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送走了滕棠靖、关崇和关妮之后,翟未央在小木屋里忙着收拾整理的工作,心情却是又高兴又苦涩。
她就快要被这种反复的矛盾给
疯了!
把自己交给心爱的人,她当然是又欣喜又忍不住羞涩。
可是,当自己看着滕棠靖和关妮相偕离开的同时,酸涩与苦闷又飞快地占据了她的心头,灼烧她的心肺!
然而这是她选择的,不是吗?就算他们将来结了婚,她依然跟定他,只因她爱他。
当初…妈妈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里又是怎么感受的呢?
身为一个妇情,妈妈的内心究竟有着什么深刻的体会?
反身坐在
铺上无力地垂下双肩,翟未央怔愣愣地望着自己的手,将视线转向镜子里头的自己…
那一张洋溢着幸福、却又写着愁涩的脸庞。
是她自己吗?
是她将自己一步一步推向妇情的地位吗?
好烦呵!翟未央猛地抱住头,紧紧咬住双
。
突然间却听到李妈急忙跑来的声音“未央?快、快点到大厅啦!”
“怎么了?”她冲到门口
上李妈。
“有一通电话…劈哩啪啦的英文一直讲!我们都听不懂…这个只有你和乔治才有办法啦!”
“英文电话?会是谁打来的?”
翟未央狐疑地跑到大厅接过葛如云手上的话筒…
“我是翟未央,请问您哪一位?”
“末央?我是莎莉!”
“莎莎?!”
翟未央惊喜的话还来不及出口,话筒的另一端已经传来一阵怒叱声…
“你这个大骗子!”
“莎莎?”
“你还说你不喜爱乔治!你当初跟我说你对他只是兄妹之情,你说你只是把乔治当作哥哥!”
“我…”对她的指责,翟未央完全无法辩驳。
话筒传来莎莉嫉妒若狂的怒吼“乔治他一路追着你到台湾去了!你居然骗我,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作好姐妹!”远从纽西兰传来的指控让翟未央感到非常难过,她没想到自己无意间伤害了好友,相较于莎莎对乔治的爱恋,她对乔治实在太不公平。
“莎莎,对不起,我会把他还给你的,其实我真的一直把乔治当哥哥,你别误会。”
过了一会,话筒的另一端传来莎莉稍稍平静的口吻“丹佐叔叔和贺柏管家晚一点儿会抵达台湾将乔治带回纽西兰…你不会阻拦他们吧?”
“不会。快开学了,乔冶也该回去了。”
或许是听出翟未央疲惫无力的语气,莎莉顿了顿“对不起,未央,可是我真的很嫉妒。”
“我了解。”是她对不起她。
“我们还是好姐妹吗?”
“莎莎,你居然问我这种问题!我要生气了!”
话筒传来莎莉咯咯的笑声。
“嗳,你什么时候要来台湾看我?”
“再过一阵子马上去,我现在正在请老师恶补中文,你等我,”
简单
换了近况之后,翟未央噙着笑容挂上电话,谁知一转身,就看见乔治
霾的脸色…
“我是你哥哥?”他握着拳头朝她跨进一步。
“乔治?”
“你知道你自己刚刚跟莎莉说什么吗?你说你把我当成是哥哥?!该死的!我不要当你的哥哥,未央,我是你的男人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合该是摊牌讲明的时候了,虽然这样真的很残忍。
她冷静地看着乔治“乔治,对不起,虽然我曾试着爱你,但我真的没办法…”
“哦?是吗?!那么你爱谁?滕棠靖吗?”
翟未央顿了顿,瞅着他。
“我看到你从他的小木屋里走出来。”
惊讶当场写在翟未央的脸庞上。
“不管怎么说,我对你始终只有兄妹的感情。”
啪的一声,乔治狠狠赏了翟未央一巴掌!
他有些震撼地看着自己的手,和她脸颊上鲜明的掌印,倏地转身离去。
翟未央只觉得眼前一花,几乎看不清楚,脸颊好痛…心更痛。
她捂着脸颊缓缓跌坐在地上,
红了眼眶。
“未央?你怎么了啦,未央?”
李妈跑过来担心地蹲在她的身边“我听见你和乔治在吵架,叽哩呱啦的一直用英文讲啊,我实在听不懂…哎唷,那个混帐阿斗仔居然敢打你哦?!瞧你的脸颊都肿了啦!可恶,敢打我们未央,我拿扫把去揍他!”
