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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铃!铃!铃!

 刺耳的铃声作响,倪小珂眉心打了个结。

 闹钟?电话?天亮了?

 是落枕了还是半夜摔到下去了?怎么这一觉睡得她浑身酸痛?

 昨晚那场恶梦还真是恐怖。

 她紧闭着眼,努力以听力辨识将她吵醒的响声,到底是闹钟或是电话的声音,然后才将手摸索地伸向电话话筒。

 “喂?”她口齿不清的道。

 “小珂,昨天不好意思哦,我表姐临时有事情匆忙又搭飞机出国了,我打电话到你家,可是没人接,你又没手机,所以让你在公园白等了,对不起啦,下次请你吃饭补偿你哦,我该出门上班了,就这样子啰,bye-bye。”

 丘佩佩的一番话教她完全清醒。

 “啊?什么?喂,喂,丘佩佩!喂?”

 天啊!地啊!不会吧?原来那不是梦!

 倪小珂暗自哀叫着,挂上话筒,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我担心吵醒你,本来想替你接电话的。”吴隶低沉的嗓音突然轻轻地响起。

 “你!”瞪大圆眼,倪小珂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她眼睛,左右看得仔细。

 前天吃剩的面包包装袋、把手有点锈蚀的水壶、收合靠在角落的工作桌、得了一小片壁癌的漆墙壁…

 这是她的猪窝没错呀!

 她是怎么回到家的?他又是怎么进来的?

 “为什身你会在我家?”

 若不是全身筋骨酸软使不上劲,她就要冲下揪住吴隶的衣领,再狠狠的捶他几拳。

 “你昨晚昏睡过去之前告诉过我你家的地址,还说钥匙就在你外套的右口袋里,你已经忘了?”

 将某快餐店儿童餐的赠品…兔宝宝马克杯放在小几上,吴隶拿起外套坐在边要替倪小珂披在肩上“你刚睡醒,搭件外套免得着凉。”

 她有告诉他?什么她忘了,她根本就没有任何说过的记忆!

 甩开吴隶的外套,倪小珂忿忿地瞪着他。

 “你在这里过了一晚?”见他点了点头,她不客气的道:“那现在你还留在我家做什么?”逐客的意味已经很明显。

 “我担心你。”他柔和的眼神中藏着一抹歉然。

 “担心我什么?担心我会想不开去跳河吗?”可恶!气死人了!他竟然知道她就是吃软不吃硬,用那种眼神、那种口气,教她怎么继续凶人嘛?倪小珂不由自主放慢了声调、松软了口气。

 其实她也明白昨天的事情错不全在他,因为在事情没讲开前,她没有拒绝他,甚至心中也默许事情的发生…就算那时候她还以为那只是场冲动又单纯的一夜情。

 “或许,昨天发生的事情对你而言是场灾难。”

 吴隶专注而严肃地直视着倪小珂的双眼,她下意识的想闪避,却又被他的目光紧紧锁住而不能动弹。

 “但是,我是真的一见到你就觉得你很可爱,我们之后的相处也很开心,虽然认识的契机是个误会,发生的事情也全都因为我的情不自…”吴隶说着,双耳竟微带红。

 “等一等,你…你在说什么呀?你接下来该不会要说喜爱我吧?”那么认真的表情?他在想什么?她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我是很喜爱你没错。”发热的双掌握住倪小珂细瘦的肩头,吴隶再认真不过的回答。

 他在心底确认过了,昨天的确是因为站在公园大门口捧着白‮花菊‬的女孩是她,所以他才决定依自己有意识般的双脚走近她,而接下来的愉快共游、进餐,更加深他亲近她的意愿。

 男人的直觉、感觉乍看迟钝,还是有某种灵敏度,吴隶也知道自己不是那种什么样的女人送上门都会有好胃口的人。

 倪小珂颈颊寸寸烧红,舌头跟着不灵活了起来。

 “我…我知道昨天的事情是个误会,虽…然我们昨天上过,虽…虽然我是第一次…”

 说为什么比做还难?哎呀,真是要命!

 倪小珂努力撇开不自在的继续说:“但…但我也没有拒绝你,也同意那是过了就该忘记的一夜情,所以你不需要因为对我感到歉疚而说…说喜爱我。”

 “不是因为歉疚。”他拧眉直视着她。

 愣愣地看着他的脸,倪小珂搔了搔头。

 这家伙好奇怪啊,吃干抹净了还不拍拍股走人,该不会还对她有什么企图吧?

