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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那个病人你怎么处理?听起来很棘手。”

 “我就遵照你之前说的…”

 呵!白轻云优雅的用手捂住嘴,打了一个呵欠。从进饭店之后,他们没有起身游玩的打算,坐在咖啡厅闲聊病人的疑难杂症,那些专业名词听得她开始昏昏睡。

 她端起咖啡林浅啜一口,刚巧由杯缘看见安吉儿抛过来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原来聪颖如她,马上明白安吉儿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好!我就如你所愿。

 “你们继续聊,反正我在这里也听不懂,倒不如上街逛逛,听说垦丁街头有不少人在卖手工艺品。”

 “好!太阳大,你记得做好防晒。”展鹏飞随口叮咛,眼睛没离开手中的资料。

 当白轻云的身影一离开咖啡厅,安吉儿幽然的叹口气。

 “怎么叹气了?”他依然将注意力放在资料上。

 “你的子很美。”女人总是喜爱用优劣来增长对自我的肯定。安吉儿亦不例外。

 展鹏飞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直到她别开视线,才端起黑咖啡,喝了一口。“你喜爱什么口味的巧克力!”

 “巧克力?”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喜爱含杏仁片,微甜的巧克力。”

 “你对自己期望甚高,做什么事都要求完美,在你的下意识中,希望自己周遭的事物都是完美的,如同杏仁的白与巧克力的黑,融合的口感是最高贵的。”

 “我知道你有修心理学,可是没有料到单靠口味可以猜出人的性格。”安吉儿默认。

 “不是我,是她教我的。”眯起眼,他向后靠著椅背。

 “你…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过问,可是…”

 “你有资格问!”

 “这么说,你的意思是?”她眸底点燃冀望。

 此时,白轻云快步走进咖啡厅。“你们还在聊啊!”讨论暂时终止,展鹏飞抬头看着白轻云,她双颊飞上一层红晕,樱微扬…一开一合勾起人无限遐想。

 “有人邀我去骑水上摩托车,我回来拿泳衣,顺便问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玩。”

 有人邀?是谁?展鹏飞顺著她手指的方向,不远处站著一位穿著短的高挑男子,同样看着轻云,熟悉的眸光似曾相识。

 懊死!在四年前,每每照镜,他总是看见这样的眼神出现在镜子中,而那双眼神的主人就是他自已。

 “听起来有趣的,老婆要去玩,身为老公的我当然要跟著去,以防不肖之徒。”展鹏飞不高不低的嗓音,刚好议相关人士一字不漏地听进耳朵。

 陌生男子脸色一白,无语。

 “你有帮我把泳放在行李袋吗?”

 “有啊!和我的放一起。”白轻云自然的回答复,转向陌生男子“小辟,你等我。我们换上泳装就下来。”

 “这…好啊!”不好又能如何!

 安吉儿坐在原位,她一直在等展鹏飞开口邀请。可是…或许她该死心了。她不是笨蛋,当然明白白轻云的手段,但是问题不在于手段的高明与否,而是展鹏飞的态度,他若是在乎,不管手段如何拙劣,发出来的效果永远惊人。一如现在!

 展鹏飞拉著白轻云离开咖啡厅,一直到他转身的那刻,都没有对安吉儿提出邀请。

 她拥有不服输的个性,明白若是公平竞争,除非是站在相同的出发点,否则她很难获胜。

 她想和白轻云竞争吗?在展鹏飞的心底,她们的出发点不公平,不用竞争也知道结果!

 回回回

 迟来的月旅行终于结束,整理行囊时,她用新购的旅行袋将两人的衣物分开,没有刻意告诉他。一样的轻柔笑颜,由垦丁到高雄的一路上她自愿开车,让他有时间为安吉儿介绍沿路的景点。

 偶尔笑话不断,她仍保持著一贯的温驯。

 到高雄之后马上退还租车,搭飞机回到台北,小陈早已等在机场门口。

 “安吉儿,你有订饭店吗?”展鹏飞柔声询问。

 “我…”

 “来者是客,怎么可以住饭店。饭店再舒适自在也比不过家里,如果安吉儿不介意,可以来我们家住,在信义区,离市区近,你也可以和鹏飞多聊聊。”白轻云截断安吉儿的话,迳自接词。

 “这样打搅方便吗?”

 “非常。”

 展鹏飞不表示任何意见,只是狐疑的打量著白轻云。

 “怎么了?难道你不安吉儿到家裹住?”坐在驾驶座旁,白轻云透过后视镜对上展鹏飞的眸子,发现他一宣打量自己。

 “我当然安吉儿来家裹住。我正好有事要和她讨论。”

 “那就好。”

 展鹏飞与安吉儿都非常好奇,白轻云到底葫芦里在卖什么葯?