“李妈,不要!”翟未央拉住她,缓缓站了起来。“这一巴掌,或许该是我还他的。”还给乔治为她付出的感情。
“未央…”
“我想回房间。”
“好啦、好啦,你回去休息好了,这里有我们在啦!”
翟未央捂着疼痛的脸庞走向自己的小木屋,经过那一片母亲思念她而栽种的花园,她停下脚步缓缓跪了下来,
噎噎地哭了。
***
乔治带着满腔的恨意与悲愤离开台湾,而那已经是三、四天后的事情了。
这一
傍晚,翟未央和葛如云送走另一群客人之后,一起坐在休息室里喝茶
口气。
突然间电视萤幕紧急
播一则新闻,事件里熟悉的名字叫她们当场怔愣…
“在台湾商界享有盛名的关爵企业突然传出财务危机,据传这一连串的变故皆是起因于内部主事者的排挤与斗争,目前记者对于关爵企业的总裁关崇和旗下的各个高级干部都无法取得联系。”
画面上女记者站在关爵企业的大门口前播报紧急新闻,透过镜头忠实地传递那一幕混乱纷杂的场面,当场让电视机前的翟未央既错愕又震惊!
“未央,这个…怎么会突然这样?”
梆如云、李妈、陈姐面面相觑。
画面像是被推挤似的摇晃了一下,接着女记者又开始讲话…
“稍早的时候曾经由关总裁的
子关董梅晴女士出面召开记者会,据她在记者会上的说词,表示从这一刻开始将由她取代丈夫关崇的总裁职位,掌理整个关爵企业。但是截至目前为止,这个消息仍没有得到旗下各个相关企业正式的证实与确认,关崇先生仍不知去向…”
“未央,怎…怎么办?”
“我、我打电话连络棠靖看看!”她颤抖着手拿起话筒拨下一串号码,响了好久始终没有人接听。
翟未央急得快哭了,简直不知所措“快接听啊,棠靖…快接电话…喂?棠靖吗?太好了….!你现在在哪里?我看到电视新闻,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你现在不方便说话?好…好吧,晚上我等你电话…”定要打给我哦!你记得,一定要…”
翟未央急切的嗓音突然停顿。
“怎么样?”葛如云等人围在她的身边。
“挂断了。”
翟未央缓缓放下话筒,多少有些放心。刚才她隐约听到爸爸的声音,他就在堂靖的身边。
有棠靖陪着爸爸,她稍微安心了些。
李妈抬头一看时钟,惊跳起来“哎唷,另一团客人就要抵达了啦,快、快,我们快到大厅去!”
就这样,接下来的时间翟未央忙着接待、整理的工作,可是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始终没法安稳。
***
时钟上的指针已经走到两点十五分,翟未央像个傻子似的枯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待着滕棠靖的电话。
就在她犹豫着该不该打他的行动电话时,大门口隐约传来汽车停泊熄火的声音,她毫不犹豫的冲出去…
当那一抹高大熟悉的身影打开车门步下车,她马上不顾一切地奔跑着扑上去,扑进滕棠靖的怀抱里。
“我好担心你!”她紧紧圈箍着他的颈项。
“关先生没事,我把他安置在一间旅馆里。”
“为什么不过来这儿?”翟未央不解地望着他“我可以提供爸爸住宿的地方…”
“关夫人知道你这里,她会找到这儿来的。”
她尽管不解其中的因由,但是却难掩忧仲的瞅着他“那你呢?你难道就不怕她找到这里吗?”
滕棠靖拥着她,笔直望进她的眼眸里“可是我想见你。”
深切的感动冲刷翟未央的心底,她益发搂紧他的颈子偎进他的怀抱中。“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切好突然,我几乎来不及反应…”
“别怕,我会处理一切。”滕棠靖安抚地轻轻亲吻她的头顶,走向她的小木屋。
拥着她共同枕躺在漆黑寂静的木屋里,他低沉的口吻掩不住一抹疲惫“关夫人原来已经策划了一段时间。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及早发现她的企图就能事先避免…总之,关夫人她为了要报复不忠的丈夫,所以暗地里买通公司内部一些人马想拉下关先生总裁的位置。”
翟未央在他的
口抬起头“这都是因为我妈妈?”
他迟疑着不想开口伤害她,最后在她了然的眼神中缓缓颔首承认“关夫人对翟二夫人恨极了,恨你母亲抢走她的丈夫、夺走她婚姻里的忠诚。”
翟未央瞅了滕棠靖一眼,眼眸木然。“我能理解…”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她能体会关夫人的心情。
“另外还有一点。”滕棠靖疲惫不已的爬刷自己的发丝,叹口气。
“什么?”