 不对呀,昨天都已经…已经那个好几次了。

 般什么?难不成这年头还有人相信一见钟情这回事吗?还是这家伙脑筋就有问题?哎呀!可别是个杀人狂哪!

 “啊!这么晚了?”躲开吴隶好象会炙人的目光,倪小珂眼角余光扫过头的方形闹钟。

 急急忙忙的拨开握住自己肩头的大掌,纵然全身酸痛无力,倪小珂仍跳下往浴室冲去,顺手还抓了外出服。

 “你要出门?”看着她慌张的动作,他询问道。

 “我要去上班。”

 三十秒之后,倪小珂以飞快的动作刷好牙、洗好脸,并从浴室内伸出手来指指家门口。

 “昨种种譬如昨死,我们就将它都忘了,也当我们从没见过,就这样,再见…呃…不,是不见!门在那边,你目己离开吧,不送了。”

 又三十秒之后,穿上牛仔,套上衬衫、衣,正扣着球夹克钉扣的倪小珂,走出浴室时惊呼着。

 “啊?你怎么还在?”

 “你昨天…身体…不需要再多休息吗?”吴隶回想着自己从前在国内服兵役时,盥洗的速度有没有同倪小珂一样快。

 倪小珂看了他溢满关心的脸庞一眼,随即快速的移开视线“上个礼拜就通知今天会有新的工作要进来,临时请假,我会被动检员砍头的。”

 “动检员?你的工作是…”想起之前误解了倪小珂的职业,吴隶再次出抱歉的微笑。

 “我是卡通动画公司的线条绘图员。”咬咬,倪小珂恨不得割掉自己的舌头,她暗怪自己做什么要乖乖回答吴隶的问题。

 “卡通动画?”

 “对啦,就是小孩子坐在电视前看的那种啦。”虽然公司以前也接过成人卡通的绘制案子。末句话,倪小珂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线条绘图员?”

 “就是用铅笔将动画的分格动作一张一张画出来的人,你…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啦,我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没时间和你啰唆。”倪小珂忽然一阵错愕“啊?我的机车还在公园的停车场!”

 “我送你。”拎起外套掏出袋里的车钥匙,吴隶极自然地托着倪小珂的手肘往门口走。

 “你…我…好吧。”拒绝不了他的好意,也不想再劳累自己“运动过度”的身子,她住他拉着走。

 等等,不是才刚刚说了“不见”的吗?送她去上班不就知道了她的工作地点?这…这样好吗?

 “我就在这里下车,谢谢,再…呃…不见。”急急忙忙说完倪小珂就要打开车门下车。

 “小珂…”吴隶轻唤道。

 “嗯?”她不解的转过头,就见他极怏的欺近她,直往她的脸靠近“哇!你做什么?”在被偷袭到前,她及时躲开。

 “只是个再见的吻…”闪得这么快?他真的很想再多亲近她呀!

 她恶狠狠的道:“我…我警告你,你若再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就不客气了!我可是练过柔道、空手道、跆拳道。”

 见她气怒的消模样,他忍不住笑了。

 她瞪大了眼“笑?你还笑?就只知道笑!我再警告你!以后别在我面前出现,就算是路上不小心遇到了,也不准多看我一眼!”

 讲这种话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或许,他也没想过会再在她面前出现呀,算了,话都说了不管了。

 “你别只是笑,要记住我的警告!哼!不见!”

 看着甩门而去的倪小珂,吴隶依然是微扯角地笑着。

 男人脸皮厚点,好象也不是什么罕事,呵呵…小珂,我们一定很快就会“再见”的。

 迟到的倪小珂打了卡后,就冲进公司内的洗手间,她瞪着洗手台上的镜子发愣,暗暗惨叫着。

 还好现在是冬天,衣服穿得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然被那个唯恐天下不的大嘴阿婷看到她脖子上的“草莓”她的下场一定会非常凄惨!

 啊!痛死了!她一定变成O型腿了啦!

 呜…鸣…鸣…

 什么女孩蜕变成女人之后的隔天,会风情不显自、会容光焕发、会春风满面、会得到滋润然后变得更漂亮、会…

 会…会个大头鬼啦!瞧瞧她可怕的模样。

 黑眼圈?眼袋?额头上还冒了一颗“天王星”?

 咚、咚、咚!“小珂,你在厕所里昏倒了啊?快点出来啦!我要憋不住了。”

 透视绘图桌的位置就在倪小珂旁边的同事张淑婷,悠悠哉哉的吃完早餐之后,便自动自发的在洗手间门口报到。

 掬着冬季冷冽的清水拍拍脸颊,倪小珂心中哀叹着第一个要面对的同事竟是大嘴阿婷,但随后她告诉自已,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认命的开门吧!

