可若不是这回织锦厂大火,龙少爷请老夫人到库房里调银两来应急,恐怕这会还没人晓得库房遭窃了哩。”

 “库房遭窃?这等大事怎么没报官府?”小丫头急问。

 “嗳,老夫人房里的兰心姑娘说,老夫人原本也想报官,可是就怕…”

 “怕什么?”小丫头问。

 “怕是内贼做的。”另一个小厮嘴。

 “唉唷!没凭没据的,你们可别说。”小丫头慌忙掩住那个小厮的嘴。

 “不是我说。你想想,这库房的钥匙只有老夫人和少夫人有,听说库房里头又整整齐齐的,单单就只少了数百两的银票、银两和一些珠宝首饰,你想想,若你是贼,库房里金银财宝那么多,难道不会全数劫了去?”

 “这也有道理。可是这件事不一定是少夫人做的呀。那些珠宝首饰迟早都是龙少爷和少夫人的,少夫人根本没必要去偷库房的银两和首饰嘛。”小丫头仍是一脸不信的说。

 “唉,说你笨你还真笨,你不晓得少夫人在外头偷偷养了个汉子冯?”

 “啊…”小丫头咋舌,低声问二人:“这事情听谁说的?”

 “这…”第一个小厮挠挠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的密。

 “反正横竖是从老夫人房里传出来的,只是不晓得老夫人现在心里怎么想就是了。”另一个小厮补充。

 “我看你们是说一通吧。我觉得少夫人完全不像是那种不守妇道的人。”

 那小厮见她仍不信,只好理直气壮的说:“谁说的我是不记得了,可这事府里头人人都知道,还说少夫人去连升客栈会情夫的时候,坐的是哑叔的车哩!若少夫人心里没鬼,干嘛让哑叔拉车?”

 “这…”小丫头想不出话来反驳。

 “是呀,你想想,若心里没鬼,何必做这等让人起疑的事儿。”那小厮见小丫头终于无可辩驳,心里有些得意。

 “会不会是少夫人气龙少爷和竹影的事,因此蓄意报复才…”除了这个原因,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让少夫人背叛龙少爷。

 “唷!听你这么说,仿佛还真有点道理。”小厮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盘算着将这最新讨论结果散布给其他院里的人知道。

 他们三人围成一圈,嘀嘀咕咕,津津有味的讨论辩证,完全没发觉严大娘带着个丫头走入哲园。

 “谁让你们几个不做事,光晾在那儿闲扯的?”严大娘带着威严的语气主贝问。

 “啊…是严大娘来了。”三人必恭必敬的向严大娘行礼。

 “方才你们三个鬼鬼祟祟的,在说谁的闲话来着?”

 “呃…没有啊,严大娘您误会了…”三人慌忙陪笑,猛摇头否认。

 “没有就好。无端编派人闲话,是在造口业,知道吗?”严大娘虽然知道他们正在讨论近来府里头的流言,但她目前不打算追究这些旁枝末节,因为她知道若是不找到谣言的源,一举去除,这些叶脉只会越生越多,弄到最后筋疲力竭,却不见成效。

 “是。多谢严大娘教诲。”三人擦擦额上的汗,暗自庆幸严大娘没有深究。

 “少夫人呢?”严大娘问。

 “这…奴婢不晓得,要问梅香姐。”小丫头如实回禀。

 “你是怎么当的差,连少夫人去哪儿了都不知道,还得问梅香?”严大娘不悦的说。

 “呃…严大娘您息怒,不是小的们不用心当差,而是…而是梅香姐要我们没她的吩咐,一概别管少夫人的事,只要管好园子里头的活儿就好。梅香姐说少夫人那儿有她全权负责呢。”既然有人负责,那么她们这些人自然乐得躲懒。

 “一派胡言!”严大娘喝叱。

 “严大娘息怒哪!”几个人见严大娘变了脸色,连忙跪下求饶。

 “人家说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没想到我才几没注意,你们竟懒成这德行!你们几个小猴儿快去找少夫人,这笔帐我稍后再和你们几个算!”严大娘号令众人。

 “是!”小丫头和小厮慌慌忙忙的起身寻人。

 “唷!严大娘,是您来了,快请进。”梅香听见园子里的吵嚷声,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少夫人呢?”严大娘闷不吭声的进门。

 “少夫人在后花园里呢,梅香这就去唤人。”她机灵的二顺,打算告退。

 “不用了,我已经让人去找了。你站着,我有话问你。”

 “严大娘请说。”梅香笑答。

 “这些天来,源府里头关于少夫人的传闻很多,你晓得吗?”