 白轻云总是假借其他男人追求来分散展鹏飞的注意力,这样的她为什么要邀她去她家?安吉儿实在搞不清楚她的心绪。

 展鹏飞也被白轻云的行为给搞胡涂了。她居然邀请安吉儿来家里住?这几天她对安吉儿视若无睹,态度冷淡到无法再冷,现在却突然热情无限?

 “都这么晚了,安吉儿一定没尝过台湾清粥小莱的魅力,我们吃完再回去好吗?”白轻云建议。

 “好啊!”“尝尝也好。”

 其实展鹏飞想赶紧回家,安吉儿也想去参观他们的公寓,当然,最想知道谜底揭晓的答案。

 白轻云兴致高昂,要小陈绕点路到她常去的那家店。

 席间,她主动问起他们的认识过程,甚至和安吉儿讨论他们互送的圣诞礼物。

 “…什么?他送你姜饼屋当圣诞礼物?展先生,你怎么会送这种东西,圣诞夜不是该送贴心小礼吗?这个礼物对当时的安吉儿来说算贴心吗?”

 “不然你觉得应该送什么?”

 “衣、围巾、手套,这类御寒的衣物代表温暖,听起来比较贴心。”

 贴心的礼物似乎比较适合关系亲密的男女,对当时的他们而言,太过于暧昧。展鹏飞蹙著眉,不晓得为什么,他总有一种错觉:她似乎努力在撮合他与安吉儿。这应该是错觉吧!其实,这个安慰来得心虚。

 半小时后,心虚已经变成心慌。

 进了家门,白轻云一语不发,迳自走进房间,吃力的拉出一只铝合金制大型行李箱,直到站定在两人面前。

 “你的承诺做到了!现在该我达成我许下的承诺。”她挂著绚烂的微笑。

 展鹏飞讷讷的开口“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承诺的字面意思啊!我已经把离婚协议书放在桌上。”白轻云转向安吉儿“为了要成功扮演弃妇这个角色,我不能出席你们的结婚典礼,所以我会用邮寄的方式将贺礼奉上,你们也不用太多礼去我家送喜帖。”她踮起脚尖,与安吉儿互贴脸颊道再见。“要幸福哦!”在安吉儿耳边悄悄说出这句话之后,她拖著行李准备离开。

 展鹏飞下意识地阻止她的动作,扯走她手上的拉绳,对上她询问的眸子,嗫嚅半晌才说:“要走也不用赶在一时,现在这么晚了,可以明天早上再说。”

 “明天早上再说?可是我订了明早的机位,所以我得先回去向父母禀明我们即将离婚,还有原因才行。”

 青天霹雳。

 “你要出国?”展鹏飞失控地问。

 “你才刚回国不久,我们就离婚,接著你又另组家庭,我当然必须出国躲避媒体记者的追问。不过,也许是我多虑了,当年我们结婚没有多少人知道,如今离婚又有谁会注意到呢!”

 展鹏飞若有所思的著著她,知道她说得有道理,可是…他就是无法说放手就放手!尽管是他先提出离婚,但是她选这个时间、用这种方法告诉他答案,让他难以承受。

 再说,才去垦丁几天就有许多狂蜂蝶在她身边打转,当时还有他在一旁守护,若是她单独出国,岂不是把鲜美多汁的块放在狼群之中。

 “其实我与安吉儿的事八字都没有一撇,你也不必急著出国。再说我们离婚是大事,对两个家族都有冲击,这么晚还让岳父母不得安宁,跟著担心一晚也不好。还是暂时缓一缓,我们再谈…”

 “可是这对安…”

 “我想安吉儿也累了。”展鹏飞转向安吉儿用英文说:“安吉儿,我先带你去客房休息。”

 “好啊!”安吉儿提起行李,尾随在展鹏飞身后。虽然她听得懂他们之间的对话,但是故意装不懂。八字没有一撇?若是她没记错,这句话算是鹏飞否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没有任何约束力,他们…只是朋友。

 这样也好!因为她非常欣赏白轻云,欣赏她的…以退为进。

 或许她该与白轻云成为好朋友,向她请教关于请君人瓷的技巧。

 展鹏飞领著安吉儿进客房,眼睛却一刻也不曾离开过白轻云,以防止她不告而别。

 安顿好安吉儿,展鹏飞马上回到白轻云面前。

 “我希望我们能好好谈一谈。”

 白轻云耸耸肩“书房可以吗?”

 书房的隔音效果绝佳,展鹏飞颔首。

 白轻云明白除非她先进书房,否则展鹏飞绝对采取紧迫盯人。她缓缓的步入书房。

 “对了,我留在这里的书等我有空再回来整理。”白轻云的手指有节奏的滑过书柜上的每本书。嗯,这些书回到老家要找地方安置还是一个大问题呢。

 “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东西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你懂,在垦丁你无所不用其极的挑逗我,动作间夹带亲昵,甚至对安吉儿的态度不友善,带著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气氛。一回到台北却把她当成你的死一般,这是什么意思?”