 “小珂,你今天的眼圈、眼袋,怎么看起来那么严重呀?”张淑婷腋下夹着报纸,和倪小珂在洗手间门口错身而过时,不忘“寒暄”几句。

 “呃,我…我昨晚没睡好。”倪小珂不自在的掉过头去。

 “嘿嘿…该不会是闺寂寞、求不满吧?早叫你赶一下时髦,晚上去PUB寻找春天、玩玩一夜情你就是不听,现在后悔了吧?嘿嘿。”张淑婷挤眉弄眼,用手肘顶了顶倪小珂的际。

 “阿…阿婷你少胡说了啦!”倪小珂心虚的应道。

 闺寂寞?求不满?后悔?

 她现在是巴不得寂寞,求也已经太满了!

 阿婷这女人的狗嘴还真是吐不出象牙啊!

 不过还说得真准,唉…

 老旧公寓顶楼以石棉瓦加盖的违章套房冬凉夏暖,水泥地的室内长、宽各大约五公尺“赤”的天花板可以看见生锈的铁架,大有不住风吹雨打折磨的脆弱。

 “小珂,你住在这里多久了?”吴隶端详着墙壁一角绿中带黄的青苔和微菌。

 倪小珂充耳不闻,兀自坐在桌前描绘着,连续几来,她已经对于自己以前不常有的大声咆哮表现感到疲惫。

 “你常将公司的工作带回家做?你们公司现在的案子是拇指姑娘?安徒生童话的系列是吗?”吴隶自倪小坷肩头往她正在描绘的线条上猜测着。

 没得到她的响应,吴隶换回原先的话题。

 “你住的这栋公寓出入的分子不少。”

 出入的分子就属你最可疑。她在心中咕哝着。

 “和邻居有往来吗?”

 有没有都不要你管。

 “房东也住在这栋公寓里?”

 房东那种有钱人哪可能住这种烂地方?

 “窗户关不拢,你晚上睡觉不会冷吗?”

 会!可是不干你的事!

 “你的门锁坏了,你知道吗?”

 啪!啊!笔断了!橡皮擦?橡皮擦呢?

 可恶!真是教人忍无可忍!

 “我的门锁坏了,不代表你可以每天都跑到我家里来!”憋了一肚子气的倪小珂十分钟之内第三次折断铅笔笔,她连忙将订位尺上的纸张拿起来仔细检视着有无破损。

 “我邀你出门吃饭你不肯,所以我只好将饭盒带来给你。”

 拿起小几上不久前被她吃光的空盒,递到她面前晃了晃,吴隶对于倪小珂终于肯回答他的话感到欣喜。

 她转头瞪了他一眼“没人要你三天两头替我带饭来!”

 “不好吃吗?”这小妮子好象对食物特别没有抵抗力,这是单纯还是好拐呢?真有趣…吴隶边扬起了笑。

 “呃。”突然打了个隔,倪小珂懊恼得不得不承认,小声的说:“好吃。”

 老天爷呀!

 为什么还没有发薪水?为什么她的薪水袋那么薄?为什么她总是这么穷?为什么她忍受不住食物的引?为什么她就这么没志气…

 鸣…

 “小珂,有没有考虑过换个住处?这里对一个女孩子来说,真的是不太安全。”室内最先进的电器设备是电热水器和电话,竟然连收音机和电视都没有,她平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

 吴隶关怀的神情再度浮现。

 “你为什么这么闲?为什么老爱来烦我?”

 气得转过头去,她克制住想割断吴隶脖子的冲动,不断告诉自己必须要冷静…为了纸张的完整和干净,她的双手不能沾染任何的不洁。

 吴隶决定自动忽略掉倪小珂语气里的血腥气味“我这次回国,货船的约已经签妥,只剩一些需要时间的手续问题,所以目前我的确是很有空闲。至于我为什么会?凑夷悖宜倒鞘且蛭彼⑿Φ目醋疟扯宰潘哪咝妗恢朗遣皇且蛭叨汉斓暮缶币谎郏沤幼潘担骸拔芟不赌恪!?br>
 轰!血像火山爆发般直往倪小珂的头顶冲,实在不能相信吴隶竟然能将“喜爱”这种话随时挂在嘴边说,她觉得他是存心要她脑溢血。

 喜…喜爱她?那他究竟想怎么样?

 哼!她才不相信这家伙说的话,果然是个花花公子!