“关夫人为了惩罚我拒绝关妮的婚事,她要我卸下职位马上滚出关爵企业。”
“你…”“我提出拒绝了,未央。我绝对不会和关妮结婚的。”
翟未央的双眸马上充泪“你知不知道自己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她哽咽而激动地揪着滕棠靖
口上的衬衫“你过去所有的努力…好不容易才爬到这个位置…都会没有的!傻瓜…大笨蛋!滕棠靖,你这个笨蛋!你…”他猛然吻住她!
咸
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翟未央的脸颊悄悄滑落,浸进了他与她亲吻
的
舌里。
咸的吻尝来叫人既悲伤又甜蜜。
他钳握住她的手,将她一点一滴拉近自己,直到空气被热情燃烧殆尽,两人再也
不过气。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走到什么样的地步。”滕棠靖直视翟未央,不想给她太乐观的虚言。“但是我和关先生都有同样的共识,我们绝对会保护这一间渡假山庄。未央,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它。你也是。知道吗?”“嗯…嗯!”忍不住汹涌泛滥的泪水,她扑进他壮阔的
膛里,肆无忌惮地宣
她的悲伤与无助。
枕躺在滕棠靖怀中的翟未央从没想过,这是她最后一次感受他炙热温暖的体温。
***
整个事情的结束与它的开始同样迅速的叫人错愕!
在喧喧扰扰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经过关崇与
子关董梅晴双方一段时间的冷静与沟通之后,关爵企业易主的风波就像一出肥皂剧…
仓皇匆促的揭幕,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的落幕。
当然,这与当时关崇因为大受打击导致心脏病发,险些丧命不无关联。
当关董梅晴得知丈夫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导致心脏病发紧急送医之后,她开始慌了…
她的用意在于报复,而不是想实他于死地!
尽管恨,关董梅晴还是深爱着自己的丈夫。
就因为爱,所以才会如此的怨恨关崇。这就像刀的两面,在恨意彰显的同时,也同样地宣示了爱有多重。
基于这个原因,关董梅晴毅然决定停止一切的行动,毫不留情地开除了当初被她收买、协助她的心腹们。
在媒体与社会大众一阵沸沸扬扬之后,关爵企业尽管元气大伤,但是已经渐渐平复了。
惟一改变的,是滕棠靖的离开与消失。
必董梅晴能够接受丈夫真诚真意的忏悔而原谅他,却不能容许拒绝与女儿关妮结婚的滕棠靖…
伤害她的女儿,滕棠靖罪无可赦!
就这样,地位几乎仅次于总裁关崇的滕棠靖就这样自关爵企业的舞台上消失无踪了。
他并没有来找她。
翟未央
夜等待、昼夜期盼,可是滕棠靖就是没有出现。
他就像消失了似的,无声无息,也一并带走了她的心。
“未央?你有没有听我在说话?”
翟未央乍然回神“啊,葛姐,你跟我说话?”
“废话!不然这里还有谁?”葛如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我刚刚说,我们是不是该另外请一个人手来帮忙?渡假山庄最近的生意
不错,客源也满稳定的,该是时候多请个人手了。”
“可是…”
“什么?”葛如云一边看着帐册一边虚应。
翟未央咬着
,思索着该怎么宣布这个震撼的消息。
“昨晚我接到爸爸的电话…”
“哦?关先生跟你连络啦?他前阵子不是心脏病发吗,现在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好一些了,至少能够坐起来讲话。”
“哦,那太好了!”
“葛姐,有一件事情在我跟李妈和陈姐说之前,我想先让你知道。”
梆如云阖上帐册看着翟未央“什么事?这么谨慎…”
“最近关爵企业的资金严重周转不灵,我不希望爸爸在病
上还要担心这件事,所以我决定把这间渡假山庄卖掉,替爸爸筹措资金。”
梆如云当场震惊得说不出话“是…关老板要你这么做的吗?”
翟未央咬咬
“爸爸他昨晚在电话里哭着求我…”
梆如云一脸木然“所以说,老板娘这间山庄是不可能留下来了…”
“葛姐,我很抱歉。大家一起努力奋斗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些成果…!”翟未央说不下去,哽咽着举起手臂横捂着泪
的双眼。
梆如云跟着鼻酸,走上前抱住她“未央,别哭。”
“这是妈妈留下来的,我本来已经决定好好保护它…”幕幕的回忆闪过脑海,益发催
翟未央的泪。
这里的回忆太多,有母亲思念她而栽种的花园,有她亲手架起的千…
和她与滕棠靖共处的每一段时光、每一个过往。
都没有了!