 “你没有那种备受尊崇的虚荣感吗?有两个分属不同类型的美女对你如痴如狂…”

 “我现在只觉得我好像被耍了!”

 “你没有被耍!我要求去垦丁度月,所以我扮演的角色是新婚小子,那时候面对外来侵入者,我不该小眼睛、小鼻子吗?我制造暧昧让她知难而退,留给我们一小方独处的空间,对新婚夫来说不是最切合的需要吗?

 “回到台北之后,我们之间的协议完成,角色互调,她是你即将娶入门的未婚,她都可以识相地不在垦丁打搅我们,我又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打搅你们未婚夫培养感情。”

 “我们还不到那种谈论婚嫁的程度。”

 白轻云皱了皱鼻子。“你的说法前后矛盾。你说有适合的对象所以要求离婚,现在又否认你和她之间有深厚的感情,真奇怪!”

 懊死!她怎么能这么风清云淡,恣意的扰人心,甚至让他误以为这段甜蜜的日子即将无限期的延伸,结果…

 “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求我们一定要度月?你心底到底在想什么?”

 “就是我当初告诉你的,你欠我一个月旅行。有一个完美的开始,总要画下一个完美的句点。”

 “离婚是完美的句点?那为什么在那种情况下,你仍然不拒绝我爱的要求,你甚至…你明知道我们将要离婚!”

 “但当时我们还是夫啊!小别胜新婚嘛,更何况我们分开四年,为了表现热情,上做的事是最好的表现不是吗?”

 “不要端著心理学的探索眼光,不要顺著世俗的既定方式,我只要知道你内心深处是为什么要和我上!小别胜新婚所以热情,那热情的基础是什么?”

 “你要我回答什么?你的上功夫不错?”白轻云黑白分明的大眸闪著疑问。

 “该死的,难道你不能回答你是因为爱我吗?”

 刹那间,静谧取代一切。

 半晌,展鹏飞扯了扯嘴角,不算笑容,只是嗤鼻“我的态度很差劲,就像一个自以为是的呆子。你去睡吧!我今天会睡书房。”

 白轻云不发一语,慢慢退出书房。

 一直屏息期待她也会有所回应,不然就是问一句:“为什么你觉得我也爱你?”这样一句就可以安慰他伤痕累累的心,可是她只是冷淡的离去,关上的房门不只是在空间造成隔阂,同样也断绝了他们彼此情感的联系。

 永远只有他不断的在追寻。

 好可笑,她这些日子的撒娇与转变居然让他这么快又沉醉…这算什么,她单纯的要求一个HappyEnd,而他呆蠢的以为这些是爱的表现,为的是她希望挽回他的爱。

 殊不知,爱情是她最不需要的东西…

 叫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来!”

 是白轻云,她端著一壶咖啡,浓郁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这是我煮的拿铁,你要不要尝尝?”

 展鹏飞苦笑“谢谢,你放著就好。”

 “我可以在这里看书吗?我睡不著,或者你要睡觉可以回楼上房间睡,我看累了就在这里睡。”

 展鹏飞命令自己站起身,此时两人同处一室似乎有些尴尬。“我还睡不著,也想看点书。”

 老天!这是什么回应!

 “嗯!”白轻云放下咖啡壶,倒了两杯咖啡后,便迳自站在书柜前翻书。

 咖啡杯是对杯,是他向来喜爱的哥本哈青蓝花纹皇家瓷器。是他们两人在士林夜市逛街时买的倒店货,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将林子靠近就会发现原来他们伸出的手所碰触到的是对方的手,丝毫不差。

 她拿了一本书,作者是马瑞诺夫博士,文中全是探讨心理及他所提出的PEACE方法。

 P是指问题Problem、E是指情绪E摸tion、A是指分析Analysis、C为沉思Contemplation,Equilibrium则是平衡。进行心理谘询时最常用到的步骤,或许他也该用这个步骤来试著探讨自己。

 P,他的名字是Patrick,而E正好是她的英文名宇Ethel的头一个字母。

 展鹏飞,你在想什么!天使指责的用魔法敲他的脑袋,企图让他回归自省空间。

 那A呢?如果玩填字游戏,A应该代表什么?恶魔提出思考问题。

 A?如果A是Again呢…

 白轻云小心的将书放低,偷偷看他在做什么。

 睡著了!

 看样子她已达到打击他的目的。

 她不明白她的作法对不对,这是一著险棋,若是成功,他们将毫无芥蒂的幸福生活下去;若是不成功,最惨的结果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既然拉不下脸来求他,怜悯的爱情也不是她想要的,那么这是她自己决定的方式…置之死地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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