 隐忍住怒意,她重新将画纸的定位孔套进订位尺上,以故作自然的语气问着:“货船?你是做什么的?不会是运毒到世界各地的毒枭吧?”

 在一阵低沉的轻笑后,吴隶才回答“那原本是家族事业中的一间公司,但现在由我和几个朋友合资合作,做的不是你所想的违法贩毒,而是我们在裴多利亚该置据点,然后将民生物品运销到北地的以裴堡、跟约堡、新基卡城以及南岸的德本

 、西开普敦等地。”呵,毒枭?真是富有想象力的女孩。

 “等等,你说的那些地名是在哪个国家啊?”听他说了一堆地名,她是一头雾水。

 “南非。”

 她转过了身“啊?”

 “如果可以的话,要不要来玩?”吴隶很高兴倪小珂总算面对着他,他接着说:“克鲁格国家公团、乔治城、黄金海岸、德本、伊莉莎白港、西开普敦、桌山,都是风景非常美丽的地方。”和她携手同游一定会很愉快。

 倪小珂想起自己那本快要过期、而且里面没有半个进出关戳记的护照,然后又想想自己以往那可怜又渺小的“鸿图大志”…存够了钱,到说国、台语也会通的国家,比如说香港啦、新加坡什么的地方旅行。

 面对吴隶朗的笑容,她暗暗叹了口气。

 南非?作梦都没梦到过的遥远…

 对了,她有个叫美霞的同学,休学嫁了一个移民到瓜地马拉的老公。

 美霞的老公是回台湾谈生意时,被父母长辈代要讨个同血源的中国老婆回去生孩子,所以他认识美霞两个礼拜,就向美霞求婚了。

 听佩佩说过,美霞结婚五年生了四个女儿,现在正在怀第五个孩子希望是儿子。

 仔细看看吴隶俊朗好看的脸,再仔细看看他宽肩腿长的身材,倪小珂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了吴隶也是回台湾找一个“吴氏子孙制造机”的念头。

 “吴隶,你有没有兄弟姐妹?你们家长辈是不是希望你们的后代仍是纯正血统的中国人?”倪小珂忍不住问道。

 虽然不清楚倪小珂为什么会问起有关于他家族的事情,但吴隶却很开心倪小珂开始对他感到兴趣“我们亲族的孩子普遍都生得多,我有六个兄弟姐妹,堂、表兄弟姐妹目前加起来有三十几个,明年应该会再多两、三个。”

 顿了一顿,吴隶继续说:“至于谈到血统的问题,我的祖母是韩国人,三个姨父是日本人,一个舅妈是马来西亚人,有两个表姐嫁给美国人,四个堂哥分别娶了德国、意大利、澳洲、菲律宾太太,妹妹嫁给法国人…”

 “停!可以了,我知道你们是联合国家族的意思了。”倪小珂听得头昏眼花,也将之前心中的疑虑撇开。

 “小珂…你是不是还没有原谅我?”吴隶伸手替倪小珂拨开掉在她眼睫上方的一发丝。

 倪小珂愣了愣,随即明白吴隶问的是有开于几天前那一场荒唐的事情,感的感受到他还停留在她脸上的指头热度,她垂下眼睑并别过头拒绝他的亲昵动作,嗫嚅的回答着。

 “不是跟你说了好多遍吗?那…那天是你情我愿,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别再说那件事了。”

 “我的意思是,其实你介意的是我因为去赴了约会俱乐部的约,所以才会认识你,而认为我就是那种花钱买女人的男人?”吴隶表情平和,但眼神中隐约透出一丝紧张。

 没错!她就是那么想!

 一个会花钱买女人的男人嘴里说出的“喜爱”会有0.00001一公克的真诚才真是有鬼了!

 因为没有说出太苛刻话语的习惯,使得倪小珂心里再怎么胡乱转着念头,也没有出声回答,但是眼底透出的讯息已经让吴隶明白她的想法。

 “小珂,那天我就已经对你解释过,我是因为没联络上我的朋友小邱,所以才会到公园要直接拒绝招待我的女孩,但是后来一见到你,虽然很讶异你会从事那种工作,但我对你很有好感,而且我们后来相处得很开心,所以我才…”她果然想了!吴隶难得出现了慌乱的神情。

 这算哪门子的花言巧语?当她脑袋水泥吗?随便讲两句好听的就要她上当?倪小珂不屑的暗忖道,但依然没有出声说话的打算,一双骨碌碌转的眼睛里,不信任感表的更显著。

 “小珂?”他担忧的叫着。

 哼!回他的则是一个大白眼。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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