妈妈离开了她、棠靖离开了她,现在连这个寄托一切的渡假山庄都要消失了。
“葛姐,怎么办…我好舍不得,你知道我有多舍不得吗!”
像个失去所有、哀恸至极的孩子,翟未央紧抱着葛如云忍不住放声大哭。
想要哭出她心底的不舍,哭出她心头的沉重,和自从棠靖消失之后所刻意压抑的种种情绪。
梆如云默默抱着她
搐颤抖的瘦削身躯,一边替翟未央抹泪,一边自己掉泪。
一切…就要结束了。
翟夫人的梦,和翟未央的梦。
***
踩着晨雾曙光,翟未央一一巡过渡假山庄的每一个角落。
就要离开了。
她走到母亲的花园驻足留恋,走过每一间小木屋,然后来到秋千前慢慢坐下来,秋千两侧的铁链开始吱吱嘎嘎的摇曳响晃着。
翟未央的双眼有些木然,因为承接了太多的悲伤。
她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了,已经没有力气了…
没有焦距的目光在触及木桌上那一只烟灰缸时,她开始觉得鼻酸、眼眸泛泪。
她特地为棠靖做的,可他却没机会多用几次。
她走过去将它抱进怀里,收紧双臂紧紧抱住。
“未央,该走了,一会儿买主就要过来看房子了。”葛如云在她身后催促。
走到大厅口,翟未央看见李妈和陈姐在那儿等着自己,她勉强扯开一抹笑,缓缓转过身再次面对这个自己如此熟悉的地方…
再看一眼,这是最后一次了。
伸手触上电灯的开关,翟未央轻轻按下它,啪喳一声整个大厅陷入一片清晨前的昏暗。
忍住鼻尖的酸涩,翟未央噙着笑容
头望向葛如云、李妈和陈姐。
“结束了。”她淡淡说道。“谢谢你们这些日子以来的帮助,我和妈妈一起谢谢你们。”
三人的
泣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跨出渡假山庄的大门,翟未央强迫自己抬头
。
“未央,你…你要怎么下山?”
“我走路。”
“我们有车,不如搭我们的便车下山吧…”
她笑着摇头拒绝“我想慢慢离开这里。”
若是走得太急、太仓促,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翟未央迈开步履走向绝给小铺的前庭,山路的一头突然驶出一辆车,停在她的不远处。
车门打开,一个男子走了下来…
“你是谁?”她瞅着他。
“我家老板想买下这间渡假山庄。”
翟未央的心忍不住
痛“请便。”
陌生男子推了推眼镜,回头往车里看了一眼“翟小姐,开价八千万,不知道这个价钱您满不满意?”
不够!当然不够,因为它是无价的!
她悄悄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忍住泪、忍受这一切。
“你不该跟我谈,去找关爵企业的负责人。”
“当然要找你谈,翟小姐。”
“为什么?”她瞪着这个陌生人。
“因为我们家老板另外还要出两千万的价格…”
翟未央眯起双眼“做什么?”
“请你做他的妇情。”
她的拳头握得更紧,当场几乎要气愤的浑身发颤。疯了,这个人疯了!不论是他,还是他嘴里的“老板!”
“连同你和这一间缱绻小铺,总共出价新台币一亿元。不知道这个价钱您满意吗,翟小姐?”
男子见翟未央没有反应,跨步上前打开手上的提箱呈现在她眼前满满的新台币,崭新的千元大钞!
“这里有两千万,若是翟小姐同意就当成是契约成立的订金。”
看着眼前一束束乍新无痕的钞票,翟未央越瞧越觉得愤怒,她倏地扬起眉睫瞪他,猛然挥手掀翻整个提箱,满满的千元大钞就这样从天而降款款散落…
“叫你老板出来!我要揍得他脑袋开花!”
沐浴在纸钞飞舞中,翟未央握紧了小拳,就像个愤怒的复仇使者。
两千万要她当妇情?打死她都不会这么做!这辈子她只做一个人的妇情…
男子显然有些慌了,他皱起眉头转身望向车内。
喀喳一声,车门打开,一个男子跨了出来,熟悉的高俊身影马上催
翟未央的双眼。
她伸手捂着双
不敢置信,浑身颤抖地看着对方慢慢走向自己…
“未央,你得好好想一想,该怎么赔我这两千万了。”那可是他接掌家族事业辛苦赚来的。
滕棠靖双手环
,好整以暇的睇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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