 “梅香是曾听说过一些。”她一脸姻一然的承认。

 “你是少夫人身边的贴身丫环,你觉得这些话的可信度有多少呢?”严大娘继续问。

 “梅香认为这些话全是谣言,不知是谁编派出来恶意伤害主子的。”梅香振振有词的替楚寄悠辩解。

 “哦?那你晓得这些话都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呵呵…梅香虽是主子的贴身丫环,可严大娘也知道,梅香真正服侍主子的日子并没多少天,这些奇奇怪怪的流言打哪儿传出来的,梅香真的不晓得。只不过梅香从来不信这些谣言,见源府里的姐妹们说闲话,梅香还要制止她们别说呢。”

 “是吗?才伺候少夫人没多少时,看起来你对少夫人倒是满了解、满忠诚的样子啊。”严大娘打量了她一眼,喝口茶继续说。

 梅香眼睛一溜,知道自己方才有些了馅,便聪明的不再说话。

 “方才听园子里的丫头说,你吩咐他们少夫人的事情一概别管,由你全权负责,有这么回事吗?”见梅香不答,严大娘笑一笑,若无其事的问。

 “是。梅香曾这么说过。”

 “这是什么意思?”

 “梅香是怕府里头的流言传得太过,担心这些跟前服侍的人嘴拙口笨,一不小心将流言传到主子耳朵里让主子难受,为了主子好,所以才这么吩咐的。”

 “听你的意思,莫非是嫌哲园里头管束不严?”严大娘故意问道。

 “严大娘,您这么说,真让梅香惶恐了。梅香是老夫人房里调教出来的大丫头,行事作风和哲园里头有些不一样也是自然的事,若有严大娘看不顺眼的地方,还请严大娘指点。”

 “好得很,连老夫人都抬出来了是吗?”严大娘冷笑。

 “梅香不敢。”

 “不敢最好。龙少爷曾嘱咐我好好照顾少夫人,若让我知道少夫人在哲园里受了委屈,我可不好向龙少爷代。”

 “严大娘,您说这话就严重了,梅香怎会让少夫人受委屈呢。”她陪笑。

 “我也没指名道姓的,你犯不着急着解释。”严大娘笑。

 “你…”梅香有些羞愤的看了严大娘一眼,只是嘴巴上仍强忍着不说什么。毕竟知道严大娘是哲园里她惹不起的人物。

 “娘,您找我?”楚寄悠一踏入房里便问,完全没意识到房内二人的剑拔弩张。

 严大娘打量楚寄悠有些失神的表情,忧心皱眉问道:“寄悠,你怎么瘦了这么多?风这么大,还一个人到后花园里逛,也不添件披风?”

 “不碍事的。”楚寄悠低声说。这些天来她没事便往后花园跑,见了那些花花草草,她心里的郁闷多少能减轻一些。

 “寄悠,这些日子,你似乎吃了不少苦呀…”严大娘想起楚寄悠刚嫁入源府时脸上那活泼的神态。她仔细在楚寄悠脸上搜寻了一遍又一遍,却完全找不着当初那抹纯真的笑容,有的只是忧愁和苦闷:可是她却猜不出这些苦闷和忧愁是谁给添上去的,只能归咎于她过度思念源苍龙。

 “只是有些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娘…您知道…苍龙他什么时候回来吗?”楚寄悠苦涩的开口,她猜想源府上下除了源老爷和源老夫人外,应该就只有严大娘会清楚源苍龙的消息吧。

 “怎么,你竟不知道龙少爷何时回来?”严大娘诧异地问。

 楚寄悠只是苦涩的笑笑,又低下头。她觉得开口问娘苍龙的事已经有些难为,毕竟自己相公的事还要向别人打探,已够教她难受的了。见到严大娘诧异的神情,她就更觉得羞愧。

 见到楚寄悠的模样,严大娘心中约莫有了底,只是暂时还不能打草惊蛇,因此她对楚寄悠说:“详细的时间我也不晓得,不过我会写封信请龙少爷事情处理完了就尽快回来。”

 看样子她得赶紧请龙少爷回来清理门户了…严大娘在心里盘算着。

 “这样啊…”楚寄悠柔顺的点点头。虽然没有确切的期,但有了娘的话,她心里感到稍稍踏实了些。

 “严大娘,老夫人房里派人来催了,说请严大娘快些带少夫人过去。”严大娘的丫头由园子外走进来禀报。

 “娘找我?”楚寄悠疑惑地问。

 “寄悠,听娘一句话,老夫人听了些不知打哪儿来的谣言,现在正在气头上,你暂时别和她争辩。这件事情等龙少爷回来,我会一五一十向他禀报。你记住,源府上下保得了你的,就只有龙少爷一个人,明白吗?”严大娘匆匆和她代。

 “我知道。”楚寄悠点头。她以为娘指的是她当初代姐出嫁的事。

 “那么我们现在就去见老夫人吧。”严大娘牵起楚寄悠的手。

 “嗯。我想和娘解释一番,她老人家应该会接受的。”她的心思单纯,以为世人都和她一样。

 “但愿如此。”严大娘有些忧心的看着楚寄悠,心里隐约觉得即将有一场风暴要来临。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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